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通房她每天都想上位(穿书)》   作者: 奶茶狂人   简介:   【绿茶心机小通房X天之骄子小忠犬】   一   楚挽月一次通宵手术后,她居然挂掉了!   她穿到了一本小说中男主角也就是将军府三公子的通房丫鬟身上,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丫鬟可是个出场3章就没了的炮灰角色啊!   楚挽月惶恐,既已获得重生,她便要活下去。   白天她见原主的娘亲被府里其他下人欺负,晚上自己还得委身伺候三公子。   楚挽月忍了几天便忍无可忍,她决定要改变生活,她要上位!   于是——   1)将军夫人让她安分守己,好好伺候三公子;她说好的,下一秒仗着自己是三公子的通房,将原主娘亲接到了三公子院子享福。   2)院子里监视她的嬷嬷让她喝避子汤,她偏偏吹三公子的枕边风,装可怜乞求不喝。   3)因没有劝诫三公子节制而被将军夫人扣上魅惑主子的罪名,楚挽月表示:不是她不劝啊,而是她劝了三公子不听啊!   二   一诏赐婚圣旨摧毁了楚挽月想要上位的幻想,她被将军夫人无情打发。   离府后楚挽月凭借现代掌握的本领及来到这里慢慢学会的医术,在城中开了家医馆,不久她精湛的医术便获得百姓的一致好评,扬名万里。   直到三公子再次凯旋归显。   某日,楚挽月正执笔低头写药方,听到脚步声习惯的开口:“哪里不适?”   男人直勾勾盯着她:“大夫,我得了相思病,每日每夜都在想念一个人,这病只有你能治。”   楚挽月:“......”   霍卿延红了眼,轻轻摸上她的手,“阿月,跟我回府吧。”   楚挽月清醒的抬眸:“若我想要的,是你正妻的位置呢?”   三   当楚挽月终于费尽心思一步步从通房走到正妻后,她惊讶的发现——她装可怜的技能不管用了,她的茶言茶语、喋里喋气在三公子那居然被嫌弃了!   三公子霍卿延:我就静静看着你装。   其实你的伎俩早就被我识破了。   四   十九岁那年,霍卿延便取得赫赫战功,英雄凯旋。也是这一年他有了第一个女人,也是他此生唯一的女人。   在相处中他慢慢爱上了这个爱施小伎俩、得寸进尺,又惹他可怜的小女人。   没办法自己的女人就得护着。   ——有的人闯进了你的世界,从你看她的第一眼起就注定了一生。   ——你守护我们的国家,我救治与你并肩作战的兄弟。   又名◆穿书后和男主he了◆   食用指南:   1.架空,勿考究;SC,1V1,he;   2.平平无奇小甜文,女主会成为正妻,男主只有女主一个;   3.浅浅的追妻;排雷见第一章 ;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挽月,霍卿延 ┃ 配角:霍卿沐,何凝芷 ┃ 其它:完结文《外室暴富后带球跑了》可追哒~   一句话简介:通房丫鬟与小将军   立意:一直朝着理想前进,抵达花开的彼岸。 第1章 凯旋   汉明二十三年。   显都城,定远大将军府。   雨水绵绵而下,淋漓不绝,后院树影摇曳,水雾弥漫,只闻窸窣雨声一片。   不经不觉间梨花落了满地,白色的花瓣陷进了淤泥之中。   雨水顺着绿油油的树叶落下来,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灶房阴暗角落,一身素淡的云碧色罗裙,梳着丫鬟统一发髻的少女坐在小板凳上默默低头洗菜,动作熟练。   少女生得明眸皓齿,细眉妖目,身形纤瘦,一双凤眸淡然中藏着浓厚的阴鸷。   耳边传来嘈杂的说话声,楚挽月厌烦的咬咬牙。   一位身材微胖,穿着粗布围裙的厨娘大步走到另一位中年女子前,将手中装满鱼肉蔬菜的篮子往桌上蓦地一丢,篮子不稳的抖了抖。   柳珍睨了低眉顺眼的林大娘,扯着嗓子喊:“帮忙把这些食材处理好,限你两刻钟后便拿给我!”   林大娘垂着眸,弱弱道:“是。”   楚挽月站到林大娘身后,无声的握紧了拳头。   柳珍凭什么又指使我阿娘做活?明明她与阿娘都是一样等级的灶房厨娘!   这时,一道粗短敦实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灶房大门口,紧抱双臂倚门而立,眼神浑浊。   他不满的指了指角落的楚挽月,语气急切:“傻愣在这里做什么?”   “给三公子准备的接风洗尘宴还有两个时辰便要开始了,都给我麻利点,赶紧将菜肴都做出来温着!”   “只要贵客都到齐,夫人喊话,灶房便必须上菜!”   “是!”灶房众人被凶的低下头,连忙抓紧时间做活。   此人是府中的管事,姓郭,无人敢反驳他的话。   楚挽月情绪有了波动,思绪飘远。   这几日将军府尽是喜气洋洋,灶房却忙碌不断,为三公子霍卿延从战场凯旋准备接风洗尘的宴席菜肴。   作为后厨打杂的丫鬟,她每日需要忙很多活。   因此在三公子回府那天,她自然没机会能够见到他。   三公子的接风洗尘宴,众人庆祝他英雄凯旋,作为主角的他一定在将军府。   而且今夜,他更有可能宿在府里……   她得寻机会见到三公子霍卿延。   -   夏虫鸣唱,夜风轻拂。   云团随风向东漫卷,皎洁的月辉将薄薄的云絮染上一层银边。   萤火虫的幽光如点点碎金流火,在夜色中缓缓游弋。   宴会彻底结束。   桌席上早已人走茶凉,喧闹声全然淡去。   灶房庭院内,忙完差事的楚挽月终于得到机会歇息。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院子里乘凉,望向星夜暮色惆怅不已。   此时,一位身着玄色绸缎的魁梧男子朝灶房匆匆跑进灶房庭院,见到楚挽月便吩咐:“你是灶房的人?我命你赶快进去煮醒酒汤!”   楚挽月皱着眉抬眸,见来人满手老茧,举止间流露出习武之人特有的粗枝大叶,心里暗骂‘倒霉’。   灶房的厨娘都回去歇息了,今夜她留到最晚。   除了忙活,她更多的是想趁着夜晚没什么人,她好寻机会去见三公子。   而现在她被吩咐做事,此人又是不好惹的,估计将军府哪位主子的身边人,不像他们府中做活的下人那样低级。   楚挽月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只能按着他说的进灶房煮醒酒汤:“是,请大人稍等。”   霍五催促:“快去快去!”   端着煮好的醒酒茶,楚挽月跟着霍五经过幽静的长廊和小路,来到一处院子。   她凝视着院子入口的门匾,上面写着‘风澜轩’。   楚挽月不禁顿悟——原来是三公子需要醒酒茶。   真真是天助我也。   她跟随霍五推门走进正房,只见屋内床榻旁站着一位与霍五穿着同样玄色绸缎的魁梧男子。   男子为躺在床上的人细心的掩了掩被子。   楚挽月明眸扑闪,她早就听说,三公子性子清冷,不喜身边有丫鬟跟随,所以身边带的都是男性小厮或护卫。   心中明晓,这两位魁梧男子定然都是三公子身边的护卫。   楚挽月站在他们身后,想目睹下三公子的真容。   三公子前往边疆打仗这几年,不知是否有很大的变化?   许是变得强壮,许是变得更好看。   远远张望,只见床榻上的男子眉深目阔,双眼紧闭,长发紧束,身着一袭深紫宽袍,皮肤白皙。   此时浅眠亦是皱着眉头,许是醉酒后的难受劲侵袭。   楚挽月心中不禁微叹,三公子果真又好看了许多。   霍五走到床榻前,急切喊道:“霍三,醒酒茶来了!”   霍三蹙额,将手指放到唇上做出噤声手势:“低声些。”   “你可以离开了。”话间,他欲伸手接过楚挽月端盘上的醒酒茶。   楚挽月眼疾手快,微微闪躲,语气不急不慢:“霍三大人,汤药有些烫手。不如让奴婢来吧,奴婢心灵手敏些。”   心计上头,普通又自信。   霍三顿了顿,默默收回手,如此也不是不行:“嗯。”   楚挽月端过醒酒茶,霍三将霍卿延微微扶起来。   她佯装淡定的拾起汤勺,汤药在空中凉了几分便给他喂去。   霍卿延虽醉酒,但仍保留着一丝意识,似是察觉到唇边湿润,便微微张口。   霍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时刻将保护主子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生怕楚挽月有什么危险的举动。   微倚在霍三怀里的霍卿延喝完醒酒茶,口中不再干涩,便眉目舒展,沉沉睡去。   见状,楚挽月开始算计,蓦地扭头说:“天气炎热,三公子未沐浴,定是难耐万分。不如奴婢给三公子擦擦身子吧!”   她为难的看向霍三:“可是奴婢不熟悉风澜轩盛水的位置,不知大人能否带奴婢去?”   霍三犹豫了半响,最后抿了抿唇开口:“我去盛水就行,你在此等着。”   还要带她去盛水,如此麻烦,不如我自个儿去。   楚挽月行了个礼:“谢过大人。”说完,趁人不注意间,她满意的勾了勾唇。   借着自己不熟悉这个院子的构置让霍三离开,这是第一步。   霍三走出屋外,回眸瞥了眼细心给三公子盖被子的楚挽月,又看向守在屋外摸鱼的霍五,谨慎叮嘱:“霍五你守在屋外,如果这个你带回来的丫鬟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你一定要立马阻止她!”   霍五挠挠头:“好哦。”   不过一个小丫鬟,能有什么危险的举动?   他虽在心里吐槽,实则老实的将半侧身子倚在屋子门口,竖起耳朵听屋内的动静。   楚挽月:“......”   她微微眯起眼,默默无言般坐到脚踏上守着三公子,努力做到安分守己。   楚挽月估摸着,霍三定是交代了霍五守在屋外时刻观察自己的举动。   她要先博取这两个护卫的信任,这是第二步。   很快,霍三便端着热水回来,问霍五:“屋内可有动静?”   霍五摇摇头:“莫有。”   霍三端着热水进屋,放置在屏风前的架子上。   见他又直白的盯着自己,楚挽月掩着沉郁,实诚般给霍卿延轻轻松开衣襟。   衣裳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霍卿延白皙结实的胸肌微微露出,楚挽月仅是瞄了一眼,脸蛋不自觉便红了。   给三公子擦完身子,楚挽月对两人说道:“奴婢见两位大人眼底黑沉,定是累了,不如让奴婢替两位大人守夜!”   “况且奴婢是女子,细心些。如果半夜公子呕吐或是要喝水,奴婢都能伺候好。”   言外之意:我愿意为你们分担工作,而且我比你俩大老爷们会照顾人。   楚挽月侧目而视,补充道:“现在公子睡得如此沉,奴婢也不可能对公子做什么,两位大人方可无需担忧。”   “好耶!霍三,我觉得有个丫鬟照顾公子肯定比我们照顾得好,我们就让她留下吧!”霍五万分赞同,他早就困得不行了,如此他就可以回去洗洗睡。   霍三凝噎,没好气的摇摇头:“可公子从不让丫鬟留在身边伺候。”   不过又考虑到晚上公子会呕吐的情况,他谨慎又勉强:“她留下可以,不过我们也不能走。我到屋外守着,霍五你留在屋内。”   霍五:?   首先霍三,我没有惹过你。   “......为啥是我留在屋内?”又瞧见霍三犀利的眼眸,霍五瘪嘴:“好哦。”   霍三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让他好好盯着楚挽月,后独自走出房间。   楚挽月黯然失色,没想到霍三如此谨慎,还留个霍五在屋内看着自己。   她想了想,咬牙恨齿,最后还是妥协的走出第三步......   她甘愿背弃道德,撇弃廉耻,放下尊严,只求上位,不愿再受人欺负。   她要立于高位,让柳珍不敢欺负阿娘,甚至让她为一直以来欺负他人付出代价......   见霍五犯困的打哈欠,楚挽月走过去给他递了杯茶,柔声道:“大人,喝杯茶醒醒神吧。”   霍五刚好渴了,想也没想便爽快的接过喝下:“你真是心细之人。”   见他喉咙滚动,楚挽月不禁勾了勾唇——霍五中计了。   果然很快,霍五脸色难看的捂着肚子,飞速往屋外跑去。   “霍三,我去趟茅房,很快便回来!”   屋外,霍三不明所以,只当霍五是正常茅厕需求。   他继续低头微瞑,没有进入屋内。   心里对楚挽月保留着信任,刚刚他出去盛水,楚挽月便没有做什么。   以及他知道回忆起以往在将军府的所见所闻,这个丫鬟平常在府里是老实本分的。   由此,他便没有进屋,在屋外守着便可。   屋内,楚挽月捕捉到霍五快速离去的残影,不禁红了眼眶——她害了霍五。   就在她倒茶之时,趁霍五不注意,她往茶里下了泻药。   如今计谋得逞,她千方百计得到的机会来了......   作者有话说:   开文大吉!宝贝萌,球球收藏~么么么么么   排雷:   女主现代人穿到古代同名女子,男主百分百原汁原味无添加的古人;   女主设定现代年龄20多岁,穿越到书中的炮灰丫鬟为16岁,男主19岁;女主心理年龄20多,男主才19,可以说是姐弟恋,但身体年龄不符;   女主性格有点野,是一匹怼天怼地又作天作地的野马,但通透清醒;   男主情窦初开,绝对宠女主,守男德,纯纯的大忠犬,但与配角有过婚约;后期女主被赶出将军府,男主苦追一段时间;   女主身份有异,后期会反转。   ——————   推下下本预收《皇帝表哥的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故事简单概括为女主一次次入梦重生找寻男主死亡的真相,却发现男主喜欢自己的秘密,察觉男主的不易与身不由己。   在不同梦境中与男主相处,她渐渐喜欢上男主,最后女主回到现实遇见男主(其实没死),然后与男主共同守护江山社稷,幸福生活。   点击专栏求求收藏,超重要的>3<啵啵每个看文的宝贝ovo   ——————   推下基友文文《穿到金陵市井人家》,现可免费看 快冲!   文案: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沈意一睁眼,就到了六朝古都的金陵,此时的金陵,正是物阜民丰,人杰地灵,朱雀桥上车如流水行人如织,   秦淮河畔轻歌曼舞笙歌酒浓,尽显盛世繁华。   如此人间富贵乡,自然不能白走一遭,   改进旧织机,种植新作物,甚至把贸易做到了海外,沈家女儿走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谢愈父丧母病,人生的温暖多来自于邻家小娘子。   握住小娘子软软的小手,谢愈暗中发誓,此生必如你所愿。   从市井到朝堂,从布衣到阁臣,这个承诺贯穿了谢愈的一生。 第2章 清醒   楚挽月抬手抹了抹眼角,后静悄悄般走到床榻前。   她将暗橙轻纱帷帐放下来,又笼紧些,试图不留缝隙,完全遮住床榻上的风景。   楚挽月立在床前,抬手将木簪扯下,丢在地上,乌黑浓密的长发自然散下来,影影绰绰,花容月貌。   她又迅速脱掉身上的云碧色衣裙,用方才霍三新端进来的热水给自己擦了擦身。   楚挽月只着洁白里衣,迈着沉重的步伐上了床榻,跨到三公子身旁缓缓躺下。   感受到身旁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不知为何,她没能感觉到温暖,反而是止不住的冰冷及心虚。   她抱着胳膊,将被子笼罩在身上,身子不禁微微颤抖。   身旁的男人睡得很死。   楚挽月心绪恍惚,盯着他看了许久。   回想起今日在灶房,阿娘被柳珍欺负却不敢还手,只能忍气吞声,她的眼眶便渐渐集满了泪水,涕泗交颐。   片刻后,楚挽月擦了擦眼泪,顶着红红的眼,心中暗下决心。   她抬起微微颤抖的双手,给霍卿延褪去一件又一件衣裳抛到床榻下,只见他露出隐藏在衣裳里的大片白皙又精壮的胸膛......   天色沉郁,乌云翻滚。   浓重的夜色中,星星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闪亮,微凉的夏风刮过树丛和石缝,呜呜声作响。   风澜轩正房屋外,霍三微微睁开眼,留意到屋内没有什么动静,心渐渐安定下来。   看来楚挽月这个丫鬟的确老实本分,可信也。   他见霍五一直未归,便起身去茅房寻他。   “霍五?”   茅房传出霍五弱弱的声音:“霍三......我的肚子依旧不舒服......”   “可是要我去寻大夫为你医治?”霍三愁眉锁眼。   霍五竟是闹肚子一直在蹲坑,他不由的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却说不出什么。   “不用麻烦了,明日再说吧......”   -   直到第二日天微明。   东方欲晓,地平线上泛起鱼肚白。   空气清冽,漆黑的天空逐渐变为清澈的宝石蓝。   一颗明亮的星子孤独的挂在天际,像是征兆着什么。   霍三猛地惊醒,察觉到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心中徒生不好的预感。   他脸都没洗,直接轻轻敲响正房房门。   等了半会,里面才传来细碎的声响。   屋内,听见敲门声,霍卿延骤然睁眼,提着一颗心观察周围,发现在自己屋内,便松了一口气。   他抬手揉了揉疼得厉害的太阳穴,只觉身子微凉,不禁怔然。   余光瞥见躺在身侧睡得深沉的女子,更是一整个愣住。   霍卿延侧过脸,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女子。   女子五官明艳,细眉樱唇,长发及腰,缩在被褥里显得娇小可人。   只见她香肩微露,腮凝新荔,肌肤胜雪,若隐若现。   他不由思考,此女子怎会出现在自己床榻上?   昨夜醉酒,他都做了些什么?   霍卿延眉眼间徒增剧烈的烦躁与懊悔,沉默片刻后撑坐起身。   他掀起被褥往里边凝视,又徐缓放下,脸色铁青阴沉。   最终,他在心底长叹一口气,挑起帷帐,只见地上东堆西倒的衣裳,便迅速起身穿衣。   他并未克制自己的动作声响,甚至在穿鞋时狠踩几脚地板,发出急剧的咚咚声。   然而,床榻上的女子仍在熟睡。   霍卿延理了理衣裳,无奈般推门而出,蓦地被明亮的晨光照的微微眯眼。   他对霍三喊道:“霍三,备水。”声音沙哑低沉。   霍三往屋子里面瞧了眼,仅仅一眼便让他震惊得说不出话,又不敢相信。   屋内,地上依稀可见散落的女子衣裳......   霍三心里后悔极了,声音颤抖:“公子,昨晚留在屋内照顾您的丫鬟呢?为何不见人?”   霍卿延:“......”   他微微昂首伸眉,表面冷静的说道:“哦,她在我床榻上。”   霍三:“......”   心中尽是惶恐又悔恨,霍三猛地跪下,地板发出‘哐当’一声:“那个丫鬟......可是对公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都是属下的错,请公子责罚!”   昨晚他就不该相信楚挽月,本以为她是个安分守己、老实本分的下人,却不想终究是他想错了!   他害了公子被楚挽月爬了床,被楚挽月强行夺走了清白......   都是他的错......   霍卿延凝眸直视他,负手而立,嗓音低沉:“昨晚是什么情况?为何都是你的错?”   霍三低着头解释,声音颤抖:“昨夜公子醉了酒,属下与霍五一同扶公子回风澜轩。属下让霍五到灶房给公子煮醒酒茶,霍五却捎了个端着醒酒茶的丫鬟回来。”   他梗咽道:“属下与此丫鬟给公子喂了醒酒茶,后她说要给公子擦身,属下便去端水回来。那时见她趁属下外出盛水之余仍乖乖的等候在一旁,属下便以为她是个安分守己之人,却不想......”   “再后来她主动提出晚上为公子守夜,方便照顾公子酒后呕吐。属下与霍五以为有个细心些的女子可以更好的伺候公子,便自作主张留下了她。”   “昨夜属下守在屋外,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便以为无事,却不想......”霍三发狠般扇了自己两巴掌:“都怪属下自以为是、都是属下的错,才造成如今这局面......”   话间,霍卿延警惕的望见风澜轩院外时不时经过的丫鬟小厮,似是听到霍三的话语在边走边窃窃私语。   他又低头睨了霍三几眼,淡淡道:“好了莫要再说了。先备水,再领十大板。”   霍卿延顿了顿,想起霍三话语里自己关注的点,喊住他:“霍三。”   “公子。”霍三刚迈出几步去盛水,又回来拱了拱手。   “方才你说——昨夜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霍三乖巧的点点头:“昨夜属下并未听到屋内有什么动静,所以便以为那丫鬟安分守己,没有对公子做什么.......”   霍卿延皱着眉陷入沉思,那自己到底有没有对那女子那啥?!   “不过,属下中途去了几趟茅房。”霍三想起霍五闹肚子。   霍卿延:“......”   很快霍三端来一盆洗漱的温水,刚到房门准备端进去屋内,却被一只长臂拦截在屋外。   霍卿延接过水盆,立即关上房门,不给霍三窥视屋内风光一片一毫。   霍三不明所以的挠挠头,下去领罚。   屋内门窗紧闭,昏暗不已。   霍卿延端着水盆轻声走进来,透过虚晃的暗橙轻纱帷帐,凝视依旧沉睡的女子。   她的胳膊翻身时舒展在被褥上,白晃晃的香肩与肌肤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霍卿延眉头紧锁,可是他们衣裳都脱了,昨夜应该发生了吧?   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木有。   霍卿延将地上散落的女子衣裳捡起来挂在屏风上,随后轻声洗漱。   擦完脸后,只见床榻上的女子依旧没有要醒来的动静,他不禁疑惑——这女人怎么睡得这么死?   霍卿延探了探她的鼻息,呼吸平稳,没死。   罢了,不管她了。   他撩起帷帐给睡得不省人事的某人掩了掩被褥,将她的胳膊放入被褥中,后紧闭屋门。   霍三去领罚,轮到霍五跟在他身边。   霍卿延吩咐:“到府里管事那领个丫鬟到风澜轩来,照顾屋内那女子起身,以及往后的生活琐事。”   霍五震惊的挑眉,不禁疑惑:屋内的女子?谁?公子宠幸了女子?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公子居然......   看来昨夜闹肚子,害他错过了很多事情,等下得去问问霍三那货才行。   不过说起来,今日不知怎地霍三就被公子责罚了。   他面上淡定的点头:“是。”   他们风澜轩是没有丫鬟的,只有小厮。   如今公子却为了屋内那女子要去领个丫鬟回来伺候她,看来公子是重视屋内那女子的。   只是,他们风澜轩怎会突然多了个女子,还如此幸运的被公子宠幸了。   霍五想不通。   等等......昨日来过他们风澜轩的女子,不就是楚挽月那丫鬟?   霍五瞪大了双眸,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声音惊恐般颤抖:“公子,那女子莫不是......”   “就是你捎进风澜轩的那位。”霍卿延冷冷道。   霍五:“......”   顶着霍卿延的死亡凝视,他霎时扑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请公子责罚!”   霍卿延昂首望天,郁闷的吐出两个字:“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穿越   红墙高院,枝繁叶茂。   霍卿延路过幽静的长廊,路过碧绿清澈的池塘,路过假山怪石,路过松柏枫竹,路过小谢亭台,抵达将军府正院。   正院下人带他进入内厅,映入眼眸的是一位眉目秀丽的中年妇人,约莫四十岁上下,身穿宝蓝缎子的平罗衣裙,整齐的发髻上簪着几枚镶宝金簪和碧玉钗,脸上妆容不俗。   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富贵,气度沉静,形容举止仪态万方。   霍卿延朝她走去,行了个礼:“儿子给母亲请安。”   妇人连忙朝他招手,笑得慈和:“快进去用膳。我们一家子已经三年没一块用过早膳了,如今你回来了,便是难得的机会。”   霍卿延轻轻点头,又给坐在徐氏身旁的大嫂苏氏和二姐霍卿落打招呼后在桌前坐下。   大嫂苏氏身着繁复华丽的亮橙色大袖襦裙,如云的发髻上装饰着华贵的金钗玉钿,在日光下闪着细碎耀眼的光。   似是要把专显身份的东西都配置在身上。   反观苏氏旁边的霍卿落,少女一身素淡的淡紫色罗裙,发辫上不饰珠翠,只簪着几朵小巧细致的绒花和一枚独特花纹的银簪。   与苏氏比起来虽不及她华丽,却显得清雅无比,笑容可掬。   霍卿落明艳的脸上带着缠蛮俏皮的神色,她捂嘴笑了笑,调侃道:“看来昨日三弟醉得不轻啊,今日居然难得起晚了!阿姐还记得,三年前的每一日,三弟可是起得比鸡都要早!”   ‘咳咳’霍卿延一口粥并未咽下反而被呛到,闷闷不乐。   昨夜他确实醉得不轻,这是事实,他反驳不了:“第一次醉的如此厉害,身子有些许不适应。”   徐氏连忙放下勺子,关心道:“延儿现在感觉怎么样?可需要为娘请大夫?”   霍卿延急忙摇头:“儿子现在好多了,母亲无需担忧。”   徐氏给他夹菜:“那就好。”   霍卿延又望了眼愉悦的徐氏,欲言又止。   他想开口问问徐氏——昨晚自己宠幸了女子的荒唐事该如何处理......   又见大嫂苏氏和阿姐霍卿落都在一块用膳,她们女子好似有聊不完的事,其乐融融。   他有些难以启齿怎么破。   霍卿延犹豫片刻,对徐氏缓缓低声开口:“母亲,儿子昨夜......”   饭桌上三个女子闻声齐齐看向他。   霍卿延语塞:“......”   他顿住,屏声敛息。   徐氏狐疑:“昨夜怎么了?”   霍卿延感受到她们投来关心的目光,额头一滴虚汗缓缓滴落。   他定了定,还是算了吧,不说了。   霍卿延抬眸瞥视面前的三位女子,这不妥妥的八卦天团,他说了昨夜之事定会被死死追问。   还是不说为好。   霍卿延朝徐氏摇头,面不改容:“无事。”   此事还是他自己来处理吧。   而且那女子还未醒,等她醒来再问问看情况。   -   虫鸣声响起的夏夜,在某一瞬间,楚挽月感觉自己陷于无尽而长眠的黑暗中,却骤然天光乍现。   她于半梦半醒间将一本散发光芒的书籍打开,仿佛看见神迹。   神迹里没有倒映出悬挂着白熄灯的手术室,也没有她憔悴委顿的脸庞,而是一方绚烂璀璨的星空。   淡绿色的极光正燃烧于这片天空之上,北斗七星居于天空中心,清晰可见。   她侧过脸,尖锐而冰凉的风从书中呼啸而出,穿过她的短发,将她卷入一片急潮漩涡中。   楚挽月呼吸一窒,猛然睁眼,大口大口般喘气,如大梦初醒一般,这种感觉就像去追赶了向往的天堂,又瞬间被判入地狱。   见到了北极星,却被淹没于无尽的大海。   楚挽月意识混沌的环顾四周,察觉自己躺在床榻上,而身边空无一人,清清静静的。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缓缓撑起身,长发自然垂落,蓦地一愣。   瞥见自己披着的长长黑发,楚挽月不禁面露疑惑——她什么时候去植发了???   楚挽月忽觉身体微凉,抱着胳膊搓了搓。   不经意间低头,只见自己着了一件碧绿色绣着兰花的肚兜,眉头皱的更深——她怎么穿成这样???   又见自己盖着的是一张藏蓝色绣满了松鹤延年图案的被褥,一脸懵逼。   什么鬼?这富含年代感的被子怎么肥事?   忽然间,楚挽月警惕的打量着房间——这是在拍戏?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照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她坐着的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和装饰皆是不凡,古老木质的柜子,一片铜镜摆置在梳妆台上,陈设简单却奢华。   更离谱的是——她看见梳妆台上的铜镜里,一个女人顶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此时那个女人正呆愣的望着自己。   这动作与自己如出一辙。   她不信邪般对着镜子招了招手,铜镜里的人同时也在和她招手。   楚挽月不敢相信的从床榻上起身,赤脚走下来,靠近梳妆台,猛地抓住铜镜摇了摇。   这镜子是假的吧?   她又仔细环顾屋子四周,确实都是些古装剧里该有的物品。   神了!她居然一夜间从医院被搬到了拍戏现场!   楚挽月拍拍脑袋,她记得自己是在医院晕倒的啊,通宵连着做了两场大手术。   然后她好像骤然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梦,一个醒不来的梦。   好在她醒来了,可怎么醒来的地方不是应该在病房或者家里么?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许是听到屋内有动静,春雨端着面盆推门而入,只见屋内的女子只着肚兜和亵裤,抱着胳膊站于梳妆台前发愣。   春雨鄙夷的翻了个白眼,朝她走去,一边说道:“楚挽月你可知道‘羞耻’二字如何写?大白天不穿衣裳可真是够够的!”   话间,‘哐当’一声她将面盆放下。   楚挽月从恍惚中回神,只见来人身着淡绿色衣裙,梳着朴素的双髻,头戴青玉素簪,虽算不上绝色,却也有小家碧玉的清新风姿。   注意到她喊自己,楚挽月抓耳挠腮,问道:“你在叫我吗?我在这部戏里也叫挽月?你又是谁?”   心想:眼前的陌生女人怎么知道我叫挽月,难道调查过我?做戏做全套?   春雨顿口无言,没好气道:“你不是楚挽月,谁是?我是春雨,现在是风澜轩的三等丫鬟!”   她抱起胳膊,有些气恼:“别给我装糊涂,在三公子没有道明你的身份之前,你与我一样都是将军府的三等丫鬟!我们之间没有谁身份高谁身份低,所以——你休想让我伺候你!”   春雨指了指挂在屏风上的浅碧色长裙和湖绿色绉纱外袍,接着道:“这衣裳是新的,三公子让我给你准备的,赶紧穿上,别丢了公子的脸!”   楚挽月纳闷:她自己丢人关那什么鬼的三公子什么事?   她说的三公子又是谁?   这人是在演我吧?   她一定是在演我,我并没有穿越!   话说,她是怎么做的这么入戏的?   看来是专业选手!这一定是什么整蛊节目!   不过她现在得按春雨的话穿上衣服遮体。   楚挽月走到屏风前,接过挂在上方的衣裙努力往身上套,可是......   “裙子的这几条带子是怎么绑的?这几件上衣的穿衣顺序又是怎样的?”楚挽月呆愣的眨眨眼,不耻下问。   春雨无语望天,说道:“你没事吧?”   “楚挽月,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和我装可怜?假装不会穿衣服,目的是为了我伺候你对吧?真是想当主子想疯了吗?”   楚挽月顿了顿,无奈道:“我是真不会穿......”   春雨想到三公子的吩咐,在楚挽月醒来后用了早膳就带她到书房,可现在,楚挽月就在穿衣服上耗费了许久。   春雨叹了口气,她原本和楚挽月一样都是将军府灶房的打杂丫鬟,每日忙得要死。   很多都是体力活,需要在灶房里面给厨娘打下手,又要搬运食材。   每日只有忙不完的活,和准备明天需要的食材,简直又累又惨,到手的月钱又少。   一直以来她都无比向往那些在主子院子里干活的丫鬟小厮,他们可以伴在主子身边,轻松自在。   可今日,郭管事突然来寻她,通知她被派到了风澜轩做活。这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活!   她当时开心极了,因为她可听说,风澜轩没有丫鬟,那她就是第一个!   结果现实残酷,来到风澜轩才知道——原来她是去给一个丫鬟当丫鬟!这个丫鬟还是昔日一起在灶房做活的楚挽月!   楚挽月居然比她要先当上主子,自己还要给她当服侍的丫鬟,这可太委屈人了!   她心里非常不服气。   她怎么就摊上了这种事?   “这样这样。”春雨板着脸,语气严肃,逐个步骤教她穿衣。   楚挽月盯着她看,笑容僵硬,问道:“春雨,你演戏还挺认真的。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拉进来?我又不会演戏。”   春雨给她投来一个‘你没事吧’的眼神,心里狐疑——这楚挽月莫不是觉得自己成功爬上了三公子的床,把自己高兴坏了,然后人就变傻了?   她怒斥:“你在胡说什么八道?赶紧洗漱!”   见她完全不承认,楚挽月心中不对劲的感觉渐渐加深。   她蓦地抓住春雨的手腕,心急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朝代?是什么年份?你说的三公子是谁?我在这里的身份是个三等丫鬟?”   这么多问题一下子给春雨整懵逼了,她抬手摸了摸楚挽月的额头,说道:“你可是生病了?”   楚挽月摇摇头,“没有。”   春雨不解:“没有的话,那你怎么脑子不好使了?记不清东西了?”   楚挽月颔首,老实交代:“我现在什么都记不清......”   春雨眉头直皱,帮她穿好衣裳,声音低缓:“我们生活的朝代叫显朝,现在是显朝汉明二十三年。”   她顿了顿,嘲讽:“你原是我们府中灶房的打杂丫鬟,不过你手段高明,昨夜爬上了三公子的床。如今,你可不是简单的丫鬟了!”   楚挽月深呼吸喘息——原来她真的穿越了,还是魂穿!   作者有话说:   这章留评随机掉落红包哦~ 第4章 行礼   楚挽月瞬间感觉天崩地裂,悲痛欲绝。   她好好的一个现代人穿越到了一个听都没听过的朝代。   不过这个朝代是特别的,它是历史上不存在的。   但,总而言之,楚挽月有点接受无能。   古代人封建迷信就算了,也许连可怕的制度体系都与历史无误。   什么一夫一妻多妾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统治者为皇帝,社会等级制度奴隶制等等!   而现在,她在古代的身份是个厨房打杂丫鬟,这穿越配置多少有点......(差)   她一夜之间从一个为社会做贡献的正经职业变成了一个古代的丫鬟!   还是将军府身份最低的打杂丫鬟。   从前她在医院为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而尽心尽力,现在她即将面临在将军府尽职尽业服务主子们。   这反差......   楚挽月丧着脸,抓紧春雨的胳膊,问道:“这里又是什么府?府中身份最高的谁?”   春雨瞬间愁眉苦脸:“楚挽月,你真真是什么都忘了!这里是将军府啊,家主是当今显朝定远大将军!”   “府中除了将军和夫人,还有大公子、少夫人、大公子的小妾何事,待嫁的二小姐,以及我们风澜轩的主子三公子。”   楚挽月微微蹙眉,这人物关系怎么莫名有些熟悉,但是她又想不起来是哪里熟悉。   她也不好直接问她府中这些人的名讳,便没有继续追问。   楚挽月洗了把脸,冷水让她逐渐清醒。   等等,她突然想到春雨嘲讽自己的话语——说什么自己昨晚爬上了三公子的床?   她这副新的身体已经被占便宜了?   楚挽月额头冒出星星点点虚汗,任由脸上的水珠往下滴落,也不急着擦拭。   不是吧,玩这么大?芭比Q了!   她在现代作为社畜苦于工作买房,还没有交过男朋友。   不过倒是相过几次亲,与对方试着来往了几天,结果对方都嫌弃她这个三甲医院的外科医生太忙了,没时间谈恋爱,以后就更不会有时间顾家,因此就没有结果了。   由此,她现在就是一个,没有那方面经验的......   而现在却告诉她——自己昨晚可能被那啥了?   还是这身体的原主主动的,楚挽月更加接受无能,泪干肠断。   等等,她试着动了动身躯,轻轻扭了扭屁股,好像没有什么不适啊......?什么情况?   春雨楞在一旁,如同看傻子一样看她——楚挽月果真是疯了!   她在心里为三公子默哀三秒。   呜呜,我的白月光三公子昨晚居然被这样一个傻傻的......爬了床!她愤恨!   春雨揉了揉太阳穴,拉过楚挽月的胳膊,直言:“走吧,跟我去见三公子。”   楚挽月愣了愣,去见三公子?   也好,去问问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不过让楚挽月不解的是原主的爬床行为,难道这身体的原主一直都有爬床上位当主子的野心?   并为此付出行动,为自己谋了出路,所以昨晚爬上了将军府三公子的床。   只是并没有发生那啥。   可是既然没有那啥,为啥春雨又好像说自己爬床成功了呢?   这原主定是在爬床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忽然离魂了,然后她的魂魄就占领了她的身体。   楚挽月能猜到,定是她这几日熬夜通宵工作,导致自己猝死了,所以她才会机缘巧合穿越到显朝。   既已重新获得一副身体,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古代女子的身体。   既然上天让她重活一回,她就应该接受,并好好生活,活出自己的人生。   人生没有无用的经历,只要一直向前走,天总会亮。   -   时值盛夏,庭院里芳草萋萋。   入目皆是深绿与浅红的花草,青草与绿叶的气味无声的飘荡,似是炎炎夏日中的一丝慰藉。   楚挽月跟随春雨路过风澜轩庭院,瞧见院中置着小小的水缸,水面睡莲静绽,浮萍青青。   几尾红白相间的金鱼在水中欢快的游弋,不时啃食着浮萍和莲叶。   园中回廊曲折,花木葱茏,她与春雨来到风澜轩的另一间房屋前的过道上,只见一位魁梧男子守在门外。   春雨对守在屋门外的霍五点头哈腰:“大人,奴婢将楚挽月带过来了。”   霍五望向身后不停环顾四周的楚挽月,想起因她做出了那种事而连累霍三被公子打了十大板,霍三的伤都是她拜她所赐!   还有昨夜,自己无端端就闹起肚子,说不定也与她有关系!   对了,她给自己倒的那杯茶,可能被她下了泻药!   这人真是诡计多端!   顿时,霍五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甩开脸,撇撇嘴低哼:“先站在此处等候。”   话间他敲了敲屋门,听到里面的人说了声‘进’,便推门而入。   留下春雨和一脸懵逼的楚挽月,这位兄弟,我没惹你吧?   霍五迅速走进书房,到霍卿延面前,说道,“公子,楚挽月来了。可是要让她进书房?”   她总算是睡醒了。   霍卿延放下手中的信件,眼中燃烧着别样的火光:“带她进来。”   “是。”霍五跑出去,对楚挽月冷冷道:“进去吧。”   楚挽月忍了忍,了然的点头,提着裙摆淡然踏入屋内。   春雨见状连忙跟上,见三公子的好机会,她不能放过。   不料霍五迅速将她拦下:“春雨你做甚?”   春雨装作茫然的样子,瘪嘴:“大人不是让我们进去吗?”   霍五微微眯眼,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我让楚挽月进去,没让你。”   春雨想到什么,直言:“楚挽月可能烧坏脑子了,奴婢进去照顾她。”   准备推门而入的楚挽月一顿:“......”   霍五还是拒绝:“那也不行。”   春雨委屈的咬紧下唇,可恶!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三公子?哪怕正经一眼也好啊!   楚挽月不再理睬他们俩,徐缓走入书房。   只见里头的人坐在书桌前,身着一袭宽松的流水云纹深绿长袍,眉眼深邃,身材精壮、脸部骨相分明,此时正专心致志的阅览信件,气质雍容儒雅。   察觉到有人进来,霍卿延慢悠悠的端起桌上的梅花杯,目光直直朝她投来,细细打量她。   楚挽月脸颊不禁微微泛红,双眼泛出精光,这男人真帅,是硬朗的帅气,这就是三公子么?   如果放到现代,那一定是一顶一的男模!!!   只见眼前的女子愣在那里,盯着自己出神,霍卿延不悦的皱眉:“腿脚不舒服?”   “啊?”楚挽月迷茫的摇头。   霍卿延:“那为何不向我行礼?”   “哦。”楚挽月摸摸鼻子,试图寻找脑中属于原主的记忆,原主是丫鬟肯定会行礼。   她又回忆起宫斗剧的行礼,笨拙的将双手置于胸前,微微伏低身子,“参见公子。”   霍卿延攒眉:“高了。”   “什么?”   霍卿延语气不冷不热:“你的手抬高了,低一些,再来一次。”似是在操练士兵。   楚挽月将双手置于胸下方,又行了一次礼:“参见公子。”   心中不禁吐槽:古代人规矩真多。   霍卿延满意了,说道:“起身吧。”   楚挽月放下手,立在他前方,望向他时眼神清澈透亮,等他问话。   霍卿延望着她随意的站姿,没再揪着规矩不放,问道:“你叫楚挽月?”   楚挽月点点头,嗯了一声。   霍卿延抬手握拳放到唇边,咳嗽了两声,像是试图掩饰尴尬,问道:“昨晚——你可是记得发生了什么?”   楚挽月顿了顿,她什么都不知道啊,穿越过来就那样了。   但是面前这位高颜值的公子好像比自己知道的也不多的亚子,不然他也不会问自己。   楚挽月轻轻挑眉,搞什么呀,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可不能否认自己不记得,眼珠灵活转了转,说道:“奴婢自然记得昨夜发生的事,难道公子忘了?”   话间,她捂着嘴,装作一副可怜巴巴又委屈的模样。   霍卿延脸颊微微泛红,连忙站起身,想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宽慰她,却有些下不了手,手臂停在空中:“自然不是,我记得。”   看她的反应,看来自己昨夜真的与她发生了什么......他夺去了此女子的清白......   楚挽月想开他玩笑,含笑道:“哦?公子记得昨夜对奴婢那什么了......?”   “记得记得,你莫要说了。”霍卿延撇开脸,面露羞耻,对自己所犯之事千愁万绪。   作者有话说:   楚挽月:我被占便宜了?   霍卿延:我占了她便宜?   互相怀疑ing 第5章 通房   半响,霍卿延走到楚挽月身旁,低头盯着她俊俏的眉眼溢出笑意。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正经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眼前的女子长得还行,自己也不算亏。   楚挽月微微惊讶的挑眉,欣喜道:“好啊!公子打算如何负责?”   虽然他昨夜并未对自己那啥,但自己基本光着身子醒来,与他同床共枕过,那他肯定看过自己身子了,如此也是占了自己便宜。   既然他要对自己负责,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是将军府的三公子,她可以暂时赖上他!   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许她可以暂且抱紧这位三公子的大腿,如此便可为自己以后在府里的生活谋得依靠,如此能更好的在府里谋生计。   霍卿延深深的打量了她几眼,说道:“我会命人安排好的。”   楚挽月抿了抿唇,哦了一声,在风澜轩他最大,自己听他的就行。   话间,咕噜噜的声响在安静又尴尬的氛围中异常清晰。   霍卿延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问道:“饿了?早上没用膳?”   楚挽月乖巧的点头,直言:“没。”   他问:“怎么不吃?”   “也没人为我准备饭菜啊。”   霍卿延瞬间黑脸,牵起她的手往屋外走去。   楚挽月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热度,渐渐传入神经,温暖了心脏。   霍卿延对霍五交代:“去给她准备膳食。”   又对她说道:“到我屋内用膳,然后睡一觉好好休息。”   楚挽月应道:“好。”   话间,她有意无意的看向春雨,只见她正害羞的低着头。   楚挽月看懂了——春雨对她男人有意思!   所以她才会对自己存有恶意,甚至有可能克扣了公子本来吩咐为自己准备的膳食。   看来以后她要多点留意春雨的举动,多提防她。   -   碧空澄澈高远,金黄色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在霍五郁闷的带领下,楚挽月往三公子正房方向走去。   顷刻之间,她回眸凝望,只见原本负手而立于书房门口的霍卿延朝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离开。   她问霍五,霍五说那是出风澜轩的方向。   很快春雨便重新端了吃食进来,有几碟小菜和一大碗鸡丝粥。   楚挽月连忙坐下狼吞虎咽,一个早上没吃东西,真的饿了。   春雨在一旁瞥见她完全没有优雅可言的举动,实在没眼看,心里鄙夷,觉得她是个粗鲁的女人。   楚挽月吃得差不多了,细细打量了春雨几眼,淡淡道:“春雨,为何你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春雨瞪大了双眼:“啊?才没有。”   楚挽月睨着眼,抬手托腮,声音蛊惑般问道:“喜欢三公子?”   春雨蓦地一愣,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心思会被看穿,双手纠在一起,犹豫要不要回答。   楚挽月托腮笑了笑,抢先一步说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三公子是我的。”   姐就是这么自信。   春雨瞬间恼怒,咬牙切齿:“怎么三公子就是你的了?楚挽月你要不要脸?!”   楚挽月盯着她眼底含笑,挑起手指圈了圈微卷的发尾,“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春雨急眼,指着她气呼呼道:“三公子自然属于他以后迎娶进门的妻子,不是楚挽月你这个灶房打杂丫鬟!”   “哦?那你也会说那是三公子未过门的妻子。终究是未过门,以后谁会是那正妻,都说不定呢。”   话间,她捂嘴娇羞的笑了笑,眼神魅惑:“况且,你忘了昨夜我与三公子......”   “起码如今,三公子暂时是我的。而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等我有朝一日上位了,我便可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提高你的丫鬟等级。”   “你......”春雨咬唇说不出说,藏在衣袖里的拳头悄悄握紧。   其实她心里觉得楚挽月说得也不无道理,但现在脑子有些乱。   楚挽月摸摸吃撑的肚子,打了个哈欠,神情悠闲:“你自己想想吧,我先睡了。”   语毕,她往三公子的床榻走去,一头栽进梦乡。   -   花蔓绕廊,树木葱翠,烈日灼灼。   霍卿延再一次来到正院,此次他必须面对,为自己所犯的荒唐事承担后果。   他走进正院,迎面而来一位朴素衣着的中年妇人。   妇人主动向他打招呼行礼:“公子。”   霍卿延问道:“嬷嬷,母亲在何处?”   吴嬷嬷指了指手里提着的花籽菜籽,说道:“夫人在后院种花种菜呢,奴婢正为夫人送去新购置的菜籽。公子可是寻夫人有事?不妨与奴婢一块到庭院去。”   “好,劳烦嬷嬷带路。”霍卿延点点头,走在前头。   在吴嬷嬷的带领下,他路过花蔓绕廊,百转千回,来到将军府后院那一处特地建设的小花坛、小菜坛。   在他十六岁前往边疆打仗前,霍卿延便晓得徐氏一生酷爱种植花草蔬菜,不想她一直坚持到今日。   真正喜欢的事与物,好似可以用一生来坚持。   “母亲。”霍卿延喊道。   只见徐氏正着埋头,一丝不苟的打理花坛内如梦幻般绽放灿烂的芍药,每一朵皆是娇艳欲滴。   徐氏闻声,惊喜的扭头:“延儿怎么来了?”   话间从衣袖取出白净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晶莹点点的汗珠。   热爱种植的她,与华贵优雅的妇人形成鲜明对比,可是她丝毫不在乎。   徐氏继续拿着剪刀,一边与儿子说话,一边一丝不苟的修剪芍药被虫蛀的叶子。   霍卿延立在她身后,双手放于后背上,承认道:“母亲,儿子昨夜冒犯了府中的一个丫鬟。”   到底是十九岁的少年郎,对于自己说的话多少有些紧张,手心渗出点点虚汗。   徐氏手中的剪刀刹那间掉到地上,眼中尽是震惊——原来今早府里丫鬟的传谣都是真的!   她儿子终于开窍了!这都不用她教,就会了!   原本霍卿延前往边疆的三年前,她就应该教会他懂得男女之事。   不过因为少年时期的霍卿延专注于练武和训练士兵,直接跟她说对男女之事不过兴趣,她便哀愁的没有再劝他。   原本以为霍卿延这样下去会孤独一生,没想到如今,他刚回到显都,刚回到将军府,便实实在在的开窍了!   真是太让为娘省心了!   徐氏嘴角疯狂上扬,笑容就没消失过,慈和的拉过霍卿延的手说道:“这是好事啊,你喜欢那丫头便收了做通房吧!”   她继续兴奋道:“如今啊,哪位世家公子房中没有几个通房丫鬟?所以延儿,可还需母亲为你安排几个丫鬟到风澜轩伺候?”   霍卿延锁眉,没想到徐氏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又想到今日见到活生生的楚挽月,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似乎不错。   至于接纳别的女子就算了,风澜轩有一个女子就已经足够打破他的舒适区了。   霍卿延摇头:“……不用了母亲,我现在有一个就够了。”   徐氏诧异:“真的不用?”   “......”   “真的不用,女子多便是吵闹。”   徐氏接过吴嬷嬷递来的茶杯,浅浅的饮了一口,甘甜入口却抵不过情绪的失落:“行吧。”   她看向吴嬷嬷,“风澜轩还有许多屋子,嬷嬷等会安排下人跟着延儿回风澜轩,给那通房收拾一间干净透光的屋子。”   吴嬷嬷恭敬道:“是。”   徐氏将霍卿延领到不远处的小亭子,下人们纷纷沏茶、上茶点。   她瞥见自家小儿子望向池塘边那深邃的眼神,骤然萌生出一种儿子长大了的赶脚。   她以前不会如此觉得,纵使霍卿延取得了多少功勋,获得了多少赞赏。   而现在,她的儿子初尝男女之事,才是给她带来了儿子真正长大了的觉悟。   她倒是对那丫鬟来兴趣了,那丫鬟究竟是何处吸引了她家延儿,让延儿不接受别的丫鬟。   徐氏捂嘴憋笑,调侃道:“延儿如今有了女人,倒是显得成熟了。”   霍卿延:“......”   他轻咳几声,站立说道:“儿子不打扰母亲种菜,便先回去了。”   “诶,这么快就走啊,我们才刚坐下来!”屁股都没坐热啊。   “也好。”徐氏摆摆手:“今日你不是还需去一趟军营?莫要为琐事耽搁了。”   霍卿延拱了拱手,便迅速溜走。   徐氏见他离去那火速消失于拐角的背影,浅浅的叹了口气,说道:“跑得真快,莫不是害羞了?”   她吩咐道:“对了嬷嬷,等会你去风澜轩安顿好后,今日晚些让那通房来见我。”   “是。”吴嬷嬷应道。   话间,她乐呵呵的走到徐氏身边,说道:“夫人,三公子这些年成长了不少,您一定很欣慰吧!”   “是啊,曾经的小孩长成了铮铮傲骨的少年郎,作为母亲自然很是欣慰。”徐氏抬眸,天空一望无际的蓝,如同她的心情那样美好。   余光瞄见吴嬷嬷在一旁的大土盆帮忙种下菜籽,徐氏眉头微蹙,催促道:“嬷嬷无须在此帮我,快到风澜轩去帮延儿安顿好那丫鬟吧。”   她抢过吴嬷嬷手里的菜籽:“越快安顿好那丫鬟,延儿就能早些到军营去。”   吴嬷嬷笑了笑:“好咧。”   她这不是想多陪陪夫人嘛?   整个将军府就徐氏对种植花草蔬果情有独钟,若显都哪年闹了天灾,夫人种植的蔬菜瓜果可就派上用场了。   夫人又不放心身边的丫鬟帮忙,便都是自己一个人打理正院种满植物的盆栽。   而她作为徐氏身边最亲近的嬷嬷,是夫人放心安心给予触碰这些花草蔬果权利的唯一一位下人。   她是那样的荣幸,往后她必会效忠夫人一辈子。   徐氏回到花坛前,在小板凳上坐着,开始重新专心致志的投身于兴趣爱好当中。   顷刻之间,她忆起什么,连忙喊住准备离开的吴嬷嬷:“对了嬷嬷,等会让下人煎一碗避子汤,给那通房丫鬟送过去。”   吴嬷嬷愣了愣,“是。”   作者有话说:   球球收藏~   文文能实现破百的梦想嘛? 第6章 亲昵   风澜轩。   美梦缠人,楚挽月嘴巴吧唧了几声,一脚将霍卿延的被褥踢飞至床尾。   后又挠挠脸,整个人呈大字型躺着,睡得闹腾无比。   霍卿延推门而入,察觉到平稳的呼吸声,尽力将步伐放轻,悄悄走到床榻边上。   映入眼眸的是楚挽月这幅豪迈的模样,不由的额头冒出黑线。   霍卿延抬手给她拉过被子盖上,不过几秒,她皱着眉又将被子踢到一旁,然后侧身将被子抱紧,曲着腿,露出白皙的小脚丫。   他无声的笑了笑,坐到床边抬手轻轻抚上她白里透红的侧脸,细细磨砂。   她的脸蛋光滑白.嫩,红嘟嘟的樱唇微微撅起,如同樱桃惹人采摘。   却不想,猝不及防之间,一股凉风呼啸在手上。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声,楚挽月猛地抬手将他放在自个脸上的手打掉,嘴里嘟喃:“臭蚊子。”   霍卿延只觉得手背一疼:“......”   他蓦然笑着摇了摇头,今日与她相处似乎让自己找到了愉悦的来源。   此时,春雨猛地推门而入,边走边咋呼的喊道:“楚挽月,你该起身了!”   “吴嬷嬷已经安排人帮你收拾了东厢房,你若知趣,便赶紧滚出三公子的屋子!”   春雨聒噪的大嗓门如同沸反连天之势,楚挽月猛地睁眼,抬手捂住耳朵。   美梦醒了,现实却是噩梦。   她恍然侧头,便立即瞧见床边上坐着一位俊朗的男子,不是霍卿延又是谁。   此刻他正看向推门而入、口无择言又慌乱的春雨,面无表情,眼底迸射出严肃之意。   春雨显然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到,瞬时毕声——谁能告诉她为何三公子会在此处?   她即时回想起方才自己那不端的行为,连忙小跑到床榻边上,扑通一声在霍卿延面前跪下,声音颤抖:“公子,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请公子恕罪!”   霍卿延轻挑眉头,眼眸深邃:“哦?错哪了?”   春雨脸色铁青,嘴唇苍白,被霍卿延的语气吓得汗流浃背,猛地又往地上磕了几个头。   她抖着身子说道:“奴婢不该胡言乱语,奴婢不该说刚刚那样的话,不该命令挽月主子、不该凶主子、不该让主子滚出公子的屋子!”   咚咚的声响在床下方传来,楚挽月轻挑秀眉,心里有被那声音震惊到。   这头扣得可真响!认错的速度真快!改口喊她主子的速度更快!   春雨啊春雨,我就说吧,原先不听本姑娘的话,不肯老实本分的伺候我,现在知道错了吧?   楚挽月勾了勾唇,躲在床榻边角细细打量他高瘦的背影,心里对霍卿延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他的这一番维护自己的举动,有点暖怎么破。   霍卿延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徐缓侧过脸,余光深深瞥了她一眼,眼里意会不明。   楚挽月顿了顿,被他那深邃的眼眸瞧得怔愣住。   似是在问她——被下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怎么还能安心睡大觉?   霍卿延盯着春雨打量了几眼,冰冷的语气说着吓人的话语:“春雨,你若实在不想留在风澜轩伺候东厢房的主子,我便让府中管事将你带回灶房。”   春雨慌张不已,如拨浪鼓般剧烈摇头,眼眶红的刺目:“不!”   她再也不想会那对她而言暗无天日的灶房!   春雨迅速踉踉跄跄的跪爬到霍卿延脚下,往身上衣裳擦了擦满是汗水湿润的掌心,才抬起抖动的手拉了拉他的衣摆。   她吸着鼻子梗咽,哭喊道:“公子,奴婢不想回灶房,求公子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会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的伺候好主子,绝不以下犯上!”   霍卿延不悦的皱眉,质疑:“你敢保证往后能做到你所说的那样?”   春意猛烈点头,抬起右手:“敢!奴婢敢保证!奴婢在此发誓!”   话间,她眼神坚定的竖出三根手指:“往后的日子若奴婢做了什么对不起公子、对不起挽月主子的事情,必将天打雷劈!”   楚挽月悄悄坐起身,身子隐藏于霍卿延背后,心里微微诧异:天打雷劈?春雨这丫头玩这么大?   猝不及防间,霍卿延骤然伸手将她从背后拉出来。   他热烈又灼热的视线在她娇嫩的红唇上的停留了几秒,浅浅开口:“你,可愿春雨继续留在身边伺候?”   楚挽月顿住,脑袋还没来得及思考他的问话,注意力全集中在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处,那炽热的温度从皮肤渗入她的身躯,渐渐淹没了她的感知。   “挽月主子!您就答应留下奴婢吧!奴婢真的知错了,往后奴婢一定会非常听您的话!”春雨哭的梨花带泪,可却好似无人在意她的眼泪。   春雨的大嗓门技能将神游的楚挽月拉回现实。   她眉头微皱,这样看春雨确实感觉很可怜,怎么破?   楚挽月微微抬头看向霍卿延,却撞见他盯着自己直勾勾的眼神,老脸一红。   她顿时轻咳一声,说道:“公子,既然春雨能知错就改,那奴婢便留下她吧。”   “嗯,那便留下她。往后她有任何惹到你的地方,便一定要告知我。”我会替你撑腰。   不等她反应,霍卿延喉咙微动,看向来不及喜悦的春雨,接着冷冷的吩咐:“起来伺候你的主子洗漱穿衣。”   春雨回了句高兴的‘是’。   他那磁性的嗓音一出,楚挽月便瞬间感觉自身周围无论细碎皆吵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万物皆空。   霍卿延抬手将她乱舞的发丝拨到耳后,嘴角扬起一定弧度:“我让府中嬷嬷派人帮忙将风澜轩的东厢房收拾出来了,你往后便住那。”   “以后,你的任务便是伺候我。”   楚挽月眼神有些迷乱,望着他的黑眸像是不自觉间陷入了呼啸的漩涡,迷了方向。   她吐出一个字:“好。”   等等,如今这是安排她入住他的院子?让她做通房丫鬟的节奏?   楚挽月眼神瞬间变得清澈,清醒的思考。   她没记错的话,所谓‘通房’应该是古代男子在娶妻前特有的伺候那啥的女子。   有点可怕,说白了如果她作为通房,压根就是三公子婚前的、泄.欲工具人啊!   不过,通房丫鬟应该是一等丫鬟吧?   那她成为霍卿延的通房后,就算是风澜轩身份最大的女子吧?那她肯定能吃饱穿暖,还不会受人欺负!   现在是通房,以后她会是什么?   楚挽月认真思索了半响,决定待她在这里的生活稳妥下来,便好好规划一番以后的出路。   她穿好衣裳洗漱完走出屋子,只见霍卿延在屋外门口等自己。   霍卿延摸了下她的脑袋,全然不在意是否弄散了她的发髻,轻声说道:“我去军营一趟,晚上便回来。”   “今日你在府内好好待着,等下收拾好屋子便去见一见我母亲。”   楚挽月愣了愣,表情呆滞,见他母亲?那不就是春雨所说的传说中的‘将军夫人’?将军府的女老大?   见状,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奴婢已知晓,公子慢走。”   霍卿延走后,吴嬷嬷便带着丫鬟小厮齐齐赶来风澜轩。   她仰着头,似是在示威:“你就是楚挽月?”   楚挽月微微昂首:“奴婢正是。”   吴嬷嬷睨眼看她:“老奴是夫人身边的人,你可以喊老奴‘吴嬷嬷’。东厢房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以后你便住那。”   “走吧,老奴带你过去看看东厢房。”   楚挽月:“好。”   百转千回,经过好几条走廊,吴嬷嬷边走边交代‘她本人的厉害之处’:“三公子是老奴从小看着长大的,除了他出征打仗那几年,老奴几乎都在三公子身边。”   “三公子为人沉着冷静,明事理,如今更是打了胜仗,年少成名,被誉为‘小霍将军’,是我大显少有的男子。”   只见她停住脚步,意味深长的看向自己:“楚挽月,能被三公子看上,是你的福气。”   楚挽月:......我谢谢你,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往后你可要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公子,将来若公子的正妻进将军府,说不定能抬你当上姨娘。”   楚·桀骜不驯·挽月内心吐槽:三公子能被我看上,也是他的福气。正妻能不能进门都是未知数呢~   实则表面敷衍的笑笑:“谢谢嬷嬷的教导。”   作者有话说:   作者:打了霍卿延是什么感觉qaq   楚挽月:酷!爽歪歪=v=   —————— 第7章 原来是穿书   一行人来到东厢房,吴嬷嬷推门,边走边给她介绍房间各处。   楚挽月望着应有尽有的屋子,认可的点点头,这个房间以后就是她的地盘了。   差不多的时候,吴嬷嬷便不冷不热的吩咐道:“挽月,一会用完午膳便到正院来一趟,夫人要见你。”   楚挽月垂眸,应道:“奴婢知道的,公子与奴婢说过。”   待吴嬷嬷离开后,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楚挽月叉着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想她一个现代人,如今身处这个将军府内,还得处处守着规矩,她可太难了!   春雨端着膳食进来,楚挽月边吃边思考,她一路走来就越想越不对劲。   将军府、三公子?边疆打仗?   春雨只觉后背阴深深,顷刻之间便听见楚挽月问道:“春雨,三公子的名讳是什么?”   她闻声顿了顿,眉头微皱:“挽月你怎会问这个?”   楚挽月神情有些难看:“你先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春雨又怕再次得罪她,便老实说道:“三公子名叫霍卿延。”   以为楚挽月真的忘记很多事情,她还顺带补充:“我们府里身份最大的便是公子的父亲——定远大将军‘霍朗’,与当今圣上交情深远。”   “你等下要见的将军夫人名为‘徐娇娇’,是当今太傅‘徐巍明’的胞妹。”   “府中还有大公子‘霍卿沐’,是当朝正三品大理寺少卿。大公子的夫人苏氏‘苏甜’温柔贤惠,家世了得,是当今丞相的嫡女。”   “还有大公子的妾侍何姨娘‘何凝芷’性格孤僻,常常待在院子里不愿见人。挽月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可以问奴婢。”春雨一一介绍。   她说完,只见楚挽月整个人傻愣住。   春雨不明所以的抬手摇了摇她的肩膀:“挽月你怎么了?”   楚挽月眼中藏不住无限震惊:“我他妈人傻了。”   春雨:?   楚挽月顿悟。   OMG!她想起来了,春雨说的这些人不就是她穿越到这里前所看的一本小说里的人物吗?   那本小说名叫《公主与白月光》。   她记得这本小说讲述的是显朝当今公主赵湘与她父皇赐婚的驸马——定远大将军的嫡次子、未来大显的护国将军霍卿延,两人先婚后爱,一起共同守护江山社稷的故事。   而她,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角色正是一位妄想爬床上位的打杂丫鬟楚挽月!   小说里,这个丫鬟爬床并没有成功,男主霍卿延一点都不在乎她。   后来她妄想上位施了多种阴谋,皆被女主赵湘一一发现,最后被将军夫人徐氏打了好几十大板,因扛不过大板的伤害而一命呜呼。   楚挽月呼吸一窒,惶恐万分,按着小说发展来,她可是个出场不到三章就挂了的炮灰角色啊!   怎么破?难道她一定会在这本小说的故事里挂掉吗?   楚挽月怔愣住。   等等,她记得这本小说的开头是男主霍卿延到江南顺利剿灭逆党回显都城,被皇帝赐婚。 第二章 是男女主相见,商讨婚后的事。   但是现在霍卿延刚从边疆回来,明显好像还没进展到他前往江南剿灭逆党的剧情吧?   楚挽月连忙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春雨的胳膊:“春雨,现在是几年?近日三公子是打胜仗凯旋还是到江南剿灭逆党回来?”   春雨有些不理解她在说什么,挠挠头:“如今是汉明二十三年啊,三公子自然是打胜仗凯旋。”   什么江南剿灭逆党?挽月你在说什么?   楚挽月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现在是汉明二十三年,霍卿延还没去江南剿灭逆党,也就是说她还有时间拯救自己的生命。   距离霍卿延到江南剿灭逆党、皇帝赐婚,霍卿延与女主赵湘成婚还有一年多。   如果说她可以在这个时间段内改变她炮灰的命运,是不是她就不用死了?   楚挽月坐下抿了口茶,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楚挽月继续扒了几口饭,边吃边思考。   如果说她炮灰的原因是因为妄想上位而去招惹霍卿延,那不就是说只要她不招惹霍卿延,是不是就能幸免?   可是现在,她昨夜已经爬床了。   虽然不成功,但她在今日与霍卿延在书房的商议中,已经将爬床不成功强掰成爬床成功了。   她不禁十分懊悔,早知道就不贪图霍卿延这条大腿了。   这分明是送她步入地狱的祸害啊!   楚挽月忆起自己刚看完这本小说时,便深深的觉得——原主这个通房丫鬟在这本小说里压根就是促进男主霍卿延与女主赵湘感情的助攻。   她在小说里爬了床,但是男主睡得太死,爬床没成功,和现在的剧情一模一样。   然后原主楚挽月成了男主的通房,在女主进门后各种挑拨离间,却每次都被女主玩得团团转,还顺带促进了男女主的感情。   害,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楚挽月现在觉得自己越想脑子越乱,干脆暂停思考,休息一会,见一步走一步,等下还得去会会这个将军夫人。   -   午后,见她用完膳,春雨连忙跑到灶房,端着厨娘给楚挽月煎的药回来。   楚挽月闻着那苦苦的味道,心中了然。   她能闻出几味药材,那碗药里应该有当归,川芎,红花,加上其他药材,就能形成活血化瘀,让督脉受损,胞脉失养,以致不孕的功效。   她在现代的职业是个医生,也学过一些中药方面的知识,所以晓得这些。   楚挽月不悦的挑起秀眉,指了指那晚汤药:“这是避子汤?”   春雨老实点点头:“是避子汤,挽月快趁热喝吧,这是吴嬷嬷交代奴婢的。”   楚挽月静思半响,心情沉重,糟糕的事情真是一波又一波。   骤然间她狡诈一笑,勾着唇拉过春雨的手,挤出又软又柔的声音:“春雨呀,你知道这避子汤对女子的伤害有多大吗?”   春雨一脸懵逼,摇摇头。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双更,求表扬,球球收藏~ 第8章 将军夫人   楚挽月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目光直视她的眼眸,耐心解释:“这避子汤其实是很伤身的,多由高寒、高凉的中药熬制而成,女子多喝便会宫寒,导致往后无法再孕。”   “所以——春雨,你忍心看着我喝下这避子汤吗?你忍心看我以后无法怀孕生子吗?”柔软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如刀割般有伤害性。   春雨低头咬着唇,噘嘴委屈道:“可是,若主子您不喝,受罚的是奴婢......”   她顿了顿,将汤药端到楚挽月身前,劝说道:“挽月您作为三公子的通房丫鬟,可也还是丫鬟。我们作为奴婢的,自然都是听主子的。”   “挽月,这是你逃不开的命运,还是老实喝下这汤药吧!”   “谁说我逃不开?越难逃的命运,我偏要努力逃出去。”   凭什么作为通房受宠后就必须喝避子汤?再说她昨夜和霍卿延都没有那啥。   楚挽月勾了勾唇妩媚一笑,将盘子上的汤药端起来,在春雨的眼皮子下,直接将汤药倒入一旁的花盆中。   春雨瞪大了双眸,惊呼:“挽月,你做甚?你莫不是疯了?这可是......触犯府中规定的大罪!”   楚挽月将空碗放回原位,拉着春雨的手摸了摸,迷惑又坚定:“春雨,我已经喝下了这避子汤。”   春雨眼睛瞪得像铜铃,啊?!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我今日没有喝避子汤这件事......不是吗?”楚挽月捏了捏她的脸,眼中尽是温柔与强硬。   喝这玩意是不可能喝的,谁爱喝谁喝,打死她也不喝。   春雨呆愣住,心中却是惶恐不已。   楚挽月这是硬要将她拉下水,眼下她已经倒了汤药,自己将要成为包庇她的罪人。   可是若她去告发楚挽月,挽月受到责罚会肯定会记恨自己。   万一往后楚挽月在三公子的枕边说一通,她不就随时面临被打发回灶房的处境?   她真的不想再回灶房了——那灶房看不见未来。   见春雨沉默,楚挽月浅浅一笑,看来春雨要站在自己这边了。   想起什么,她不急不慢的坐下来给自己把了脉。   原主的身体还算健康。   只是像避子汤这种狼虎之药她是绝对不能喝的,会对女性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长期喝更会导致难以受孕。   若以后真要抱霍卿延的大腿,说不定还要生猴子。   生不出孩子,将来待在府中她的处境会更难。   不过,未来一切都是未知数。   说不定将来,她不会留在府中呢......   -   午后,楚挽月休息了会,吴嬷嬷便带人来请她去见霍卿延的母亲徐氏。   天色沉郁,雨幕潇潇。   廊下的荷花池菡萏摇曳,雾气空濛。   虽下着雨,但一路上她依旧能感受到来来往往之人向自己投来的那各式各样的眼神。   一位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人坐在正院厅内正位上,手里端着莲花茶杯优雅的饮茶,眉目间流露出肃色。   见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在吴嬷嬷的带领下缓缓踏入屋内,她睨眼打量着来人。   那女子高挑清瘦,身穿淡紫色的大袖襦裙,乌黑的发髻上装点着几根银簪及簪着几朵小巧别致的绒花,脸上画着淡雅的妆容。   细眉妖目间带着一丝妩媚,从走路的姿势看起来仪态优雅,气度沉静。   好像还不错。徐氏心想。   楚挽月缓缓哈腰,对她行了个礼:“参见夫人。”   余光细细偷瞄,徐氏的眉眼让她异常熟悉,那是与霍卿延有几分相似。   她穿着墨绿缎子的平罗衣裙,高髻上装饰着几根镶宝金簪,脸上妆容更是华丽,玉质的耳坠光华流转。   楚挽月不禁在心里感叹,霍卿延的母亲徐氏真是妥妥的高门夫人,雍容富贵。   徐氏轻轻点头,面无表情:“起来吧。”   又招手:“走过来。”   楚挽月起身,尽量稳住身形保持优雅,走到徐氏身前,便瞧见徐氏改了脸色,拉着她的手放到手心摸了摸,柔声道:“你就是楚挽月?”   这不是废话吗?   楚挽月细细观察她,点头:“是。”   徐氏又将她拉到身旁,示意她坐下,语重心长道:“无论以前你何处做活,如今你是三公子的通房,请你务必服侍好延儿,将他照顾好。”   “这些年他出征打仗肯定过得万分容易,难得回家了,就该好好享乐。”   楚挽月抿了抿唇,延儿是谁不言而喻,自己除了应下,恐怕也别无选择。   徐氏与她对视,直言:“另外,还请你一心一意对待延儿,老实本分的在府里伺候。一直以来,延儿从未体会过男女情爱,你是他第一个女人。”   “我相信延儿会对你好的,你也要对他好。”徐氏面上欣慰的笑了笑:“延儿暂时就交给你了。”   哦?我是霍卿延第一个女人?吃到了个大瓜!   楚挽月努力维持镇定:“是。”   话间,徐氏喊身旁的丫鬟:“碧云。”   碧云从身后掏出一个木盒子,打开来递给徐氏。   徐氏取出木盒里面的东西,又拉起楚挽月的左手,亲手给她带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挽月丫头可愿收下?”   楚挽月顿住,你都给我带上了,还问我愿不愿意收下?   她低头瞧了瞧,戴在手腕处的正是一枚天然红玛瑙手镯,是极好看的红玉。   看起来就很贵重,戴在自己略显粗糙的手上,好似起了衬托作用,让她的手看起来没那么糟。   楚挽月偷偷窃喜——她该收下呢还是收下呢?   徐氏以为她犹豫,拍了拍她的手:“只是一枚手镯罢了,并不甚贵重,你就好好收着吧,算是我给你照顾延儿的谢礼。”   楚挽月暗忍住笑意,应了:“谢谢夫人。”   赚到了,不要白不要啊!   徐氏放心的点头,像是做任务似的,完成后便赶人:“回风澜轩吧,我这边还要忙,便不多留你了。”   如此正合楚挽月之意。   她离开了正院,回想起与徐氏的相处,感觉这一切比自己原本想的要简单,心里不免差异。   她以为会有什么百般刁难,找自己麻烦的戏码,却不想没有。   不过,就是让她感觉这个过程太顺了,而且不知为何——霍卿延的母亲徐氏给她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女鹅是该收下玉镯呢,还是收下玉镯呢=v= 第9章 阿娘被欺   楚挽月回到风澜轩东厢房,外衣鞋袜一脱,立即仰躺在床榻上。   小憩了一会,便听见春雨急急躁躁的跑进来喊道:“挽月主子,不好了!”   我挺好的。   楚挽月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神情不耐,问道:“怎么了?”   春雨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拖起来,神色慌张:“奴婢刚刚路过灶房,撞见林大娘被灶房其他厨娘欺负了!”   楚挽月睁开眼,不解:“林大娘是谁?”   春雨愣了愣,没好气的拍了拍脑袋,忘记楚挽月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忙解释道:“林大娘是你阿娘啊!你连你阿娘都忘了?!”   楚挽月愣住:“我在这里还有亲人?”   那应该是原主的亲人。   春雨点头:“原本你和林大娘楚管事,也就是你的阿爹阿娘,在将军府名下的一处郊外庄子做活。不过,在你十二岁之时楚管事就病逝了。”   “后来将军府便将你与林大娘调回了显都将军府当差,林大娘和你就都留在灶房干最幸苦的活。因为你们突然的到来,灶房的其他厨娘就经常欺负你们,指使你们干更多的活……”   “那些厨娘凭什么欺负我们?!”楚挽月脱口而出。   没想到自己在这里还有亲人,即使只是与这副身体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即使并非她楚挽月真正的亲人。   既然她已经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原主的亲人便是她的亲人。   虽然父亲已逝,但她还有阿娘。   她不能让阿娘被欺负。   楚挽月立即起身洗漱,动作快速的穿好衣裳,对春雨道:“走,我们到灶房去!竟敢欺负我阿娘,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春雨眨眨眼,心情复杂,不禁回想这几日楚挽月的举动——她真的变了。   以前的她可是很软弱,只敢心里不服气。   如今的她虽然失忆了,但却信誓旦旦的敢去干架!   将军府灶房。   两人来势汹汹,楚挽月带着春雨踏入灶房门外的庭院,只见一位曲着腰的妇人正坐于小矮凳上,前面放着一个大水盆,里面装满了蔬菜瓜果。   显而易见,这位大娘在洗菜。   而这位大娘旁边竟围着好几个妇人,时不时的指着她谩骂。   “林大娘,你女儿可真行啊!竟然爬上了三公子的床,真是恬不知耻!”   “就是!真真不要脸!”   “也不知道你这个做娘的是如何想的?竟然让自己女儿去爬床,真真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啊?”   “你们以为凤凰那么好当啊?我看啊,楚挽月迟早从枝头掉下来!”   “哈哈哈~”   ......   楚挽月寂然不动的立于院子门口,听着这些妇人难听极了的谩骂声,双手悄悄握紧拳,闷不做声。   只见被骂的那位妇人正低着头专心洗菜,看不清情绪,似乎完全不在意她们说的话,没有当一回事。   楚挽月艰难的梗咽:“那位洗菜的大娘......”便是原主的母亲吧。   春雨轻声:“就是您的阿娘。”   楚挽月苦闷,在她看来,林大娘是因为原主爬床的行为而忍气吞声。   她突然理解了,原主也正是因为在灶房被欺负多了,才会萌生爬床的想法吧。   因为自身软弱,反抗不了,便另想法子,谋求上位便是原主的法子。   也确实,在这个偌大的将军府,原主不过只是个低级的打杂丫鬟,阿娘不过是个卑微的灶房厨娘。   原主与林大娘皆是奴婢,无权无势无背景,深陷于宅院之中,落得被人欺的下场。   楚挽月不禁感慨——原主一定是很想变得强大,即使她采取的方式是爬床......   楚挽月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既然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那她就是林大娘的女儿,就是将军府灶房的打杂丫鬟。   不过,她不会再如原主一般任人欺凌,她必须站起来反抗!   如今阿娘被欺负,这口恶气不出,她浑身难受!   “你们作甚?”楚挽月缓缓走向乌烟瘴气的一群人,眼神略显凶狠,说话间霸气侧漏。   她继续说道:“对我有意见为何不来风澜轩寻我?却偏要在此以多欺少、一群人欺负一个人?”   “啊这......”这些厨娘见到楚挽月纷纷收起刚刚的嚣张,低着头相对无话。   “为何都不说话了?方才骂人的气势去哪了?”楚挽月顿了顿,细细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怎么?这是不敢当着我的面骂我么?”   妇人们心里敢吐槽不敢言:......你说的这么直白,让我们怎么接话?   林大娘闻声立即放下手中的活,抬眼只见一位身穿碧绿色衣裙的明艳女子,正为她教训欺负自己的人。   她怔愣了下,徐缓起身,语气惊讶:“挽月?”   不对啊,她的挽月怎会变化如此大?   难道这是女大十八变?   楚挽月注意到林大娘喊自己,连忙拨开挡着自己去路的厨娘,只见一位身穿深灰布衣的中年妇人,面露慈祥,正愣愣的望着自己。   她浅浅一笑,对林大娘喊道:“阿娘,女儿来晚了。”   林大娘皱着眉担忧道:“挽月你不在风澜轩好好待着,怎么到阿娘这来了?”   她作为母亲的,知道自己的女儿过得好就行了,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楚挽月拉着母亲湿润粗糙的双手,心里百感交集,开口:“您都被人欺负了,我怎能不来?”   林大娘眼神开始躲闪,弱弱道:“阿娘没事的......”   其中一位厨娘看不下去了,直呼:“我们哪有欺负她?不过是多说了两句罢了,我们都有说话的自由!”   一位厨娘傲娇的抬头,附和:“你说得对!我们说什么是我们的自由,若你们行得正,还会怕我们说吗?”   春雨咬牙切齿,这话不就是暗示挽月行为不端正吗?   她反驳道:“可你们说的是挽月主子的坏话,挽月主子现在可是三公子的通房!你们说挽月主子的坏话就是在说三公子的坏话!”   “......你们就不怕挽月主子向三公子告状吗?”   “你!”厨娘们愤恨的咬牙切齿。   柳珍歪眼看人:“呵呵,你们就只会拿三公子压我们!”   她笑着走过来,瞪着楚挽月嘲讽:“楚挽月,别以为你当上了三公子的通房丫鬟就很了不起了,你以为三公子会闲到连一位丫鬟的琐事都管吗?”   “你啊......不过是府里伺候三公子行乐的玩意罢了!”   春雨瞬间气呼呼,指着她:“你简直欺人太甚!”   话间,她看向楚挽月控诉:“挽月,我们一定不能放过她!”   “呵呵,不放过我?这话都敢说?”那位厨娘得意的捂嘴笑了笑:“在你们告状前,别说我没提醒你们——我在这将军府可是有人撑腰的!”   柳珍话刚说完,只见楚挽月走两步上前,猛地抬手给她甩了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楚挽月爽完拍拍手,冷眼看她,语气冷到冰点:“哦?有人撑腰那又如何?我现在不还是照样扇你巴掌?”   柳珍捂着脸,愤恨的指着她,手指颤抖不已:“你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敢打我?你们知道府中管着我们这些下人的郭管事是谁么?”   楚挽月微微眯起眼:“哦?郭管事是你的谁?你的情人?”   好家伙,这厨娘居然还是个关系户!   柳珍骄傲的挑着眉头,“郭管事可是我的远房亲戚!楚挽月,信不信我让郭管事将你连房里伺候人的通房丫鬟都做不成?!”   楚挽月目光阴冷,闻声又甩了柳珍一巴掌,好不痛快。   她用足力气抬手扼住柳珍的下巴,强行让她抬头看向自己,“哦?这位大娘,麻烦你搞清楚——郭管事在府中的权利大些,还是三公子的权利大些?”   “我是三公子的人,怎么也算是一等丫鬟吧?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厨娘,就敢如此与我对峙?”   她继续补充:“如果郭管事真有让我连通房都做不了的本事,那我便等着!”   林大娘在一旁身子不禁抖了抖,挽月这会不会有些过了?   她拉了拉楚挽月的衣摆,弱弱开口:“挽月,可以了......”   她一直都知道,想在府中拥有一个好的身份是挽月一直的梦想。   她还知道,挽月的初衷不过是希望在她有了好的身份、好的权威后,就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们娘俩。   她引以为傲的女儿挽月——不过是想保护阿娘和自己......   但是如今挽月如此豪言挑战郭管事的亲戚柳珍,万一郭管事真有让挽月前功尽弃的那本事怎么办?   挽月想要好身份的梦想岂不是要破碎了?!   见状,楚挽月侧头,轻轻抚上林大娘的手,示意她不用为自己担忧。   她松开扼住柳珍的手,却轻轻抬手搭上厨娘的肩膀,面容妩媚狡黠,却说着强而有力的话语:“不过既然如此,那我今夜倒是可以向三公子吹吹枕边风。”   “......看看是你的亲戚郭管事对付我的速度快些,还是三公子对付你与郭管事的速度快些?可好?”   柳珍眼睛瞪得老大,嘴角抽了抽,仔细一想好似自己真的太冲动了,心里尽是后悔。   这样下去,万一三公子真的是在意楚挽月的,那楚挽月随意一吹枕边风,那她与郭管事岂不是随时陷入混沌的处境?   但是她又拉不下脸,好歹自己是灶房里头有地位的厨娘,她怎能轻易低头道歉?   两厢僵持着的时候,柳珍觉得今夜她得去寻下郭管事才行,问问靠山如今自己得罪了楚挽月,她该怎么办?   楚挽月见她表情微妙,心中冷哼。   她抬眸逐一望向这些厨娘,语气认真:“我楚挽月向来敢作敢当,爬床是我自己的事,有任何事情你们可以冲着我来,但你们如今寻我阿娘的麻烦,我便会追究到底!”   “所以——往后若你们再敢欺负我阿娘,我死也要拉上你们!”   一听到此话,厨娘们纷纷面露苦涩,心里头都被楚挽月整怕了,尤其是她明目张胆的扇了柳珍好几巴掌。   她们逐个低着头,恭敬的说道:“我们再也不敢了......”   因为楚挽月最后的话,林大娘心里倍感温暖,望着楚挽月的背影,心中更加骄傲了。   这些年她的女儿成长了不少,从当初的隐忍到现在的爆发,她一定等了很久吧......   然而林大娘不知道的是——她的女儿早已换了灵魂。   待那群厨娘散去后,楚挽月立即按着林大娘的肩膀,眼神俏皮却真诚:“阿娘,往后若她们再敢欺负您,一定要告知我!我一定会过来为您撑腰!”   林大娘欣慰的笑着,拉过她按住自己肩膀的手放到手心搓了搓:“她们不会再欺负我了。”   ——因为有你在。   楚挽月朝林大娘浅浅的笑了笑,骤然紧紧抱住她。   阿娘是她在这个鬼地方唯一的亲人,往后她一定不会再让人欺负阿娘。   她深深的望着林大娘,说道:“阿娘,我永远都是你的女儿。”   林大娘没发现她的不妥,没好气的笑了笑:“挽月自然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宝贝萌,我来晚了~大肥章呈上,快快食用!(笑容超甜) 第10章 决心   楚挽月带着春雨离开灶房庭院,心里想着事。   春雨见回廊处无人,欣喜的给她点了个赞:“挽月,刚刚你真的太棒了!特别是你扇她巴掌的时候,奴婢心里也觉得非常爽!”   楚挽月瞅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嗯。”   但她心里却异常沉重,她在想——晚上霍卿延回来的时候,她该如何与他提及这件事?   那位厨娘仗着与郭管事的关系,肯定在府里拉帮结派,到处欺负人。   眼下无论有多困难,她都必须要给他们一点惩罚。   只是现在她需要借助霍卿延的权利......   为了让阿娘不再被欺负,为了阿娘不再忍气吞声的活着,为了她与阿娘都能在府中立足,为了拥有更好的生活......   回风澜轩的一路上,她想了许多。   她曾简单的想——只要不接近这本小说的男主霍卿延,她就能在死亡面前幸存下来。   但是这样的她只可能会当一辈子的丫鬟,在这个朝代一辈子听人差使的丫鬟,没有自由的丫鬟......   她不想这样,她更想快乐的活着。   但是在这里,要活得快乐自由,她就必须摆脱奴隶的身份。   她不能仅仅只当个掌握不住命运的丫鬟。   回到东厢房,楚挽月在梳妆台前坐下,望着铜镜里陌生却熟悉的脸庞。   爬上霍卿延的床,是原主想要走的路,而她不过是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掌握自己的命运是通往快乐和自由之路的前提,她倒不如直接踏上原主为这幅身体所选的道路。   她要从通房丫鬟开始做起,她要上位,她要崛起,直至成为府中最尊贵的女子之一。   既然决心要抱紧霍卿延这条大腿,将来她还要当他的姨娘,并且要让他离不开自己,最好可以成为他的妻子。   成为霍卿延的人,她便有途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   傍晚时分,天色黯淡,红霞艳艳,依稀照出院中摇曳的花草,有盛放的桔梗,枝繁叶茂的梧桐树。   廊下点起灯火,远处可见红红的、摇曳不定的火焰。   春雨命丫鬟传菜,东厢房不大不小的饭桌摆满菜肴,香气扑鼻。   霍五屁颠屁颠的跑进来,兴奋的喊道:“挽月,公子回来了!”   春雨对他摆摆手:“好咧,我们知道了。麻烦您帮忙领公子到挽月主子屋里来,随带告知公子——挽月主子在东厢房准备好了膳食,等他一起用膳!”   霍五朝春雨多瞅了几眼,爽快的应了。   楚挽月抓紧时间梳洗打扮,又换了一身粉色衣裙走出来,心事重重的坐于饭桌前等霍卿延的到来。   风澜轩走廊深处,霍卿延踏着轻快的步伐往东厢房方向走去,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他刚从郊外军营回来,一踏入风澜轩,霍五就告诉他——他的女人备好了菜肴等他一块用膳。   霍卿延不由的愉悦,仿佛今日操练士兵所带给他的疲倦与劳累烟消云散。   刚走入东厢房,只见楚挽月兴奋的站起身迎接,屁颠屁颠的靠近自己。   霍卿延摸摸鼻子,听见她用娇软的声音说道:“公子回来了,奴婢给公子脱去外裳。”   他定了定,缓缓抬起僵硬的双臂呈一字,凝视她应道:“好。”   如今已准备步入初秋,天气渐渐转凉。   将军府早已收起了冰块,开窗透气,仍由秋风呼啸,带给众人平凡的生活里一丝不平凡的微凉之意。   在楚挽月专心给他脱衣时,霍卿延微微低头,只见她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灵动的双眼甚是好看。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收了楚挽月做通房,好似真的不戳。   楚挽月察觉到霍卿延在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泛红:“公子为何一直盯着奴婢看?”   霍卿延勾了勾唇,轻抚她额头的碎发:“无事,不过看看你。”   楚挽月嘴角微微上扬,你想看我的模样就对了,赶紧多看几眼,然后迷上老娘!   如此她不用做什么,距离让霍卿延喜欢上自己的计划就能近了一步......   楚挽月拉着他坐到桌前,学着古装剧的样子,服侍他用膳——又是给他夹菜,又是给他倒水,又时不时喂他吃。   霍卿延被她无微不至的伺候弄得有些不适应,毕竟他一个大老爷们天天在军营里练武,那需要人伺候?   他眉头微皱,按住她朝自己再次伸过来的手,细细磨砂,一边柔声道:“挽月,你无需时刻伺候我,一起吃就行,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来。”   楚挽月顿时怔愣住,心里萌生出好些感动之意,对霍卿延的评价多了一样:有教养!!   她对霍卿延笑了笑:“公子真好。”   话间,赶紧让春雨帮忙盛饭。   两人相互夹菜后,便相继无话。   霍卿延骤然往她手腕出一撇,开始聊起家常:“今日去见我母亲可顺利?”   楚挽月乖巧的朝他点头:“挺顺利,夫人待奴婢很好,还送了奴婢礼物。”   话间,她笑着向霍卿延扬起手腕处的红玉手镯。   霍·财大气粗·卿延抓住她的手腕,对手镯细细观摩了几下,最后评价道:“只是枚普通的手镯,弄坏了也无需在意。”   楚挽月:“......好的。”这位兄弟,你好扫兴哦~   霍卿延扒了一口饭,补充道:“往后我会送你更多礼物。”   楚挽月恍惚几瞬,内心不由的雀跃,但......其实直接给银两更实际。   土豪,直接朝我砸钱吧!   她美滋滋的给霍卿延夹了一颗花菜,笑眸微微曲起一定弧度:“好呀,只要公子送的,奴婢都喜欢。”   霍卿延这时倒是陷入思考——该送什么好呢?   楚挽月心里一直惦记着今日灶房之事,觉得眼下的氛围可以了,便放下碗筷,骤然抱住霍卿延的胳膊。   开始喋里喋气的控诉道:“公子,今日奴婢被欺负了!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霍卿延顿了顿,微微眯眼,柔声道:“是何情况?”   作者有话说:   男主是忠犬,文文就是会甜甜甜~ 第11章 教训   楚挽月蓦地红了眼眶:“午后奴婢见完夫人回来,春雨便告知奴婢——阿娘在灶房被欺负了!奴婢当时生气极了,便跑去灶房,只见阿娘被一群妇人围着,她们嘴里说着好生难听的话!”   “那位为首的厨娘更是因为看不起奴婢在公子身边伺候,觉得奴婢不要脸,以此欺负我阿娘。”   “奴婢跑去与她当面对峙,她还当着奴婢的面直接说奴婢的不是!呜呜呜……”   楚挽月继续抱着霍卿延的胳膊,挤出一滴泪装可怜:“那位厨娘还说……说她在府中有人撑腰,完全不怕公子……”   “哦?她有人撑腰?是谁?”霍卿延肃着脸又紧皱眉头,目光深沉的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甘愿入套,问道。   无论楚挽月说的真假,但如果他的女人被欺负了,他就必须站出来。   楚挽月吸了吸鼻子:“奴婢套出了她的话——是府中的郭管事......”   “那位厨娘还说——她可以叫郭管事让奴婢当不成公子的通房......”   霍卿延微微眯眼,眼中暗火欲生,轻咳几声,清冷又低沉:“我知道了。”   他喊来霍五,面无表情:“去将郭管事‘请’来。”   霍五身躯抖了抖,凭他多年来在公子身边的经验,他看得出——公子生气了!   不知郭管事是否得罪了公子……   霍五连忙应道:“是。”   说完屁颠屁颠的跑出屋外。   很快霍五便跑到郭管事住处,郭管事的屋子很好早,下人住所里最大的那一间。   他悄悄走到郭管事房门外,骤然屋内传出女子低低的哭吟之声。   霍五瞬间呆住,这郭管事夜生活如此丰富的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打扰郭管事,但想想还是三公子的命令最重要,便敲了门。   半响,郭管事在里头磨蹭了许久才静悄悄打开门走出来,见来人是霍五,表情瞬间凝固。   随后他立即关紧了房门,像是藏着什么不见得人的东西。   霍五见郭管事穿着完好的衣裳,顿时松了口气,便开始轻瞄他。   郭管事早已步入中年,满脸皱纹,他原是府中小厮,后来府中的管家步入老年恳请回老家养老而致府中管家职位空缺。   那时郭管事可是忠心耿耿的在将军府当差将近十年,有幸被徐氏选中当上了府中管家。   但这些年他管理府中琐事,早已练就圆滑的性格,这一点是霍五不喜欢他的缘由。   郭管事撇了霍五几眼,心中复杂,表面客气道:“霍五,您寻我可是有什么事么?”   霍五点点头:“确实有事,三公子寻您,跟我走一趟吧。”   郭管事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想起此时在自己屋内的远房亲戚,也是将军府厨娘柳珍。   她刚刚哭得梨花带雨寻自己,让自己帮帮她,说她得罪了三公子的通房丫鬟楚挽月,让自己为她撑腰。   他本是直接应了,不过是一个小通房,她哪敢跟三公子提及此等琐事?   更何况,三公子哪有如此多的闲情闲心来管一个小小的通房丫鬟的事?   却不想,三公子还真有如此闲情逸致,现在直接派了霍五来寻他。   可以更直白的理解为——是派人来带他去算账!   因为柳珍在与三公子的通房丫鬟楚挽月发生口角之时,曾直接道出她背后的人是自己……   这一点也是够让人无语的。   况且,他是真的想不到——那通房丫鬟竟然被三公子如此重视,三公子会如此为那通房撑腰。   他顿时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为自己刚刚的狂傲而感到深深的后悔。   更为自己那远房亲戚做出如此得罪人的事情而感到懊悔。   早知道他就不将那不带脑子出门的柳珍接入府中做活了!   真晦气!   郭管事认命的跟着霍五前往风澜轩,身后一位妇人从郭管事房中偷偷摸摸的走出来。   她站于黑暗角落里,默默无声的盯着郭管事的背影,神情忧愁。   -   风澜轩书房。   霍卿延与楚挽月用完膳后便照常到书房处理公务。   此时霍五敲门而入,身后跟着曲腰低头的郭管事。   霍卿延打量了郭管事几眼,只见他将头埋得更低。   看来郭管事早已知道自己寻他所谓何事。   郭管事盯着霍卿延备有压力的打量,哈着腰恭敬的行了个礼:“三公子。”   “郭管事,您与那位在灶房随意欺负人的厨娘是亲戚关系?”霍卿延肃着脸,语气中流露出丝丝威严,走近他问道。   郭管事点头,却又激动的摇摇头:“是,不过她的行为与我无关啊!”   霍卿延冷笑,睨眼看他:“与你无关?这话你怎能说出口?”   “她能在灶房甚至府中众丫鬟小厮面前横行霸道,不就是因为有你为她撑腰么?如今你倒是想舍身之外?”   郭管事被吓得猛然跪下,红红的眼眶集满了泪珠,却又强硬的忍住,想要留给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他解释道:“我不知道啊!公子,我不知道她竟然会如此欺负人!”   “你又不知道?”霍卿延轻轻挑眉,“这偌大的将军府所有的琐事皆由你管理,你与我说你不知道?”   霍卿延对比以前的将军府,不由的感觉自己离家打仗几年期间,这将军府倒是变化挺大。   郭管事蓦地哭喊:“三公子,是我管教不方!但总归错不在我,是那厨娘生性嫉妒,到处惹是生非!求公子恕罪啊!”   他靠近霍卿延,猛的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嚎,只想博得他的同情,保住自己府中管事之职。   霍卿延微微眯眼,骤然抬手扼住他的下巴,力气不大不小,却异常震慑。   他眼神逐渐变得阴鸷:“可是,你那亲戚欺负的人是我的女人。你觉得我能绕过你这样一个管事不周、纵容包庇亲戚的府中管事?”   郭管事身子抖了抖,撞入霍卿延冰冷的鹰眼,嘴角不停抽动:“请公子恕罪!公子如何惩罚我都行,只要不夺去我管事的活!”   见状霍卿延轻轻一笑,放开他,从怀里取出手帕,嫌弃的擦了擦手:“那我直接赶你们出府呢?”   郭管事瞬间软倒在地上,整个人泄气的模样。   他的泪水无声的落下,滚烫不已,却不值得同情。   作者有话说:   楚挽月:他们欺负我!(委屈巴巴)   霍卿延:有我在,我来为你撑腰。   ——————   宝贝萌,球球收藏呀   文文不知啥时候才能实现破两百qwq 第12章 安置   风澜轩东厢房。   楚挽月刚沐浴完,正坐于梳妆台前打理及腰的长发,望着铜镜里逐渐熟悉的脸庞,她好像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了。   霍卿延处置完郭管事,又处理了些许公务,到点了便回到东厢房。   他静悄悄推门而入,又尽量轻声走到楚挽月身后,在她神游一刻伸出长臂将她紧紧圈住。   霍卿延望着铜镜上映着的璧人,嗓音磁性低沉:“在想什么?”   楚挽月有一瞬心跳猛地加速,他来的突然,自己着实被他吓了一跳。   她强装镇定,浅浅一笑:“在想我阿娘。”   其实她想的更多,她在想该如何让阿娘享福,将来自己的处境可能会如何改变,更担忧——若自己一心一意投于霍卿延身上,将来没有后路该怎么办?   她是否需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公子怎么如此快,便回来了?”楚挽月挽过他的手,眼底略显紧张,问道:“公子可是为奴婢撑腰了?”   霍卿延伸出食指,宠溺般点了点她的鼻子,回答:“自然。”   楚挽月期待的抬眸:“真的吗?公子是如何为奴婢撑腰?”   “我会先调查清楚郭管事与柳珍在府里做过的违反府里规矩之事,再以此禀告母亲,将他们赶出将军府。”   郭管事与柳珍凭借权威做过那么多欺负人的事,如今他们将会被赶出将军府,这正是楚挽月满意的结果。   她笑了笑:“那就好。”   霍卿延往她平心湖里投了一大颗石子,激起层层浪花:“今夜我在你这休息。”   话间,他松开圈住她的手,淡淡道:“我尚未沐浴,去去就来。”   楚挽月眼神已经有些不自然,深呼吸强装镇定,应道:“好,我等你。”   见他离开东厢房到偏房沐浴,楚挽月松了口气,却又渐渐紧张起来。   她光滑的额头不由的渗出虚汗,也可能是屋内碳火充足,她衣裳穿得多,热的。   楚挽月开始胡思乱想:现在该怎么办?   霍卿延今晚要留在东厢房睡觉,不就是在说今晚要睡她吗?!   楚挽月深知自己骗了他,昨夜原主爬床时霍卿延分明没有对原主那啥。   她如今这幅身子应该依旧还是处子之身。   若今晚霍卿延碰自己必会发现,这可如何是好?   算了,大不了被他发觉后跟他认错吧,他要如何惩罚就如何惩罚......   但楚挽月看得出来,霍卿延多少有一点在乎自己,不然也不会为了自己而处置郭管事与柳珍。   要不她今晚多撒撒娇,向霍卿延哀求下,他应该会原谅自己吧?   楚挽月轻轻挑眉,又想到什么,心逐渐定下来。   说起来霍卿延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小弟弟,她还怕搞不定他?   两刻钟后,霍卿延带着一身沐浴后的热气回到东厢房,披头散发的,宛如一个病娇美男。   此时楚挽月侧躺在床榻上,微微翻转,便瞬间陷入来人美色的陷阱之中,看美男看得痴迷,就差口水流出来了。   霍卿延见楚挽月盯着自己一眨不眨的瞧,不禁微微勾唇。   他脱了外裳,露出松垮垮的里衣,及里面白嫩又结实的胸膛,长腿一伸,人就飞到了她面前。   霍卿延拉过轻薄的被褥盖到腰际,半躺下抬手一抓,瞬时将楚挽月拉到自己怀里。   楚挽月眨眨眼,感受到贴着他身躯传来的热度,脸部立即如着火了一般火辣辣的。   她盯着眼前白嫩的肌肤,默默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   楚挽月怀疑霍卿延在勾引自己,他刚刚抱着自己贴贴的行为就是证据!   没想到啊,这小弟弟还挺会!但是,老娘更会!   楚挽月嘴角微微上扬,轻咳一声,开始发喋:“公子,今天谢谢你......”   霍卿延抱着她躺下,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磨砂几下她纤细而一手可握的腰肢,喉咙不禁如火一般滚动,强装掩住欲念,说道:“谢我什么?”   “谢谢公子帮奴婢出了一口恶气。”楚挽月抬手抱住他的颈脖,微微仰头,红唇贴上他精瘦的脸颊,浅浅亲了一下,眼神妩媚。   “这是奖励。”楚挽月轻轻一笑。   霍卿延定定的望着她,那灵动扑闪的双眸微微曲起一定弧度,迷住了他的眼,撞入了他的心。   他感觉自己在此时此刻好似陷入了楚挽月特意为自己设置的陷阱中,而自己——甘愿沉迷。   霍卿延摁住楚挽月的背部,让她更靠近自己,右手上移,骤然拖住她的后脑勺,在她来不及反应之时,轻轻碰上她的红唇,慢慢厮磨。   “唔......”楚挽月感受到他炽热的薄唇细细的贴着自己,灼热的呼吸蔓延此全身,即使他吻技生涩,却还是让她晕乎乎。   霍卿延闭上眼,享受着美人在怀,甜腻在心头的余温。   他扶着楚挽月细嫩的腰肢,将她紧紧挨近自己,唇唇相间紧密啄吸,呼吸相交。   霍卿延依旧不放过她,恨不得将她融进骨子里。   缠绵悱恻之时,楚挽月感受到周遭环境中一股股冷意袭来,不禁抱紧了胳膊。   下一瞬热腾腾的温度席卷上来,她又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团火球包裹住。   热度侵入她的肌肤,冷意被覆盖淹没,红晕渐渐爬上她的脸颊处,娇羞而沉沦。   汗珠加深了枕头的颜色,纠缠不休,蔓延晕开,到最后分不清是谁的汗珠。   渐入佳境,霍卿延的手臂和背部被抓出一处处红痕,而他却好似丝毫感受不到痛,全然不在意。   而此时楚挽月累瘫了,就差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见男人不再折腾自己,她便什么都不管的闭眼睡去。   同时也将霍卿延有没有发现自己欺骗了他这件事,全然抛之脑后。   霍卿延见她沉睡过去,情不自禁的俯身亲了亲她粉嘟嘟的唇瓣,又给她盖好被子,后下榻穿上里衣和外裳,推门而出。   屋外,春雨和霍五在冷风中精神的欣赏暧昧的夜色。   两人耳根和脸蛋都红扑扑的,不知是冻红的还是羞红的。   霍五优先听见动静,扭头发现霍卿延走出房门,眉眼间丝毫没有熬夜的疲惫,反而精神饱满。   他挠挠头:“公子,可是饿了?”   刚刚运动完,公子肯定是饿了出来觅食。   春雨在一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霍五你是来搞笑的吗?   作者有话说:   宝贝萌快上车!嘟嘟嘟~ 第13章 误会   黑茫茫的夜空闪烁着微亮的星星点点,梧桐树上的蝉鸣不断,似是在鸣唱盛夏的炙热。   霍卿延淡定的摇了摇头,表示他并不是饿了。   他瞥了两人一眼,压低声音吩咐:“霍五,你去备水,备好后让春雨端进来。”   霍五与春雨纷纷应了是。   很快,春雨便端着水盆轻轻推开东厢房门。   霍五火速在后方将门关上,以免凉气闯入,伤了主子们的身子。   此时霍卿延早已回到屋内,他侧躺在床边,见小女人乖巧趴在身旁沉睡,红唇微张,睡着的时候安静得像只兔子。   霍卿延喉咙微微滚动,不禁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悄悄撩开遮住她睡颜的许许青丝。   听见动静,他看向床帘之外,只见虚晃的人影端着水恭敬的低头,静听吩咐的模样。   霍卿延了然,转变为面无表情,开口:“放下就走,无需你伺候。”   空气中弥漫着无法忽略的暧昧气息,春雨鼻子一酸,梗咽着应了声‘是’。   她不敢抬头去看床榻上的两人是如何交缠在一起,这一刻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对霍卿延倾慕的幻想......   春雨保留着理智,知趣般放下水便静悄悄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这次是真的彻底死心了,对三公子......   因为他不属于自己,而属于别人。   其实她早该放弃的,从楚挽月信誓旦旦的警告自己那时起,从她放下尊严乞求公子不要随意将她撵回灶房起,从她今夜守在屋外被迫听着那呻.吟与低.吼交缠的动静那一刻起......   霍五见春雨出来,神情似是受了委屈,又红了眼眶,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心道:“为何进屋一趟就哭了?公子又骂你了?”   春雨抹掉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珠,迅速撇开脸,嘴硬:“没有。”   霍五叹了口气,不理解的摇摇头。   他骤然灵光一现,面露不忍的对春雨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不哭了,借小爷的肩膀给你暂且靠一靠!”   “噗嗤。”春雨忍不住被他逗笑,回怼:“自称小爷不怕被公子听见?”   话间不客气的抓起他的衣摆,擦了擦眼泪。   霍五表面嫌弃,动作却是将更多的衣裳递给她:“公子忙着呢,怎会顾及我?你赶紧擦干眼泪,不准哭了,不然明日眼睛肯定会肿!”   春雨吸了吸鼻子,“哦。”   -   东厢房屋内。   霍卿延下榻将水盆里的棉巾拧干,轻轻掀开被褥,打算亲力亲为帮楚挽月清理下。   余光瞥见白色床铺上那尤为明显的、绽放的红褐色花朵,霍卿延不禁心头一震。   他把楚挽月弄受伤了?还流血了!   霍卿延紧张的给她擦了擦伤口,发现现在已经没有流血,心里好受了一丢丢。   又给她迅速的擦了擦身,连忙取过挂在屏风上的衣裳给她套上。   恍惚间,楚挽月被他略显粗鲁的行径弄醒。   她迷迷糊糊睁眼,只见他正低着头给自己穿里衣。   脑海里飘过一个问号:这人大晚上发什么神经?   楚挽月使了点仅剩的力气去推他,然并卵,推不动。   她强忍着身体的异样和困意,语气略显不快,说道:“公子这是做甚?”   话间,她瞥见床尾的一抹碧绿色,顿时一整个愣住。   楚挽月意识逐渐恢复清醒,猛的抓住因男人笨拙无能却认真的无效穿衣而略微松开的里衣衣襟。   她推了推眼前的男人,低声吼道:“公子怎么不帮奴婢穿肚兜就穿里衣?!”   霍卿延随着她的眼神看向床尾的肚兜,知错后无助的拉住她的手,理不直气也壮:“我忘了。”   楚挽月:“……”   霍卿延赶紧取过她的肚兜,作势又要给她重新穿上。   眼看他就要脱自己的衣裳,楚挽月连忙死死捂住,额头冒出黑线:“公子喜欢和衣而睡?”   霍卿延急切般解释:“并非。先穿上衣裳,我带你去看诊。”   楚挽月愣了愣,不解:“为何要看诊?奴婢没生病?”   霍卿延避开她的视线,抚慰般摸了摸她光滑的脸蛋,自责道:“我把你弄伤了……”   楚挽月眉头微皱,她受伤了?有吗?   她动了动身子,没事啊!   霍卿延拉过她的手,催促道:“走吧,我已经让霍五备了车。”   楚挽月赶紧拦住他,抓紧他宽大的手掌:“不用,奴婢没事。”   她在现代到底是个医生,学过很多医学相关的知识,穿越过来后她大致的给自己把过脉,清楚自己的身体有没有毛病。   她除了有点贫血,并没有什么大病。   现在也没有感觉到哪里受伤,只是那个不可言喻的地方有点难受,总之并无大碍。   霍卿延眉头直皱,肯定的反驳:“你流血了。”   楚挽月顿时一整个怔愣住,流血?   霎时她想起什么,掀开被子一看,一朵梅花摇曳生姿,绽放绚烂。   她瞬间懂了。   啊这……   只见霍卿延一脸肯定又自责的模样,楚挽月尴尬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始安慰他:“没事,这是正常现象!问题不大!”   霍卿延向她投去质疑的眼神,微微眯眼,心里隐隐猜到——她不肯去问诊,定是因为是那个地方受伤......   楚挽月见他犹豫,立即抢过被褥给自己盖上,闭上眼说道:“奴婢就是不去看诊。公子快睡吧!”   果然!她就是不愿意去问诊,因为丢人!   霍卿延了然,目光深沉的望着紧紧盖着被褥、被对着自己的楚挽月。   半响后他默默在一旁躺下,拦腰抱着她思索,将头部贴近她的肩窝,嗅到一丝清香,烦闷的心绪消散了一些。   楚挽月闭上眼却竖起耳朵,时刻留意着霍卿延的动静,见他没继续,而是睡下,便以为他放弃了,瞬间松了一口气。   好在他没强迫自己去看诊,好在他好似不是很懂男女之事,好在他没有意识到自己骗过他。   见她再一次沉沉睡去,呼吸平稳后,霍卿延蓦地睁眼,侧头盯着她看,眼眸深邃。   半响,他缓缓起身,穿好外裳走出房间。   对霍五吩咐了几句后,他再次静悄悄回到屋内。   楚挽月睡得很死,丝毫没有听见他的动静。   霍卿延又一次躺下,让她枕在自己胳膊上,抱着她浅眠。   作者有话说:   男主对女主是情窦初开,心之所向。   女主对男主一开始是利用,后来信任。 第14章 美男舞剑   天微微亮,幽黑深远的穹宇之中闪烁着明亮细碎的星光。   风澜轩庭院内,鲜花蔓草肆意盛放,香气幽微,风姿怡人。   楚挽月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睁眼,瞬间感受到奇异与预料之外。   她微微抬腿——那里好似不再疼了,代替的是一种清凉舒服的感觉。   奇怪,奇怪,真的奇怪。   身子不疼,楚挽月精神亦不错。   在春雨的伺候下,她洗漱用膳后才想起霍卿延,问道:“公子呢?”   春雨想了想:“公子这个时辰应该在院子里练武。”   练武?楚挽月脑海里浮现出某古代武侠剧中某大侠挥剑飞舞的名场面,瞬间眼神一亮:“快带我去瞧瞧!”   “是。”   两人来到风澜轩庭院,风声萧萧作响,清脆的舞剑声传入耳朵。   楚挽月刚踏入霍卿延练武的地方,便立即被那道挥剑的身影吸引。   霍卿延身着淡蓝绸缎衣袍,灵活的挥着手中那把利剑,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   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骤如闪电,剑若霜雪,周身银辉。   他练武时很安静,就像安谧的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愈发的清姿卓然,轻若游云。   却又流露出丝丝霸道,像是空气中存在与他对抗的敌人,招招出手皆决然又致命之势,不会轻易手软。   楚挽月不禁在心里头惊叹霍卿延武术的高超,不知不觉在走廊石凳上坐下慢慢观赏。   她用手腕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霍卿延快速并有力的动作,观赏美男子舞剑,这节目真是不错。   春雨乖乖站在她身后陪着,视线从霍卿延身上悄悄挪到霍五身上。   看着看着,又听着舞剑萧萧的声音,楚挽月眼皮逐渐变得沉重,靠着柱子不知不觉合上眼睛。   春雨见状,望了望灰暗的天空,有下雨之势,立即跑回屋内给她取了件披风盖上。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霍卿延终于停下来歇息。   漆黑的眼眸瞥见长廊椅子上的女子,秋风轻轻拂过她的碎发,温柔而亲密。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楚挽月的到来,知道她在看自己舞剑,今日便越发卖力的挥剑。   如此舞得起劲,忘了时间。   他放下宝剑,递给霍五收好,便朝睡着的楚挽月走去。   霍卿延在她身前蹲下,凝视着她精致又秀丽的脸庞,心跳不知不觉间加快。   他小看了会,便回过神来,站起身弯腰,双手将她稳稳抱起。   一路抱着她回到东厢房屋内,轻轻放于榻上。   霍卿延给她盖好被褥,准备起身时却发觉衣摆被一处力道拴住,低头一看,原是被她偷偷伸出来的小手揪住了衣摆。   只听见楚挽月梦呓:“别走……”   霍卿延低垂着眼眸,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定弧度,骤然被暖到,心里欣喜不已,却没有显露出来。   他低头亲了亲楚挽月光滑的额头,眼眸中流露出连自己都不会察觉的丝丝深情。   随后,霍卿延轻轻抓住她勾着自己衣摆的手,放入被褥中,再轻声离开。   他离开后半刻,屋内梦呓的楚挽月又吐出一句话:“春雨别走……我饿了,快送些吃的来……”   幸好霍卿延没听到,不然估计会当场黑脸。   -   楚挽月睡饱醒来,又迎来了避子汤。   春雨为难的盯着她,生怕她又做出像上次直接倒掉避子汤的惊人举动。   上次没被发现说不定全然是她们侥幸,可是现在呢?一切都说不准。   楚挽月估计这次也是不会喝的,往后该怎么办?   就在春雨恍惚之时,楚挽月确实又迅速将那碗汤药倒进花盆里。   春雨惊呼出声:“挽月你......!”   楚挽月淡定回应:“我怎么?”   只见这瓶花的叶子有枯黄的迹象,不等春雨反应,她直接吩咐:“春雨,去将这盆花处理了,换一盆新的来。”   “挽月,奴婢害怕......”春雨咬咬唇,委屈道:“这盆花拿出去外面丢弃的话,万一被人发现,那我们肯定会遭到夫人的惩罚!”   楚挽月微微眯眼,抚慰状拍了拍春雨的肩膀,直爽的回答:“有我给你担着,怕什么?这盆花不用丢,拿去院子里种下,将泥土换下,能不能活过来就看它自己了。”   这春雨太害怕了,避子汤她以后还是直接倒掉算了,省得祸害花草。   倒在院子的池塘或地上,蒸发了便不会被发现。   春雨勉强的点头答应:“是。”   将军府正院。   徐氏接过碧云递过来的新茶,抿了几口后缓缓放下。   她转动了几下手中的佛珠,瞥了眼坐在自己侧方正端正的饮茶、神情流露出一丝餍足的霍卿延,说道:“延儿今日似乎心情甚好?”   霍卿延唇角微勾:“还行。”   徐氏眉头微皱,问道:“可为娘怎么听说——延儿昨夜教训了郭管事?如今郭管事与他那亲戚已被你撵出府。”   霍卿延直接点头承认,一本正经的解释:“不过是一个管事,母亲不必在意。霍一很快就从青州回来,待他回来显都,我便让他留在府中任职管事,无需母亲为府中琐事操心。”   徐氏在意的莫过于府中没了管事,她又得重新找一个,觉得麻烦。   由此,他决定让自己的身边人霍一调回来显都做活。   他早就想在府中安插自己的人,如此更加方便管理将军府,以及更好的保护将军府。   霍一既忠心耿耿又办事利索,是管事的绝佳人选。   楚挽月的母亲林大娘被郭管事亲戚柳珍以权欺人一事,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即将能远离战场的霍一:公子,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见状,徐氏瞬间语塞,他什么事都备好了,倒也堵住了她的问话。   郭管事是她选出来的,却不想她看人不精,没想到那郭管事竟纵容起亲戚在府中惹是生非,终是她看错人了。   现在霍卿延帮她选了一个新的得力管事,也解决了她的麻烦,如此也不错。   但归根结底,她最在意的却是延儿为了那通房丫鬟竟然出面处置郭管事。   不过当了两天的通房,楚挽月就仗着有延儿的宠爱如此反击欺负过自己的人,倒是精明......   是她小看楚挽月了。   也许在这府中,楚挽月比绝大部分的人都要聪明深沉。   作者有话说:   霍卿延:她揪着我的衣摆不放,还不让我走,一定是喜欢我!   楚挽月:别走,春雨别走,再拿些吃的来……我还能再吃! 第15章 抹药   徐氏抿了抿唇,略显不悦:“延儿,如今你为那通房做到如此地步,往后是不是要为了她与阿娘阿爹、与将军府作对?”   “在为娘看来,你过于重视她了......”   霍卿延放下茶杯,缓缓开口:“母亲,儿子在教训郭管事前有向楚挽月了解过具体情况,并且儿子很久以前便发觉郭管事不端的行径。”   “儿子早就想将郭管事撵走了,不过是碍于母亲您的面子,儿子拖到现在才处理。楚挽月的母亲林大娘在灶房被柳珍欺负一事不过是导火线罢了,您不必归罪于她,错在儿子没有与您商量。”   徐氏顿悟,“竟是如此?!”   霍卿延对她轻轻点头,“母亲放心,儿子对任何事情皆有分寸。楚挽月是儿子的第一个女人,对她看重些,儿子以为是理所当然之事。”   徐氏微微皱眉,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你有分寸就行。延儿长大了,为娘管不了你了......”   霍卿延黑眸波动,眼中意会不明,不知情绪的抿了抿唇:“母亲无需管着儿子的事,如此便会轻松许多,无需烦恼。”   徐氏点头:“也是。延儿如今不过十九,为娘的确实不急于你的婚事,如今你院中有一通房丫鬟照顾你,为娘倒是轻松许多。如今为娘愁的更多是沐儿院中的事......”   霍卿延轻挑俊眉,不解:“大哥院中何事?”   在自己印象中,他大哥霍卿沐好好的一个正三品大理寺少卿,天天忙于为显都破案,废寝忘食的,如今能有什么事?   徐氏又叹了口气,轻轻有节奏的摇着手中的浅绿竹扇,解释:“延儿,你不知道。”   “在你离开将军府带兵打仗的这三年里,原本你大哥和你大嫂苏氏琴瑟和鸣,但自从一年前他纳了位妾室,风北轩便不大安生......”   苏氏名苏甜,是他大哥霍卿沐的妻子,亦是当今丞相苏尘的嫡女。   大哥与大嫂的婚事是将军府与丞相府的强强联合,更是大哥官途上强有力的辅助。   风北轩是大哥院子的名字。   不过大哥竟然纳了妾,这是他想不到的。   霍卿延心中微微诧异,平常他大哥简直就是个工作狂,竟然也会为色所迷......   徐氏揉了揉太阳穴,眼底浮现出倦色,继续道:“沐儿对那妾室甚是喜欢,每日不是宿在那妾室屋里,便是宿在书房,从不回你大嫂那睡。你大嫂便经常来与为娘告状,说你大哥宠妾灭妻!”   “为娘已经说过你大哥好几回了,但你大哥依旧不听。苏氏便经常在风北轩闹腾,还总是有事没事就找那妾室的麻烦......”   如今说出来,徐氏倒是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   霍卿延平静的眨眨眼,这种事他也没办法,他大哥院中的事他也不好掺和。   不过大哥对院中的妾侍竟然上心,想必是动了心。   徐氏泄气的摆摆手,估摸着快要到中午,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延儿莫要在此逗留,赶紧去军营吧。”   “是。”   -   风澜轩东厢房,阳光稀稀疏疏,又懒洋洋的洒进来。   楚挽月百般无奈的用着早膳,此时只见春雨匆匆跑进来,“挽月,公子在书房,让奴婢寻你过去!”   她顿时精神起来,赶紧扒拉了几口粥,边擦擦嘴边说道:“走吧。”   楚挽月来到书房推开门,只见霍卿延正专心致志的擦拭手中一把利刀,刀柄为深紫色。   见她到来,霍卿延放下紫铜刀,装进刀套里,看向她柔声道:“我去趟军营,若你身子有不舒服的地方立即告诉霍五,让他带你去医馆问诊。”   楚挽月嘴角抽了抽,他怎么还在执着于这件事?   想起什么,问道:“公子可是帮奴婢涂药了?”   顿时霍卿延脑海中浮现出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俊脸渐渐泛起难以察觉的红晕,“嗯。”   楚挽月:“......”   霍卿延拉起她的小手,叮嘱:“药膏就放在你梳妆台上,早晚涂一次。”   “好。”楚挽月乖巧的点点头,她看到过那个药膏,也研究过,确实是消肿消炎的药膏。   想到他去医馆寻这药膏,与大夫说明症状的情形,不禁脸颊烧烧的。   霍卿延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眼角溢出笑意,“等我回来。”   楚挽月被他摸得发愣:“好。”   回东厢房的路上,楚挽月特意去了趟灶房。   只见灶房里,母亲林大娘正用不大不小的力道揉打面团。   她悄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猜猜我是谁?”   林大娘顿时惊喜的转身,目光闪烁,炯炯有神的望着她,“挽月怎么来了?”   她连忙激动的洗手擦干,拉着她走出灶房。   “灶房油烟气重,身上沾染到就不好闻了,往后你少点进去......”林大娘劝道,满脸担忧。   楚挽月不在意般浅浅一笑:“为了见阿娘,挽月不怕。”   林大娘皱着眉摇头,“你到底是在身侧伺候人的,为娘怕三公子闻到你身上的油烟味,会嫌弃。如此便是为娘的害了你......”   霍卿延要是嫌弃自己,那自己大可不必再利用他了。   楚挽月抿了抿唇,平静又淡定:“公子白天不在府内,晚上才回来,我早些沐浴好等他就行了。阿娘无需为我担忧,一切我皆有分寸。”   见她坚持,林大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到底是自己女儿。   楚挽月往身后灶房周遭环顾了几下,问道:“阿娘,那厨娘柳珍还有没有来找您麻烦?”   说起这个话题,林大娘便有些激动,“为娘听说——柳珍与郭管事被撵出府了。好像是三公子所为,挽月你是不是与三公子说了什么?”   楚挽月清醒的点头:“嗯,往后就不会有人欺负阿娘了。”   林大娘定了定,她知道单凭楚挽月没有直接对付柳珍与郭管事的本事,肯定是三公子帮了她。   如此她对三公子是感激的,心里也是欣慰。   三公子肯帮她们,定是在意挽月的。   知道女儿过得好,她便知足了。   作者有话说:   宝贝萌宝贝萌宝贝萌宝贝萌宝贝萌宝贝萌宝贝萌宝贝萌宝贝萌宝贝萌宝贝萌宝贝萌宝贝萌宝贝萌宝贝萌(大晚上突然发疯)   球球收藏=v= 第16章 何姐姐   春雨站于楚挽月身旁,老实的给她扇扇子。   欣喜间,林大娘注意到楚挽月衣领被清风吹起而微微露出来的斑驳红痕,不由的恍惚与矛盾。   她的女儿如今是将军府三公子的通房丫鬟,伺候三公子本就正常,可自己的心怎就揪着疼呢?   人就是如此作吧?一面想着女儿伺候主子能得到庇护,一面又心疼担忧女儿......   到底是她这个为娘的无能,若能给挽月一个永远与奴籍不沾边的、普通的家境,挽月便可以嫁个好人家,而不是一辈子都给人为奴为婢。   虽然三公子对挽月不错,可做了别人的通房,往后挽月若想再许人家定是非常艰难,除非挽月一辈子跟着三公子。   想到这,林大娘感到苦涩不已,抬手摸了摸楚挽月的脸,眼眸中蓄满了内疚与亏欠,“挽月,是阿娘对不住你。”   楚挽月略显疑惑的抬眸,摸了摸她粗糙的手,摇摇头道:“阿娘说什么呢,阿娘是挽月最重要的人。”   很快,很快我一定要让阿娘过上好日子......   她郑重的承诺,在心里下了决心。   楚挽月扑闪着光亮的眼眸,似是承诺:“阿娘相信我,挽月很快就会将您接走,带您离开灶房。从那以后,阿娘便无需做如此累如此重的活。”   “不会很久的。”   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她对自己说的——向自己定下的郑重的许诺。   林大娘温和一笑,望着长得越来越标致的女儿,那精致的五官熟悉却陌生。   恍惚之间她语重心长道:“挽月,阿娘无需你做什么,阿娘只要你健康快乐就好。”   听完她的话,楚挽月顿时红了眼眶。   在现代她的父母离婚后各自重组家庭,自己倒成了局外人。   她不想依靠这对丢失对彼此情感的两人,而是选择独立生活,一生中只依靠自己便是最轻松的。   渐渐的自己适应了没有爱的环境,变得更加坚强独立。   直到她遇到了热爱的事业,十八岁起考入医科大学,一心想要成为外科医生,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   如今到了这个朝代,她的家人林大娘却很爱自己,处处为她着想,这是她好多年从未体会过的温暖与感动。   所以,她很珍惜。   在现代,她可以做到不依靠父母,不依靠任何人。   反而在这个朝代,她却不得不去依靠霍卿延,依靠霍卿延的权势与地位,以此让自己变得强大。   如此对比想想,也是可笑。   但对她而言,身处将军府,依靠霍卿延不过是一种上位、让别人尊重自己的方式罢了......   -   烈日炎炎,明朗的碧空中连一丝云都没有。   远近各处的鸣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汇聚成生命的、盛夏的大合唱。   楚挽月离开灶房经过后院,路过一处院子,便听见里面传来古筝的琴声。   似小溪泉水叮咚,十分优美,又似那山谷的幽兰,流露出别样的忧伤。   她望着还有几步路即将走到的院子门口,边走边问道:“这是何处?”   春雨连忙开始官方的解释,“这是大公子的院子——风北轩。里面住有大公子的妻子苏氏,以及大公子的妾室何氏。”   “那弹琴的是苏氏?”楚挽月问道。   春雨撇嘴,摇摇头:“弹琴应该是何姨娘,她平常没事就弹琴。”   楚挽月定了定,面露疑惑,她一个不懂琴之人竟然都能听出何氏弹奏的琴声传达出的沉重的悲凉之意。   看来,身为大公子妾侍的何氏,其实过得并不好。即使拥有大公子的宠爱又如何,却还是会感到惆怅与不甘吧。   楚挽月看向春雨,“我可以进风北轩吗?”   她想进去望一眼,看看何氏究竟是什么样之人。   听到楚挽月说要进去,春雨顿时流露出慌张之色。   府中倒也没有不准任何人接触大公子妾侍的规定,但那何姨娘几乎足不出户,平常都不愿见人,还经常被大公子妻子苏氏找麻烦,她们俩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春雨拉住楚挽月的衣摆,劝阻道:“挽月,要不我们就不进去吧?”   见状楚挽月不解的摇头,淡淡道:“府中可有规定不能寻大公子的妾侍?”   春雨一时语塞:“没有。”   春雨阻拦自己估摸是不愿惹上麻烦,但她楚挽月还会怕麻烦?   蓦地,她微微昂首,感觉自己头特别铁,“那就进去看一眼。”   春雨:“......是。”   楚挽月带着春雨走进庭院,入目的是一处偌大的院子,院中花草打理整齐精致,碧绿的池塘边上有一座小亭子。   琴声正是从此亭子传出。   她走进池塘,只见一身着白衣纱裙的女子正优雅的弹奏,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神色。   女子生得温婉清丽,高梳云鬓,柳叶凤目,好似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如此美人配上此番好景,也是一绝,连楚挽月自己都要差点动心了,更何况男子。   白衣女子闻声停止弹奏,抬起明眸看向来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见状楚挽月笑了笑,打算自报家门,摆摆手打招呼,爽朗出声:“美女姐姐你好,我叫楚挽月,是三公子的通房丫鬟。”   她顿了顿,眼中好似含着星光点点,眼尾勾起弧度,夸赞道:“姐姐,你弹得真好听!”   何氏一愣,没想到她如此直白,霎时间感觉豁然开朗,先前的忧愁渐渐消失不见。   她连忙站起身,回以微笑:“您好,我叫何凝芷,请坐。”   不知为何,眼前明艳漂亮的女子给自己的感觉既亲切又友好,让自己忍不住想与她交好。   况且此女子同自己一样,都是房中伺候人的,一样的悲惨,可她整个人看起来却与自己不同。   显而易见,楚挽月比她要活得灿烂,楚挽月的生活是有色彩的。   话间,何凝芷眨眨眼,隐藏住眼底的羡慕之色,身旁的丫鬟连忙给楚挽月腾出椅子。   何凝芷虽未介绍身份,但从她的姓氏,楚挽月便知道她就是大公子的妾侍何氏。   她走进亭中,两人相继同坐。   何凝芷给她沏茶,半响两人皆无语。   作者有话说:   美女姐姐登场啦!   女鹅即将收获美女姐姐的心^O^ 第17章 苏甜其人   楚挽月抿了口茶,清香入口,甜味蔓延味蕾。   她立即放下茶杯,找到话题切入点,夸赞道:“姐姐这的茶真真不错!”   何凝芷浅浅一笑,笑容温柔:“你若喜欢,我便让流词去取些来给你带走。”   如此,楚挽月并无任何谦虚推脱不客气,直接雀跃开口:“好啊,那挽月就谢谢姐姐了!”   何凝芷顿了顿,扭头看向一旁恭敬站着的流词,交代道:“去我屋内将那茶叶取一些包起来,给挽月姑娘带走。”   流词眉头直皱,犹豫道:“姨娘,那茶叶可是......”   何凝芷淡然的摇头,“无妨。”   “是。”流词行了个礼退出亭子。   楚挽月衷心的道谢,拉过她的手,笑容灿烂,“我可以喊你何姐姐吗?你弹琴真好,我是想与你交个朋友。”   从她的琴声中,自己好似可以感受到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凉——那是何凝芷与自己一样,被困于这偌大的将军府的悲凉。   若能与何凝芷交好,往后在这府中生存,她便有了可倾述的朋友。   见状何凝芷眼底笑意更深,此人真真有趣,是明面上的活泼可爱,更对自己显露出直白的情感。   整个将军府都避她驱她,迄今为止只有大公子和楚挽月愿意与自己亲近。   短短几刻钟的相处,她可以看出——楚挽月眼底的真意。若楚挽月并非真心,她也认了。   她想不出楚挽月接近自己的目的,残花败柳如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她谋求的。   何凝芷给她添新茶,笑着答应:“自然好。”   楚挽月用余光细细瞄了她几眼,何凝芷看着与自己年纪相仿,但自己不确定是不是她大些,“何姐姐年纪可是比我大几岁?我今年十六。”   何凝芷轻轻点头,语气流露出丝丝喜色,开口:“是,我十八,比你大了两岁。”   她抿了口茶,浅浅回忆:“说起来,我来到将军府已有半年之久。”   楚挽月了然,想起什么,关心道:“何姐姐,我听说大公子的夫人苏氏一直对你有意见?你们之间可是发生了什么?”   要在将军府继续生存,她想着需要了解府中更多的情况,所有便向何凝芷打听,但其实她更想关心何凝芷经历过什么。   在自己看来,何凝芷散发的气质并不像寻常小妾,更像是养在深宅里的大家闺秀,从小便识得琴棋书画、经书礼仪。   然而与何凝芷相处,自己在她眼里却看到了一种神秘及历尽沧桑与悲凉的落寞遗憾。   何凝芷定了定,口中苦涩,却表现出不在意,“不过是宅邸妇人常见的——为男人争风吃醋、斗来斗去的场面罢了。我从不在意她如何找我麻烦,只想图个清净。”   见状,楚挽月眼眸变得深邃,没再继续问下去反而直接转换话题邀请道:“何姐姐,若你想要清净,大可常来风澜轩寻我。”   “风澜轩可清净了,三公子白天不在,只有我一个人挺闷的。姐姐多来陪我,我就不闷了!”她尽量表现出语气欢快,希望能让话题变得轻松起来。   何凝芷想了想,温柔一笑,“往后,我便常去打扰妹妹。”   楚挽月咬着甜腻的桂花糕,笑道:“那我可求之不得呢。”   “哟!何人大驾光临?”   苏甜踏着慢悠悠的步伐,在丫鬟的拥戴下缓缓走近亭子,口中暗含侧意:“何姨娘,竟然有客人到风北轩来拜访,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呢?”   怎么说她才是府中大公子的正妻,这风北轩的女主子!   苏甜靠近两人,定睛一看——哦,原来是个梳着丫鬟发髻的女子,所以这客人居然只是个丫鬟?   那还是不通知自己的好。   楚挽月微微眯眼,看向站于她身后的春雨。   春雨知会,连忙走前几步,捂着嘴低语,语气严谨:“挽月,这是大公子的正妻——苏氏。”   楚挽月瞬间了然,微微昂首看向苏氏,面无表情的行了个礼,“奴婢拜见大夫人。”   何凝芷低着头,跟着行礼,看不清表情,“妾身拜见夫人。”   “都起来吧。”   苏氏趾高气扬的睨了两人几眼,在丫鬟的伺候下端正坐下,抬手理了理飘起的碎发,嘲讽道:“何姨娘可真是越来越不懂礼数了,如今竟与一丫鬟同起同坐。”   楚挽月顿时眉眼间流露出不悦,悄悄握拳——她可不是普通的丫鬟,她可是三公子的通房丫鬟!   顷刻间,她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微微笑着勾了勾眼,发丝随风而起,妩媚动人,抬眸轻声道:“大夫人,奴婢虽卑贱,但也有交友的权利吧?”   “奴婢与何姨娘交好,不过一起说说话的空余,便被夫人轻蔑贬低,难道在夫人心中如此容不得奴婢、如此容不得主仆交好此等小事?”   “夫人如此狭窄的胸膛,往后该如何容纳风北轩、甚至将军府的大事?”   苏甜被她怼得哑口无言,怒视她:“你......”   楚挽月笑吟吟,与苏甜直视,补充道:“对了夫人,提醒一下哦。奴婢是三公子房里伺候的,并非普通的丫鬟。”   她就是要让整个将军府知道——她不是普通的丫鬟、她并非好欺负!   更何况,是眼前的苏甜先贬低侮辱人的!   况且她有三公子撑腰,看在三公子的面上,苏甜肯定不会对自己做出过分的惩罚或举动。   气氛激烈之际,何凝芷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收敛一些。   楚挽月骤然抓住她的小手,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背,告知她——这场语言上的战争,她能赢。   苏甜顿时怔愣住,惊呼:“你就是三弟房里新添的通房丫鬟?!”   楚挽月挽了挽长发,微微笑着,天真无邪:“回夫人,正是奴婢。”   苏甜暗自咬牙,执起桌面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郁闷的喝了大口,茶香四溢,味蕾宛如绽放。   顿时,她又一整个惊讶住。   苏甜此时心中郁结更深,三弟竟招了个如此难搞的丫鬟做通房,这是什么品味?   更可恶的是,此等好茶竟然出自何氏屋内,定是自己的夫君霍卿沐赠与的吧!   苏甜气的暗暗使力咬唇,头发丝感觉都要被气得炸起来,她一个堂堂正妻都没有此等待遇!   这将军府的不公,她全然受之,痛苦亦无人能懂......   一切都得从霍卿沐将何凝芷带回将军府那天说起。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她亲眼看着霍卿沐纳妾,对何凝芷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眼里只有何凝芷......   作者有话说:   楚挽月带上女主光环:吧啦吧啦吧啦   苏甜生闷气:我不是真正的快乐,我的笑只是我穿的保护色   何凝芷躲着楚挽月身后:挽月你是我的神! 第18章 羞耻   苏甜再抿一口茶,口中感受到的渐渐变成苦涩,眼前这位丫鬟是三弟的人,自己不能随意找她麻烦。   她缓缓开口:“有你真是三弟的福气。”   三弟看起来就是个闷葫芦,如今有了这么牙尖嘴利、心机好胜的通房,也是够他受的。   楚挽月认同的点头:“夫人说的是。”   苏甜瞥了一直恭恭敬敬站在一旁木讷的何凝芷好几眼,站起身,闷闷的开口:“时候不早,眼看夫君该下值回府,本夫人给夫君特意炖的汤也快炖好了,流花我们走!”   她的丫鬟流花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上。   话间苏甜路过何凝芷,语气低沉,略显刻意:“对了何姨娘,今早我让流花给你准备的汤药,你可是乖乖喝下?”   何凝芷本放下的心瞬间又提起来,脸色变得苍白,口中干涩无味:“回夫人,妾身自然已经喝下。”   听她如此说,苏甜霎时笑得灿烂,余光狠厉的睨眼望着何凝芷。   就算今日你有楚挽月这个朋友替你撑腰,那又如何?   就算你勾引公子的技术一流又如何?   如今你不还是乖乖的喝下那避子汤?!   就如同与我做这个正妻相比,你永远都是那上不了台面、低人一等的小妾。   苏甜挺直了肩膀,一口闷气烟消云散,踏着自信的步伐离开。   见她的背影消失于池塘边,楚挽月立即拉住何凝芷的胳膊,轻声问道:“何姐姐,夫人让你喝的是何汤药?”   语气充满困惑。   想到那汤药,何凝芷明亮的眼眸渐渐失去光亮,缓缓摇头。   她牵起楚挽月的手,示意她不用为自己担忧,扯出一抹笑:“妹妹放心,并不是什么毒药。”   楚挽月不明所以,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何凝芷不愿告诉自己,自己也不好强求。   这时流词踏着轻快的步伐赶回小亭子,行了个礼,低声道:“姨娘,奴婢将云雾茶的茶叶取来了。”   话间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见状何凝芷接过递到楚挽月手中,语气真诚道:“姐姐坚强着呢,妹妹无需为我担忧。”   她顿了顿,勾了勾唇,为楚挽月展颜露出真心的笑容,“挽月,我很开心能认识你。谢谢你帮我,谢谢你为我说的话......”   “姐姐。”楚挽月想了想,稳稳抓住何凝芷的双手,反而劝道:“挽月以为,姐姐不该如此忍气吞声,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   “姐姐可曾想过——换一种方式活着。我们可以学着反抗命运的不公,学着谋求更好的事物,学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往后不再如此受人轻蔑打压......”   她听春雨说起苏氏经常找何姐姐麻烦,却不曾想竟是如此恶语相向。   在这半年里,何凝芷定是受过许多委屈。   苏氏亦是一样可怜,被大公子冷落后便苦苦针对作为新欢的何姐姐。   但她针对何姐姐的行为过于偏激,使自己身陷怨恨中。   何凝芷好似都被命运束缚着,明明选择不争却因被宠爱身陷麻烦之中。   而苏甜则被正妻的身份捆绑着,无法接受被渣了的事实,化作怨恨的棋子对付新欢。   两人皆被这座偌大的将军府、古代的封建思想‘囚.禁’着,无法从紧紧捆住她们的藤蔓中挣扎出来。   听完她的话,何凝芷霎时怔愣住,她亦不曾想,楚挽月竟然有如此高远的志向。   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如此野心,她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等霍卿沐帮自己完成那件事。   只有那一件事。   如今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一件事。   只要霍卿沐完成这件事,她的心愿便了结。   只要霍卿沐完成这件事,她就会离开将军府......   往后的人生,她不会再如此委屈求全。   她也想像楚挽月一样,活出自己。   何凝芷深深的望了楚挽月好几眼,浅浅一笑,轻轻抱了抱她:“挽月,你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女子。谢谢你给予我的鼓励,我都听进去了!”   “往后的一切皆是未知数,我会学着改变。”   楚挽月眼角弯弯,扬了扬手中的那包茶叶,说道:“谢谢姐姐的茶叶,那挽月便先告辞了!以后姐姐可要常来风澜轩坐坐!”   何凝芷目送她离开,“好。”   -   风澜轩。   楚挽月拎着茶叶回到东厢房,换衣之际又想起何凝芷与苏氏之间的对话,以及自己没有继续追问的汤药。   究竟是什么药?会让苏氏如此得意?   楚挽月还是不放心,想着她改日到风北轩一趟,为何姐姐把把脉比较妥。   她在现代虽是外科医生,但中医至少她也懂得一些,把脉虽然不如现代听诊那么严谨,但也能将些许毛病把出来。   此时,霍卿延踏着沉稳的步伐迈入东厢房。   只见她正坐于梳妆台发呆神游,不知在想什么。   春雨见到霍卿延进来,微微吃惊的张大嘴巴,刚想开口喊楚挽月,却接收到他摇头的动作。   她将此动作理解为不要喊楚挽月,便没有出声,默默退出房间。   霍卿延悄悄来到她身后,伸出宽大的手掌骤然盖上她空洞的眼睛,身子渐渐贴近她,嗓音低沉:“在想何事?”   楚挽月愣了愣,忽觉眼前一片黑暗,虽看不见光亮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度从他的手心传来。   她顿时反应急速般回过神,抬起双手拉开他覆盖在眼睛处的大掌,昂首看他,展颜一笑,妩媚动人:“奴婢自然是在想公子呀!”   “哦?是吗?”霍卿延眼中意会不明,抬手轻轻磨砂她的脸庞,细嫩光滑,暧昧不明。   楚挽月坐于椅子上微微转身,抬手揽住他精瘦的腰肢,将头依在他怀里,喋里喋气的撒娇:“自然是的。”   “公子不在的时候,奴婢时常想到公子。想念公子温暖的怀抱,想念公子俊朗的容颜,更想念公子对奴婢的宠爱......”   说完,她都替自己恶心一把,这也太油了吧,做菜的油都被她放完了……   霍卿延身子微僵,对于她亲密的拥抱和撒娇的话语流露出些许不适应,红晕悄悄爬上耳根,染红了一片。   他本就不大懂男女情爱,却在听到楚挽月的蜜语后,心里感觉有些痒。   此时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一点好的反应,便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吐出令人羞耻的话语:“我也有些想你......”   作者有话说:   某作者茶茶一步一步将收藏大人逼到书桌前,抬手将收藏大人压在书桌上,搞了个壁咚的场面。   茶茶又抬手挑起收藏大人的下颚,眼神魅惑,喋里喋气:“收藏大人,难道您对茶茶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为何您总是一动不动呢?” 第19章 枕边风   “哦?”楚挽月轻挑秀眉,心里微微诧异。   看来他心里渐渐有我。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徒然多了一种不知名的情愫,有些难受和郁闷。   不经意间瞧见一旁柜子上放着的一包用黄纸捆起来的东西,这定是昨日没有出现在东厢房的东西,像是药包。   霍卿延抬起长臂将其取过来,一股扑鼻的清香袭来,原来不是药,而是茶叶。   还是云雾茶。   里面装的是云雾茶的茶叶,云雾茶可是整个显都城最有名的、却又珍稀的茶种。   整个将军府内,只有大哥霍卿沐一年前破了朝廷大案立功,从而得到陛下赏赐过此物。   大哥将一部分云雾茶茶叶给了阿爹阿娘,一部分自己留着。   如今阿爹阿娘的早已喝完,所以出现在东厢房屋内的云雾茶便是出自风北轩,大哥或其身边人所赠与。   霍卿延心中了然,问道:“今日可是去过风北轩?”   见状,楚挽月微微眯眼,眼里蓄满了惊愕。   回过神来,她连忙从霍卿延手中抢过云雾茶茶叶,紧紧捧在手里防止他再次夺去。   楚挽月想了想,心里徒然生出怪异感,他怎么连自己今日去了何处都清楚?   余光盯着手中之物,难道是此包茶叶的特殊性?   她噘嘴,干脆承认道:“是啊,去风北轩交了个朋友。公子莫不是看中了何姐姐赠与奴婢的茶叶?”   “若公子想喝,奴婢可以勉为其难的,分公子一些。”   楚挽月灵活的转动眼睛,眼眸中浮现出俏皮,此番话像是开玩笑,又似认真。   何姐姐?大哥的妾侍何氏。   霍卿延心中了然,所以云雾茶便是何氏赠与楚挽月的,她刚刚所说的交的朋友便是何氏。   何氏会赠与她如此贵重的茶叶,定是喜欢她这个朋友的。   如此便好,看来楚挽月不在自己眼皮底下也可以混得很好。   霍卿延勾了勾唇,抬手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手看自己。   他定定的望着她灵动的瞳眸,蓦地覆低身躯,薄唇贴上她粉扑扑的脸颊,蜻蜓点水之快后离开,说道:“我们之间还需要分你我么?你的不就是我的?”   楚挽月感觉自己的脸蛋在猛烈的发烫,连忙抬手捂了捂脸,心跳渐渐加快,声音微微发抖:“公子这是赖上奴婢了?”   “不行吗?”霍卿延浅笑,眼眸意味深远。   楚挽月没多想,只觉眼前的十九岁小弟弟又来撩姐姐了!   她不能输!   楚挽月抬手揽住他的脖子,与他对视眼眸勾人,爽朗的答应:“可以啊,奴婢给公子赖一辈子......”   霍卿延深深的望着她,平心湖渐渐泛起一阵阵灿烂的波澜。   瞥见窗外朦胧夜色,他轻轻揉了揉楚挽月散落的如瀑布般的发丝,说道:“时候不早了,沐浴吧。”   心里记着事,楚挽月点头,便作势要帮他脱衣,“奴婢伺候公子。”   “嗯......”霍卿延耳根渐渐爬上淡淡的红晕。   待楚挽月沐浴后就来到正院,只见霍卿延披着外袍坐在书桌前看书,丝毫没有意愿施舍她一眼,完全没有要鸟她的样子。   为了等霍卿延,她只好规规矩矩的靠在床前,连连打瞌睡。   过了好一会,霍卿延才放下书卷,朝她走来,打算将她抱入床榻里边。   楚挽月似是察觉到动静,微微睁眼,想到记着的事,瞌睡虫被吓跑,“公子要睡觉了吗?”   “安置吧。”   楚挽月连忙站起身,打算伺候他脱衣服,但被霍卿延摆摆手无情拒绝,听到他说:“我自己来。”   她微微皱眉,眉眼间藏着一丝恼火,吐槽道:“公子这是不愿奴婢伺候?”   刚刚沐浴还不是被她伺候得好好的,怎么现在不愿让她来了?!   霍卿延伸出长指点了点她光滑的额头,解释:“这不一样。”   给主子脱衣是下人的活,不是你的。   而沐浴不一样。   楚挽月悄悄翻了个白眼,只敢在心里质问:这哪不一样?   你不让我伺候,等下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让你帮忙?   霍卿延补充道:“况且你伺候得太慢了......”   楚挽月:“……”   两人爬上.床,楚挽月在他身边躺下,感受着身边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心里头有些许紧张。   霍卿延忍受着身旁传来醉人的清香,某个部位瞬间开始有了感觉,蠢蠢.欲动。   到底是初尝情爱,这方面猴急了些。   他骤然转身将楚挽月压在下方,伏低身子含住她娇艳的红唇,绵软甜蜜。   楚挽月感觉自己被束缚进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未尽的语声淹没在这久而迷醉暧昧的吻中。   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的汲取着属于她的气息,孜孜不倦的探索着每一处角落。   这一瞬间的悸动,让她渐渐沉沦。   霍卿延抬起她红扑扑的脸蛋,火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再次吻住那刚刚才得到休息的柔软。   香津浓滑在缠绕的唇舌间磨砂,他感觉两人的呼吸变得灼热,情难自禁,准备攻略城池。   霎那间楚挽月忆起心里惦记的事,骤然回神,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散落的青丝在榻上蔓延舞蹈,凌乱却妩媚。   她使出勾人又魅惑的眼神,用暧昧的手势摸上霍卿延的脸颊:“公子莫急。”   霍卿延额头渗出晶莹的汗珠,一滴滴暧昧纠缠般落于枕边。   他的黑眸变得深邃,望着她眼神炽热无比,眉眼间流露出疑惑:“怎么?”   楚挽月顿时笑得极其璀璨,手掌从他俊脸上移到颈脖,轻轻抚摸了下他滚动诱人的喉咙,“今夜不如换奴婢主动,公子意下如何?”   霍卿延轻轻挑眉,盯着她看了两秒后低头亲了亲她娇艳的红唇,缓缓开口:“好。”   楚挽月蓦地使力,一手将他按倒在身侧的床榻上,按完才发现自己竟然做到了,仔细一想更像是霍卿延甘愿被按倒。   她抬手攀上他的肩膀,勾住他的脖颈,笑得风情万种:“那公子答应奴婢一件事,可好?”   霍卿延眼底藏匿着逐渐恢复的一丝难得的清醒,富有占有欲的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头部靠近她的肩窝处,细细啃吸这一刻的贴近与亲密,嗓音磁性低沉:“你先说,是什么事?”   楚挽月抬手捧上他微凉的脸,低头亲了亲薄唇,瞧见他红彤彤的耳根,又贴上他的侧脸,整个人呈‘女上位’姿势,声音温柔:“公子放心,对您来说不过一件小事……”   她瞬间切换成认真脸,“奴婢实在不忍阿娘在灶房如此劳累,便希望公子能看在奴婢尽心尽力伺候的份上,帮奴婢将阿娘接到风澜轩做活。”   “风澜轩院中正缺人打扫,正好奴婢的阿娘就适合。”楚挽月挺着腰,摆出楚楚可怜的眼神望向他,腰肢贴着他的小腹,暧昧不明。   作者有话说:   嘟嘟嘟哒哒哒啦啦啦啦啦~   宝贝萌七夕快乐呀!快跟茶茶上车!(厚道的笑容.jpg) 第20章 口嫌体直   听她如此说,霍卿延微微眯眼,眼眸藏不住惊讶之色。   这丫头竟然连风澜轩缺了院中打扫一职都观察到,看来真真是非常渴望将母亲接出来。   他摸了摸鼻子,望着她可怜兮兮的表情,着实有些不好拒绝。   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口头交代的一件小事,可若此事帮她做成后,凭着将军府下人的七嘴八舌很快便传到徐氏耳中。   届时他又该被说过于宠爱楚挽月了。   再者,若答应帮她将她母亲接到院子来,彼时风澜轩又要多一位女子,他嫌吵......   楚挽月见他犹豫,心里猛地咯噔一声,瞬间觉得不妙。   她蓦地伸出长臂揽住他的脖颈,仰头亲上他炙热滚动的喉结,后迅速分离。   另一边小手一路往下,轻轻抚上他结实的腹肌,坐等他难耐的反应。   她自己倒是色眯眯的直接占便宜。   哇这真实的腹肌,六块,硬邦邦的,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贴实的摸,比想象中的好摸诶!   电光火石之间,霍卿延瞬时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呼吸紊乱不断,嗓音磁性低沉:“别……”   楚挽月眼中得意正浓,偷笑般勾了勾唇,抓住他的大掌挠了挠掌心,故意喋里喋气:“公子就答应奴婢吧,好嘛好嘛!”   霍卿延:“……”   额头青筋控制不住的暴起,明显又性感,可见他忍得辛苦。   见状,楚挽月从袖中取出手帕,关心的、一本正经的给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后丢在一旁。   她勾着唇,捧着脸撑在他胸膛上,一脸坏笑:“若公子不答应,那奴婢今晚就不从公子身上下去了…….”   话间,她圈住霍卿延的腰肢,侧脸贴在他敞开的里衣边缘,还时不时得意的乱动几下,呢喃:“奴婢今夜就这样睡好了!”   霍卿延:“……”要、命。   “你是狐狸吗?”   骤然间,他揽紧楚挽月的腰身,抱着她瞬间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下方,猩红的眼眸紧盯着猎物,一刻不停,欲望不减。   楚挽月只觉一刻间天旋地转,反应过来脸色不悦的惊呼:“你……!”   霍卿延扼住她的双手抬于头顶,随着她的挣扎,衣裳自然而然散乱开来,露出迷人风景。   他浅浅的嘲笑一声:“我怎么?许你这只小狐狸勾引我,就不许我反咬一口?”   话间,趁楚挽月没反应过来,他低头含住她那粉嘟嘟的唇珠,与此同时堵住她接下来要骂人的话语。   -   隔天楚挽月醒来,便感觉腰酸得不行,骨头就快要分家了的赶脚。   异样的感觉更是时刻提醒她昨夜巫山云雨得如此孟浪。   楚挽月揉了揉腰肢,不禁腹诽:霍卿延一定是属狗的!不,他才是狐狸,狡猾的狐狸!   春雨推门而入,脸上笑嘻嘻:“挽月,我们院子来新人了!”   “什么?!”楚挽月霎时放下胭脂盒,气势汹汹的往外走。   尼玛这霍卿延,有她一个还不够,既然还招了新人来风澜轩与自己一同伺候他!真的可恶!   春雨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生气的楚挽月:“挽月你咋啦?”   楚挽月推门而出,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东厢房,走路带风的往外奔去。   她路过翠绿的回廊,来到人影稀疏的庭院,枝繁叶茂的花草树木随风摇曳,像是为她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楚挽月环顾静谧的院子,迎面而来的是——院中一道勤劳的身影忙忙碌碌,既熟悉又亲切。   她蓦地顿住,眼眶渐渐泛红,这是……   “阿娘!”楚挽月淡定的站住,高喊一声,泪珠情不自禁掉落。   林大娘闻声缓缓转过身,脸上绽放出慈和的笑容,绿叶被风吹落而下,悄悄无声的擦过她的肩膀,又落到土地上。   楚挽月骤然提起裙摆,迈着大步朝林大娘奔去。   走到她身前停住,紧紧将她抱住,一刻都不想分离。   林大娘给她擦了擦眼泪,“傻孩子,哭什么呢?”   楚挽月喜极而泣:“我高兴。”   没想到昨晚她的要求,霍卿延嘴上没跟她答应,但第二日却付出了行动。   他真的将阿娘接到风澜轩来了!   她突然爱死霍卿延了!!!   此刻的楚挽月全然忘了——刚刚自己误会霍卿延招了新人而生气又吃醋的模样。   午后,霍卿延回来得早,陪着楚挽月用过晚膳后便催促她换衣裳。   他亲手给楚挽月带上青色帷帽,遮住明艳娇丽的容颜,说道:“走吧,我带你出去逛逛。”   话间,他紧紧牵着她的手,拉着她离开将军府。   身子恢复健康的霍三驾着马车稳稳前行。   豪华精致的马车内,楚挽月忍不住挑开帘子,目光好奇的望着一路通明的灯火,热闹无比的街道及欢快的人群。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将军府那座大笼子。   楚挽月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外面,问道:“公子,我们去哪?”   见她不看自己,心里闪过一丝落寞。   霍卿延猛地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怀里,灼热的视线相对:“我们去广平桥如何?霍五说那里每到夜晚便可以放花灯,还有烟火可观赏。”   窗外的晚风拂过楚挽月柔顺的发丝,轻轻吹起额前的碎发,颇有一分韵味。   话间她瞬间眼神明亮,惊喜道:“好啊!”   霍卿延直勾勾的盯着她粉红的脸蛋,抬手捏了捏,手感不错。   又捧起她的下颚,情难自禁般向她靠近,薄唇亲密的贴上红唇,难舍难分状。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精瘦的黑影从繁华的街道敏捷又稳妥的跳上马车。   见状霍三来不及反应,连忙驾的一声叫停了马匹。   而那道人影早已掀开了马车门帘,声音略显兴奋:“霍卿延?可算让我见到你了......”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掀起帘子的手停在半空,陈帆将马车里面的景色皆受入眼中,尴尬得抖了抖唇。淦!   我的妈耶这是什么情况?救命!   眼前的男女正紧紧依偎在一起,男子捧着女子的脸细细亲吻......   男的是他的好哥们霍卿延没错,毕竟这马车是他的专属,以及霍三在,他不会认错,也不会冒然掀开马车帘子。   但霍卿延抱着的女子又是哪位?   他竟然近女色,真的变天了!不过三年未见,自己的好兄弟变化真大……   只是,都在坐马车了这两人就不能忍忍、收敛点吗?!   就像此时会突然发生被人掀帘子的情况,你俩该怎么办?   整得如今三个人都尴尬!   陈帆此时此刻,心中切切实实的只剩下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预兆便跳上马车,后悔自己如此鲁莽的掀开马车帘子......   作者有话说:   楚挽月:帮我将我的母亲接到风澜轩。   霍卿延:丑拒。   第二日,林大娘准时出现在风澜轩…… 第21章 娇娘   霍卿延顿时放开怀里羞得捂住脸的某人,连忙给她理了理衣裳,冷声朝陈帆道:“出去。”   陈帆撇了撇嘴:“哦。”   真是服了这个老六。   话间,他火速放下马车帘子,一个闪身坐下,与一旁驾着马车的霍三说话:“里面的人真是你主子?这变化可是大得不止一点点。真正的霍卿延不会还在苦守边疆不肯回来吧?”   霍三:“......”   他说道:“陈公子说笑了,里面的人就是我家主子。”   陈帆顿时无语凝噎,将埋怨吞下:“哦。”   无趣!无趣的霍三!   马车里面似乎传来悄咪咪的说话声,陈帆轻轻挑眉,立马竖起耳朵听着,有趣的事情这不就来了。   “他出去了。”霍卿延将楚挽月捂脸的手拿下来,摸了摸她的脸,滚烫炽热,低声道。   楚挽月没好气的控诉:“都怪公子,不分场合就发......”情。   这样说他好像不大好,刚想噤声却直接被霍卿延捂住嘴,只见他指了指外面:“陈帆还在马车上。”   “这些话床榻上说给我听便好,莫要在此处说。”霍卿延微微皱着眉,像是思索什么人生大决定,一本正经道。   楚挽月:“......”   不要脸的臭男人。   楚挽月看向随风飘起的马车帘子,露出驾驶座位上两道身影的不同颜色衣摆,她疑惑道:“刚刚那位公子叫陈帆?”   霍卿延轻轻点头:“嗯,他是我从小就交好的兄弟,亦是当今朝廷兵部尚书的嫡子。”   楚挽月微微皱眉,不禁在心里吐槽:果然世家子弟的好友亦是世家子弟。   两人调整好状态,霍卿延坐到侧边掀起马车帘子,神情略显不耐道:“陈帆,坐进来吧。”   陈帆一脸坏笑:“和里面的小娇娘亲昵结束了?竟如此快?”   霍卿延:“......”   忍住,稳住,不能打他,毕竟兄弟一场,而且三年未见。   “你还是这么的......幽默。”霍卿延转身,径直坐到楚挽月身旁。   陈帆勾了勾唇,自信的一甩衣摆,俯身进入马车内:“是啊,本公子还是这么的幽默风趣!倒是你霍卿延,士别三日可是真让我刮目相看!”   他一屁股坐下,便直球的盯着楚挽月,接着道:“说说吧,这位小娇娘是谁?”   他们两人之间如此亲密,定是关系匪浅。   楚挽月嘴角微微颤抖,心中郁结,双手矛盾的纠在一起。   即使被问起自己的身份,但她并不愿听到霍卿延介绍说她是他的通房丫鬟。   霍卿延轻瞥了她一眼,骤然抬手揽住她的肩膀,挺了挺胸膛,自以为霸气道:“她是我的女人。”   楚挽月:“......”   陈帆一时语塞:“......”   我谢谢你。这还用你说吗?   陈帆抿了抿唇:“我是问你——小娘子的名讳。”   楚挽月松了口气,微微昂首:“我叫楚挽月,公子可以喊我楚姑娘。”   这位大人您可千万别再喊我小娇娘!   陈帆点头,爽朗道:“挽月?好名字。”   “楚姑娘你好,想必阿延已经与你介绍过鄙人的身份,但鄙人以为还是需要正式与你介绍下自己——鄙人名为陈帆,一首帆船的帆。”   这人定是有社交牛逼症。   “您好。”楚挽月了然的点头,就着刚刚介绍的话语,在心中给陈帆发了张好人卡。   见她主动与陈帆说话,霍卿延眉头直皱,将她搂得更紧,心中微微泛酸。   楚挽月没发现他的异样,视线被风吹起的窗帘子吸引,马车外面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绝美湖景。   碧水清浅,映着一片片火红的花灯灯影,更是映着人们美好的愿望。   湖滨车马,游人络绎不绝,几艘画舫红灯高悬,管弦之声悠然不断。   马车到了广平湖岸边,陈帆先行一步跳下马车,霍卿延则扶着楚挽月下来。   三人下马后徒步而行,作为车夫的霍三需留在此处看着马车。   楚挽月眼眸不经意间捕捉到岸边依偎在一起放花灯的有情人,他们眼中仿佛只有彼此,心里莫名悸动。   只见霍卿延主动牵上自己的手,“走。”   转眼只见远处几家人声喧沸的茶楼下,摆置有好几家卖花灯的小摊贩。   楚挽月惊喜的扭头看他:“公子,我们先去买花灯吧,然后到岸边放!”   话间,她指了指相中的一处摊贩,那里的花灯形状各异,还特别多,有小动物的、有莲花的、有普通圆形灯笼的,等等。   “好。”霍卿延带着她来到摊位,身后跟着孤寡又插不上话、默默无语的陈帆。   陈帆对着两人的背影,无声的咬紧牙关。   下次再与他们出来逛街,他就是狗!   除非,届时他有女人,就能在霍卿延面前炫一炫!   而不是像此时无助的自己,只有被他炫到的份。可恶!   摊贩东家瞧见三人,黯淡无神的双眼立马有了光,兴奋的朝他们快步走来,乐呵呵道:“两位公子与这位小姐,可是要放花灯?可有相中的花灯?要不要我为你们推荐?”   现代人、社恐如楚挽月:“我们先看看。”   古代人、沉默如霍卿延:“......”   古代人、社牛如陈帆:“推荐几个好看、质量又不错的花灯。”   摊贩东家:“啊这......”他该听谁的?   楚挽月呐然,看向霍卿延和陈帆,提议:“公子,陈公子,不如我们自己来选。”   霍卿延点头同意:“嗯。”   陈帆摸了摸鼻子:“也行。”   三人行,必有女子权利最大。   话间霍卿延取下一个莲花灯,左看右看,又对比摊位上的其他花灯,怎么看他都觉得这些花灯的款式没两样。   楚挽月执起一个兔子形状的花灯,微微勾唇,雀跃状向他扬了扬展示,问道:“公子,这个花灯好看吗?”   霍卿延微微眯眼,观察了几番她手中的兔子花灯,真诚的摇摇头:“不好看,花里胡哨的。”   话间,他执起一个圆形花灯,语气肯定般说道:“这个好看些,简约传统大方。”   楚挽月:“......”   真想把这个没啥审美观念的钢铁直男一脚踢飞。   陈帆:“......”好兄弟,我该拿什么救你?   作者有话说:   陈帆:这么快就结束了?   霍卿延:我快不快,她知道就行。   楚挽月:…… 第22章 花灯   这时,几步外出现两道人影,其中一道惊呼出声:“三弟?”   楚挽月闻声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位身着紫色纱裙的女子。   那女子生得明眸皓齿,姿容绝丽,乌黑的高髻上装点着镶宝金簪和流苏步摇,脸上的妆容艳若芙蓉,玉质的耳坠光华流转。   整个人看起来温柔贤淑,形容举止仪态万方。   女子脸上笑吟吟,手里挽着与其同行的一位俊朗的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仪表堂堂,身披宽松的流水云纹素净长袍,脚蹬鹿皮靴,神色沉静安闲,目光清澈如水,形容举止却贵气不凡,是个相当俊逸的美男子。   听到来人熟悉的声音,陈帆蓦地一顿,整个人呆愣住,嘴角骤然抽了抽。   见到来人,霍卿延放下手里的花灯,朝两人走去,熟络的点头打招呼:“阿姐,姐夫。”   陈帆将眼底的失落隐藏,后漠然转过身,望向霍卿落与赵迟的同时扯出一抹悲凉的笑:“世子,霍姑娘。”   霍卿落朝两人瞄了几眼,柔声道:“阿弟,陈公子,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你们。”   又见他们身后卖花灯的小摊,表情微怔,质问道:“等下,我和你们姐夫出来逛街就算了,你们两个男子竟然会大晚上出来买花灯?”   霍卿延:“......”   “阿姐,我们并非两个人。”他轻咳一声,微微侧身,解释道。   这时霍卿落才注意到他身后的楚挽月,微微眯眼,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这女子长得不错,难道是她弟弟的意中人?   又瞧见她梳的丫鬟发髻,哦是误会,原来是她阿弟的丫鬟。   等下,她弟弟可是从未接受过丫鬟的伺候,风澜轩更是没有女子这种生物出现。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猫腻!   “这是谁?”霍卿落不解的问道。   霍卿延从背后牵上楚挽月的手,将她拉到身前,手指磨砂了几下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紧张。   楚挽月咬咬牙,她不紧张,只是觉得难堪。   难堪于自己通房的身份在场上的一众世家子弟面前揭露。   “阿姐,她叫楚挽月。”霍卿延看向她,眼眸深邃,微微垂眸示意:“挽月,来见过我阿姐和姐夫。”   霍卿落将阿弟与此女子的亲密举动全然收入眼中,又结合楚挽月的发式,心中隐隐猜到她的身份。   楚挽月行了个丫鬟礼,恭敬道:“挽月拜见霍小姐。”   又看向赵迟,随着陈帆喊了声:“世子。”   “快起身。”霍卿落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来,拉住她的手,亲切的笑了笑:“竟是我三弟的身边人,便是自己人,无需行此大礼。”   楚挽月顿时感受到一阵阵扑面而来的温暖,是眼前女子带给自己的。   本以为她面临的会是被戳破的尴尬与难堪,却不想是体谅与关心。   霍卿落指了指小摊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朝赵迟仰头:“夫君,我们也买两个花灯吧。等会与阿弟他们一起到广平湖边上放花灯,如何?”   “好。”赵迟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道。   亲眼见到两人亲密,陈帆黑眸瞬时变得暗沉,努力控制住自己撇开眼,感觉心就像被揪着似的,疼的厉害。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努力忍着不愿表现出自己的不妥。   楚挽月将陈帆的反应收入眼中,顿时微微皱眉,什么鬼?   这陈帆莫不是……暗恋霍卿落?   实乃大瓜啊!   霍卿落挑了一盏花瓣极多,交错分明的莲花灯,莲花绽放得极其耀眼。   她看向摊贩东家,问道:“此花灯如何卖?”   赵迟也扬了扬手中的圆形灯笼状花灯:“这两盏花灯,与他们三人的花灯一起算,我来付钱就行。”   话间,他又指了指霍卿延他们三小只。   摊贩东家此时此刻整个人都怔愣的,他早就被陈帆开口的第一句称呼‘世子’给整懵了。   眼前的这男子竟是亲王的嫡长子?   作为在显都生活了几十年之人,他自然知道——当今显朝只有一位亲王,那就是宸亲王。   所以,这位男子就是宸亲王赵晖的嫡子赵迟!   摊贩东家看向与赵世子一起的女子,无声的从袖子取出手帕,给自己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赵迟的妻子是我朝定远大将军霍朗的嫡长女霍卿落,由此便眼前的女子便是霍家二小姐!   刚刚这霍家二小姐可是喊那位冷漠男子为‘三弟’,所以那这位揽着小娇娘的高冷男子便是霍家三公子霍卿延。   摊贩东家仔细一想,又瞪大了双眼。   霍卿延可是前不久于边疆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小霍将军’!   定远大将军被世人称为‘战神’,那小霍将军便是‘小战神’,边疆三年多次胜仗便是最好的证明。   摊贩东家抖了抖身子,连忙拱了拱手,对面前的五人恭敬的哈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世子的光临,实乃有失远迎,还望世子与各位公子小姐见谅!”   他自动将陈帆与楚挽月归为世家公子小姐行列,毕竟能和霍家子弟交好的也一定并非寻常人家。   当然,楚挽月是他失算的。   “各公子小姐看上了哪盏花灯便拿走吧,算是小的给各位赔礼了!”摊贩东家紧张兮兮说道。   霍卿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身份,便连忙催促身后三人挑选花灯。   最后,一行五人皆选了心仪的花灯离开。   赵晖依旧将银两留下,不能亏了摊贩东家的。   楚挽月被霍卿延牵着离开,恍惚之间,她默默回头朝小摊望了最后一眼。   刚刚的场景早已模糊了她的眼,亦是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与霍卿延他们之间身份的差异。   而她,在他们权势的羽翼包围下,她的身份才能将将得到被他人敬仰的虚名。   可现实中的她,身份不过是一个普通又平凡的通房丫鬟。   好似只有与霍卿延他们在一起,自己才能得到与他们一样的对待与尊重。   楚挽月想得越明白,心就越难受。   她是霍卿延的通房,已经将身子交给了他,在这个朝代,她便是霍卿延的女人。   可她作为女子,作为奴籍的女子,身陷如鸟笼般的宅院之中,无处可逃。   若要得到他人的尊重与平等的对待,她要做的不止是摆脱奴籍,还要缩短与霍卿延之间的距离。   这对她来说,必定十分困难。   为此,她必须付出更多,才能换来所渴望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女鹅后期会改变想法的,后来会成为女强人。   宝贝萌球球收藏呀,朝着三百收藏的小目标冲冲冲! 第23章 心愿   天空愈加深邃,明亮而神秘的星星接连现身。   霍卿落与赵迟走在前头,方向正是广平湖岸边。   河面上几艘装饰华丽的画舫缓缓而行,男女老少们站于岸边,将手中的一盏盏祈福的莲花灯放入水面,期许着美好的愿景。   各式各样的花灯浮于清波之上,点点火光明灭错落,承载着放灯人的永恒而美好心愿,随着流水飘向远方。   霍卿延收回眼神,扭头只见楚挽月眼神空洞的站着,手里捧着那兔子花灯,指尖微微发白。   他拉紧了楚挽月的小手,完全不避讳的牵着:“在想什么?”   话间,霍卿延抬手轻轻拂过她额头的碎发,将其拨开,露出光滑的额头,眉眼间不自觉的流露出疼爱与宠溺。   楚挽月回过神来,对他浅浅一笑,平静的回答道:“奴婢在想等下放花灯时,该许什么愿望才好呢。”   “公子您呢?可有未完成又很渴望实现的愿望?”她反问,想让霍卿延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挪开。   霍卿延没多想,立即回答:“自然有。”   楚挽月好奇道:“是什么愿望?”   心中不禁泛起苦涩——不知他的愿望里,是否有我。   霍卿延没好气的笑了笑,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们走吧,阿姐和姐夫已经走远了。”   他拉紧楚挽月的手,正要走的时候余光瞄到——陈帆傻愣在一旁。   此刻陈帆双眸凝视着远去的璧人,不知在想什么,眉眼间皆是忧愁和失落。   “陈帆?”霍卿延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摇了摇,眉头直皱,他还是第一次见陈帆如此的失魂落魄。   陈帆揉了揉湿润的眼睛,看了眼霍卿延与楚挽月,及两人紧密牵着的手,悲凉的回应道:“我没事......”   “只是感慨......感慨‘我们’这样出来玩的场景真是难得一见......”   他说的‘我们’只是自己与霍卿落两人。   以往他总是仰望着霍卿落,就像现在,仰望着她与别人在一起。   如今她已成婚,自己早就没有机会了不是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控制不住的对她这么喜欢呢......   今夜看到霍卿落与赵迟如此恩爱,他心里真的很难过。   如同得知她要成婚的那一刻,一样的难过。   霍卿延微微眯眼,察觉不到陈帆的异样,反而觉得——不过三年未见,陈帆怎么好似变傻了?   “我们以后多得是机会。”他朝陈帆喊道。   楚挽月微微皱眉打量陈帆,心里头对自己刚刚的猜想越发坚信。   那个念头便是——陈帆对霍卿落有不一样的感情,似是情窦初开又热烈的暗恋。   可陈帆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郎,霍卿落看着已经二十好几,又早已嫁人,与夫君恩爱两不疑。   无论外人怎么想,都不会将这两人想到一起吧。   在自己看来,陈帆这段不为人知的感情,也许注定看不到终点。   楚挽月心里叹了口气:“陈公子莫要不开心,和我们一起去放花灯吧。”   霍卿延一手牵着她,一手搭上陈帆的肩膀,佯装强硬的拍了拍说道:“走吧。”   “嗯。”陈帆默默从小摊贩那拿了一盏与霍卿落同款的莲花灯。   -   三人来到广平桥下,踏上石头步阶,湖边的晚风拂过他们的身边,给他们带来夏季最后限定的热浪。   只见周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霍卿延不禁拉紧了楚挽月的手,生怕一个不经意间松了松她的手,导致她迷路而不见踪影。   “跟紧我们。”他说道。   楚挽月点头,眼眸闪烁,应道:“好。”   话间,眼神时不时瞟向湖面,那里飘着一盏盏形状各异的花灯,花灯中间的蜡烛火焰明亮,丝毫没有因微风的穿梭而受影响。   花灯明亮不灭,红红火火,真的太好看了!   此番景色可谓是她来到这个朝代见过的、最美丽的人间绝景。   霍卿落在广平桥的另一头热情的朝他们招招手,喊道:“三弟,阿姐在这里!”   五人在广平桥另一头集合,一同走到湖边。   霍卿延与赵迟分别帮身旁的女子点燃了蜡烛,火苗燃烧不断,就如象征着某种感情,不灭不断。   陈帆则自个儿点了蜡烛,背影略显孤单。   花灯的蜡烛点燃后,五人一块在岸边蹲下。   霍卿延一手捧着花灯,一手拎着楚挽月的衣领,生怕她不小心摔下去,轻声叮嘱:“小心些。”   楚挽月在他的搀扶下,亲自将手中火红的兔子花灯轻轻的放到水面上。   她将双手伸入水中,轻轻划水,为兔子花灯的远去助力。   晚风带着兔子花灯徐缓的朝湖中心前进。   见兔子花灯逐渐离自己远去,她不禁心中泛起涟漪。   霍卿延望着她,眼神炙热,提醒道:“许愿吧。”   “好。”眼看兔子花灯就要到达湖中心,楚挽月连忙抬手十指扣紧,闭上眼,做出许愿的动作,心渐渐静下来。   如果天上有神明,请护佑我阿娘一世平安;   请保佑在意我之人一辈子都在意我、喜欢我;   请保佑我能扶摇直上,踏入高升的青云之路。   楚挽月微微睁眼,眼中闪耀着微小却又异常明亮的星星点点。   见状,霍卿延捏了捏她的脸,不急不慢的问道:“许了什么愿望?”   楚挽月狡猾一笑,反手附上他的手:“公子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么?”   霍卿延被她的话堵得哑言,将她拎起来站好。   又蹲下将自己选的圆形花灯放在水面上,任由它自由自在的飘走。   盯着花灯逐渐飘远,蜡烛的火红映入眼眸,照亮了心中的路,亦温暖了寒冷孤寂的心。   他在心中暗暗许下心愿。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神明,请保佑我大显边疆不再发生战乱,百姓不再流离失所;   请护佑我的家人一生平安,显都霍家安居乐业;   请护佑我身旁的女子一辈子健康快乐。   霍卿延许完愿,刚睁眼便朝她看去,眼眸深邃而坚定,眼底藏着难以发觉的神情。   霍卿落拉着赵迟一起将花灯放于水面,后相视一笑,又同时闭上眼。   愿我的夫君赵迟一辈子平安顺遂;   愿我与夫君恩爱两不疑,白头到老;   愿我能为夫君早日诞下麟儿。   愿我的妻子霍卿落一辈子幸福健康;   愿我与落落永远都能在一起;   愿下辈子,我还能遇见我的落落。   陈帆明显落单,身旁两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   特别是霍卿落开心幸福的样子,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陈帆落寞渐深,他将莲花灯放到湖面上,让它随风而去。   不知为何,连花灯的背影都愈发孤单。   他突然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的一切。   回过神来,有些清醒,又深深的望了一眼霍卿落。   在赵迟抬眼看过来之时,陈帆迅速扭头看向飘远的莲花灯,定了定神,在心中默默许愿。   如果可以,希望霍卿落的愿望都能一一实现。   这时,天空突然绽放出绚丽的颜色,五彩斑斓的烟火一道接一道,砰的几声,绽放出最炫耀的模样。   星星火苗逐渐垂落,慢慢消失于空中,转而被又一道烟火的绽放替代。   “哇!”霍卿落指着绚烂的天空,惊呼出声:“夫君你看!这场烟火甚是好看!”   “嗯。”赵迟骤然表现得极其占有般揽过她的肩膀,许诺道:“既然夫人喜欢,往后的日子,为夫便每日在府中为夫人放一场烟火。”   霍卿落愣了愣,悄悄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在亲王府放烟火,难道夫君不怕被父亲惩罚么?”   “为了你,我怎能害怕?”赵迟讪讪笑。   “切~全身上下你的嘴最硬。”即使满脸不相信他的鬼话,但霍卿落依旧表现出满脸的幸福,眼角的笑意收不住。   作者有话说:   孤寡的陈帆:什么时候给我安排对象?!   作者茶茶:快了快了QAQ 第24章 训话   与他们站一旁的楚挽月同样惊喜的望向不再漆黑的星空,下一秒她就被霍卿延抱住。   因着身高差,她抬头只能看到他滚动的喉咙与削尖的下巴。   她怎么感觉——今晚的霍卿延异常黏人呢?   见状,楚挽月张开双臂,圈住他精瘦的腰肢,将脑袋埋入他的怀里,细细汲取这一刻亲昵依偎的愉悦。   霍卿延抬手覆上她的后脑勺,将她抱的更紧,将下巴轻轻枕在她的脑袋上,嗓音磁性:“挽月,与我相伴一辈子可好?”   这是他徒然增生的念想,就着此时此景,便说出了口。   楚挽月顿时微微睁大了瞳眸,脑子一片混乱。   霍卿延怎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如此甚得她意。   她可以更好的利用他对自己的喜欢、仗着他对自己的喜欢,在将军府获得更高的地位。   眼中浮现出一丝清明,楚挽月深知此时此刻的自己绝对不能拒绝。   如果她拒绝,霍卿延会如何想自己。   霍卿延微微松开她,摸上她红扑扑的脸蛋,静静的看着她。   楚挽月会心一笑,抓住他摸自己的手,贴近脸颊,她摇摇脑袋往他手中蹭了蹭,“只要公子不负我,挽月自然愿意与公子相守一辈子。”   话间,她踮起脚,将红唇贴上他的侧脸,蜻蜓点水之快离去。   说完,楚挽月眼中很快便勾勒出一丝复杂,可若霍卿延往后负了自己呢?   她曾经在心中强烈的告诉过自己不能靠男人,但如今自己的处境却不得不依靠霍卿延。   她必须要利用眼前这个对自己动心的男人,来达到自己上位的目的。   在难以察觉的背后,楚挽月暗暗决定。   往后的日子,若霍卿延有负于自己,她便拿着卖身契弃他而去。   去过没有他的日子。   霍卿延带着楚挽月,与陈帆徒步在后头。   三人将赵迟和霍卿落送上马车后,霍卿延望着迎面而来的马车,霍三在驾驶位上,他对陈帆说道:“可要我捎你一程?”   陈帆见状轻挑俊眉,接连摆手摇头,十分拒绝:“没必要没必要,这等福气我要不得。”   话间,脑海里往事一闪而过,他拍了拍霍卿延的肩膀,语重心长般低语:“阿延,这小娇娘人美心善,我看你也甚是喜欢。”   “既然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便要好好珍惜。”   霍卿延顿时眉头微皱,陈帆今晚的不对劲确实明显,今夜已晚,改日找个机会要好好询问他才行。   他了然点头:“我知道的。”   陈帆离开后,楚挽月朝他落寞的背影担忧的望了几眼。   这陈公子仿佛失恋了一样,应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霍卿延扶着她上马车,楚挽月立即问道:“公子,你可曾发现——陈公子自从霍小姐出现后,便整个人变得不正常?”   恍惚间霍卿延轻轻点头,这点他自然发现了。   三年未见陈帆,他本以为陈帆是有时间飞逝而成长变化,现在回想,陈帆的愁容与不对劲正是从他阿姐霍卿落出现后开始的......   “你是说——陈帆是因为我阿姐而不对劲?”霍卿延眼眸低垂,陷入思考。   “嗯。”楚挽月淡淡道。   她没再说什么,让霍卿延自己去想吧。   她也不好直接在霍卿延面前,硬生生戳破陈帆对霍卿落的心思。   毕竟一位是他的好兄弟,一位则是他的亲姐姐。   -   夜风凛冽而尖锐,群星正悄然隐去。   霍卿延带着楚挽月从正门入府,夜里回廊灯笼高悬,红烛生辉。两人路过正院,却不想在走廊尽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徐氏。   徐氏盯着两人一路相牵的手,眉头紧皱,略显急切开口:“这是去哪了?”   话间,浑身散发着不悦。   眼前的两人就方才那欣喜的模样,定是出去玩了,玩到这个时辰才回来。   让她不满的是,好好的护卫小厮不带,她的儿子竟然带了个通房丫鬟外出。这像话吗?   以前,她的延儿外出可是只带护卫小厮,从不带丫鬟的,如今却主动带了楚挽月出门。   到底是不一样了,从楚挽月成为延儿的通房后,延儿对她的在乎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楚挽月默默松开霍卿延牵着自己的手,对徐氏行了个礼:“奴婢拜见夫人。”   “母亲。”霍卿延微微昂首,回应道:“儿子带挽月外出了一趟。”   徐氏叹了口气,依旧满脸不悦,语气冷漠:“阿延,你跟为娘到正院来。”   话间,她看向站得规规矩矩的楚挽月:“你先回房。”   明日再收拾你。徐氏心里想。   “是。”楚挽月说道。   与霍卿延分开前,她偷偷抬头瞄了他一眼,正巧撞入他深邃的眼眸,盯着自己眼中意会不明。   顷刻间,霍卿延朝她微微点头,示意让她放心。   而后他跟着徐氏来到正院。   徐氏端庄的坐下,抿了口茶,语气严肃般开始说教:“延儿,为娘知你为大显镇守边疆、打退敌国的这三年过得很苦,因此回到显都便想过些快活的日子。”   “但如今你如此宠爱那通房,是不是过于任性了?”   霍卿延垂眸,面无表情:“阿娘请放心,儿子心中有分寸。”   听他这样说,徐氏顿时火上眉梢,满脸怒气的将茶杯重重摔到桌面,脸色发红:“分寸?又是‘分寸’,之前你为那通房撵走郭管事的时候,你就说你有‘分寸’。”   “如今这次你又提及‘分寸’二字。延儿......你莫不是在糊弄为娘啊?!”   霍卿延沉默了几秒,冷着脸:“阿娘要如此想,儿子也莫得办法。”   “你!”徐氏生气的抬手指了指他,又深呼吸,拍了拍胸口,缓缓喘气:“延儿,你想想你阿爹,他为了我大显,如今仍留在边疆镇守。”   “而你却在这偌大的显都城里快活享受,你可对得起你阿爹这么多年来对你的期望?你可对得起我们将军府自小对你的栽培?”   霍卿延瞬时抬眸,认真的看向徐氏:“阿娘,儿子并没有在显都风花雪月、任性妄为,儿子每日都有到军营,为大显随时征战训练我麾下的五千精兵与一万士兵。”   “儿子以为自己并非阿娘所说的那样不堪,儿子只不过是体会了一下男女情爱,对楚挽月特别了些罢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茶茶有点丧,怎么才能控制自己不看收藏数据呢?   —————— 第25章 避子汤   徐氏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刚的话她确实说的重了些,她儿子也确实如他所说那样,也就对楚挽月特别了些。   只是,他可以对任何一位寻常的世家千金好,也不能对府中的一位通房丫鬟偏爱。   徐氏捏住茶杯一端,指尖发白。   她仔细想了想,语重心长道:“可是延儿,对于你选择体会男女情爱的对象,为娘不认同。”   “楚挽月只是你房中的一个通房丫鬟,以她的身份顶天了也只能成为你的妾侍。延儿,你将来要娶的只能是与我们将军府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或是陛下赐婚的对象......”   她深深的望着霍卿延,语气流露出一丝强硬,“你要选择体验男女之情的对象应该是这些人,而不是楚挽月。为娘希望你多想想为娘刚刚所说的话,多考虑我们将军府。”   “延儿,这次你务必回去思考下——对这位通房丫鬟的偏爱是否正确。”   徐氏眉眼间尽是倦色,抬手撑着额头,不再看他:“你走吧,为娘就不送了。”   霍卿延一言不发,默默抿了口茶,轻轻放下茶杯后便没再回头看徐氏一眼,起身离开。   他路过后院的小湖,一大片的莲花盛开,迷了他的眼。   如此景象让霍卿延想到楚挽月对自己绽放的笑容,是那样的明艳美好。   又想起今日放花灯时,自己所许的心愿,以及他问起楚挽月是否愿意与他相守一辈子。   她答应了的,她答应了的。   而现在,阿娘却一次次的提醒他——该面对现实。   霍卿延眼神逐渐变得忧郁,湖边的风吹起他墨绿的衣摆,如同一颗屹立不倒的松柏,枝叶被秋风轻轻抚摸着,微凉而坚韧,温柔而动情。   风澜轩东厢房。   楚挽月在屋内来回踱步,看徐氏那个生气的模样,她能预想到——霍卿延定是被骂了。   门外响起动静,房门被推开,霍卿延走了进来。   楚挽月连忙拉过他的手,紧切问道:“公子,夫人可是训你了?”   见状,霍卿延微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表现得如同今夜徐氏的训话从未发生过:“没有。”   自己怎么能在她面前承认?   楚挽月眨眨眼,眼底藏着对他的不信任,表面佯装没发现他的异样,伺候他脱衣洗漱。   今夜的霍卿延格外热情热烈,动作虽说不上温柔,但时时刻刻黏人。   如同一个火炉子,灼热而离不开,楚挽月很喜欢他的滚烫热度。   后几日,楚挽月隐隐察觉到他的变化。   以往他基本每日都宿在东厢房,而现在却两三日来一回,其余时间要么宿在军营,要么宿在风澜轩正房他自己的屋子或是书房。   楚挽月以为,可能是那晚徐氏对他说过什么,导致他对自己的变化。   他在控制我们之间的距离,隐忍而疏远。   -   早晨的阳光,熙熙攘攘的照耀进来。   此时春雨略显毛躁的跑进屋内,身后跟着一位丫鬟,说道:“挽月,何姨娘托流词过来传话。”   “何姐姐?”楚挽月笑了笑,想到何凝芷,心情逐渐好起来,看向流词:“什么话?”   柳词恭敬的低着头:“我家姨娘邀请挽月姑娘,午时一刻到风北轩西厢房用膳。”   “风北轩西厢房可是何姐姐住的屋子?”楚挽月问道。   流词点点头:“是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楚挽月朝她柔和的笑了笑。   流词顿时耳朵一红,默默随春雨退出东厢房。   楚挽月连忙起身,从梳妆台上取出一个木盒子,再从里面挑选了一支发簪,准备将其作为礼物送给何凝芷。   又换了身浅绿色衣裙,梳理发髻,再抹些胭脂,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午时未到,楚挽月便带着春雨提早来到风北轩。   风北轩的下人都认识她,便没有阻拦,直接带她到西厢房。   可当她刚踏入院子,便听到西厢房内传出一阵阵争吵声。   “何姨娘,你好大的胆子!这避子汤放了这么久,都凉了,你竟然没喝!你这是不打算喝了?”苏氏跋扈般的话语闹得很大。   何凝芷脸色发白,整个身子畏缩着,弱弱的回应:“妾身不过是想放一会再喝,夫人不必疑虑,妾身会喝的......”   “我怎么知道你一定会喝?你能保证吗?”苏氏骤然抬手扼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眼中尽是怒气。   “以往每次我都是让丫鬟给你送避子汤,却没有让丫鬟盯着你喝下。我可真是太心慈了,才会造成现在你敢不喝的局面!如今我可真打不准,以往给你送来的避子汤,你都有没有一一喝下?”   “何凝芷,你不会是妄想逃过这一次,在没有喝避子汤的情况下,怀上我夫君的孩子吧?”苏氏深深的望着她,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笑何凝芷的天真,笑她的以下犯上。   “妾身没有这个想法,夫人多想了。”何凝芷抬手揪着她扼住自己下巴的手掌,眼中一片漠然与空洞。   我到底太柔弱,无论怎么揪,都揪不下她的手。   苏氏如今能扼住我的脖子,往后就能被扼住我的命运,而不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   我从未想过怀孕生子,我的愿望只有一个——并不是陷于这个偌大的将军府。   为什么我会经历这么多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   何凝芷眼眶逐渐集满晶莹泪珠,却坚强的忍着,不愿轻易掉眼泪。   苏氏仍然不相信她,“呵,不管我有没有多想,今日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你就是没有喝!”   “既然你不愿喝,那我就帮你。”语毕,她便拿起桌上的避子汤就要往何凝芷嘴里灌。   此行为更像是在发泄,发泄她所有的不服。   何凝芷剧烈的摇头挣扎,揪着苏氏的手越来越紧,眉眼间夹杂着痛苦与拒绝,“夫人......”   她会喝的,但不愿是以这种姿势、这种不情愿的方式。   楚挽月在院子里听着屋内的声响越来越激烈,连忙提着裙摆快速跑到房门处。   走近院子的时候她便发觉房间并不隔音,虽只听到了屋内两人对话的一半,但她早就听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恩情   不顾丫鬟的阻拦,楚挽月猛地使力推开西厢房的门,眼中的怒火比谁都要旺。   只见苏甜将何凝芷压在桌上,一手拿着汤药,一手扼住她的下巴,就要把汤药强迫何凝芷喝下。   何凝芷无助挣扎的模样让楚挽月整个人都燃起来了。   她高喊:“夫人如此欺负我何姐姐,真当我何姐姐背后没人了么?”   话间,她撸起袖子朝苏氏走去,在苏氏惊呆的目光中猛地抓住苏氏的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其从何凝芷身上剥离开。   苏氏踉跄了几下,慢慢稳住身形,睁大了双眼,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她指着楚挽月,目光有一瞬的呆滞:“你你你......”   楚挽月连忙扶起何凝芷,关心道:“何姐姐,她可是打你了?”   “你别胡说!我才没有打她!”苏氏猛然高喊。   何凝芷瞄了眼依旧气势汹汹的苏氏,沉默了几秒,面无表情般摇了摇头:“挽月,我没事。”   苏氏不屑的打量了楚挽月好几眼:“哟楚挽月!你说的她背后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你也不过是一个房里伺候的丫鬟罢了,能有多大权势?我顾着三弟的情面不会伤你,而我可是将军府大公子的夫人,你又能奈我何?”   “我虽身份比不上夫人尊贵,但我可以将今日所看到的一切告知府中所有人。”   楚挽月冷笑道:“今日你到西厢房欺负何姐姐,又关上了门,不就是不想自己如此嚣张跋扈的模样被他人看见,害怕被人看到你的所作所为,后而告知大公子。”   “你!”苏氏火上眉梢,顿时说不出话,被她猜得全中,整个人仿佛被人揪住把柄一样心虚,嘴硬的开口:“就算我夫君知道又如何,他照样会向着我!”   “再说我又没有打她伤她。”苏氏顿了顿,想到什么,她愤怒的指了指何凝芷,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明明是我在理!是她何凝芷不喝避子汤在先!”   “所以,要说你便去说,我并不在意!”苏氏撇了撇嘴。   “哦是吗?”楚挽月轻轻挑眉,满脸怀疑。   她不禁冷笑,朝苏氏步步逼近:“奴婢刚刚推门而入之时,夫人的动作不算是在伤何姐姐?夫人对何姐姐辱骂的话语不算是在伤她?夫人居然狡辩说自己没有欺负何姐姐,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苏氏顿时被她逼得一步步后退,表情复杂的撇开脸。   她微微眯眼,最终禁不住心底里的虚妄,威胁道:“楚挽月,如果你不将此事告到大公子那里,我便发誓往后都不找何凝芷的麻烦,也不找你的麻烦。如何?”   “呵呵。”楚挽月将她的话列入不可相信的鬼话行列,说道:“夫人鬼话连篇,奴婢可以相信夫人吗?”   见状,苏氏高傲的抬起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你也不是君子。楚挽月在心中吐槽。   她看向苏氏,立即做出动作拉着她的衣摆直接将她拖到门口,语气冷淡:“夫人先回吧,奴婢就不送了。”   苏氏瞪了她一眼,又看向呆滞的何凝芷,高呼:“何凝芷,我命你赶紧将那避子汤喝下!”   见状,何凝芷微微点头,抬手将桌上的汤药一口饮尽,口中苦涩无比,心里却更痛。   楚挽月握紧了拳头,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心跟着揪得疼。   见苏氏放心的离开,楚挽月连忙从袖中取出手帕,给何凝芷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苦汁。   又给她一个拥抱,拍了拍她的肩膀:“何姐姐可是想哭,便哭出来吧?挽月今日便在此陪着你。”   何姐姐她一定受了很多很多委屈,今日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可能都无法相信,苏氏竟然会如此野蛮、嚣张的欺负她。   也正当苏氏是大公子的正妻,所以她才会敢如此。   因为妾侍永远都被人看作低人一等,在身份尊贵的他们眼里,妾侍不过是消遣享乐的玩意。   更如妾侍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正妻。   楚挽月想不通为什么何姐姐会愿意当大公子的妾侍,明明她与自己不同,她是良民啊......   她大可以选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活着,而不是被囚禁在这座偌大的将军府里。   听完楚挽月安慰的话,何凝芷瞬间红了眼眶,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又迅速抬手拭擦,却好似怎么擦都擦不完。   何凝芷吸了吸鼻子,坐下抱住楚挽月的腰肢,将头靠在她的小腹处:“挽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   楚挽月猛的摇摇头,摸了摸她的脑袋,解释道:“没有。”   “只是挽月想不通——为何姐姐甘愿留在将军府?是为了大公子?还是为了钱权富贵,可挽月不觉得姐姐是爱慕权贵之人。”   “难道何姐姐甘愿被欺负的背后,是有不可明说的秘密?”   何凝芷撇开眼,望着地板呆滞了几秒,后将楚挽月拉到身旁坐下,轻轻点头:“挽月,其实我是前任江南知州何博文的嫡女。”   “半年前,我阿爹陷入谋反朝廷的案子中,受此所累,我一家子被判重罚——男子斩首,女子流放。我在流放途中被大公子所救,大公子将我带入将军府,以他妾室的身份安顿。”   “对于大公子的救命之恩,我感激不尽。我不想给他的生活添乱,便对苏氏找麻烦的事情一而再的隐忍。”   说到关键时刻,她徒然抓紧楚挽月的手腕,语气激动:“但我坚信我阿爹是冤枉的,大公子也相信。”   “这半年来,大公子一直在为破我阿爹的冤案努力,我也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帮我阿爹洗脱冤屈。”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说完,她如卸重负般梗咽,眼中温柔而坚定。   何凝芷抬眸与她对视,眼中波光粼粼:“挽月,以上我所说的便是我的秘密。你可愿替我保守秘密?”   楚挽月没想到何凝芷的故事竟如此悲惨,郑重的点点头:“何姐姐放心,这件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他人。”   她抱住何凝芷:“挽月亦相信何姐姐的阿爹是被冤枉的。这世上本就不公,但挽月仍然坚信——正义一定会到来。”   作者有话说:   宝贝萌,能收藏一下为茶茶实现破500收藏的梦想吗?   茶茶想上梦寐以求的榜单呜呜呜T^T 第27章 诊脉   何凝芷感动的擦了擦眼泪:“挽月,谢谢你。”   “你是我在这府上,除了大公子以外,最珍惜的朋友。”   楚挽月松开她,骤然拉住何凝芷的手,皱着眉问道:“可是姐姐,你对大公子的感情是怎样的?你喜欢他吗?”   何凝芷被她问得瞬间哑口无言:“我、我不知道......”   “我对大公子应是只有恩情,我对他所有的付出、与对他夫人的隐忍,便是想还他的恩情。”   楚挽月抿了抿唇,眼眸中浮现出一丝怀疑,“真的吗?这半年来,何姐姐可是真的从未对大公子动过心?”   这世间最难以理解的——便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吧。   “我......”何凝芷垂眸,余光不知该往哪瞟,听着她的话,扪心自问却倍觉心虚。   楚挽月摸着下巴,化身情感大师,分析道:“那姐姐可知大公子对你的感情?大公子会如此宠爱姐姐,对姐姐定是存有些许喜欢的吧?”   “也许大公子会愿意搭救姐姐、会愿意如此艰难的帮助姐姐,便是因为他喜欢你......”   何凝芷蓦地抬眸,眼里复杂的情绪更甚,眼角不知不觉微微发红。   楚挽月:“既是如此,可挽月始终以为,大公子不该如此。半年前大公子遇见姐姐以前,他便已成婚,已有家室,明知如此他却依然招惹姐姐!”   “将姐姐带回将军府为妾,大公子这番没必要的举动,挽月以为更多的是满足他自己的私欲罢了。他大可将姐姐安顿在一处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将姐姐藏在自己身边。”   何凝芷却在这时摇摇头,否认道:“不是的,是我与他曾经约定过——只要他为我父亲洗脱冤屈,我便答应他随他入府给他做妾......”   她梗咽的接着道:“是我甘愿进府做妾的,是报答他的恩情,更是答应他的条件。”   楚挽月一愣,她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可她怎么觉得,大公子会提出如此条件,是想与何姐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呢?   她有些生气,对于这大公子脚踏两只船的行为。   这不就是渣男行径吗?   家里有一个,却在外面又喜欢上了一个。   但她又听春雨说过,大公子将何姐姐带回将军府后便一直宠着姐姐,冷落苏氏,所以才会导致苏氏对何姐姐的怨恨与厌恶。   如此来看,这大公子霍卿沐该是在遇见何姐姐后移情别恋了。   楚挽月认为,大公子终究是做错了,他同时伤害了两个女子。   她知道在这个朝代,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她不能接受。   况且,大公子对于何姐姐被欺负的行径,好似从未做出任何行为来包庇苏氏与姐姐其中一人,他的不作为反而体现出——他其实偏向于苏氏。   他莫不是一直在容忍苏氏欺负姐姐?   楚挽月心里对大公子的偏见愈加深远,想到什么,眼神真挚的问道:“如果何姐姐对大公子并无男女之情,待大公子完成答应姐姐之事,为何知州洗脱冤屈后,那姐姐与大公子的约定便结束。”   “不知届时姐姐是否会离开将军府?”   她希望何姐姐能离开,而不是留在这偌大的将军府为了男子争风吃醋。   何凝芷顿了顿,她有些犹豫,特别是在听完了楚挽月说的那些话语后。   霍卿沐是因为喜欢自己,才会救助自己,才会为了自己留在他身边而编出条件。   可是,她从前的想法却是在完成心愿后,孤身离开将军府。   如今,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挽月,我不知道。”何凝芷低着头,稀碎的刘海遮住了眼眉,看不清情绪。   楚挽月在心里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姐姐,大公子有苏氏这位正妻,往后只要有她在,姐姐便会继续被欺负。”   “挽月不想看到姐姐被欺负,挽月希望姐姐离开将军府,离开这处囚人的笼子......”   如此自己不就会辜负霍卿沐?何凝芷扑闪着眼眸,心绪不定,“姐姐再想想。”   见状,楚挽月立即噤声,她也不好继续提意见,便让何姐姐自己想吧。   瞄到桌上的装有药渣的碗,这是避子汤的碗。   想到什么,她连忙拉过何凝芷的左手腕,放到桌面上,伸手搭上她的脉搏跳动处,尝试静下心来给她诊脉。   何凝芷不解:“妹妹这是作甚?”   楚挽月:“挽月给姐姐诊脉。”   何凝芷顿时惊喜,却略显紧张:“妹妹居然会医术?”   “嗯,姐姐先别说话。”楚挽月将手指放于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半响,她渐渐紧皱眉头,脸色浮现出一丝难看。   何姐姐的脉象似乎不大好,有迟脉寒脉的迹象,并且身子寒凉,是宫寒的症状。   所谓寒脉,是指这类脉象所主疾病的病机多数为寒。   有力而迟为冷痛,迟而无力定虚寒。   邪气阻滞身体,寒邪,湿邪,热邪,积食等都是邪气阻碍气机运行的征兆。   宫寒除了遭受寒邪入侵,还有吃喝、生活环境、穿着打扮、药物因素等方面都会造成寒邪积多,久而久之产生疾病。   在古代,生活环境和穿着打扮这两中情况基本可以排除掉,剩下吃喝和药物。   吃喝的话,显朝虽产冰,但冰乃珍贵之物,何姐姐吃到冰饮的概率甚少,所以还可以排除吃喝方面。   最后就剩下药物因素。   若人体服用过寒凉的药物,就会造成药物性的寒邪入侵。   她知道苏氏一直针对何姐姐,莫不是......   楚挽月眼中含义颇深,担忧的说道:“何姐姐,这半年来你是不是喝过许久的避子汤?”   听到她的话,何凝芷顿时脸色沉重,默默点头,握紧了拳头,眼中郁色渐深:“是,我都喝了,持续喝了半年之久。”   楚挽月眼中复杂:“姐姐近期可是偶有小腹隐隐作痛、身子寒凉、手脚冰凉,以及怕冷的症状?”   何凝芷身子抖了抖:“嗯......”   “这是宫寒的迹象。”   作者有话说:   本文所有关于医学药理方面的知识都是来源于百度,请勿深究,感谢!   ——————   楚挽月控诉:你哥,渣男一个。   霍卿延深情眼:我只有你一个。 第28章 大公子   何凝芷抱着胳膊,嘴唇渐渐发白:“宫寒?挽月,我这身子,是不是不能怀孩子了?”   楚挽月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不是,姐姐无需害怕。无论姐姐病得如何糟,挽月都会尽心尽力将姐姐的病治好。”   她对自己的医术是有信心的。   但来到这里,古代的医疗条件实在太糟糕,她感觉自己的一身本领无法得到施展。   即使如此,她都必须竭尽全力,为何姐姐治好此病。   “明日挽月就去医馆给姐姐抓药。”楚挽月说道。   中药知识她多少会一些,但就是不知道,她会的与这个朝代现有的中药理论会不会有差异。   “可是。”何凝芷抓住她站起身飘起的衣摆:“挽月,我们房里伺候的——是不能随时出府的,只能让丫鬟小厮帮忙外出带东西。”   楚挽月摇摇头,眉头皱的更紧:“这不行,我需要亲自到医馆与你们这边的大夫商议下姐姐的病情。”   这限制人身自由的古代宅院规则什么时候能改进啊?!   何凝芷挠挠头,‘你们这边的大夫’?这是何意?   难道挽月并非显都人?所以才会称显都的大夫为你们这边的大夫。   定是如此,她想通了便没再纠结。   楚挽月想了想,继续道:“姐姐无需担忧,今夜三公子回府的时候,挽月便求下他,让他带我出府。”   霍卿延应该会同意让她出府吧?肯定会的。   “好。”何凝芷欣慰的笑了笑,听她信誓旦旦的说求三公子办事,看来她与三公子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许多。   如此一来挽月成为三公子妾室,或者更进一步上位的可能性就更加大了。   她看得出来,挽月很有野心,但却异常清醒。   有勇有谋,聪明能干,知进退,都是挽月的代名词。   挽月值得拥有更好的,未来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   傍晚时分,天空燃起明亮的火烧云,落日西沉,嫩橘与火红交织,在蓝紫色的天空之上烈烈灼烧。   楚挽月依旧留在风北轩。   她等了许久,这个时辰大公子总该下值回来用膳了吧,她想着看看能不能与其说上话。   这时,霍卿沐穿着官服缓缓走进风北轩。   见状流词连忙跑进西厢房,高呼:“挽月姑娘,大公子回来了!此时在书房!”   “好,谢谢你。”楚挽月朝她点点头,后拉着何凝芷往外走。   何凝芷不明所以:“挽月,这是怎么了?”   楚挽月没有扭头,语气坚定:“何姐姐,挽月想与大公子谈话,还请姐姐带我去书房。”   何凝芷犹豫道:“挽月,我的事不必惊动大公子,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楚挽月顿住,回头凝视她:“何姐姐不愿给大公子添麻烦,但挽月不是何姐姐,挽月可以给大公子添麻烦,并且对此全然无所谓。”   “再者,何姐姐与大夫人皆是大公子的身边人,若大公子一直独宠着姐姐却迁就大夫人欺负姐姐,如此挽月极其看不惯。我必须寻大公子讨个说法!”   何凝芷木讷的摇头:“不是这样的......他绝对没有迁就夫人欺负我,他一定不知情......”   楚挽月眼神坚定,冷淡道:“不知情并不能是大公子对此不作为的缘由。如果大公子不知情,那挽月便在此机会告知他关于姐姐与大夫人之事。”   “我要知道大公子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   如果大公子不能认清现状与感情,她就骂醒这个渣男。   楚挽月想了想,眼睛灵活的转了转,“大公子对姐姐究竟是怎样的情谊?难道姐姐不想知道吗?”   何凝芷定了定,她想。   楚挽月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拉着她的手摇了摇,撒娇道:“挽月以为姐姐是想知道的,姐姐就随挽月去书房吧?”   “好。”何凝芷抿了抿唇,点头,眉眼间流露出丝丝紧张。   两人很快来到风北轩书房门前,楚挽月看向门口小厮,直言直语:“奴婢楚挽月想见大公子。”   小厮愣了愣,被她的气场吓顿住,回过神来,语气不佳:“你不过是个丫鬟,你以为大公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楚挽月顿时微微眯眼,不服气的咬牙。   何凝芷见状,连忙上前:“是我想见公子。”   “小的参见何姨娘。”小厮连忙点头哈腰:“小的这就去禀报大公子。”   话间,小厮推门而入,很快他就出来,身后跟了一位面容俊朗的男子。   何凝芷见状行了个礼:“公子。”   楚挽月撇了他好几眼,男子蓝衣丝履,外套着一袭深蓝宽袍,长身玉立,眉眼浓黑如墨,敦和儒雅,举止谦和有礼。   他就是将军府的嫡长子,霍卿延的亲哥哥。   仔细一瞧,那面容五官确实与霍卿延有些许相似,特别是那眉眼间。   纵使他表面形象不错,但也无法改变自己对他渣男的初印象。   楚挽月缓缓行了个礼,低语:“奴婢拜见大公子。”   “你是哪个院的?是你要见我?”霍卿沐细细打量着楚挽月,他的听力不错,刚刚便完美的将这丫头与小厮直白的对话收入耳中。   所以知道是眼前的丫鬟要见他,不过他不禁疑惑——风北轩何曾有这样的丫鬟?   “回大公子,奴婢名为楚挽月,是风澜轩的丫鬟。”楚挽月趁机观察霍卿沐与何凝芷,只见霍卿沐眼神会时不时往何凝芷身上瞟。   楚挽月拉着何凝芷的手,与他对视:“公子,能否进屋借一步说话?”   “可以。”霍卿沐眉头微皱,心中稍稍惊讶,她竟是风澜轩的丫鬟,回想刚刚楚挽月硬直的模样,不禁觉得特别。   他三弟院中竟然有这么虎的丫鬟,也是一件异事。   何凝芷本想随两人进屋,却听见楚挽月喊她:“姐姐能否在屋外等候?”   她瞬时拽进手帕,“挽月......”   “姐姐不必担忧,挽月有分寸,不会对公子怎样。”楚挽月朝她轻轻点头。   霍卿沐:“......”他听得到QAQ   作者有话说:   对于男二霍卿沐,茶茶设定的是温文尔雅、温和的翩翩公子,却对感情犹豫QAQ 第29章 书房争吵   霍卿沐领她进书房,赐了座,亲自为她煮水沏茶。   楚挽月抿了口茶,便缓缓起身,行了个礼,语气低沉:“公子,请宽恕奴婢如此任性直言。奴婢视何姐姐为好友,实乃不忍看着姐姐默默受委屈。”   她低着头,继续控诉道:“奴婢此番寻公子,只是希望公子能知道——姐姐为了您受了多少苦。何姐姐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奴婢,姐姐不过是为了公子能帮忙洗脱姐姐的父亲冤屈,而答应公子留在将军府。”   “可奴婢从中看到的却是公子为了占有姐姐,而提出的条件将姐姐强留在将军府。若公子真心还在,若公子对姐姐是喜欢的,便莫要再纵容大夫人如此欺负一个毫无缚鸡之力、为了公子一心隐忍的女子......”   楚挽月深深的望着他,在他震惊的眼眸中依旧保持清醒:“公子,若您替姐姐父亲洗脱冤屈后,奴婢希望您能成全姐姐,放姐姐自由。”   这信息量太大,霍卿沐怔愣了许久,眼中尽是惊讶与愧疚。   他看向楚挽月,眉头紧锁,不确定道:“苏氏经常欺负她?”   楚挽月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公子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   大公子居然不知道苏氏欺负姐姐的事,看来这将军府的口风被苏氏捂得紧紧的。   “她怎么这么傻,为了我而隐忍到现在!”霍卿沐揉了揉眉心,眼眶泛红,悔不当初。   楚挽月握紧拳头,替何凝芷说话:“何姐姐还不是怕给公子添乱,姐姐心里全是对公子的恩情。而公子平日里却不能分一点注意力在何姐姐身上,不然公子怎会久久没有发现?”   “奴婢不愿姐姐再隐忍下去,请公子尽快替姐姐父亲洗脱冤屈,然后还姐姐自由身!”楚挽月眼神犀利又坚定的望着霍卿沐,这渣男竟然还怪罪于何姐姐,就该骂!   霍卿沐定了定,长袖内悄悄握紧拳头,注视着她,语气冰冷:“若我不愿放她走呢?”   “你!”楚挽月咬紧牙关,这个渣男!   她眼中怒火旺盛,“那公子岂不是要一直让何姐姐做妾!这天底下哪个女子愿意与他人共享夫君,何姐姐也不例外,她一定也不想如此。而公子却如此负她、伤她,简直可恶至极!”   霍卿沐被她骂得脸色瞬时差劲,与楚挽月四目相对,干瞪着眼。   后他瞪不过楚挽月,仔细思索确实是自己的过错较多,便难过的低下头,喃喃自语:“可我是真的不愿失去她......”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争吵声。   书房的门突然被外面推开,苏甜怒气冲冲的跑进来,身后跟着试图拽着她衣摆的何凝芷。   霍卿沐见状连忙质问:“夫人这是做甚?”   何凝芷行了个礼,柔弱道:“公子,是妾身无能,拦不住夫人,打搅了公子......”   苏氏见到霍卿沐,整个人愣了愣,不由的心虚。   却在看到楚挽月时,联想到什么,瞬时强势的骂道:“贱人!你与公子都说了什么?!”   “若楚丫头不告诉我——夫人处处针对何姨娘之事,难道夫人就打算隐瞒我一辈子?”霍卿沐深深的凝视着她,眼前的女子如此嚣张跋扈的模样好似与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相近。   霍卿沐走到何凝芷身前,抬手想摸下她的脸,却被她轻轻躲过。   他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表现得不在意,温柔的问道:“身子可是难受?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她如何欺负你,与我说说可好?”   何凝芷撇开眼:“公子不必如此……”   他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   何凝芷感觉心脏隐隐作痛,挽月说得亦很对,她不改留在将军府争风吃醋,可是如此潇洒的离去,自己就甘心了吗?   渣男的话咋一听,语气还挺卑微的。   楚挽月悄悄翻了个白眼,yue……   “没有、没有啊!夫君,妾身并未隐瞒啊!请夫君相信妾身!”苏甜脸上逐渐浮现出狰狞,又见霍卿沐拉着何凝芷的手,整个人顿时火冒三丈。   话间盯着何凝芷的手,感觉眼睛要喷火。   楚挽月冷冷的望着霍卿沐与苏甜对峙,心中惆怅不已。   眼前的修罗场,以后她会不会也常常经历,就像何姐姐一样……   霍卿沐脸色深沉,额头青筋微微暴起:“夫人可是经常在我外出的时候欺负何氏?”   见状苏甜猛的摇摇头,又惊恐的摆摆手狡辩:“妾身真的没有欺负何姨娘啊!都是她们胡说的,妾身真的没有!”   楚挽月漠然间盯着她表演:“大公子,夫人经常找何姐姐的麻烦此事,何姐姐的丫鬟流词可以作证,奴婢亦可以作证。但今日夫人更甚,夫人到我何姐姐院中,扼住姐姐的下巴,强迫何姐姐喝下避子汤。”   话间,楚挽月走近何凝芷,望着她的侧颜,指了指:“若公子不信,可以看下何姐姐的下颚周围,皆是夫人掐的红痕。”   苏甜愤怒的瞪大了眼,又绝望咬牙切齿:“好一个背信弃义的贱人!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会将此事告诉大公子的!”   此话一出,苏甜相当于直接承认自己所为。   霍卿沐顿悟,失望的望着苏甜,心里乱糟糟。   楚挽月平静的望着她:“今日夫人从西厢房临走前,曾威胁挽月不能将夫人欺负何姐姐的事告诉大公子,但挽月从未答应过。”   苏甜顿住,回想了下,楚挽月当时只是将自己赶走,确实并未答应。   她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狠狠般咬牙切齿,眼中怒火更旺。   她好歹是当今丞相之女,如今在此将军府却要受如此委屈!   霍卿沐摸上何凝芷的脸,仔细查看,确实下巴处多了几道浅红色的手印。   他握紧了拳,眼中怒气渐渐烧起来,眼底藏着浑厚的、对自己保护不了心爱女子的无能。   “苏甜,你真的太过分了。”霍卿沐眉眼间流露出隐忍与沉痛。   苏甜傻愣了会——霍卿沐居然喊自己的全名?   整个人顿时委屈的落泪,泪珠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我怎么就过分了?我欺负她又如何?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欺负一个小妾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本文描写的女子皆是可怜之人QAQ 第30章 错付   “有本事你把我休了,让她来当你的妻子啊!哈哈哈哈!”苏甜如同疯魔般大笑,眼眸中尽是无限悲凉。   笑够了,她绝望的徐缓半倒在地上,望着霍卿沐满眼的恨意:“霍卿沐,你把一个妾室看得比我这个妻子还重要,凭什么啊?”   “凭什么何凝芷可以突然出现就能得到你全部的疼爱,你却连一分都不愿给我?明明我才是你的正妻啊!这对我不公平!”苏甜哭得梨花带雨,配上她秀丽清纯的面容,是个正常人都会不忍心。   楚挽月默默看向霍卿沐,果然在他眼中看到了不忍与复杂。   她轻轻挑眉,栓q,渣男心软了……   即使苏氏的现状很可怜,但此番纠葛下来,怎么也得给苏氏一点惩罚吧?   接下来霍卿沐的操作让她稍稍改观。   霍卿沐于苏甜面前蹲下,凝视她,眼眸深邃,语气低沉:“苏甜,你我之间的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今确实后悔了,后悔当初听了家人的安排,成亲得如此早。”   “成亲后你我相敬如宾,我给了你最大的尊重。可后来我将何氏带回府,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她、不尊重她。我承认我对不起你,陪你的时间甚少,是我的问题。”   “但你如此欺负何氏,我该罚你。从今日起,苏氏禁足一个月。”霍卿沐冷冷出声。   苏甜不甘心的与他对视,想从他眼中看见对自己的感情,却怎么也看不见……   她哽咽,问道:“霍卿沐,你刚刚说你后悔娶了我,可是真话?”   霍卿沐垂眸:“真话。”   苏甜顿时绝望的软到在丫鬟怀里,细声抽噎,“那你对我可曾有过感情?哪怕一丝……”   “以前有过,现在已然被消灭殆尽。”   霍卿沐用余光撇了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的何凝芷一眼,决心变得更坚定:“苏甜,从今日起我们之间的关系算是破裂了。如果你愿意离开将军府,我可以立即修书一封,我们和离……”   苏甜立即震惊的从丫鬟怀里坐起来,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我可是当今丞相的嫡女,你竟然真敢休我?!”   她恼怒的指着何凝芷:“为了给这个贱人名分如此对我,你就不怕我父亲苏丞相对付你、将你至于前程不保的境地?”   霍卿沐平静的凝视她,“须臾数年,这官我也当够了。”   听他如此说,何凝芷骤然拉住他的衣摆,出声制止:“不要,公子不能如此做!”   楚挽月眉头微皱,事情好像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苏甜望着两人的举动,仔细想了想,冷笑几声,猛的大吼:“我就不!我就是不要和离,我苏甜就要赖着你一辈子,赖在将军府,将你正妻的位置坐到老,看着你一辈子都给不了何氏正妻的名分!”   “如此我可太爽了!哈哈哈!”她顿了顿,“霍卿沐,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亦不会让你好过!”   “你疯了!”霍卿沐脸色铁青。   “我就是疯了,你又待我如何?”苏甜笑得悲凉,恍惚之间回忆起以前与霍卿沐的种种往事。   一切都变了,她该认清了。   终究是她错付了。   见苏甜泄气般软倒在丫鬟怀里,霍卿沐便让墨五进来,将她送回正房休息。   想着让苏甜冷静几日,自己再与她商议和离之事。   楚挽月漠然看着这一切,她有些呼吸不过来,这样的场景仿佛就是她的未来。   未来,她会不会与何姐姐一样身为妾室,任人欺凌摆布,委屈求全。   却因着身份,一辈子她都可能坐不上霍卿延正妻的位置。   她还可能会亲眼望着霍卿延迎娶别人,往后看着霍卿延正妻的脸色生活,看着霍卿延为了正妻与自己左右为难,如同今日大公子的模样。   楚挽月整个人恍惚起来,她不要这样,可是她又能如何?   这个世界本就对女子不公,凭什么出身可以决定一切……   难道自己只能陷入这偌大的深宅之中为得到男子的宠爱而争斗不止,不能自拔吗?   她的所托之人,真的可以全身心都交给他吗?往后在妻子与自己当中,霍卿延会选择自己吗?   还有一种可能,她从始至终梦寐以求追求的——成为霍卿延的正妻。   未来的这种可能,真的会实现吗?   楚挽月骤然看向此时正宽慰何凝芷的霍卿沐。   “阿芷,我不怕麻烦,下次若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霍卿沐抓着何凝芷的胳膊,叮嘱道。   “我会替你撑腰。”   何凝芷恍然抬眸,眼中波光粼粼,似是希望的星光,软软道:“公子的心里,可是有妾身?”   霍卿沐眼神笃定,“自然,如今我心里只有你。”   何凝芷瞬时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感受到霍卿沐炽热的目光,她微微撇开脸,   楚挽月恍然间眨了眨眼——大公子在苏氏与何姐姐当中,选择了何姐姐。   那霍卿延呢,他会选择自己吗?   她的心突然间感觉隐隐作痛,像是被揪着那样难受。   此时霍卿沐正要扶着何凝芷回去西厢房休息,还未走到门口,楚挽月突然喊住他:“大公子请稍等。”   何凝芷与霍卿沐纷纷回头看她。   楚挽月定了定神:“大公子,奴婢想问您,若苏氏一直占着您正妻的位置,接下来您会如何做?”   霍卿沐顿了顿,看向何凝芷,眼神流露出一丝无奈:“我不能做什么。”   “阿芷,我本不愿这么快就告诉你。你父亲的冤案我基本已查明,但还需到江南跑一趟,寻找更多的证人与证据,半个月后就出发。我有信心绝对能替你父亲洗脱冤屈。”   他顿了顿,“但对于此趟江南之行,我归来面圣后即将面临的人生,我没有信心......”   霍卿沐长叹一口气,“我犯了罪,将你护在将军府本就是我一意孤行。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圣上定不会轻易饶了我。将来我的人生是怎么样的,我也不知道。”   “苏氏是个看重身份地位之人,我若失了官职,她定会害怕受牵连而主动与我和离。”霍卿沐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苍凉,深深的凝视着何凝芷,“那么,阿芷你呢?你也会离开我,对吧?”   作者有话说:   宝贝萌,下一章也就是31章开始入v了,所以这一章今天早点更新~   谢谢每个看文宝贝支持,还请宝贝萌继续宠爱茶茶么么么么么么么   今晚凌晨更新v章,在v章留评的前5位宝贝,茶茶会给她们发红包>3<   对了,31章男女主要确定关系正式在一起了,宝贝萌一定要来支持茶茶T^T 第31章 相信他(万字章)   何凝芷抹了抹泪珠, 怎会如此......知法犯法......   就是说霍卿沐明知当初救自己是违抗大显的法则,但他依旧甘愿救自己于水火。   从他救下自己的那一刻,他便是知法犯法, 知罪犯罪。   是她害了他……   何凝芷的眼角红的不能再红, 苦笑一声,哽咽道:“公子为何从不将此事的后果告知妾身?”   霍卿沐抬手轻抚她光滑的脸庞,嗓音磁性又低沉:“我不愿让你为此事担忧。这半年来, 你的情绪本就不好。”   何凝芷抬眸, 深深的望向他, 眸中复杂又不忍:“公子, 妾身不愿待在将军府,您知道的。”   霍卿沐摸着她湿润的脸庞的手抖了抖, 指尖微微发白。   他扯出一抹笑, 悲凉又自嘲,罢了......   霍卿沐松开她, 艰难的开口:“无事, 我会放你走。”   我不会让你受我牵连……   “但, 如果公子需要妾身,妾身会一直陪着公子。”见他丧气的松开自己,何凝芷蓦地抱住他,将自己埋入他温暖的怀抱里,享受顷刻之间的美好。   她不愿留在将军府, 但她可以选择留在显都陪着他。   霍卿沐是为了她,才会降落至凡间。   如果不是受她拖累,他定然依旧会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都怪她。   如今自己对霍卿沐的恩情是报不完了, 既然他对自己有意, 往后的日子, 那她便默默陪在他身边吧。   听见何姐姐如此意愿,楚挽月顿时头疼般揉揉眉心。   这都是什么事啊!   霍卿沐动容的抱紧了她,眼眶里集满了泪珠,却不忍滴落弄湿了她的衣裳。   “若我届时没有了官职权势,你依旧会陪着我吗?”他问道。   何凝芷点头:“阿芷会一直陪着公子,不离不弃。”   这些话,她不再自称妾身,而是说自己的名字,如此代表的是她自己,不是公子的妾室。   话间,两人又紧紧抱在一起。   身后的楚挽月:“……”喂,我还在呢!   虽然她觉得何姐姐对渣男大公子这番心软有些恋爱脑,但若大公子往后都对姐姐好,那她就尊重祝福。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立场和想法,是他人无法阻断的。   霍卿沐轻轻松开何凝芷,熟练的拉着她的手,骤然看向楚挽月:“挽月姑娘,今日我说起过的、关于阿芷父亲案件之事能否请你保密?莫要告诉三弟,更不要告诉阿爹阿娘……”   楚挽月深深的望着他们,点头:“好,奴婢听命。”   话间,想起什么,她眼中闪过复杂之意:“对了,奴婢还有一事要告诉大公子。”   “何事?”霍卿沐疑惑。   楚挽月悄悄瞄了眼何凝芷,何凝芷瞬间会意,朝她摇摇头。   霍卿沐微微皱眉,将两人的举动收入眼中,不禁思考人生。   她们姐妹两人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事么?   他直接道:“挽月姑娘,关于阿芷的事请务必告知我。”   楚挽月垂眸,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他,她看得出来——大公子是在意何姐姐的,想必他也想知晓姐姐的身体状况。   就算他以前对何姐姐有疏忽,但知道何姐姐宫寒之病后,往后他定会自责又时刻关注姐姐的身子。   何况何姐姐的病关系到将来两人的生育问题,告诉大公子的话他说不定会帮自己得到出府的自由。   楚挽月看向霍卿沐,解释道:“大公子,何姐姐她这半年来喝过太多避子汤,如今已然伤了身子,又落下病根,需要尽快调理身子,不然将来很难有孕。”   听完她的话,霍卿沐仿佛受到很大打击似的,骤然后退两步,扶住一旁的木桌,整个人失魂落魄又颓废。   他抬手捂住一边侧脸,眼眶红红的:“怎么会如此......都怪我......”   话间,霍卿沐抬手直接朝自己侧脸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是他的无能、不知节制,以及一直以来对她生活的忽视,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这声响给楚挽月整懵了,这大公子居然真下手扇自己……QAQ   何凝芷低着头,眼眶同样红了,见他还要扇自己巴掌,连忙抱住他的胳膊和腰肢,将头倚在他怀里:“不怪公子,是妾身的问题......”   楚挽月知道现在不是陷入伤心的时候,她连忙扒开缠在一起的两人,直言:“不知大公子能否帮奴婢一个忙?奴婢想出府寻医,给姐姐抓药。”   她顿了顿,望着霍卿沐,认真道:“不过,奴婢想要的是——随时出府的权利。”   霍卿沐微微眯眼,想了不过几秒便摇头:“挽月姑娘,你是属于我三弟也就是风澜轩的人,我无法越过三弟管制你的人身自由。”   “所以奴婢只能去求三公子?”楚挽月恍然。   可最近霍卿延都在避着自己……   “嗯。”霍卿沐摸了摸鼻子,应道。   三弟在将军府的权利巨大,对于放楚挽月自由出府这庄小事,只要他安排妥当,便不成问题,三弟定会答应。   他建议道:“挽月姑娘,你去寻三弟吧。三弟是个外冷心软之人,你求下他,他定会应允的。”   “奴婢知道了,谢过大公子。”楚挽月行了个礼,在大公子与何凝芷继续依偎之际,默默离开风北轩。   -   楚挽月带着春雨回到风澜轩,路过满是花蔓翠绿的长廊,只见一位青衣男子徒然负手而立于庭院之中。   他的目光朝着院中那几棵屹立不倒的樟树,不知在想什么。   这道孤影精瘦厚实,皎洁的月光挥洒在他身上,仿佛不是月光,而是他本身绽放的光芒。   如此场景难得一见,但对于此人她熟悉的知道——他就是霍卿延本延。   楚挽月走近他,想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孤独:“公子。”   霍卿延回眸看她,淡然中又流露出一丝柔和:“你回来了。”   楚挽月轻轻点头,与他对视,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事,心中百感交集。   霍卿延瞬间清醒般收回眼神,侧过身不再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与她亲密:“今日公务繁忙,我去书房处理下。”   说完他正准备走,却在转身之际,被一团柔软的身影实打实的相撞,并被紧紧抱住腰身。   他知道是谁,还能是谁。   霍卿延按着她小手的手指抖了抖,晚风拂过两人的发丝,并将其暧昧的纠缠在一起。   楚挽月将脸贴上霍卿延结实的胸膛,眼眶渐渐溢出泪珠,捂住苍凉又寒冷的心海位置,问出了心里话:“……公子最近可是在躲着奴婢?”   霍卿延顿住,眼眸变得深邃与不忍,低头看见她隐隐哭泣,那一滴滴眼泪仿佛落入他的心中,泛起层层涟漪,整个人都不好受。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缓缓开口:“对不起。”   “为什么?公子为什么要躲着奴婢?公子心中可有奴婢的位置?”楚挽月哭着仰头看他,不信任的注视他。   她的卖身契在偌大的将军府里,自己所有行动和身份都受制于这卖身契。   并且她所托之人也在这里。   但她对两人的未来充满了不自信,就如同霍卿延会随时躲着自己一样。   这些天他在躲避自己、控制与自己的距离,就像以后的人生,他也不能左右自己的婚事。   因着身份的差距,霍卿延的妻子绝不可能是她自己。   而她顶多是委曲求全,只有做妾的份。   如果霍卿延对自己不够喜欢,不够坚定,那她在这个将军府,是不是就相当于失去了靠山,失去了未来?   如果霍卿延往后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了,那她该如此自处?   就算霍卿延心里有她,但终究因着身份,他不能娶自己。   到了年纪,他会按部就班的娶妻生子。   就算霍卿延心里有她,会在妻子和她之间选择她,那她不就成为了另一个何姐姐?   这未来,世事难料,而她却深深的陷入怀疑之中。   然而,现实的霍卿延比楚挽月想象的霍卿延,要坚定得多。   霍卿延在她失魂之际环抱住她的胳膊,弯腰将头埋进她的肩窝,嗅着熟悉的芬芳,浅浅低语,语气真诚:“楚挽月,我心里有你,一直都有你。”   眷恋够了,他松开楚挽月,凝视着她解释:“很抱歉这几日躲着你,让你受委屈了。”   “躲着你是因为最近我母亲派了人到风澜轩监视我们。若我对你表现出过多的关心宠爱,我定会又要被她说教,她很可能会对你做些什么……”   霍卿延眼中逐渐展开隐藏许久的深情,“所以我只能躲着你,表现出一副我对你渐渐失了兴趣的模样。但我在意你是真的,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非常在意你。”   听到他如此直接的表白,楚挽月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原来他心里一直都有自己,现在她无比确定霍卿延对自己的喜欢,只要他喜欢自己,在任何立场上他偏向自己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那你......以后都要躲着我吗?”楚挽月嘟着嘴,装作语气委屈巴巴,娇气包模样。   霍卿延松开她,拉住她的手凝神,坚定的否认:“不躲,以后都不躲了。”   不过躲了几日就搞得她对自己怀疑失望,如此也搞得自己难受难安。   那还不如干脆直接挨阿娘骂吧。   无论阿娘怎么训话,他对楚挽月的那股想要靠近想要亲密、想要一直在一起的感觉都不会改变。   等等,自己是想与她一直在一起的,那她呢?   对了,她好似从未说过在乎自己、想与自己在一起的话语……   霍卿延顿时放开她的手,捧起她没有多少肉的脸,认真的问道:“楚挽月,那你呢?你心里可有我?你可愿信守那晚放花灯之夜答应我的话——与我相守一辈子?”   他的眼神炙热又真诚,引得楚挽月有些上头,原本寒冷的心逐渐复苏,心脏怦怦的、无序加速直跳。   她啊,心里自然是有他的。   她本就将霍卿延当做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所依托之人,是自己的依靠。   霍卿延对她的好,她都看得见,心里倍感温暖。   但他只要对自己不好,就如前些天的躲避那样,她就会陷入失望。   对霍卿延的失望越多,她便会清醒的考虑接下来的人生该不该与他在一起。   还好现在,霍卿延如此坚定的想要与自己在一起,那她便暂且相信他一回。   相信他在接下来的人生里会一直对自己好,相信他可以作为自己的依靠。   楚挽月微微点头,渐渐绽放出难得的笑容:“只要公子绝不负奴婢,奴婢自然愿意与公子在一起。”   “我绝不负你,请你相信我。”霍卿延眼神坚定的凝视她,坚定得如同与千万将士呼喊我们这次一定会打胜仗。   楚挽月眼角弯了弯,轻轻点头:“奴婢相信公子。”   如此下一秒霍卿延却像毛头小子一样,激动的将她抱紧,亲了亲她的侧脸:“那往后,我们便大大方方的在一起。”   如此行径与昔日的冷酷将军截然不同。   “公子不怕被夫人训话了吗?”楚挽月维持着笑意,问道。   霍卿延平静的摇了摇头,像是开窍了一般,情话技能加满:“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楚挽月又忆起今日之事,瞬间浮现愁容,眼中的光亮消失无踪。   既然霍卿延选择了自己,那他便要与自己一同分担自己心中所虑。   骤然间,她缓缓抬起水灵灵的眼眸,望着霍卿延使出喋里喋气技能:“公子,挽月一直都有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梦想——那便是成为公子的妻子。”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渐渐泛红:“挽月一直都在朝着这个梦想努力前进,可是......挽月自知自己的身份与公子的身份实在相差甚远,公子的正妻好似永远都不可能是我。”   楚挽月顿了顿,泪珠迅猛般夺眶而出,“将来公子仍会娶妻生子,挽月不愿与公子的妻子一同伺候公子。我会嫉妒,会吃醋,会伤心难过……我就是如此自私,只愿公子对我一个人好......”   她想着干脆如此对霍卿延明说,这样他就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及他是否愿意为自己争取,他能不能为自己争取。   见状,霍卿延毛手毛脚的取出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看见她哭,自己的心就像被揪着一样,一抽一抽的疼。   其实他早就想过此事,几日前阿娘的训话便是提醒自己,让自己明白——他的婚事不能自己决定,而是注定被他人左右。   因为关系到整个将军府。   这些日子他会如此消沉安静,便是在思索此事,思考自己能决定自己婚事的别的方法。   在自己没有能力给楚挽月一个美好的将来前,他决定暂且不能轻易对她许诺。   他知道楚挽月性子要强任性,让她委屈做妾,她定是不答应。   她很特别,也很有心机。   如果他给不了楚挽月想要的将来,也许她就会放弃自己,弃自己而去。   但他不想失去她,更不愿看到她嫁给别人,也不愿她过的不好   好在他想出办法了,可以向楚挽月承诺了。   往后若边疆若有战事,他就会带兵打仗。   只要他再次立军功,为我大显再次打退敌人,他定能得到圣上更好的奖赏。   到时候他就可以向圣上以功勋求赐一座府邸,并求圣上给他和楚挽月赐婚。   届时再为她争取‘诰命夫人’的称号,与她建立一个属于他们新的家。   如此,霍家及外人对她有什么意见都不用怕——因为届时楚挽月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更是他霍卿延名正言顺的妻子。   只是如此便需要楚挽月等他,等他一些时日。   如今边疆局势不稳定,也许他随时都会收到圣上的出征令。   在这个过程中,只要他与楚挽月想要在一起的心不变就好。   千言万语之间,霍卿延望着她集满泪珠的双眸,语气诚恳:“挽月,你可以等等我吗?我们既已心意相通,便要好好在一起。”   “我不会娶妻,将来要娶的妻子也只会是你。我希望你能等等我,等我功名成就之时,我便向圣上请求赐婚于你,届时我们便不会被人反对,我会风风光光的娶你。”   楚挽月恍然的眨眨眼,他已经想了这么多了吗?可是赐婚......   她不禁抬眸,深深的望着他,只见霍卿延也在盯着自己看,眼中意会不明。   等等,她突然想起自己穿进来的这本小说,也就是这个世界——它的开始便是男女主被赐婚而在一起,两人先婚后爱的故事。   而如今身为男主的霍卿延却说要求圣上赐婚于自己,这可能吗?   女主还没在霍卿延身边出现,男主的意愿就已经改变了,那在这个世界他与自己的未来应该就发生了变化。   而她改变了这本小说的走向,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楚挽月在心中叹了口气,如果未来如霍卿延所预估的那样就好了。   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朝霍卿延温柔一笑:“挽月自然愿意等公子,挽月亦相信,总有一天——公子会娶我。”   但赐婚的代价必须是要他打胜仗,这是站在他陷入生命危险的基础上才能实现啊。   她不愿这样……   楚挽月担忧道:“不过挽月更多的希望公子在战场上能平安无事。”   霍卿延双眼蒙蒙,伸出长臂将她抱紧:“好,我一定会的。”   -   楚挽月与霍卿延回到东厢房,春雨给两人沏茶,沏的正是楚挽月宝贝的云雾茶。   霍卿延抿了口茶,若有若无的开口:“今日去了风北轩?”   楚挽月捏着茶杯的手一顿:“嗯。”   为何自己的动向他会一清二楚?   她抬眸凝视霍卿延,“公子怎知挽月今日去过风北轩?”   “霍五告知我的,我让他留意你的动向,怕你再次被欺负。不过现在看来,整个将军府该是无人敢欺负你。”霍卿延微微挑眉,解释道。   他让霍一留意过将军府的下人都是如何议论楚挽月。   听到的是下人对于郭管事被撵出将军府一事仍在后怕,都丝毫不敢得罪楚挽月。   楚挽月顿时心头一暖,又觉得有些懊悔,自己又在怀疑什么呢。   既已相信他,便要做到对他万分信任。   而且她还要得到霍卿延的许可,才可以出府。   那就与他细说一下吧。   楚挽月:“公子,今日挽月去了风北轩探望那位与自己交好的姨娘何氏。”   “挽月为何姐姐诊过脉,她因为喝了许多避子汤,导致如今身子虚弱,以及有严重的宫寒之症。往后仔细调养,也不定能恢复正常生育。”   话间语气流露出丝丝凄凉与同情。   “挽月你竟会诊脉?”霍卿延的关注点好似从来都只在她身上。   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学会诊脉的?   楚挽月轻轻点头:“挽月会一点皮毛。”   见霍卿延沉思的模样,她自然知道一个丫鬟会医术这事有些匡谬,但她也不能与霍卿延明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是在另一个世界学的医术吧。   无可奈何,她只能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在挽月小时候生活的村庄,住在隔壁的是一位大夫。挽月从小便对医术感兴趣,便恳求那位大夫教给挽月一些皮毛……”楚挽月转了转眼眸,她自认为编的还行。   她定了定,望向霍卿延眼中带着恳求:“所以挽月想得到公子的允许,让挽月获得出府的自由。挽月想到街上的医馆为何姐姐抓药,甚至想与医馆的大夫研究下姐姐的病情。”   “挽月真的很想帮到何姐姐,也许在挽月的努力下,姐姐的病情可以得到好转!”楚挽月眼中水波粼粼,眉头轻皱,却不失美感,“公子能否答应挽月的请求?”   霍卿延轻抚了下她额头的碎发,眼中温柔甚多:“自是可以。”   她既然有重要之事要出府,那自己便答应她。   有任何后果,他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就行。   楚挽月展颜一笑,抓住他的大掌放于脸上贴贴:“谢谢公子。”   两人沐浴完和衣而躺,红帐被窗外秋风拂过,徒留一床的暧昧。   感受到身旁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来,楚挽月脸颊不知觉的泛起微红。   等等,本来被美□□惑而想入非非的楚挽月骤然睁大眼睛。   若今夜霍卿延碰自己,那她明日又得喝吴嬷嬷派人送来的避子汤了。   楚挽月连忙制止霍卿延作乱的手,心里乱糟糟的。   她又忆起今日之事,苏氏强迫何姐姐喝下避子汤而致何姐姐宫寒。   如今她自己一直没有喝过避子汤,暂且没事。   可是以后呢,以后她会不会也像何姐姐那样——被人逼着喝下那避子汤?   “怎么了?”霍卿延熟练般低头亲了亲她的红唇。   楚挽月趴在霍卿延的胳膊上,望着他热辣滚动的喉结和削瘦的下巴,眼神空洞的呢喃:“公子,何姐姐与苏氏发生了争执,因为避子汤……”   霍卿延揉着她的脑袋的手顿住:“避子汤?”   楚挽月抓紧了他的大掌,依偎着,眼神忧愁:“何姐姐因为喝了避子汤而生育艰难,那挽月喝了吴嬷嬷给的避子汤,往后也会生育艰难。挽月生不了与公子的孩子……”   见状霍卿延瞬时眉头紧皱,眼眸变得深邃,语气低沉却紧张,反问:“那吴嬷嬷给的避子汤,你都喝了?”   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吴嬷嬷不会自作主张在没有他的命令下私自给楚挽月避子汤,她定是听了谁的命令。   而那个人只会是他阿娘徐氏,吴嬷嬷是她身边最忠诚的人。   他的阿娘居然会如此密切关注风澜轩,并且不忘让吴嬷嬷逼迫楚挽月喝下避子汤,一想到这情景他就觉得惆怅无比。   那害人之物,时时刻刻用于争风吃醋的宅院中,如今倒是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   真是可笑……   霍卿延揽着楚挽月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怀里的女子不过是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会反抗吴嬷嬷如此强硬给的避子汤呢?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原以为自己让身边信耐之人霍一回来显都管理将军府,可以减少将军府的是非。   却不想,自己母亲的手可以直接一下子伸到自己的风澜轩。   霍卿延呢喃:“你定是喝下了吧,都是我的错。”   楚挽月:“……”   如果她说自己没有喝下,而是骗了他,他会是什么反应?   楚挽月想了想,自己该信任他的,便慢吞吞道:“公子,其实挽月并没有喝那避子汤。都是挽月骗了你,吴嬷嬷给的避子汤,挽月没有喝过,而是都任性的倒了。”   “因为挽月略显医术,所以清楚的知道——那狼虎之药,女子不能轻易喝下……”   霍卿延愣了愣,刚刚的悲伤瞬时消失不见,转化为心中绽放的、代表着庆幸的满天烟火。   庆幸她使了心机,骗了吴嬷嬷喝了避子汤,也骗了自己。   “无事,以前没喝,今后也莫要再喝。”他亲了亲楚挽月的侧脸,眼中皆是眷恋,“有任何事情都由我来担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楚挽月瞬间觉得自己相信他是对的,心中感动不已:“好。”   -   隔日,楚挽月起了个大早,但起身之时霍卿延早已按着习惯到院中练剑。   她披上衣裳,乘着凉风走到霍卿延背后的回廊,望着他孜孜不倦的执剑练。   他那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模样深深刻在了楚挽月心中。   以前霍卿延便经常在院中练剑,保持着良好的习惯,她只去陪了几次便渐渐放弃了。   主要是因为她常常起身较晚而错过霍卿延舞剑的时辰。   如今与他交心过后,自己这番观赏后更加觉得——霍卿延练剑的时候真真帅气迷人。   加上他那俊脸,不愧是真正的小说男主。   看了好一会,春雨怕她感冒,担忧的提醒她赶紧回屋。   楚挽月才满是留恋的离开。   用了早膳,收拾好东西后,她便带着春雨准备出府。   霍五早就等在屋外,见她们出来,连忙说道:“你们可是要外出?公子让我陪在你们身边,马车已经为你们备好了!”   他看向春雨,一副‘我很厉害吧’的模样,见状春雨捂嘴笑着翻了个白眼。   楚挽月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笑了笑:“霍五如此周到,我们感激不尽。”   霍五摆摆手:“诶,挽月姑娘客气了。”   他带着两人直接往将军府正门走去,走到一半楚挽月意识到不对劲,问道:“霍五,我们就这样明目张胆的从正门出去,真的好吗?”   可以但没必要吧,相比于将军府奢华装横的正门,她更喜欢低调的后门。   霍五偷笑:“没事,现在府中的管事是霍一,也是三公子身边的人,他不会管我们风澜轩的事。”   “所以你们就放心吧,将军夫人知道了最多找公子说说教,夫人奈何不了公子的。”   楚挽月:“……”   被说教还不严重吗?算了,如今她双腿都跨出正门了。   街上行人服装各异,人来人往。   路上的小摊贩各式各样,有的冒着腾腾的热气卖吃食,有的色彩斑斓的摆设着胭脂盒,有的技艺高超般画着糖人。   霍五驾着马车,将楚挽月和春雨带到显都最大最出名的医馆——‘仁心医馆’。   这是楚挽月的要求,要去大夫最厉害的医馆。   楚挽月将碧色青纱帷帽戴上,理了理衣裳,才走出马车,带着春雨踏入医馆。   早晨时分,医馆人有点多,熙熙攘攘的好生热闹。   楚挽月刚踏入医馆大门,便有小厮来迎接:“这位姑娘,您是诊脉呢,还是抓药?”   “诊脉。”她想了想,说道。   “好咧!”小厮指了指人群:“您排队哈!”   楚挽月望着拥挤的队伍中,只有一条队伍是特别的长,比其他队伍要多出十几人。   她望过去,这最长的队伍尽头是一间小房间,此时正好房门打卡状态,病人在家属的搀扶下一拐一拐的走进去。   她朝房间里面看去,只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端正的坐着写字,满头白发与沧桑的胡须。   楚挽月脸色微变,她猜测——这位老者定是医术高明,在民间好言流传,才引得如此多百姓千里迢迢也要赶来‘仁心医馆’。   见状,她秀眉微皱,指了指:“这最长的队伍可是要排到什么时候?”   小厮恭敬的哈腰:“平均每位客人诊脉需要两刻钟。这最长的队伍是咱家医馆的钟大夫问诊,若姑娘真要排这钟大夫的队伍,小的估摸着——午时一刻应该能到您!”   “午时一刻?”春雨惊呼:“这也太久了吧。”   小厮解释道:“是这样的呢!钟大夫在咱家这医馆可是人气最旺的,所以才会如此受欢迎。望姑娘体谅啊!”   楚挽月了然,让春雨喊霍五进来帮忙排队。   霍·大冤种·五屁颠屁颠的跑进来,丝毫没有怨言便答应了这个伟大的任务——排队。   楚挽月看他老实的模样,在心里肯定的点头,转手将春雨推出去:“我的乖春雨啊,霍五自己一个人排队寂寞,你陪下他吧。”   心里拍拍胸脯自豪:显朝最强助攻就是我吧?!   春雨望了望周围人来人往的百姓,霍五会寂寞吗......?   她问道:“那姑娘您呢?”   楚挽月脸色流露出轻松之意:“我到外面马车上歇会。”   春雨点头:“好。”   霍五见她过来,笑得灿烂,粗糙的脸颊渐渐爬上红晕。   楚挽月在马车一呆就是半个时辰,坐的腰酸背痛,便打算下来走走。   没有丫鬟跟着的感觉也挺好,她打算跑到对面街上想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路过一家卖蜜饯果子的小摊,只见一个个色泽分明的蜜饯果子甚是诱人流口水,楚挽月瞬间起了花钱的欲望。   她将三公子给的荷包掏出来,低着头取银两,碧色的帷帽青纱随风飘飘然。   这时,一队人在街道上驾马奔驰而过,气势汹汹。   带头的男子身穿墨绿色竹子图案绸缎,面容俊朗,眉目清秀,表情冷漠却藏不住雍容华贵的气质。   男子御马飞奔,在急促的风中,他偶然间往街上轻轻瞥了眼,一道丽影立即印在了他心中。   凉风吹起遮住她脸庞的碧色轻纱,她微笑着,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明艳绝伦。   就是这么一眼,男子顿时惊呆住了,满眼不敢相信。   这青衣女子的侧颜……像极了他的母亲……   难道是自己的母亲从冷宫中搬出来了?   可是,那女子分明是年轻的模样……   男子脑海中霎时冒出一个答案——那女子长得像母亲,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更有可能是与他失散多年、他以为早就死了的胞妹!   此情此景,他的胞妹极有可能是活着的!   赵申猛的拉住马绳,厉声叫停了马匹,望了眼周边,距离那位青衣女子的位置,他们已经驶开了几公里之外。   他朝周围的护卫侍从喊道:“掉头!我们回去刚刚的街道,给我找一位青衣女子!”   “是!”   “驾!”急促的声响惊动了金华街上的百姓,使得众人议论纷纷。   究竟是哪位大官如此气派威严?   然而,他们却没有惊动早已买完蜜饯心满意足回到医馆的楚挽月。   待赵申带着人马快速赶回蜜饯摊子,意料之中青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赵申问小摊贩,眼神急切:“东家,刚刚那位在你摊子上买蜜饯的青衣女子去哪了?你可知道?”   小摊贩东家一脸懵逼,惊恐的摇头:“这位大人,确实有一位带着帷帽的青衣女子到小的这里买蜜饯果子,可是……”   “可是什么?”赵申身旁的侍从李公公喊道。   “可是……她买完就走了。这人来人往的,小的实在是没留意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小摊贩东家苦着脸,卑微的哈腰低头,余光瞥见围着自己的个个都人高马大的护卫,顿时身子又抖了抖。   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见状李公公哈着腰问赵申:“赵公子,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赵申阴沉着脸,高喊:“都给我找!”   “是!”护卫们火速分散开来。   赵申握紧拳头,双眸紧紧环顾着周围,依旧孜孜不倦的寻找。   寻找那个与母亲长得极像、可能是自己胞妹的青衣女子……   另一头,楚挽月捧着几包蜜饯果子回到医馆,走近长长的队伍,寻寻觅觅中很快就找到那一对熟悉的背影。   她快步走进人群,不带走一片云彩。   春雨发现她,高高的摆手:“挽月!”   楚挽月将怀里的几包蜜饯果子交给春雨,悄悄打量了几眼这对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人儿,心中偷笑。   霍五憨憨的挠挠头:“挽月姑娘,您回来了。”   春雨脸上泛着红晕,相对无话。   楚挽月领会的点头,心中为他们高兴,忍不住自夸——看来她这次助攻的效果相当好啊!   她指了指自己买的蜜饯果子,说道:“饭点要到了,你们饿了就先吃点蜜饯果子垫垫肚子吧。”   话间,她闯入队伍中,推开他们俩,该自己排队了。   楚挽月望着前方没几个人,应该很快就能到她了。   队伍的尽头是一道紧闭的梨木门,精致复古。   这时大门被打开,里面的人执起一张药方走出来,门口边上也就是队伍尽头站着的男子,扶着身旁的老者走进房门里面。   颇有一股神秘感。   楚挽月不禁托腮思考——这位钟大夫的魅力真大,惹得如此多人排队。   但,他的实力即医术,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呢?也许是真厉害,也许不见得……   “下一位。”里面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肥嘟嘟的万字章来啦!   还请宝贝萌继续支持茶茶~这章留评前5位宝贝,茶茶发红包哦>3<   在这里感谢每一位看文的宝贝,感谢你们陪伴茶茶成长,爱你们kisskiss   ——————   预收《皇帝表哥的白月光竟是我自己》麻烦各位宝贝点下收藏么么么   文案:   文案:   【单纯团宠小郡主vs深明大义爱而不得皇帝】   任南安,国公府千金大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幼时便被封为郡主。本以为幸福快乐一生,却不想于三年前罩着她的皇帝表哥遭遇刺杀,不幸驾崩。   新帝登基后昏庸无道,民不聊生,满目疮痍,任南安面临被迫和亲嫁给他国皇子的困境。   在踏上和亲之路前,任南安发现房中凭空多了一封信。她打开来仔细阅读,认真琢磨,认真到连晚上做梦都梦到了信中的内容。   梦里的她女扮男装英姿飒爽般驾马奔腾于秋闱猎场,身后紧跟着她的哥哥任北宁和未来的皇帝她的表哥周嘉礼。   凉风轻抚她的脸,一切都那么真实。任南安想起来了——这是十三岁的自己。   本以为如获重生无需再为和亲烦恼,却不想在发生了那封信中记载的事情后,梦便醒了。   任南安收到了一封又一封信,看完后晚上便会一次次入梦重生回到信中的过去。   渐渐地,她清楚的了解到过去的另一面——写信之人是自己‘驾崩’了的皇帝表哥;   以及,皇帝表哥暗恋自己;   皇帝表哥的梦想是与自己结为夫妻。   为了寻找皇帝表哥真正的死因,在收到最后一封信后,她决心孤注一掷,带着与周嘉礼在一起的记忆,再次入梦与他重新相遇。   -   自少年时期于任国公府匆匆一眼,周嘉礼便对自己的表妹任南安恋恋不忘。   慢慢的他养成了写信的习惯,在信中写下他一直以来不可能完成的心愿:   他想与任南安分享围猎获赏的喜悦;   他想与任南安看一场盛大的烟火;   他想与任南安成婚......   【小剧场1】   苏公公作为圣上身边人,自然知晓许多关于圣上不可言说的秘密,其中包括——每日空闲之余,陛下便会回寝殿,从柜子里取出珍藏的画像,一看便是许久。   至于画像上的人儿是谁,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任国公的嫡女任南安。   他与皇帝身边其他的宫人一样,清楚的懂得陛下对郡主的深情,却看着陛下,无法迎娶心爱的人,遗憾终身。   【小剧场2】   任南安一袭红妆,随着送亲队伍前往他国。不久送亲队伍抵达咸州,一群黑衣刺客徒然出现,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任南安被逼到山崖,无处可逃。   她轻瞥了眼被云团遮掩的山底,在刺客惊诧之时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周嘉礼,我亦心悦你,如今我来陪你了......”   再睁眼,一道熟悉的背影站于她床榻前,那人负手而立的姿势像极了他。   任南安红了眼眶,嗓音颤抖,“周嘉礼......?”   “——是我。”   食用指南:   1.单纯团宠小郡主VS深情贤明皇帝,SC,1v1;   2.女主八次穿进信中,寻找男主被刺杀的真相;   3.男主没死成,结局he;   4.暂且想到这,欢迎收藏; 第32章 较量   楚挽月让春雨霍五留在门口等候, 自己提着裙摆独自进去。   只见一位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老者,正专心致志的低头写着什么。   也不见他抬头看客人一眼。   楚挽月愣然, 理了理衣裳坐下, 将手臂搭在桌子上,清醒认真,等待老者做出反应。   钟愿瞥见桌子多出来的白皙手腕, 眉头紧皱, 放下笔抬眸。   只见一位青衣女子带着青色帷帽, 看不清容颜, 但从衣着可以看出——估计是哪家千金小姐。   钟愿打量着眼前的人:“敢问姑娘贵姓?”   楚挽月平静道:“小女子姓楚。”   “姑娘近期可有不舒适的地方?”钟愿简单收拾了下桌面的纸张。   楚挽月眼眸灵活的转了转,思索几秒后, 用衣袖捂住半边脸, 以此掩饰说谎露出的微妙情绪,眼神浑浊:“大夫, 我最近总是不安、心慌, 而且每次月事之期, 我的肚子就会很疼很疼。”   “我曾求助于别的大夫,他们说我患有的腹中寒凉之症颇严重,就算好好调养,将来也不见得能生育。”   楚挽月眼眸水波粼粼,从袖中抽出手帕, 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伪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百姓皆说钟大夫是仁心医者,因此小女子特地前来向钟大夫求助, 希望钟大夫能帮帮我!”   话间, 她猛然双手合在一起握拳, 举起来做出‘拜托’的姿势,眼眶泛:“如今我的夫君对我不能生育一事一直耿耿于怀,甚至对我产生了隔阂……”   “所以钟大夫,我必须要治好自己的病症,不然我的夫君将来定会厌弃我!银两我虽拿不出多少,但我一定会尽量给钟大夫一份不错的报酬!”   听着楚挽月说的凄惨故事及其表现出来的可怜语气,钟愿的表情瞬间凝固,逐渐转为严肃。   原以为面前的客人是个涉世未深的千金小姐,却不想,竟是深宅中渴望通过生育子嗣来固宠的妇人。   钟愿眉头紧蹙,提了提衣袖,做出要诊脉的准备动作:“这位夫人,老朽冒犯了。”   楚挽月点了点头,眼神真挚:“钟大夫,您可一定要帮我!”   钟愿面无表情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逐渐静下心来。   满是岁月痕迹的手隔着一块手帕轻轻按着女子手腕上的脉搏,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眉头皱的更深。   半响后,楚挽月收回手,自信的微微抬头,眼冒精光:“钟大夫,我的身子怎么样?将来能生育的几率是多少成啊?”   钟愿眼睛眯成一条缝,轻抚苍白的胡须,语气流露出疑惑:“楚娘子,您确定从前您请的大夫为您诊断出了小腹寒凉之症——是属实之事?”   楚挽月顿时佯装面露不悦:“钟大夫何出此言?”   钟愿脸色亦不佳,态度勉强和善:“老朽并未诊断出楚娘子存有此症,不过楚娘子有血虚、气虚等症状,建议保持心境舒畅,使气血畅通,如此症状会有好转。”   “除此之外,楚娘子应莫要做剧烈运动,调节饮食,多吃一些牛肉、动物肝脏肾脏、豆类等食品,少些饮茶......”   楚挽月整个人一愣,心中自然知道他说的都对,但她仍要试探,做出吃惊状:“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没有寒凉之症?!”   “钟大夫莫不是诊断错了?之前我家正房娘子为我请的大夫都说我有寒凉之症啊!而我迟迟未怀孕,不就是因为宫寒吗?”   钟愿眸色逐渐变深:“楚娘子,老朽敢保证——老朽并没有诊断错误。老朽一直听闻深宅院中争风吃醋、斗个你死我活的场面只多不少,看来楚娘子便是身处于此情此景中。”   楚挽月瞪大了眼睛,瞳孔地震:“钟大夫的意思是——我家正房娘子在害我?”   钟愿提笔的手一顿:“楚娘子,对于深宅之事老朽并不知实际情况,刚刚的话不过是想提醒您一下......”   顷刻间,他轻抚了下苍白的胡须,开始语重心长:“楚娘子,老朽以为——人活在这个世上,不该为名利苟活。名利钱财、身份权贵不过是身外之物,我们短时间内拥有了,便随时可能会失去。”   “就像楚娘子,如今虽为他人的妾侍,以色待人,渴望生育孩子来巩固来自夫君的宠爱。”   “但是,老朽以为——楚娘子不该深陷于此。”   钟愿顿了顿,接着道:“楚娘子更应该拥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或是一种兴趣爱好,以此冲淡那颗渴望追求名利的心。并且往后的日子,若楚娘子失去那千变万化的宠爱,还可以凭借这一技之长或兴趣爱好来谋生。”   “女子的一生不该依附在男子身上,女子也可以走出宅门,去闯、去改变、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人生。”   楚挽月轻挑秀眉,“哦?那钟大夫如今也是想您自己所说的那样——不追求名与利么?”   没想到眼前的这位老者怀有如此深远的见解,他所经历的故事定是颇为丰富吧。   他这番话骤然间宁她心底的湖泊泛起了一片片波纹。   楚挽月深受启发,悄悄将这些话铭记于心。   她确实应该像钟大夫说的那样,不依靠男子,但霍卿延是例外——他值得自己相信。   而且她已经答应了霍卿延,要做他的妻子。   不过,对于钟大夫的话她最认同的是——女子应该拥有一技之长。   而她也许可以凭借自己的医术,在这个朝代获得自己的一席之地,靠自己的能力谋生。   话间,钟愿执笔的手微微收紧:“在显都‘仁心医馆’的名气虽大,但与其他医馆相比,价钱都是相差无几的,我们不会多收百姓们一分一毫。”   “‘仁心医馆’如此,老朽亦如此。如今老朽为了治病救人,并不会多收百姓的银两。”   钟愿眼神变得伤感和沧桑:“许多年前,老朽曾居庙堂之高,一心为大显社稷江山的稳固、为百姓的生活过的更好,而付出过匆匆岁月年华。”   “但老朽犯了一件错事,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退了官职,回归百姓的生活,老朽做的事情变少了。如今老朽一心只求为百姓医治病痛,治病救人似是成为了本能。”   “所以,老朽如今看事情变淡了许多,名利已然不重要。”   楚挽月眼眸灵动的眨了眨,眼中暗含深意。   他真的看得很通透,在官位时并无二心,退隐后亦如此。   退隐后,钟大夫更是凭借自己的一技之长,在显都活出了更好的自己。   治病救人,才是他的归属。   楚挽月在心中越来越佩服他,不仅佩服他的医术,更是佩服他的为人处世。   她了然点头,觉得不能再说谎了,眼中满是歉意:“钟大夫,实在对不住,我欺骗了您......”   钟愿执笔的手一顿,抬眸望她,不解道:“楚娘子是何意?”   楚挽月内疚的看向他,朝他行了个礼,深深的鞠了个躬,解释道:“钟大夫,您的为人处世让我折服。先前我做了很卑鄙的事情,我通过欺骗与试探的方式来考验您的为人与医术,如今我已看得十分清楚——钟大夫是个非常可靠的医者。”   “我确实没有得宫寒之症,而且钟大夫您说我有血虚、气虚的症状,您说的也是正确,我确实有这个病症。而如今,我非常相信您的医术,并且想与钟大夫继续讨论宫寒一事。”   “我虽未得宫寒,但我的好友何娘子有。她的症状就是我先前所说的那样,她的宫寒之症颇严重。还请钟大夫与我商议下医治之法。”   钟愿眉头紧皱,眉眼间冒出丝丝火光,见她认真又恳诚的模样,火光稍稍变暗:“楚娘子不信任老朽,确实让老朽感到些许寒心。”   “若楚娘子彻底相信老朽,方可将您的好友带来‘仁心医馆’,老朽对她进行诊断,才能更清楚的知道她的病情。”   楚挽月微微摇头,何姐姐乃罪臣之女,如今一直窝藏在将军府,她不能出来:“因为某些事情,导致何娘子不能出门。”   “钟大夫还想了解什么,我都可以为您一一解答。我会一点医术,也曾为我的好友何姐姐诊断过。她得的寒凉之症之所以如此严重,是因为她曾经喝过半年的避子汤......”   她虽然会一点中医,但自己更想了解古代医术高明的大夫的想法。   钟愿顿住:“竟是如此,老朽先开一则药方,楚娘子便带回去给何娘子。”   “这是老朽给其他生了此疾病的妇人,通用的一则药方,配合针灸疗法,慢慢调理。若一个月后何娘子的病情并未有好转,还请楚娘子到‘仁心医馆’接老朽到何娘子住处为其诊病吧。”   他考虑的非常周全,楚挽月在心底里对他再次深深的佩服。   她拱了拱手,感激的说道:“钟大夫是何娘子的恩人,亦是我的恩人。”   钟愿:“楚娘子不必客气。”   楚挽月微微昂首,朝钟大夫走近,看向他执笔所写的药方,里面的药材有当归、杜仲、益母草、芍药、人参、阿胶等等,都是些温经散、温补脾肾的药物。   就是不知道组合在一起,煎药后喝下的效果如何......   她想到中医常用的温经汤,药方组成与钟大夫所写的药方并不一致。   楚挽月骤然意识到——温经汤在显朝可能并未出现。   她想确定一下,说道:“钟大夫,我给您写一则药方,您看下如何。”   话间,她走到钟愿一旁,执起笔架上的毛笔,凭借对温经汤药方的记忆碎片,笨拙与不适应的慢慢写字。   吴茱萸三两、当归二两、芍药二两、川穹二两、人参二两、桂枝二两、阿胶二两、杜丹皮二两、去心生姜二两、甘草二两、半夏半升、麦冬去心一升......   这便是温经汤的药方组成。上十二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分温三服。   见状,钟愿眼睛一亮,连忙执起她写的药方,专注的琢磨了半会,眉头紧锁,久久才吐出一句话:“老朽怎会想不到用吴茱萸……”   他看向楚挽月,眼中流露出欣赏之意:“楚娘子该是谦虚了,您对医术的掌握倒是不像只有一点半点。”   “这药方写得很对,老朽很是赞同,也自认为不比楚娘子的药方好。”   温经汤中以吴茱萸、生姜、桂枝温经暖宫,阿胶、当归、川芎、芍药、丹皮和营祛瘀为主,加上麦冬、半夏润燥降逆,甘草、人参补益中气。   综合以上药材,正是缓解寒冷之症的绝佳处方。   钟愿肯定的轻抚胡须。   楚挽月勾了勾唇,解释:“这药方名为‘温经汤’,并非我所创,是我从另一个地方学习到的。因此实在不能接受您的赞誉。”   钟愿略显兴奋的问道:“那个地方能人异士一定很多吧,是在哪里?”   楚挽月想了想,眼神流露出伤感:“那个地方是我的家乡,如今我来到这里,便暂时回不去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所以请钟大夫恕我不能告知您在何处。”   钟愿了然,他知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作为无关紧要的人,他不过是楚娘子生命中的过客,也不好过问关于她遥远的故事。   即使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钟愿尝试转换话题:“楚娘子完全可以用此药方为您的好友何娘子进行医治。”   楚挽月摇摇头:“我觉得还不够。我的好友何姐姐寒凉之症颇严重,只是这样单纯的消磨时光的调理,我觉得太慢了,并且也很难彻底调理康复。”   她害怕自己未将何姐姐的病治好,何姐姐便会随时轻易放弃。   毕竟何姐姐一心只想为父洗脱冤屈,并不在意自己的身子能否生育。   但她答应过大公子,必须帮何姐姐完全医治好。   楚挽月想起钟愿说过的方法,脑海里立即萌生了结合式的想法:“钟大夫,你刚刚是不是说过治疗寒冷之症还需配合针灸。”   “请问是怎么样的针灸呢?”她语气略显急切,心里有种即将要突破的奇妙感觉。   钟愿挠挠头:“我所说的针灸之法,便是用艾叶艾灸关元,艾叶能够温经活血,具有暖宫效果,可以行气活血,也能驱寒通络、活血化瘀,缓解小腹寒凉。”   楚挽月顿时炯炯有神,连忙站起身,礼貌又恭敬的拱了拱手:“钟大夫可愿教我艾灸之法?”   艾灸她有了解过,但她从未去彻底学习过。   如今钟大夫会此方法,她便想学习掌握,如此往后她就可以随时为何姐姐进行这种方法的医治。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场医者之间的较量~   女鹅要觉醒治病救人技能了!冲冲冲!   茶茶感觉这篇文很快就能完结了,可能不会到20万字呜呜呜T^T 第33章 复位   钟愿眉头微皱:“楚娘子这是要老朽教您?可……”   “可是什么?钟大夫请放心, 挽月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提到医术方面的,楚挽月便变得精神。   “可是老朽从未收过女弟子。”钟愿为难的摸了摸鼻子,“楚娘子在医术方面聪明博学, 又掌握独特的方法。若楚娘子要当老朽的徒弟, 老朽可不敢当,但也能勉为其难将楚娘子收于门下......”   接着钟愿站起身,负手而立:“老朽已有十八位徒弟, 显都及各地的医馆大夫大部分皆是老朽的学生。”   “我们医者不在乎身份, 不在乎财权, 不在乎过往, 只在乎医术技能的切磋。知道这些后,不知楚娘子是否还愿意拜老朽为师?”   医馆里没有女弟子, 显都的女医者更是甚少, 如今有了楚娘子,显都的女子便可以减少对男大夫的避讳。   楚挽月眼前一亮, 猛的点点头:“我自然愿意!能拜钟大夫为师, 是我的福气。”   话间, 她跪在地上,做出叩拜礼的模样。   “好!”钟愿看着她给自己恭敬又虔诚的叩头,便连忙让她起来:“无需行此大礼!”   “只是简单的礼仪便可。”他从桌上取出一张吊牌,递给楚挽月:“从今往后,你便是老朽的第十九位弟子。”   “老朽往后喊你‘小十九’, 楚娘子意下如何?”   “好啊!”楚挽月笑了笑,对钟愿拱了拱手,喊道:“师父!”   钟愿轻抚胡须, 面露欣慰的笑容:“诶!”   话间, 他盯着楚挽月帷帽中若有若无的脸蛋, 说道:“小十九,我们是师徒,你为何还要戴着帷帽,可是不愿让为师看到你的模样?”   仿佛为此有些生气。   楚挽月顿了顿,望着飘飘然的帷帽轻纱,对哦,她忘记摘了。   “自然不是不愿,只是挽月一兴奋便忘记了摘。”   话间,她将帷帽摘下来,露出明艳又笑脸盈盈的脸蛋。   不过是短短一秒,钟愿便瞳孔地震,眼睛瞪得老大,嘴角抖了抖:“小十九,你这张脸长得……”   “长得特别像我的一位朋友……”   钟愿声音颤抖,眼眶泛红,被勾起的记忆一幕幕在脑海中倒影。   他卑微又颤抖的抬起那只饱含岁月风霜的手,想轻抚她的脸,却不敢靠近,喃喃自语:“沈梨……”   “沈梨是谁?”楚挽月不明所以。   “师父?”只见钟愿好似陷入了魔怔一样,整个人傻愣在那。   她的几声师父叫喊声骤然闯入钟愿满是愧疚的脑海中,他骤然清醒,却仍有些恍惚:“小十九,师父无事,不过是想起了一段不堪的往事......”   他依旧用疲惫的眼睛打量面前的人儿,眼眸深邃不可测。   楚挽月的面庞五官,跟那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对于他刚刚的话语与作为,楚挽月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有多问。   她转移话题:“师父,现在可以教小十九艾灸之法了吗?”   “好。”钟愿将医馆小厮喊来。   小厮躺下,钟愿处理好所需的工具,一遍一遍的演示给楚挽月看。   过后,又让她自己试一遍。   试多了几遍后,楚挽月便学得差不多了。   她执起钟愿的药方,与自己写的药方,准备到药房抓药。   临走前,她回眸:“师父,小十九今日很开心。往后我会经常来看师父的!”   钟愿轻轻点头,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望着她那灿烂又明艳的笑容,更像那个人了。   那个人没进宫以前,也是笑得如此灿烂......   楚挽月抓完药,提着好几包药材,打道回府。   她还额外抓多了一些药材,想着拿回将军府研究下。   楚挽月在春雨的搀扶下踏上马车,霍五驾着马车缓缓驶离‘仁心医馆’。   就在他们离开的后一秒,好几位穿着甲胄的官兵闯入医馆。   为首的官兵面露严肃,抓过一个男子,威严状问道:“你可见过一位身穿青衣、戴着青色帷帽的女子?”   被抓住衣襟的男子顿时愣住,这位官兵说的人不就是小十九吗?   今日小十九成功拜师于钟大夫麾下,便是他的师妹了。   他亦是钟愿的弟子,排行十一,名为章文灏,不过多数医者称呼他为‘十一师兄’。   章文灏轻轻摇头,文质彬彬的拱了拱手:“这位官爷,我并未见过您所说的那女子。”   官兵微微眯眼,放开抓住他的胳膊,闷闷的哼了一声,看向周围的下属,冷酷道:“都给我找!”   “是!”   章文灏看着鱼贯而入的官兵,仍保持着镇定,心里却为师妹小十九感到诧异,这小十九怎么如此‘受欢迎’?   抓她的人这么多这么强势!   不过,这些官兵找的青衣女子也有可能并不是小十九。   他心存侥幸的想。   就算是,那他便是帮了小十九。   等小十九下次到医馆来,他可要好好向小十九邀功!   -   金华街。   一队人马匆匆赶来,官兵们望着周围滴滴答答哭泣着、排成一列的好几个青衣女子。   他们知道——这其中没有要找的那个人,而他们自己更是一无所获而归,便自觉低着头,默默跪下。   站在前方的绿衣男子回头看他们,眼中流露出希翼:“如何?可有找到她?”   官兵们不约而同的摇头,沉默不语。   赵申:“......”   他难过的捂住半张脸,眼眶红红的就像哭过似的。   怎么就找不到呢?她到底去哪了?   难道这一切皆是幻象吗?   肯定不是!!   “李公公。”赵申低声喊道。   “老奴在。”李公公哈着腰,一脸殷勤模样。   赵申握紧拳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回宫。”   “是!”李公公朝身后的护卫士兵喊道:“都起来收拾下,备马!准备回宫!”   他又看向一旁站着的几位青衣女子,有的哭个不停,像是被掠夺了自由;有的满脸憧憬与希望,像是觉得自己被达官贵人看上了;有的面无表情,浑浑噩噩。   李公公叹了口气,淡淡道:“将她们都放了,给点银两赔不是。”   “小的遵命。”   冷宫。   赵申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徒然推开冷宫的大门。   他一步一步迈得艰难,像是走过了许多年的岁月,带着不可言说的故事。   他经过古藤老树的庭院,路过荒凉的走廊,路途中难得撞见几个忙活的丫鬟,便轻轻的对她们点头,动作娴熟。   赵申走到主殿,轻轻推门,映入眼前的是一位衣着简朴的妇人,三十几岁的年纪,就算身着素衣,也挡不住她精致的五官和优雅的气质。   而这位妇人的容颜与今日他所遇见的青衣女子极为相似,五官亦有几分与他自己相似。   此时,这位妇人正闭着眼,听到推门声顿了顿,后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专心致志的做祷告。   赵申在她身后跪下:“母妃,儿子来看您了。”   “申儿。”沈梨缓缓睁开眼睛,轻声低语,却没有回头看他。   “母妃,儿子求求您,求您回来吧!”赵申眼尾泛红,猛的朝她磕了个头。   清脆的哐当一声,让沈梨心头一震。   她低垂着眼眸,脸上并无表情:“申儿,母妃在外面过得不自在,在这里才舒适。”   意思是——她只愿留在这荒凉静谧的冷宫。   赵申咬咬牙,想到今日遇见的青衣女子,缓缓开口:“母妃,儿子今日从郊外军营回城,路过金华街,见到了一位姑娘。”   沈梨倒是来了兴趣:“申儿可是对她有好感?想成亲了?”   赵申:“……”   他轻咳一声:“不是,母妃猜错了。那女子,儿子是第一次见,不过是骑在马上,远远的望了一眼。”   沈梨心平气和的等他说。   赵申骤然走前来,脸上流露出兴奋与喜悦,抓住沈梨的手:“母妃,那女子是儿子见过的——长得最像母妃的人!”   “你说什么?”沈梨木讷般呢喃。   赵申欣喜道:“儿子以为——那女子极有可能是母妃的女儿、我的胞妹玥儿!”   “玥儿……?真的是我的玥儿吗?”沈梨脸色逐渐不再冷漠,变得柔和多了。   眼中满是希翼。   赵申肯定的点头:“不过是匆匆一眼,儿子便敢肯定——那女子就是玥儿!她的面容真真像极了母妃,五官神像!”   沈梨眼眸集满了泪珠,抓紧赵申的胳膊,语气急切:“快带我去见她,去见我的玥儿……”   终于,她终于找到了。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能与玥儿见面的这一天。   原来我的玥儿并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与自己活在同一片城墙内。   沈梨欣慰的笑了笑,泪珠夺眶而出,滴落在衣襟上。   这时赵申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解释:“母妃,儿子今日是在金华街的一家卖蜜饯果子的小摊贩看见胞妹的,但儿子走远了回头去寻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人影了。”   “儿子命人找寻了一日,都没有结果。但儿子敢肯定,玥儿一定是住在显都内,只要我们一直寻找她,迟早有一天我们就能找到!”   沈梨霎时失落的低垂着眼眸,恍惚了半响后,眼底迸射出希翼的光芒,整个人变得精神起来。   她朝外面喊道:“念儿!去将皇帝老儿喊过来!如果你遇到任何阻挠,你便告诉皇帝老儿,若他今日不来见我,往后便不要想再见到我!”   语气非常的不客气,但她的眼神异常坚定。   过了一小会,果然一道橘黄色的身影朝冷宫火速赶来,身边跟着一群慌慌张张伺候的宫人。   “陛下这边请!”念儿急切的声音响起。   赵闻急匆匆的跑进冷宫,路过庭院走廊,一路来到主殿,推门就喊:“梨儿!”   他缓缓走近殿内,沈梨撇开眼不去看他,赵申则恭敬的向他行了个礼:“参加父皇。”   “起来吧。”说完赵闻缓缓靠近那个心尖尖上的人,抓过沈梨的双手,心中布满了复杂的感情:“梨儿可算是愿意见朕了......”   见状,沈梨这才正眼看他。   只见赵闻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少年气,岁月的沉淀让他的双眼布疲惫与沧桑,头发已不再乌黑,冒出来的白发越来越多。   “陛下变老了。”沈梨恍惚的眨了眨眼,说道。   “是啊,朕变老了......”赵闻打量了她几眼,好在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从前的模样。   岁月好似从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即使她操心女儿的事,可住在冷宫终究远离后宫斗争,如今她倒是活得更好了。   赵闻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抚她干净光滑的脸颊,心中百感交集。   沈梨轻轻握住他的掌心,看见眼前人,她好像不自觉就变得温柔起来,眼底微微带着笑意,细细低语:“陛下,我们的玥儿找到了!”   “她就在显都城内!申儿看见过她,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骤然间她抓紧了赵闻的胳膊。   “只要我们再努力点,多派点人手,很快就能找到她了!”沈梨的语气从感慨变成兴奋与欣喜。   赵闻震惊的瞪大了眼,他迅速扭头看向赵申,眼中的不可思议更甚:“你母妃说的可是真话?不是幻想或者胡话?”   这么多年来,他们找寻玥儿找了多年,都没有结果,而今日却......   甚至这期间他觉得沈梨已经魔怔了,这会不会是她的幻象?   赵申摇摇头,眼神真挚又确定:“父皇,今日儿臣于金华街骑马而过,望见过一位青衣女子,那姑娘的面容与母妃长得极为相似!”   “儿臣敢肯定,那女子便是我们的玥儿!请父皇加派人手,在显都城内寻找那位青衣女子!寻找我们的玥儿!”赵申跪下,拱手道。   赵闻眼中的震惊与不可思议逐渐演变成惊喜与兴奋,他兴高采烈般将沈梨抱住,呢喃:“好、好、好!”   “朕这就下令,命人在城内搜寻,一定会将玥儿找回来!”   此时赵申却拱了拱手,开口阻止:“父皇,还请暗中秘密搜寻。一是怕打草惊蛇,将玥儿吓跑了;二是怕劳师动众,被朝中奸人得知,从而将我们的玥儿害了……”   听到他的话,赵闻身子不禁抖了抖,是他想的不周全了,“你说得对!来人!”   “陛下!请稍等!”沈梨弯着腰,微微曲腿,行了个礼。   “梨儿怎么了?”赵闻回头,关心的问道。   沈梨眼中水波粼粼,但异常有神,语气坚定的开口:“陛下,臣妾要复位。”   声音平静如水,但异常清晰。不是恳请,而是通知他。   作者有话说:   栓q,才发现这章的作话没有显示出来QAQ   —————— 第34章 五公主   赵闻愣了愣, 瞬间笑了出来:“好啊!朕自然是乐意至极!梨儿,你愿回来后宫之中陪伴朕,朕甚是高兴!”   他朝门外一堆伺候的人喊道:“来人!从今日起, 沈妃搬离冷宫, 回到清霓宫居住!位份从四妃晋升为贵妃!”   “是!”   沈梨行了个礼:“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赵闻转身将她慢慢扶起来,满脸写着雀跃:“梨儿, 朕命你, 从今往后都要陪着朕!待玥儿寻回来后, 我们两人便在后宫中一直陪着她!”   沈梨揪着手帕紧了紧, 动容道:“臣妾遵命。”   是啊,玥儿找到后, 她一定要好好的陪着玥儿身边, 从此她们母女俩不分开......   “走吧,朕带你离开冷宫!”赵闻牵起她的手。   沈梨望着他的侧影, 那只大掌非常温暖, 暖意逐渐攻击她早已冰封的心, 一阵一阵的想破解她封存的冰晶。   此时此景,让她回想到当年,赵闻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那时候的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牵着她的手、带她去玩去看大显江山不同的景色。   只是后来,他越来越忙, 后宫嫔妃越来越多,来陪她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少。   甚至让她觉得,自己在赵闻心中的分量越来越少, 赵闻已经逐渐变了心。   他的心里装了许多东西, 有人有事。   有皇后娘娘, 有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有后宫嫔妃及朝廷重臣。   却不知道,还有没有她的存在?   直到他们的玥儿出生后,赵闻到清霓宫不过两回,探望她们母女俩不出一个时辰,便因要处理政务匆匆离开。   更是因为他和自己的疏忽,以及皇族与前朝的恩怨,导致前朝乱党潜入后宫无人发现。   她的玥儿就这样被前朝乱党拐走了!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玥儿已经不见了!   她的宝贝女儿还如此幼小,如此的可怜。   那时候却被迫卷入了皇族与前朝的乱事中,导致被拐走的局面。   如今算一算,女儿与他们失散已有十六年了,至今未将她寻回。   这么多年来,他们都不停的劝说,说玥儿可能已经被前朝逆党给杀害了,说我们已经没有希望了。   但她坚决不相信,不相信他们的话,不相信一切关于玥儿的坏消息。   她坚信——玥儿一定还活着。   这份坚信,使她活到现在!   沈梨一直都在想——为什么被拐的是玥儿?而不是别人。   为什么如此森严的皇宫会有前朝逆党潜入?   为什么那时候皇城禁卫军会没有发现?   为什么陛下在那个时候渐渐的就对自己从宠爱变成了疏忽?   错的是别人,为什么受到伤害的是她的玥儿......   那时候,她从未停止过对陛下的怨恨,从未。   所以她搬到了冷宫,远离陛下,远离后宫,远离所有的伤心地。   沈梨失去女儿的心绪一直没有得到释怀,直到如今。   好在,申儿找到了玥儿,好在她的玥儿还活着。   玥儿等等阿娘......阿娘这就将你找回来......   -   将军府。   楚挽月从外面回来后,便立即提着药包和一些针灸的工具、药材往风北轩赶。   这些东西都是钟愿塞给她的,有如此体贴的师父,她啥也不用准备。   楚挽月来到西厢房推门而入,琴声戛然而止。   她没有看何凝芷,而是转向一旁的流词,将温经汤的药包递给她,说道:“流词,这是温经汤的药材,你拿去煎了,然后端给何姐姐喝。”   流词连忙点头,伸手接过:“是!”   “等等。”见流词要走,楚挽月连忙喊住她。   又将一包药材递给她:“这是钟大夫开的药,你晚一天煎给何姐姐喝,对比下哪一种药的效果更好,改日过来风澜轩告知我。”   流词疑惑的抓着两包药材,不理解但老实去做:“是。”   何凝芷将她拉到身边来,细声细语,语气温柔:“挽月,你今日出府了?”   楚挽月点头:“嗯,三公子给了我出府的自由。”   话间,她取过艾灸的工具,开始准备给何姐姐施艾灸之术。   “看来你与三公子的感情不错。”何凝芷很相信她,便听从她的安排,在床榻上躺下。   她原本以为将来不能生育便不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她的好友却为了自己的身体如此的重视和努力,她没理由拒绝楚挽月对自己的好。   楚挽月默认了自己与三公子感情好这话语,给何凝芷施了艾灸后,又看着她乖乖喝下温经汤,才安心的离开风北轩。   回到风澜轩时,霍卿延已经从军营回来了。   楚挽月没有第一时间去书房找他,而是回了东厢房沐浴,后坐在梳妆台前打理柔顺细长的发丝。   这时一道身影推门而入,悄然间从背后抱住她,温暖而亲昵。   楚挽月嗅到熟悉的气息,瞬时知道是谁,便放松下来:“公子可是已经用了晚膳?”   霍卿延侧头亲了亲她的侧脸:“在正院吃了一些。”   楚挽月轻轻点头,对于他要陪家人用膳见怪不怪,而且徐氏特别宠爱她这个小儿子,自然经常喊霍卿延到正院请安用膳。   她执起梳子理顺头发,白皙的手执起梳子一梳到尾,表情平静,动作优雅。   霍卿延骤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梳子抢走,轻轻抚上她顺滑的发丝,缓慢的给她梳起头发,神情流露出温柔和着迷。   这时春雨推门而入,将饭菜放于桌上:“挽月,饭菜热好了。”   “嗯。”楚挽月低语,将头发抢过来绾起,瞥了眼霍卿延:“公子先去沐浴吧。”   霍卿延反而摇头,拉过她的手往桌子方向走:“我又饿了,再吃一点。”   春雨见状跑出屋外,给他拿了一副碗筷回来。   两人边吃边聊,就像一对平常小夫妻,这一刻犹如没有任何阻挠的、理想的未来。   楚挽月想起今日拜师一事,思索半响,还是决定与他分享:“公子,你觉得挽月可以成为一名大夫吗?”   霍卿延顿了顿,神情瞬间诧异,但仍是平静的给她夹菜:“你为何突然想成为一名大夫?可是想学习医术,治病救人?”   “是啊。”楚挽月猛地点点头,浅浅的勾了勾唇,眼中布满了代表向往与期许的满天星辰:“我想向‘仁心医馆’的钟大夫一样,治病救人!”   自今日从医馆回来,她就想了很多,更是理解了许多事情。   师父说得对,她不该拘于深宅之内争风吃醋,不该将自己的将来投之于一个男人身上,不该混沌一生无所事事。   她可以将自己所掌握的医术,结合并学习本土的医术,在这个朝代成为一名医者,治病救人。   如果可以,她希望将来可以努力做到闻名于世,让世人皆知——在显都城内有一位医术了得的女大夫——名为‘楚挽月’。   如此她一定不会遭受他人欺负,不必陷于深宅看人脸色活着。   她做不到像师父那样淡泊名利,她想要站在高处,靠自己的本领扬名立万,拥有声望收获他人的敬仰,保护自己和自己的亲人。   “钟愿?他是个很优秀的大夫。”以前更是个出色的朝廷命官。   霍卿延轻轻挑眉,顿了顿:“白天你去了‘仁心医馆’?”   “是啊,公子你认识钟大夫?”楚挽月问道。   霍卿延点头,轻轻挑开她额头上的碎发,解释道:“钟愿与父亲是好友,曾任于兵部侍郎,后升为禁卫军统领。”   “后因五公主失踪一事,他一直都自责不已,为此甘愿辞官归隐,放弃大好前程......”   楚挽月不以为然的大吃一口菜,“没想到师父还有这样的经历。不过都过去了,师父现在从医也挺好的。”   霍卿延诧异:“师父?钟愿是你师父?”   “是啊,挽月今日已经拜他为师了!”楚挽月流露出小骄傲般微微抬起下巴,仿佛再说‘我很厉害吧拜了如此优秀的医者为师’!   她骤然抱住霍卿延的胳膊,眼里满是对未来的希翼:“那公子可是支持我学医?可是支持我成为一名大夫?可是支持我治病救人,就像医治何姐姐那样?”   这是最重要的,她想清楚霍卿延的想法。   如果他不支持自己,她依旧会去做。   但他支持自己,那便是最好的。   这样,爱情与事业,她都能拥有了!   霍卿延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眼角溢出笑意:“有时候大夫与病人之间经常闹矛盾,你可了解过?如果在医治病人的过程中,病人找你闹事,你该如何做?”   楚挽月佯装单纯的模样眨眨眼,面上浮现出调皮,“那挽月便寻公子保护我!”   霍卿延深邃的望着她,想亲她的冲动感涌上心头,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实在的答应道:“好,那我便负责护你周全......”   “这么说公子答应了挽月从医了?公子是支持我的?”楚挽月欣喜道。   “嗯,我支持你。”霍卿延宠溺的笑了笑。   楚挽月顿时笑着捧起他的侧脸亲了亲:“公子真好!”   霍卿延将她抱在怀里,认真道:“阿月,虽然学医很难,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你可要好好跟着钟大夫学。”   他突然换了称呼,楚挽月恍惚一瞬便适应过来,红晕悄悄爬上耳尖,娇羞又可爱,“公子喊我‘阿月’,那我喊公子什么才好?”   “喊我‘阿延’吧,我喜欢你这样喊我。”霍卿延揉了揉她的脑袋,眼中柔和更甚。   “嗯好。”   -   隔日,楚挽月给何凝芷施了一次艾灸后,听见她说入秋后身子不再那么冰冷,便知道是效果出来了,不由的有些欣喜。   她带着春雨再次外出,打算到‘仁心医馆’找师父继续学习中医。   楚挽月前脚刚离开将军府,后脚便有一群穿着便衣却挡不住严肃气息的男子包围将军府。   这些男子都有一个特点,手里都抓住锋利的刀剑。   见状,门口小厮一脸懵逼的挠挠头。   他刚想开口询问,却被为首的男子将一块令牌怼在脸上。   小厮定睛一看,居然是皇城的令牌,瞬时眼睛瞪得像铜铃,立马招呼道:“几位爷稍等,小的这就去请我们将军府的管事!”   为首的男子轻轻点头,神情依旧严肃威严。   很快,霍一和徐氏踏着急促的步伐匆匆走出来。   霍一拱了拱手:“几位爷来我们定远将军府,敢问有何事?”   徐氏打量着眼前的一群人,眼神微微眯起,肯定道:“你们是皇城的御林军?”   能拿着皇城令牌到处搜查的,定是御林军。   钟齐望见徐氏,即使不认识她,却也会被她的气质威慑到。   他瞬间猜到徐氏的身份,缓缓鞠了个躬,拱手恭敬道:“小的为御林军中的上昭武副尉钟齐。钟齐参见定远大将军夫人!”   身后的御林军连忙跟着行礼:“参见将军夫人!”   “都起身吧。”徐氏抿了抿唇,眼中看不清情绪,对霍一说道:“霍管事,带他们到正院大堂议事。”   霍一:“是。”   钟齐带着队伍自觉跟上霍一,入了定远将军府,路过长廊到达正院。   他让队伍留在庭院等待,自己一人进入正院大堂。   徐氏刚坐下,便听到来人洪亮的声音:“夫人,钟齐奉陛下之命,在整个显都城内搜寻一位失踪的犯人。”   “我们御林军暗中搜查了显都将近一半的府邸柳巷,不放过每一处宅院房屋。只因这位犯人作恶多端,狡猾得很,为了早些将她捉拿归案,我们只能冒犯夫人与定远大将军、冒犯将军府,请夫人恕罪!”   “另外,还请夫人准许我们在将军府内搜寻!”钟齐深深的鞠躬。   他们御林军早已将沈贵妃的画像深深记在脑海里,只为在显都找出与画像相似之人,然后带回皇宫,让三皇子确认。   徐氏顿时眉头紧皱,皇宫竟然如此大费周章的抓捕一位失踪的犯人,而不是让刑部兵部的人去办此事,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蹊跷。   她越想越不对,怕不是在刑部任职的沐儿触犯了什么事,陛下不让他亲自搜查,而是派了信任的御林军。   难道……她霎时想到了藏在风北轩西厢房的何凝芷——她可是罪臣之女!   这些御林军一定是来抓她的!   终究是出事了……   徐氏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指尖微微发白,额头冒出点点冷汗。   完了......   不过皇命不可抗,她暂时只能答应让钟齐搜查将军府。   徐氏抿了口茶,淡然道:“钟齐,我准许你搜查,但你不许越俎代庖,私自惩罚我将军府的人。”   “若有任何端倪异样,希望你能第一时间告知我这个当家人。在我的同意下,你们御林军才可以行事。”   钟齐一直低着头,并未察觉到徐氏的异常。   他拱了拱手,对她的话不解的皱眉,将军夫人这是何意?   虽然心里感到微微诧异,但现实他却轻轻点头:“钟齐遵命。”   话间,连忙吩咐庭院的属下分散开来搜寻,时间越来越紧,一刻都不能拖。   望着钟齐的背影消失在庭院,徐氏立即抓住碧云的手,呼吸急促:“快!快到风北轩西厢房去!让何姨娘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后门估计已经被御林军封死了,何凝芷肯定出不了府,只能在府里躲着。   碧云紧张的点头:“是!”   徐氏又扭头看向霍一,慌张道:“霍管事,快让人去刑部将大公子喊回来!若大公子出了什么事,就派人去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情况?!记得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我!”   霍一郑重道:“是!”   徐氏吩咐完事情后,连忙带着丫鬟赶去风北轩。   一路上心里不断在祈祷,希望上天能保佑何凝芷不被发现,保佑将军府不会出事……   钟齐带着下属在将军府转了好几遍,争取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谨慎是他们御林军最重要的、谨记于心的处事方式。   逼近一间静谧的柴房,钟齐悄悄推门而入,尽量不发出声响。   然而老鼠在他面前到处窜来窜去,满屋子跑,惹得他不悦的皱眉。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骤然间听见一个小角落里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响,是女子娇弱的叫声。   钟齐连忙推开面前的杂物,只见一位身穿橘黄芍药花纹绸缎衣裙的女子紧紧抱着胳膊,拼命蜷缩着身子,眼眶红红的。   何凝芷刚刚被一只靠近她的老鼠吓到,不小心发出了点声音,心里懊悔不已,又害怕极了,心脏跳的很快。   见钟齐发现了自己,她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又不愿抬眸望他,坚强又脆弱。   这副场面使得钟齐的心脏像是被打了一拳般作痛。   他记着任务,骤然伸手冷酷般扼住她的下巴摆动了两下。   精致的五官,好看的脸庞,可怎么看与沈贵妃都不像。   钟齐松开手,含着歉意道:“对不住,冒犯了。”   说完他缓缓起身,在何凝芷惊讶的目光中走出柴房。   见他背影消失于柴房门口,何凝芷缓缓站起身,拖着早已麻痹的双腿,静悄悄的、一步又一步走出柴房。   流词躲在柴房外面,原本见钟齐进去柴房里面,整个人都快疯了,心里慌乱的不行。   又见钟齐面带失落般走出来,后面跟着一拐一拐的何凝芷。   流词连忙跑过去扶住她:“姨娘,你没事吧?”   何凝芷在茫然中摇摇头:“我没事。”   话间,远处传来呼唤她的声音,急切又低沉。   只见霍卿沐急冲冲朝她大步走来,后面跟着徐氏、苏氏和一群丫鬟小厮。   作者有话说:   宝贝萌,茶茶来晚了!女鹅开始搞事业了,开心.jpg   爱每一个看文的宝贝,是你们让茶茶坚持下去,茶茶非常感激大家。   无论多晚多忙,茶茶都会尽量日更,如果有重要事,茶茶会和大家请假。   —————— 第35章 赴宴   霍卿沐猛的抱住她, 一下一下的拍她的背,呢喃:“阿芷……”   何凝芷这才发现他的眼眶满是血丝,铁青着脸, 线条紧绷。   她环住霍卿沐的腰肢, 柔声道:“妾无事,公子放心。”   徐氏见钟齐在风北轩继续盯着下属搜查,心中疑惑不已——何凝芷明明被钟齐发现了, 为何钟齐不抓她?   一旁的苏氏咬紧牙, 气的直跺脚, 看到两人明目张胆, 丝毫不害臊不要脸的抱在一起,更是火冒三丈。   这御林军怎么不把何凝芷抓走!   何凝芷意识到不妥, 顿时轻轻推开他, 想到什么,肯定道:“他们应该不是来抓我的。”   霍卿沐看向忙活的钟齐, 微微眯眼, 沉默不语。   徐氏徐缓走到两人身边, 不解:“你敢肯定钟齐刚刚发现你了却没抓你?”   何凝芷点头,行了个礼:“回夫人,那位大人刚刚在柴房确实清楚的见到了妾,只是他很失落的离开了柴房,没有管妾。”   “所以妾以为, 那位大人找的是另有其人。”   霍卿沐认同的开口:“应该是。”   “流词,你带何姨娘回屋换身衣裳。”他看向流词,吩咐道。   流词:“是。”   见状, 徐氏彻底松了口气, 望着何凝芷离去的丽影, 呢喃:“不是她就好......”   今日真是吓得够呛。   她看向霍卿沐,心中郁结。   今日抓的不是何凝芷,那以后呢,是不是以后自己都要提心吊胆的担忧何凝芷随时被抓捕?   她就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为色所迷,管教不了。   还好,她还有一个女儿,不会任性妄为,更不让她操心,如今女儿和女婿过得幸福就好......   过了好一会,钟齐与下属交流对接结束,走到徐氏面前,拱了拱手:“夫人,钟齐想咨询下——今日不在府中的人都有谁?”   “我们这边需要将这些未搜查之人登记在册,直到再次见到他们,排除在外后,我们才算完成将军府的搜查任务。”   “自然是可以。”徐氏应道,这御林军做事,果然严谨。   霍一连忙上前,告知他今日外出的丫鬟小厮的名字。   钟齐命属下登记好后,对徐氏和霍卿沐拱了拱手,语气官方:“将军夫人,霍大人,今日搜查一事实在冒犯,还请你们见谅。感谢将军府的配合……”   在他准备要说失陪前,霍卿沐开口:“钟大人如此客气,霍某实在不敢当。这是陛下的命令,霍某理应配合遵从。”   “只是霍某实在疑惑,陛下如此重视此案,更是派出钟大人等御林军调查,可为何霍某从来都不知最近发生了如此轰动的犯人失踪案?钟大人可是知道内情?不知霍某能否主动出力,为陛下分忧?”   听他如此说,钟齐心虚状眼眸闪躲,拱了拱手:“霍大人,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霍卿沐意识到他想说什么隐情,便带他到风北轩小湖边上的亭子说话。   徐氏让苏氏及下人都退下,让碧云留在风北轩等自己,后进入亭子。   钟齐望见姗姗来迟的徐氏,又瞄了眼霍卿沐,犹豫了半响,最后恭敬的拱了拱手说道:“霍大人,钟齐能有今日的成就,离不开您的提携。”   “今日钟齐在此说的话,还请夫人和霍大人莫要说出去。”   虽然此事整个皇宫内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出于要搜寻五公主的下落,此事总有结果,这个过程中本就无法彻底隐瞒所有人。   朝廷百官迟早会知晓,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流言的传播速度我们都不可低估。   “究竟是何事?”徐氏捏紧了手帕,疑惑不已。   钟齐看向徐氏:“沈贵妃复位,夫人可知?”   徐氏吃惊:“略知一二,此番制造出来的犯人失踪案竟与沈贵妃有关?”   她只在宫宴上见过沈梨几眼,如今早已记忆模糊,后来沈梨入了冷宫,她更是没机会见到。   她与沈梨并不熟悉,脑海里对沈梨的印象便是觉得沈梨冶艳冷淡。   但有一点她清楚的知晓——沈梨是陛下的偏爱。   后宫中曾有妃嫔与她说过这样的话:得罪皇后娘娘,也不能得罪沈梨。   因为动了沈梨,得到的将会是陛下因偏爱沈梨而超越规则的盛怒与重罚。   钟齐点头:“二皇子殿下发现了其胞妹——五公主殿下的踪影,沈贵妃得知后立即搬离了冷宫,并被陛下晋升为后宫中唯一的贵妃。”   “沈贵妃与二皇子殿下告知陛下,说五公主殿下就在显都城内。陛下亦坚信无疑,立即派了我们御林军出动,暗中搜寻五公主殿下的踪影。”   徐氏更是吃惊:“这五公主殿下……不是已经失踪许多年了吗?我们都以为她已经......”   沈贵妃也是不易,这么多年一直在坚守着要寻找到五公主的这份信念。   霍卿沐缓缓出声:“二皇子殿下说找到了五公主殿下的踪影,可是真实之事?”   钟齐点头:“是的。二皇子殿下说五公主与沈贵妃长得极像,让我们记住沈贵妃的画像,找出五官相似的人,再带给殿下确认是不是真正的五公主殿下。”   “如今我找遍了大半个显都,都没有找到与沈贵妃娘娘极为相似之人。”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霍卿沐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可是需要我与三弟的帮忙?”   钟齐摇摇头:“不用,我带的御林军管够。再说,霍大人与小霍将军都不知晓沈贵妃娘娘的长相,更是直接没有搜寻五公主下落的依据。”   “钟齐便不麻烦霍大人与小霍将军了。”他行了个礼。   “嗯。”霍卿沐点头:“我与阿娘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眼见太阳快要下山,钟齐连忙说道:“如此就好。钟齐便告辞了。”   说完,他便回到将军府后院,召集分散在将军府各个方向的御林军,带队前往下一个需要搜寻的府邸。   见钟齐离开,徐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喊住了霍卿沐:“沐儿,你那妾室之事能否早日解决?”   “因为今日一事,为娘担忧——何凝芷总有一天会被发现,从而波及到你!”   霍卿沐眼眸加深,看向徐氏眼里隐藏着无限歉意:“阿娘,儿子明日便到江南一趟,回来之后便可以彻底解决她的事。”   见他这样说,徐氏放心的点头:“那就好。”   沐儿办事,她做母亲的自然放心。   霍卿沐望着徐氏离开的背影,心中苦涩无比。   “阿娘,请原谅儿子的不孝。”他呢喃出声,眼眶不禁红了。   -   楚挽月回到将军府,便被霍一拦下。   霍一:“挽月姑娘,今日有人来搜查,而你却因为外出,恰巧没有被他们检查到。”   “他们已经将你的名字登记在册,下次过来搜查的时候,你必须在!”   楚挽月皱眉:“他们是谁?来府里搜查什么?”   霍一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语气急促:“这不是你能问的。总之,他们这几天还会再来搜查,你莫要再出府了!”   楚挽月抿了抿唇,应道:“我知道了。”   心里却有些不在意——她不能不出府啊,她还得去师父那学医呢。   楚挽月回到风澜轩,与迟迟归来的霍卿延用晚膳。   霍卿延给她夹菜,主动交代行程:“明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我们将军府受邀需进宫赴宴。我与阿娘大嫂同去,大哥赴江南人不在。”   “我会尽快回来的,你留在府中或是外出都可以,不过外出一定要带上霍五,他会保护你。”   他今日回来便听闻御林军来府中搜查犯人一事,不由感叹如今宫内宫外皆不太平。   霍五会武功,她要外出的话,带上霍五才好。   楚挽月浅浅一笑,应道:“挽月知道的,必须带上霍五,阿延便放心入宫吧。”   正好她又可以给春雨和霍五的感情助攻了!   等等,她越想越不对劲,口中的饭菜突然不香了。   她记得自己穿进的这本小说里,女主是三公主赵湘,霍卿延与她便是在皇宫中相识,后两人被赐婚而先婚后爱。   这次的宫宴又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皇后崔氏是三公主赵湘的亲生母亲。   赵湘如今十八岁的年纪,虽被一身病痛拖累,但仍是适婚的时候。   这次宫宴,估摸是皇后崔氏想为自己的女儿觅得佳婿吧。   而且,她还记得小说后面的剧情——女主赵湘原来早早便被作者设定为在心里偷偷暗恋着男主霍卿延,只不过前期隐藏得很好,丝毫没有暴露罢了。   所以这次进宫赴宴,霍卿延很危险!他要和女主赵湘见面了!   霍卿延很有可能逃不掉皇后崔氏及赵湘对他的相中,后面他从江南回来后,皇帝便会给他与赵湘赐婚,这手笔估计有皇后崔氏的一份功劳。   不行,她的男人有面泛桃花的危险,她必须拯救他!   霍卿延可是她的男人!   楚挽月放下筷子,一鼓作气,猛地扑入霍卿延怀中,喋里喋气的撒娇道:“阿延,挽月突然很想去瞧一瞧这万里皇宫的威严与堂皇。”   “也许挽月此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不知阿延能否带挽月进宫?”   霍卿延愣了愣,质问:“阿月如此突然,可真是单纯想参观皇宫?”   楚挽月低着头,无辜的揪着衣袖,瘪嘴抱怨:“......皇城富贵迷人眼,我这不是怕你去了一趟皇宫,回来后就成了负心汉......”   霍卿延被她逗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道:“你这是吃醋了?”   转眼他看着楚挽月的眼眸变得深邃,略显失落道:“阿月竟然如此不信任我?”   霍卿延有点小桑心。   听到他丧气的话,楚挽月猛地摇摇头,抬手捧住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眸,轻轻低语:“挽月相信阿延,但挽月不相信这个世界。”   虽然她说话的声音很细,但说出的话却震慑有力。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这句话是什么含义?   未来确实存在如此多的不知数,她这是不相信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化吧。   知道她可能是在担忧自己,更是考虑了许多事情,霍卿延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抚慰一笑:“我可以带你进皇宫,但你必须无时无刻都待在我身边。”   皇城内宫规深严,深不可测,一旦楚挽月离开了他的视线,他无法预测楚挽月将会在皇宫内经历什么、承受什么。   楚挽月了然点头:“挽月一定无时无刻都跟在阿延身边。”   两人又正经的用膳,霍卿延想到什么,夹菜的手一顿,幽幽道:“我身边从不带侍女出门。”   像是告知,又像是含有别的意思。   “所以呢?”楚挽月不明所以的轻晃脑袋,语气闷闷的:“阿延这是反悔了?”   霍卿延轻轻摇头:“没有,我们先吃饭,吃完等下我去给你准备点东西。”他有一计。   楚挽月嘟嘴:“那就听你的。”   用完膳,楚挽月歇了一会便去沐浴。   沐浴回来,刚进门就见春雨端着什么深色衣裳,端端正正的站在屋内。   而霍卿延则坐在椅子上,优雅的端着茶杯饮茶。   这是神马情况?这阵仗搞得。   霍卿延上前拉着她坐下,自然的接过浴巾给她擦头发,动作熟练:“明日随我进宫,你扮作男子如何?”   楚挽月顿时醒悟,原来用晚膳时的那一句‘我身边从不带侍女出门’,翻译过来就是——要她女扮男装,才能带她出门......   原来如此。   霍卿延还挺会想。   “那行吧。”楚挽月从他怀里起身,走到春雨旁边,取过霍卿延准备的男子衣裳,放到身前比了比,尺寸好像确实挺合适的。   仔细一看,竟然不是她以为的高级感护卫服,而是府中小厮穿的衣裳,简洁朴素风。   “嗯......也能接受。”楚挽月闷着脸,走到屏风下换衣裳。   霍卿延抬眸,只见屏风映出多姿的身段,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喉咙滚动几番后,连忙慌乱的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水。   楚挽月穿着小厮服走出来,腰间绑着的带子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长发披着,怎么看都是女子,还是缺了点什么。   霍卿延轻咳一声,不禁上下打量她。   感受到楚挽月投来的目光,连忙躲避视线,撇开眼。   楚挽月轻轻挑眉,觉得好笑,来了逗逗他的兴致,立即踏着碎步朝他怀里钻。   她坐下,背对着他,说道:“阿延替挽月束发,如何?”   “好。”霍卿延拉起她,让她坐到自己大腿上,触碰到她柔发的那一刻,双手不自觉的抖了抖。   春雨从一直端着的盘子里执起府中小厮通用的素色束发带,递给霍卿延。   霍卿延接过,皱着眉头,耐着性子给她束发,发髻梳好后给她绑上青色的束发带。   楚挽月站起身,摸了摸整齐的发髻,轻轻一笑。   她旋转了几下,对霍卿延行了个小厮的礼,问道:“阿延觉得挽月这一身如何?有男子的感觉嘛?”   霍卿延躲开她炽热又期待的眼神:“嗯,挺好的。”   楚挽月点头:“那我明日就这造型了!”   霍卿延起身,在她不经意间弯腰将她抱起。   “诶!”楚挽月惊呼,只见他很轻易的就将自己公主抱到床榻上。   腰间多出一只大掌,她连忙抓住,窘迫开口:“阿延这是要干嘛?”   “吃你。”霍卿延低头亲了亲她的红唇,接着细细啄吸,渐渐深入,难舍难分。   原本已束好的发髻在她乱动下松散而落,条条青丝随风而动,迷了谁的眼。   “阿延,我现在是男子。”亲密间,楚挽月找到机会,郑重的告知他。   “那又如何?”霍卿延不在意,再次含住她的红唇。   楚挽月闻声挑眉,敢情你有癖好啊!   作者有话说:   楚挽月:敢情你有癖好啊!   霍卿延眼眸深邃的盯着她:我有没有你不知道吗? 第36章 阴招   皇城凤祥宫。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 一群美貌歌姬翩翩起舞,摇曳生姿,惹得众人连连叫好。   此时正位上坐着凤冠霞帔的皇后崔氏, 以及身旁肃着脸的皇帝赵闻。   赵闻望着宫殿中心翩翩起舞的歌姬, 不由的想起沈梨。   想当年,沈梨跳的霓裳羽衣舞优美绝伦,更是比在场的歌姬跳的还要绝美梦幻。   只可惜沈梨不再跳舞了, 不, 是她从不用舞蹈来争宠......   想到这, 赵闻眉眼间渐渐流露出忧伤——沈梨从来都是不争不抢。   玥儿失踪前, 他曾一度为了巩固权臣,去宠爱不喜欢的妃子, 只因那些妃子是朝廷权臣的亲人, 从而斩获他们的忠诚......   那个时候,沈梨一定很悲伤吧, 是他伤了她。   所以, 怪不得玥儿失踪后, 沈梨会突然性情大变。   这其中,不只是因为女儿的失踪,还有的是——她对自己失望了。   由此,她自愿犯错,只为远离这满是怨恨的后宫, 搬到了冷宫,那个凄凉却能让她身心自由的冷宫。   皇后崔氏瞧见赵闻一脸恍惚又沮丧的模样,顿时眉头紧皱。   这大好的日子, 皇帝老儿却一脸伤心样, 到底在搞什么?   她主动给赵闻夹菜, 问道:“臣妾的生辰宴,陛下为何如此这般不开心?是因为沈妹妹身子抱恙未能来赴宴吗?”   “陛下可是担忧她了?如此想她便去清霓宫寻她吧,留臣妾一人在此被笑话。”茶艺精湛的话语,更是流露出讽刺意味。   赵闻闻声回过神来,扯出一抹笑:“皇后说笑了,如此美好的日子,朕自然是留下来陪皇后过生辰。”   这还差不多。皇后在心里吐槽:虽是逢场作戏,但也得互相给足脸面不是吗?   她表面轻轻笑着点头。   正位侧旁几十米开外的位置,一位身着紫色竹纹锦帛绸缎衣裳的男子,正与身后的小厮低语。   男子隔壁桌正坐着两位女子,其中一位上了年纪,余光瞥见说悄悄话的两人,不由的翻了个白眼。   徐氏敛了怒气:“真不理解!延儿让那通房好好在府里待着不好么,今日却非要带出来!还女扮男装,将脸画的花里胡哨,丑死了!”   苏氏扭头看向楚挽月,还是再次忍不住捂嘴嗤笑。   楚挽月原本白皙的脸上画满了点点黑痣,全然掩盖住她精致的脸蛋,加上一身的小厮服,以及画的眉毛和妆容都偏英气,肤色也被涂黄了。   换做另一个认识楚挽月的人,估摸也不能认出她来。   苏氏应道:“母亲,也许三弟是想带她出来见见世面吧,好让她意识到奴才的身份,往后莫要再以下犯上,妄想当正妻。”   楚挽月居然有想当正妻的念头?徐氏嗤笑一声,在心里认同延儿的做法,确实该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霍卿延执起一块点心,手臂绕到身后,递给楚挽月。   楚挽月规规矩矩的站在他身后,瞧见他伸过来的手拿着一块很小的绿豆糕,肚子很应景的咕噜了几声。   她摸了摸肚子,悄悄伸手接过他给的绿豆糕,从长袖遮挡住手里的东西,左右环顾了几下,见无人注意她,便立即将绿豆糕往嘴里塞。   细细咀嚼,小小的绿豆糕甜甜糯糯的,好吃。   更多的是,她觉得心里甜蜜蜜的。   音乐骤停,宫殿中心的歌姬缓缓退下去,取代她们的是——一个快步走来的女子,身姿优雅,气质优越,手里抱着琵琶。   女子徐徐走上前,抱着琵琶行了个礼:“儿臣参加父皇,参加母后。”   “母后生辰快乐,儿臣祝母后长命百岁,万事顺遂。”   话间,她轻声咳嗽了几声,像是极力抑制住声音。   崔氏心疼极了,连忙喊道:“湘儿,快起身吧!”   赵闻接话:“无需多礼,湘儿可要注意身子。”   赵湘轻轻点头:“儿臣知道的,父皇无需多忧虑。”   话间,她眼神往周围瞟,像是在寻找什么。   宫殿内纷纷响起议论声和夸赞声。   “这是三公主啊,出落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是啊,妥妥的美人胚子!”   “三公主手里抱着琵琶,这是要为皇后娘娘庆生、表演呢!”   “陛下和皇后娘娘可真有福气,有如此好的女儿!哪像我家嫡女,此时定是在何处调皮偷懒呢!”   “这三公主也是到了准备嫁人的时候咯!不知哪位英才能入得了三公主的眼?”   “是啊,我家嫡子要是年长个几岁,我可以就争取一下让嫡子与三公主认识了!害实乃可惜!”   楚挽月从赵湘抱着琵琶出来的时候,心脏便一直跳得厉害。   她第一眼就认出赵湘了,她记得小说对赵湘的描写——病娇美人。   眼前的女子一举一动,皆是妥妥的娇弱惹人怜。   楚挽月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她看向霍卿延,只见他眼神淡然,毫无波澜。   霍卿延见她特意看自己,扭头回视,低语:“怎么了?”   楚挽月摇了摇头:“无事,只是觉得这三公主太好看了。”   隔壁座位的苏氏听到后,情不自禁的嗤笑几声,讽刺道:“确实比你好看多了,你也挺有自知之明的。”   霍卿延眉头微皱,看向苏氏,语气不好:“这里是皇宫,大嫂请注意仪态举止,莫要胡言乱语。”   他的女人哪里不好看了?明明最好看!   苏氏见他稍稍生气,识相的闭嘴,闷闷的扭过头不再搭理他们。   楚挽月都看在眼里,勾了勾唇,在无人留意的时候,伸出小手与他放在后背的手勾了勾。   霍卿延见状直接牵上她的手,不放开。   楚挽月连忙担忧的左右环顾,好在两人的背后没有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到两人的手是连在一起的。   不过一般人看到一位主子和一个小厮前后挨着,也只会以为是关系好,并不会联想到这是基情四射的关系。   崔氏瞧见赵湘分神,立即轻咳一声,提醒道:“湘儿是不是要给母后表演一段弹琵琶?”   余光没寻到人,赵湘抬眸,轻轻点头:“儿臣给母后送上一曲《阳春白雪》,愿母后每日都能开心快乐!”   崔氏骄傲又欣慰,应道:“好!”   宫人给抬来一张红木小凳子,赵湘抱着琵琶稳稳的坐下。   女子云鬓高挽,玉钗横簪,歌如画眉宛转,半抱琵琶,珠落玉盘。   又一瞬,琴声清丽如春江之水,灵澈如九秋之菊。   一曲下来,众人陶醉。   赵湘行了个礼,咳嗽不断,崔氏连忙心疼的喊道:“湘儿想必累了,便到偏殿好好歇息。”   她缓缓退下,走到一半,回头微微抬眸看向崔氏,眼中含有深意。   崔氏见状朝她点点头,示意让她安心些。   这场景楚挽月尽收入眼中,顿时眉头紧皱——这母女俩怕不是要搞事情的节奏?   不出所料,很快皇后崔氏便让宫人呈上美酒,给每一处桌子都分了一壶。   宫女给皇后崔氏倒了一杯,她便微笑着捏起酒杯,举起来喊道:“今日是本宫的生辰,在场的各位能来赴宴,是本宫的荣幸。”   “在此,本宫将陛下御赐的‘锦江春’分给大家共享!希望今夜的宴会能给大家留下好印象!来,趁着如此大好光景,大家共饮一杯!”   见状,霍卿延准备举起酒杯。   楚挽月连忙捏了捏他的胳膊,在他手心写到——莫要喝皇后的酒。   霍卿延了然,小幅度点头,悄悄转手将锦江春和寻常酒的酒杯对换了一下。   在大家都举起来的时候,他便将寻常酒的酒杯举起来,一杯入肚。   崔氏远远瞧见霍卿延饮下,心里满意极了,见计谋得逞,笑得越发开心。   楚挽月没想到霍卿延会如此信任自己,心中的平心湖渐渐泛起了一阵阵波纹。   霍卿延没有喝皇后的酒,无事发生。   而另一边,陈帆躲在角落里喝了一杯又一杯,余光直直的瞥着对面的位置。   在那里,一位面容娇丽的女子轻抚微隆的小腹,满脸温柔,与她的夫君坐在一块,两人之间眼神交流亲密拉丝。   坐他隔壁是他的父亲兵部尚书陈敛。   陈敛看着因喝醉脸红的儿子,嫌弃说道:“陈帆,你看你都醉了,莫要再喝了!”   见陈帆不理睬他,而是给自己猛地再灌下一杯。   陈敛眼中立即冒出火光,吩咐道:“将他抬出去,找个偏殿让他休息!”   陈帆的跟班小厮陈一汗颜,狗腿道:“大人息怒,属下这就将公子带去休息。”   陈敛无语的看着陈帆像个木头人一般被小厮扶出去,心里吐槽:太丢脸了!儿子,你可真让爹爹丢人!   他拱了拱手,朝周围吃瓜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说道:“抱歉啊,让大家看笑话了……”   陈帆渐渐上头,眼神迷离,被陈一扶出来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瞬间感觉到有一点清醒,脸上的红晕缓慢褪去。   他摇了摇头,尝试抬眸看清路的方向,却依旧意识模糊。   陈帆对陈一道:“扶我去一处给客人歇息的偏殿吧。”   陈一应了,喊住来往的宫女,让她带他们去偏殿。   被喊住的宫女愣了愣,立即联想到皇后娘娘吩咐的,若有人醉酒被扶出来要找偏殿休息,便让她带去三公主歇息的偏殿。   宫女应道:“两位大人,请随奴婢来吧。”   陈一艰难的扶着人高马大的陈帆行走,没想到路程有点远,绕来绕去,来到了一处偏僻又幽静的偏殿。   偏殿看起来简朴,而且光线不大好,被前方的大宫殿牢牢遮住,推开门却不见朴素,尽是奢华的摆设,但内室依旧很暗。   陈一不理解怎么给他主子安排如此偏远幽暗的屋子,但这是皇后娘娘的地盘,他也不好做什么,便老老实实的将陈帆扶到床榻上,给他脱了鞋子,盖好被子。   宫女朝他喊道:“需要醒酒汤吗?”   似是关心,却又不是。   陈一看着陈帆皱着眉头,难受的模样,朝那宫女点头。   宫女见状勾了勾唇:“请大人随奴婢去取吧。”   陈帆踢了被子,陈一连忙给他盖上:“好。”   临走前,他不放心的瞄了眼,还好,公子没再踢被子。   很快,赵湘裹着披风,散发着刚沐浴过后的清香,回到偏殿。   宫女识趣的守在外面,让她一个人进去。   赵湘沐浴前喝了药,咳嗽的反应好转了些。   她推门而入,远远瞧见屋内床榻上躺着一个大男人,那身形与霍卿延极为相似。   赵湘扯掉披风,缓缓朝他走去,心脏怦怦跳个不停,紧张极了。   黑暗中她脱掉鞋子,给自己脱掉外衣,穿着仅剩的里衣便挑开床帘,往里躺进去。   迷糊中陈帆感受到似乎有个人压着自己,脑海里闪过大大的疑问——这陈一胆大包天了,居然敢爬到他身上来!   却不想鼻子嗅到的是清香的气息,不是臭汗味,他瞬间确定此人不是陈一。   难道是妄想爬床上位的宫女?极有可能。   陈帆试着推开她,却被她抱的更加严实,她的吻轻轻落在自己的脸上,像被羽毛清扫过脸颊,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渐渐蔓延到脖子和耳朵。   他抽出手抓紧了赵湘的胳膊,想把她拉到床下,却发现拉不动——她坐在自己腰上。   这几个动作下来,他的意识渐渐恢复清醒。   陈帆望着眼前主动却藏不住羞涩的女子,借着酒劲,突然很想很想放肆一把,很想放纵自己。   他抬手将她抱紧怀里,重重的吻上她的红唇,亲了又亲,狠狠的啄吸这一刻送上来的柔软。   如此亲密的接触,让赵湘脸红的不行,她渐渐闭上眼,享受这一瞬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宫宴内依旧歌舞升平,热闹不止。   而几百米外的偏殿却火热不断,里面的人儿做着大白天不合时宜的事情。   皇后崔氏一直留意着霍卿延的反应,却不想,等了许久都未见他有任何醉酒的反应。   如此她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崔氏脸色逐渐难看,深深的叹了口气,吩咐宫女:“你去偏殿告知三公主,计划失败了。”   宫女:“奴婢遵命。”   宫女赶去偏殿,却不想被守在外面的赵湘的近身宫女梦蝶告知:“没有失败啊,计划明明成功了!那位公子在里面已经和公主殿下成了!”   宫女大吃一惊,她刚刚从宫宴出来,自然看到霍卿延正好好坐在位置上,而不是在此处与三公主云雨。   她瞬间意识到不对劲,脸色铁青。   完蛋了,三公主殿下她上错人了……   作者有话说:   粗长的一章奉上!   呜呜呜X﹏X陈帆的官配其实是赵湘,天意弄人啊   原书中的剧情因为女主的穿越,而改变了许多,女主和男主好了,导致原书女主赵湘的人生也改变了。   赵湘本是偷偷喜欢男主,但因身子弱便不愿拖累他,与男主不熟。但在其母亲皇后帮她想出了这个阴招,她鬼迷心窍便答应了,却不想阴差阳错搞错了对象QAQ 第37章 人间妄想   宫女连忙告诉梦蝶事实, “不是,那位公子此刻依旧在凤祥宫,他从未醉酒, 更未出过宫殿!”   闻言, 梦蝶瞬时脸跨,整个人慌乱的颤抖,在就要摔倒时扶住走廊的柱子, 明明不是夏日却汗流浃背。   她快速拍了拍偏殿的门, 大声喊道:“公主, 快停下来!里面的人不是霍公子!我们认错人了!”   屋内依旧一片黑暗, 月光照射进来,映在床帘上, 皎洁而虚白。   床榻上的两人听见外面的叫喊声皆是一愣, 都停下动作,目光尝试对视......   但由于太黑暗, 对视失败, 两人徒生窘迫感。   赵湘轻咳一声, 双手无力的推开他:“你是谁?”   身上的人却没有回答,而是抓住了重点,问道:“你是公主?”   陛下有三个公主,她是哪个公主?   等等,能在皇后宫中自由出入的, 难道是三公主赵湘?   话间,他连忙从赵湘身上抽离。   门外依旧不断响着梦蝶的叫喊着,屋内的两人连连坐起来, 纷纷窘迫的穿衣, 都不敢再望对方一眼。   赵湘感受着身体的不适, 心里懊恼极了,怎么就上错人了呢?   她的霍哥哥在哪里?眼前的这人又是谁?   陈帆亦是后悔极了,他初初以为这女子只是一个妄想爬床上位的宫女,却不想竟是三公主!   如今他这是犯了大错,三公主身份尊贵,岂是他能冒犯的......   赵湘笼紧了衣裳,口中苦涩不止,弱弱道:“你不是霍公子,你究竟是谁?”   虽然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但说出来的话却显露出一丝强硬。   陈帆定了定,霍公子?难道是说霍家的两位公子?   而霍大公子已经成亲,赵湘定是看不上霍卿沐,所以只剩下霍卿延......   原来今日赵湘和皇后早就谋划好了一切,就等着霍卿延上钩。   却不想,被他误打误撞,救了霍卿延,害了自己。   竟是如此......   赵湘喜欢的人是霍卿延。   而如今,赵湘被他给......   陈帆心里集满了懊悔,如果他没有为了一己私欲、如果他没有醉酒、如果他没有放纵自己,这一切突发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可霍卿延就有可能会被算计。   不过也只是可能,霍卿延是聪明之人,理应不会被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陷害。   思前想后,陈帆觉得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向三公主赵湘和皇后崔氏道歉赔罪,请求责罚。   ‘扑通’一声,他从床榻上起身便跪在地上,膝盖双双着地。   他低着头,拱了拱手,朝床榻上的女子说道:“臣参见三公主殿下,臣名为‘陈帆’。如今臣乃罪大恶极,请公主殿下赐罪。”   语气低沉,一直不愿抬头。   赵湘闻言身子抖了抖,他竟是陈帆,兵部尚书陈敛的嫡子,现任六部之工部侍郎。   她理了理衣裳,深呼吸闭上眼,拖着颤抖的腿,缓缓坐到床榻边上:“陈帆,你为何会在此处?”   陈帆咬紧牙关,解释:“臣在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上醉酒,被人搀扶到此处偏殿休息。”   赵湘顿时紧皱眉头,宫人怎么会将他带到自己歇息的偏殿?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或是误会。   她想到陈帆对自己做的事,脸色又红又白,心情就像荡秋千,又起又落。   赵湘握紧了拳头:“对于一个投怀送抱的女子,你怎能随意接受?还对她做出那样的事?!”   她在心里已经生气的给陈帆定了个轻浮又随便的印象。   陈帆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都是臣的错,请公主殿下责罚。若公主殿下要臣的命,臣亦愿意给殿下......”   赵湘不受控的咳嗽了几声,心中充满怨恨:“谁要你的命啊?杀了你,本公主的清白就能回来了吗?!”   陈帆悄悄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公主!公主您起了?”门外响起梦蝶激动的声音:“公主,奴婢能进来吗?”   赵湘睨了一直不曾抬眸的陈帆几眼,用虚弱的语气开口:“进来吧。”   依稀的声音被梦蝶捕捉到,她立即推门而入。   只见屋内一片黑漆漆,床榻上坐着一道衣衫凌乱、不堪重负随时能倒下的丽影,以及前方跪着一道黑沉厚重的身影。   “梦蝶,点灯。”赵湘眼底流露出一丝丝倦意,吩咐道。   “是。”梦蝶给屋内所有蜡烛都点燃,偏殿瞬间明亮起来。   赵湘这才看清眼前人的面容,确实是陈帆,面容清俊,骨相分明,身着深绿色的衣裳,发丝稍稍凌乱。   不过她已经好些年未成见到他,不曾想两人再此见面,竟是这幅糟糕的模样......   因为自己生病之事,她从十四岁起便一直待在凤祥宫,几乎很少出门,也很少见人。   说起来,她已经有四年不曾见过霍卿延,以往都是让宫人特意去打听他的消息,或是询问母后。   此时凤祥宫正殿内,一位急匆匆的宫女神色慌张的快步闯入宫宴,朝皇后娘娘的方向火速前往。   崔氏微微眯眼,侧身靠近宫女,听她在耳边低语。   “什么?怎么会如此?!”崔氏听完宫女的话,瞬间惊呼出声。   赵闻闻言望她:“皇后,发生了何事?”   崔氏强颜欢笑:“不过是臣妾的爱宠走丢了,臣妾这就去吩咐宫人找寻。”   赵闻没多想,或者说他根本不关心,点头道:“嗯,去吧。”   崔氏提起厚重的衣裙,带着宫女急忙忙的跑出正殿。   楚挽月将皇后的反应收入眼中,却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霍卿延同样察觉到皇后的异样,眼眸更加黑沉。   长长的走廊,像是步入昏暗地狱的路径。   崔氏感觉自己走了许久,每一步都甚是沉重,走了好一会终于来到赵湘歇息的偏殿。   宫女帮她推门,崔氏直直望向床榻那头的两道身影,影子是分开的。   “湘儿!”她朝赵湘的方向走去。   赵湘红着眼,望着匆匆赶来的母后,眼泪不受控的滴落:“母后......”   见赵湘衣襟处显露出来的交错红痕,崔氏蓦地将她抱在怀里,心疼的拍了拍她脆弱的背部:“你受苦了。”   话间,她转变成犀利的眼神,投向床榻下跪着的那人。   她轻轻放开赵湘,转身猛地甩了陈帆一巴掌,火上眉梢:“陈帆,竟是你!都怪你,害了本宫的湘儿,都是你的错!”   “说!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你可真是胆大包天,竟想攀附我们的湘儿、攀附我们崔家!”   “陈敛可真是失败,教出了你这样轻浮好色的儿子!”   陈帆向皇后磕了个头,语气低沉:“皇后娘娘,一切都是臣的错,与家父无关,请娘娘莫要怪罪于家父。”   “造成此事都是臣一时糊涂所犯的错,请皇后娘娘责罚!”   “你!真是气死本宫了!都怪你!”崔氏叉着腰,脸色铁青,又指着他骂。   这时赵湘骤然拉住崔氏的衣袖,口中苦涩:“母后,此事不全怪他,还有湘儿的错。是湘儿没有看清人,就随意交付于他......”   崔氏悔恨般捂住脸:“湘儿,你怎能为一个夺走你清白的人说话?他可是罪大恶极之人!如果没有他,你就能与霍卿延在一起了!”   闻言,陈帆眉头紧锁。   赵湘却摇摇头,梨花带泪:“母后,事已至此......”   她的清白已丢失,已经配不上霍卿延了。   如今这局面,她除了嫁给陈帆,没有别的选择。   只是,她这病痛之身,又有天降联姻任务在身,突然说要嫁给谁,于谁而言她都是累赘......   曾经她妄想过嫁给霍卿延,便答应了实施母后想的这种下三滥的计谋。   如今造成现在的局面算是她自作自受——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嫁给霍卿延是她最大的梦想,如今注定实现不了。   在母后过来前她便思索了许多,若陈帆愿意娶她,她便嫁了吧。   “皇后娘娘,要杀要剐,臣都接受!”陈帆黑着脸说道。   “你闭嘴!”崔氏喊来宫女奴才:“将他带去隔壁的偏殿等着。”   她看向陈帆:“本宫要与湘儿商议此事,你在隔壁偏殿好生待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离开。”   “是。”陈帆灰着脸,随宫人离去。   看着陈帆离开时沉重的背影,赵湘的心好似被揪着,莫名疼得厉害。   她猛地咳嗽了几声,说道:“母后,湘儿注定嫁不了想嫁的人。以湘儿这累赘之身,又失了清白,不如就这样嫁给陈帆算了。”   “如此,父皇便不会让湘儿去联姻了......”语气流露出厚重的悲凉之意。   崔氏难过的揪紧了手帕,“可是湘儿,你真的甘心吗?嫁不了霍卿延,你真的甘心吗?他可是你心心念念了四年之人!”   赵湘垂眸,沉默不语。   半响,她似是下了决心,哭着扯出一抹笑:“母后,罢了,湘儿打算放弃他了。”   “不许,母后不许你放弃!”崔氏将她揽入怀里,眼眶泛红。   她萌生一计,说道:“此事算是我们受了委屈,明日过后便过去了。湘儿莫要为此烦恼,好生养病。”   “很快,很快母后一定让你嫁给霍卿延。”崔氏呢喃。   “母后打算做甚?”赵湘担忧道。   “湘儿相信母后便可。”崔氏轻轻抚摸着赵湘的柔发,满脸慈爱,眼神却徒生偏执之意。   崔氏哄着赵湘睡下,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陈帆所在的隔壁偏殿。   陈帆眼神空洞的望着地面,听见声响便立即起身迎接:“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崔氏坐下,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开门见山:“陈帆,此事是你欠了湘儿的,本宫要你守口如瓶,并且一辈子给湘儿做牛做马,保护她的安危。”   “如此,你可愿意?”崔氏深深的望着他。   陈帆瞳孔一震,不愿意是他可以说的吗?   对方是皇后,是崔家,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拱了拱手,语气低沉:“臣遵命,一切听从皇后娘娘的旨意。”   “好,你走吧。”崔氏摆摆手,威胁道:“切记不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若你做出伤害湘儿的事,本宫一定要你人头落地!”   陈帆阴沉着脸:“臣一定会守护三公主殿下一辈子,绝不会伤害她半分。”   “臣在此发誓。”他举起手做出发誓的手势。   “好,本宫暂且相信你。”   “陈帆谢过皇后娘娘......”   -   宫宴进入尾声,只见皇后崔氏徐徐回来,神情落寞。   以及后面进来的,一脸失魂落魄的陈帆。   楚挽月很快便察觉到陈帆的异样,戳了戳霍卿延的肩膀,俯身低语:“一个时辰前,陈公子不是因醉酒被人抬起休息了么?怎么现在就醒酒回来了呢?”   感觉他好似经历了什么人生大事,整个人颓废了不少......   霍卿延了然,其实从陈帆一进门的那一刻,他便发现了——陈帆今晚很不对劲。   又是故意饮大量的酒,又是失魂落魄、生无可恋的模样。   宫宴结束,楚挽月跟随霍卿延去寻陈帆。   只见陈帆早已踏出宫门,两人在宫墙外喊住他。   陈帆回头,眼神躲闪,不愿与霍卿延对视。   “陈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楚挽月开口。   陈帆听见开口的并非男声,蓦地抬眸看向楚挽月。   竟是她,霍卿延居然让楚挽月女扮男装,还把她带入皇宫。   所以如今霍卿延与楚挽月的感情,一定很好了吧?   那赵湘......   看来是赵湘一厢情愿,知道霍卿延不喜欢她,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给霍卿延下阴招。   不知将来,赵湘还会不会对霍卿延穷追不舍?   陈帆口中苦涩:“无事,不过是醉酒,身子不适。”   霍卿延上下打量他,观察入微,眼眸微微眯起——陈帆的衣领子下,有堪堪被遮住的、指甲掐出来的红痕,却因陈帆的动作而露出一角。   这红痕代表什么,他懂男女之事,自然清楚。   陈帆这莫不是......为情所困?   可他不是对自家阿姐霍卿落爱而不得么?怎么会如今随意与别的女子发生纠缠?   难道他已经改变心意了吗?   或者已经移情别恋,如此也好。   霍卿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陈帆,我们是兄弟,若你有困扰之事,可以与我倾述。”   “我虽未成亲,但也有女人。若是你受男女之情困扰,大可询问我。”他自信却又不普通。   陈帆:“......”   作者有话说:   霍卿延:男女之事我最在行,让我来为你排忧解难!   陈帆:……服了你这个老六,你有对象了不起啊!   —————— 第38章 下江南   “哦。”陈帆语塞, 如今他确实陷入为情所困的状态,但寻霍卿延倾诉这事,可以但没必要。   陈帆清楚自己心仪的是霍卿落, 却更清楚自己只能是单恋, 这段感情注定不会有结果。   而如今,他却阴差阳错的夺走了三公主赵湘的清白。   但赵湘身份尊贵,他根本就付不起责任。   除非赵湘愿意下嫁。   不过, 她应该是不愿的, 因为她喜欢的人是霍卿延, 而不是他陈帆。   如今他能补偿三公主的——便是答应皇后娘娘, 一辈子守护赵湘。   守护赵湘的安危,便成了他一辈子的责任。   陈帆深深的望了霍卿延一眼, 未来是如何, 一切都不可知......   霍卿延不解的回看他,陈帆真是藏了太多事, 不愿与他说。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与陈帆道别后便带楚挽月回府。   在回府的路上, 楚挽月便一直在想今夜之事。   关于皇后娘娘赐的那壶锦江春,以及赵湘与皇后奇怪的行径。   这两人定是谋略了什么,只是恰好被她识破了,霍卿延没有饮下那杯酒,皇后崔氏发觉后脸色便一直很难看。   还有宫宴临近结束前, 那位急匆匆跑进殿,与皇后崔氏说悄悄话的宫女。   皇后崔氏听完宫女的话,很快脸色便更加难看, 随后带着那宫女急匆匆离开了宫宴。   这其中定是发生什么大事, 让皇后崔氏如此急切。   可霍卿延明明没有上当, 还会发生什么让皇后如此着急之事?   楚挽月想不通......   更重要的是——三公主赵湘在这个世界里,作者设定她是喜欢霍卿延的。   今夜其母后生辰,为何她只是展示了琵琶演出后,便没有再寻霍卿延?   赵湘难道不应该抓住这次能见到霍卿延的机会,与他好好相处么?   可现实却是——赵湘弹完琵琶便离开,没有再出现。   难道是赵湘与皇后的计谋因为霍卿延没有中计而无法实现,赵湘便放弃了。   可是......赵湘和皇后崔氏,真的会如此轻易就放弃么?   楚挽月陷入思考,同样坐在她身旁的霍卿延亦是如此。   他望着因风吹动而飘起来的马车帘子,思绪飘远——今夜的陈帆到底怎么了?   两人在想着不一样的事情,却没有联想到——陈帆会与皇后崔氏赵湘的计谋存在联系。   -   隔日,楚挽月继续为何凝芷施展艾灸之术,并为她日日把脉。   她能察觉到——何姐姐的身子在渐渐好转。   这是让她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今日,一件让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霍卿延不日便要下江南。   霍卿延下朝后便回府收拾行李,这次下江南的任务是替朝廷彻底铲除前朝逆党。   他预感,这任务比打仗还要艰难,但比打仗耗的时间少。   楚挽月从霍五口中得知此事,便急匆匆的从风北轩赶回来。   虽然她清楚的知道,这次霍卿延下江南的任务一定会成功,但成功过后,他回到显都时,便会面临被陛下赐婚的处境。   该来的终究来了......   楚挽月推开书房的门,只见他正坐于书桌前奋笔疾书。   见有人推门而入,他抬眸凝视来人,见是楚挽月,便自然的收回目光,浅浅开口:“阿月,过来我这边坐。”   楚挽月听话的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一下子坐到他腿上。   她看向书桌上的纸,竟是写给远在边疆镇守的定远大将军,也就是霍卿延父亲霍朗的一封家书。   霍卿延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我准备要下江南了。”   楚挽月口中苦涩:“我知道......”   “要不阿延这次也把我带上吧?”她灵活的转了转眼眸,突然兴奋道。   而霍卿延却默默摇摇头,解释:“此番任务凶险,我不能带你去。”   短短的几个字,便做好了坚定的决心。   楚挽月红了眼眶,捧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才开口:“阿延有没有想过,你不在府中的日子,挽月会被人欺负,会面临许多不可预料的事情,甚至可能亦会有性命之忧?”   “不会的。我会将霍五留在府中,无时无刻都跟随你、保护你。”   霍卿延再次摇头,眼神坚定:“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再说,府中的管事霍一是我的人,没有人敢欺负你。”   对于他最后一句话,她要说的是——欺负我之人其实还是有的......   楚挽月在心里这样想。   她想了想,抬眸凝视他,眸色加深:“阿延,如果我说——在你要我等你娶我的过程中,你便要面临迎娶别人的境地,阿延会如何做?”   “阿延会信守与挽月的承诺,不会迎娶别人的,对吧?”   霍卿延闻言眉头微皱,浅浅一笑:“傻丫头,你在想什么呢?最近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他顿了顿,抚慰道:“莫要多想。而且,我一定不会娶别人的。此生,我非你不娶。”   楚挽月动容,再问道:“如果是陛下的旨意呢?陛下给阿延赐婚呢?”   “难道阿延会为了挽月抗旨不尊吗?”   楚挽月深深的望着他,眼底尽是难过与苦涩。   霍卿延与她对视,思索半响,语气坚定:“会,我会抗旨不尊。”   他宁愿放弃功与名,也要与楚挽月在一起。   楚挽月是他的女人,娶她更是遵守与她的承诺。   楚挽月垂眸不语,心中百感交集。   霍卿延说会做到抗旨不尊,但他如此行为,她想象不到霍卿延会面临什么下场。   连累霍家、连累将军府?还是被收回兵权,丢失功与名。   如此,她不就成了罪人了吗?一个连累霍卿延一辈子的妻子……   楚挽月依在他怀里,眼眶红红的,说话带着哭腔:“其实公子不必如此……”   霍卿延给她擦了擦眼泪,说出了心中疑惑:“丫头,你这到底哪来的想法?”   楚挽月摇摇头:“不过前阵子在街边算过命,那位大师如此预示我们的将来。”   霍卿延安慰道:“说不定那位大师说的都是胡话呢?说不定他纯粹想骗你的银两呢?”   楚挽月:“……”   “阿延何时出发?”她转换话题。   霍卿延抿了抿唇:“时间紧迫,明日一早我便出发。”   “好,明日……挽月定准时相送。”   第二日一早,楚挽月便起身,给霍卿延检查行李是否收拾妥当。   霍卿延练剑完毕回屋,便沐浴换了身衣裳,带上宝剑,整装待发。   楚挽月和霍三走在后方,送他出大门。   将军府门口,将军夫人徐氏与大公子夫人苏氏早已候在那里,相送之人还有昨日急忙赶回府的二姐霍卿落和其夫婿赵迟。   徐氏眼泪婆娑:“延儿,此番下江南,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顿了顿,提醒道:“对了,你大哥也在江南办事,你们俩兄弟可要互帮互助,有个照应。”   霍卿延郑重的点头:“儿子知道的。”   霍卿落挺着大肚子走上前,取笑道:“三弟可要快些完成任务,早日归来。莫要等到你的小外甥出生了,你都未回来啊!”   霍卿延笑道:“我会尽快回来,届时一定看着小外甥出生。”   这时赵迟走上前,拍了拍霍卿延的肩膀:“保重。”   “好。”霍卿延说完,眸色深邃的望向一直待在角落,闷闷不乐的楚挽月。   楚挽月捕捉到他灼热的目光,悄悄撇开眼。   见状霍卿延抿了抿唇,在众人的目视下走向楚挽月,在她恍惚时给了她一个大大又温暖的拥抱。   楚挽月被他抱着,眼泪控制不住的集满了眼眶,呢喃:“挽月非常舍不得阿延……”   “我也是。”霍卿延将薄唇贴了贴她的侧脸,不经意间浅尝到她的泪水,心中更是苦涩。   这思恋之苦,他与阿月,往后怕是有的受了。   -   凤祥宫。   赵闻领着宫人前来,路过宫殿内的庭院,一个个整齐摆在院子里的陶瓷水罐,水面上正浮着许多随着季节过去而逐渐凋零的荷花。   这又是谁的、即将凋零的青春呢?   皇后崔氏早已侯在殿内门口恭迎他,“臣妾参加陛下。”   “快起身。”就这么一句,赵闻连扶崔氏起身的动作都没有施舍之意。   崔氏忽觉心脏抖了抖,又像被揪着一样,疼的厉害。   他怎么可以如此无情?   崔氏起身径直回到坐榻上,眼眸流露出无尽的失望,偏偏要强的转身,不让赵闻看见。   “陛下随意坐吧。”她冷冷道,尽量维持住面上的平静。   赵闻微微一愣,走到崔氏对面坐下,略显不耐道:“皇后寻朕究竟为何事?”   崔氏抿了口茶,尝试将心中的郁闷与火气咽下去,缓缓开口:“陛下,臣妾与你商议一事——关于湘儿的。”   “湘儿?”   她提出交易,“陛下定是不知湘儿心悦霍家嫡次子霍卿延。若陛下还会关心湘儿的婚姻大事,便给他们两人赐婚吧。”   赵闻皱紧眉头,反驳道:“朕是湘儿的父皇,自然对湘儿是关心的。至于婚姻之事,岂能儿戏!皇后不必急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对于湘儿的婚事,若是她喜欢的是寻常达官贵人的嫡子,那倒好说。   但她喜欢的是霍卿延,定远大将军霍朗的嫡次子。   若他真给两人赐婚,霍卿延成了自己的女婿,往后的日子湘儿岂不成了望夫石。   毕竟如今显朝不太平,霍卿延定会常常外出打仗,湘儿还可能面临青年丧夫的境地。   即使霍卿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即使两人男才女貌,极为相配......   见赵闻犹豫不决,又敷衍了事,崔氏瞬时垮了脸,语气不佳,“若陛下答应给湘儿和霍卿延赐婚,臣妾便愿意舍弃皇后之位,将此位置留给陛下心爱之人!”   一切都是为了湘儿,为了湘儿的未来和幸福,这一切都值得。   哪怕牺牲她的后位,牺牲自己灰暗的未来。   赵闻惊讶的瞪大了双眸,“皇后莫不是疯了?!”   崔氏苍凉的扯出一抹笑,眼中尽是偏执与狠厉,“臣妾没有疯,此时此刻臣妾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只要陛下愿意给湘儿与她心仪之人赐婚,臣妾可以舍弃所有!”   赵闻捏紧了茶杯,“皇后,让朕想想,此人等霍卿延从江南出任务归来再说。江南任务事关重大,不能影响了他。”   见他语气缓和,这话意思早已偏向同意,崔氏顿时将提着的心放下来,“陛下可要记得今日与臣妾说过的话。”   赵闻深深的望着她,半响吐出一个字:“嗯。”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男女主的感情要面临考验了T^T   —————— 第39章 有孕   十一月的显都城早已下起大雪, 天空昏暗,满地清白。   雪花不断从天空跌落,在天地之间跳起无忧无虑的舞蹈, 轻盈恍惚, 似一场梦,虚幻而不真实。   将军府后院,将军夫人种下的梅花凌寒而开, 红梅白雪相映, 惊艳而坚韧。   树木不再颜色灰暗, 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糖霜。   距离霍卿延下江南已然过去半个月, 至今并无消息。   日复一日,楚挽月常常到风北轩去给何凝芷调养, 日子过得平静, 却异常想念他。   她路过风澜轩后院,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霍卿延舞剑的场景;路过书房, 总会不自觉想起霍卿延专注的执笔写字的场景;回到东厢房, 望着屋内的每一处地方, 又会忆起他与自己亲密相处的每一刻......   霍卿延,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啊?   此时霍五激动的跑向风澜轩,路上一直喊着‘挽月姑娘’。   楚挽月闻声望去,恰好霍五跑到她面前,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她, “挽月姑娘!公子托人捎回来几封信,这是给您的,您快打开来看!”   她接过来, 心悸动一瞬, 只见信封上面封面写着‘楚挽月收’。   打开信封的双手微微颤抖:   阿月, 我一切都顺利,归期未定,勿念。   ——霍卿延   楚挽月瞬时红了眼眶,雾蒙蒙的,望着信封上的字都变得虚幻。   ‘勿念’这两个字倒是轻巧,可究竟要如何才能不想念呢?   她将信封收起来,对霍五轻声道:“谢谢。”   语毕,她落寞的便关门回屋。   霍五挠挠头:“挽月姑娘这是怎么了?”   春雨瞧着她的背影,呢喃:“大概是想去哭一哭吧,她最近老是会红眼眶,情绪波动明显。”   -   隔日楚挽月外出,来到‘仁心医馆’,恰好钟愿也在。   钟愿望着她微微红肿的眼睛,难免忍不住关心,“小十九,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哭过、莫非被欺负了?”   楚挽月怔愣一瞬,后默默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师傅无需担心,小十九无事,只是最近情绪不佳。”   钟愿捧着医书的手一顿,“为何情绪不佳?”   “小十九,为师从未打探过你的处境,如今见你如此异常,倒是想关心一下了。”   楚挽月眼眸变得黑沉,低着头不愿与他对视,“师傅,小十九挺好的,就是护着小十九的人如今不在显都,我想他了。”   钟愿轻抚苍白的胡须,微微一笑,轻声调侃却不过分,“哦?原来你这个丫头是得了相思之症!”   楚挽月:“......”   钟愿:“这倒没什么,男女情爱嘛,为师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为师懂的。”   楚挽月:“......”   见钟愿没有再过问什么,她便继续低头为何姐姐抓药。   药柜里的药物品种丰富,她取了一种需要的药材,余光瞥见‘桑寄生’这味药,动作顿住,陷入恍惚。   几米外走来一道精瘦的身影,见楚挽月愣住,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十九这是什么了?最近好似喜欢上发呆?”   楚挽月回过神来,见是十一师兄章子灏,平静道:“十一师兄,我无事。”   章子灏寻着她方才的目光,望着‘桑寄生’这位药材的柜子,心中泛起一丝怪异,后转变为小骄傲,“你怎么盯着‘桑寄生’这味药看?怕不是忘了这味药的功效?如此便让师兄来教教你!”   “‘桑寄生’这味药啊,具有补肝肾和养血安胎的功效,比较常用于身怀六甲之人血虚胎动不安的情况......”   楚挽月扶额,咬牙切齿道:“......十一师兄莫要再说了!十九当然记得这味药的功效!我没忘!”   章子灏挠挠头,“哦,我见你盯着药柜看得入迷,以为你忘记了呢!原来不是啊,那你在想什么呢?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楚挽月轻皱眉,不愿多说,“没想什么。”   “小十九,你过来。”钟愿语气突然有点冷。   听到师傅喊自己,楚挽月的心瞬时咯噔了一下,他定是听见了自己与十一师兄的对话。   她放下药材,徐缓回到钟愿身边,声音微弱,“师傅,您喊我。”   “小十九,你莫不是......?”钟愿认真的望着她。   “我......”楚挽月有些说不出口,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情况,便低着头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钟愿眼眸深邃,“为师给你诊脉。”   楚挽月蓦地抬眸,望着他关心的眼眸,半响开口:“好。”   话间坐下,将手腕递给他。   钟愿取了块手帕放于她手腕上,渐渐静下心来为她诊脉,期间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他眼眸暗含深意:“小十九......你怀孕了。”   “什么?”趴在门口的章子灏大呼,眼眸震惊得就差跳出来。   “师傅莫不是误诊了?师妹她怎么可能怀孕呢?她还未成亲呢!不对,师傅怎么可能误诊......”   楚挽月心中苦笑万分,还真是怀孕了,其实她开始拥有情绪不佳、发觉身子经常无力,老是犯困等等症状之时,她便为自己诊过脉。   只不过,她不确定罢了。   如今钟愿为自己诊断,倒也确定了她怀孕的事实。   其实她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毕竟她一直没有喝过避子汤。   她以为自己为霍卿延孕育孩子是必定的事、是迟早的事,但在经历了对霍卿延从不信任到坚决相信他的心路历程后,她对孩子的到来倒是充满期待的。   从前是站在自己通房的位置上,觉得自己为霍卿延孕育孩子有利于上位。   如今是期待,与霍卿延交心后,她期许、憧憬与霍卿延拥有孩子。   但现在,孩子的父亲不在显都城,不在将军府,无法保护她与孩子。   所以,她有一瞬觉得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她如今还只是霍卿延的通房,将军府三公子的通房丫鬟有了身孕,此事如果被府里人知晓,她一定会陷入更大的漩涡。   因为霍卿延太宠着自己,将军夫人早已对此非常不满,现在她怀了孩子,不知将军夫人会如此对自己。   由此,她怀孕一事不能告诉他人,特别是将军府的人,除了何姐姐。   楚挽月思索半响,终是抬眸轻撇面前仍是惊讶诧异的两人,语气诚恳:“师傅,十一师兄,此事还请你们为小十九保密。”   章子灏点头,“好,师兄知道了。你未成亲,此事确实不能轻易说出去。若被世人知晓,定会落得责怪与流言纷纷的境地。”   钟愿深深的望着她,缓缓开口:“小十九,为师从未询问过你的处境,但如今你有孕在身,为师实在放心不下。你可愿告诉为师——你住哪里、孩子的父亲是何人、以及你今后的打算?”   “小十九,你是为师的第一个女徒弟,所以为师对你有些看重。如果你不愿意回答,便莫要说,我们医者之间便是不在意身世出处。”   楚挽月见状动容万分,思索了会,梗咽道:“师傅师兄,你们可知‘定远将军府’?”   “当然知道,定远大将军霍朗是为我大显镇守边疆、舍身为国的英雄,他的嫡子小霍将军更是为我大显征战三年,终得打退敌军的来犯!”章子灏滔滔不绝,眼眸中流露出崇拜之意。   钟愿整个人顿住,眼眸黑沉。   楚挽月补充道:“如今小十九便是住在那将军府,以将军府三公子通房丫鬟的身份......”   “什么?”章子灏眼睛瞪得老大,惊呼:“......小十九你竟是‘小霍将军’的女人!”   楚挽月:“......”   钟愿也没想到她的身份竟是如此,世道艰难,小十九一个有了身孕的通房丫鬟,不知将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他关心道:“打算怎么办?”   楚挽月瞬间低下头,抬手轻抚平坦的小腹,心里乱糟糟。   她缓缓开口:“我想等他回来告诉他此事,看他会如何做,如此我再考虑怎么做。”   霍卿延从江南回显都,届时陛下赐婚他与三公子赵湘,到时她得看下霍卿延实际情况下会如何应对。   届时,她会与霍卿延一同应对......   “‘小霍将军’可知师妹你有了身孕?”   “他去哪了?”   章子灏和钟愿异口同声,见楚挽月情绪不佳,章子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懊悔道:“师妹,我们是不是问太多了?”   楚挽月苦笑一声,摇头:“无事。为了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半个月前他便出发去了江南,归期未定。我也是这几日才发觉身子不对付,今日才确定有孕一事。所以,他尚不知我有身孕。”   钟愿伸出长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安抚道:“小十九无需丧气,再不济还有师父,师父也是你的依靠。”   章子灏认同的狠狠点头,“师傅说得对!师妹要赶快开心起来,不能难过太久,会对孩子不好!十一师兄和其他师兄也都是师妹的依靠!”   “如果师妹在将军府受欺负了,师兄们虽然不能对将军府做什么,但也可以为小师妹打抱不平!”   楚挽月顿时被他逗笑,望着他们两人,心里感动万分,“小十九在此谢过师傅和师兄。”   想起什么,她不忘叮嘱,“对了,小十九有身孕一事,还请你们一定要为我保密。”   章子灏:“师兄一定不对任何人说。”   钟愿轻抚胡须,安排道:“嗯。小十九,为师给你抓点安胎药。为了防止你有孕一事暴露,你不能将安胎药带回将军府,如此便在医馆抓药时顺便喝了再走吧。”   楚挽月:“好。”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对不起宝贝萌,最近茶茶实在忙碌,换了工作后早八晚七的,有点顶不住,目前还在努力适应中>人<   茶茶以后不更新就会请假,请假了宝贝萌就不要等了,看到文文更新了再进来看哦>3<   —————— 第40章 身世   钟愿望着她精致的脸庞, 心中犹豫不决,一开始他只以为是巧合,如今越看越觉得像。   他最终还是开了口:“小十九, 你长得像极了为师的一位故人。”   “哦?竟有此事。”楚挽月略显不在意道, 手中依旧忙活着抓安胎药。   钟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位故人便是当今沈贵妃, 为师听闻——她最近复位了......”   楚挽月顿了顿, 徒然停下手中的动作, 平静的望着钟愿, “那又如何?师父想说什么?”   钟愿想起前阵子章子灏与自己提起过,有官兵到医馆来寻过一位青衣女子, 而小十九那日来寻自己拜师时穿着恰是青色衣裳。   章子灏便也觉得官兵寻的人就是小十九, 问他小师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这几日他想的越来越多,才发觉事情不简单。   他渐渐意识到——那官兵极有可能是陛下派去搜寻楚挽月的。   陛下与沈贵妃如今仍在寻找失踪的五公主。   而五公主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徒弟小十九, 眼前的女子。   钟愿蹙眉, 眼眸深邃的望着眼前对于此事表现出不在意模样的女子, 声音颤抖的说道:“为师想说的是——小十九你极有可能是沈贵妃和当今圣上失踪了十六年的女儿......”   楚挽月闻声,清醒的皱眉思索:“师父何出此言?单是因为挽月长得像沈贵妃吗?”   “可这世上,长得相似之人多了,师父如何断定挽月就是呢?挽月以为——单凭长相不能如此草率判定,况且, 挽月有父母。”   钟愿哑然,她说的也有点道理。   楚挽月眼中尽是淡漠,“如果当今圣上与沈贵妃真是小十九的亲生父母, 那为何当年会丢了我?如果他们真的全心全意的在乎我, 为何我还会失踪?”   “所以, 即使小十九真的是他们的女儿,在没有看到他们与我相认的诚意前,我是不会主动与他们相认的。”   当年失踪、相认的诚意......   钟愿口中苦涩难堪,眼眶瞬间布满血丝,“小十九,如果为师说——为师就是那个当年失职没有保护好你,而导致你失踪的人呢?”   “师傅说笑了,怎么可能......?”楚挽月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低下头佯装继续抓药,以此掩饰自己的失态。   钟愿悄然握紧了拳头,“你可还记得,为师曾与你说起过——为师在从医前,便是在朝廷任职。”   “为师归隐前,任职的位置便是御林军统领......”   钟愿悔不当初,面露痛苦之色,“当年,那些前朝余逆练就了一身绝好的功夫,在为师的不注意下潜入了后宫,在为师的眼皮底下将你掳走了。”   “得知你不见后,为师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日我们不眠不休的在皇宫连续寻了十个时辰,都未见你踪影,后来更是寻不到你了......”   楚挽月难以置信,心慌无比,心里乱糟糟的,当年事情怎会如此......   看来当年五公主失踪一事远比她想的要复杂得多。   她略显痛苦与无奈的捂脸,今日要消化的事情似乎有点多。   这时钟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她身边,抬手想要搭上楚挽月的肩膀安抚她,却不想,恍惚之间她下意识的躲过了他的动作。   望着钟愿失望落寞的神情,楚挽月平心湖里泛起了一阵阵复杂的波纹。   她不是有意躲开,而是突然无意识的这样了......   钟愿猜到,小十九知道真相后会对自己产生隔阂,却不想这个情景发生后、自己面对的时候会感觉到如此的难过。   他身子不禁微微发抖,眼尾泛起红晕,“小十九,为师不求你的原谅,但为师希望你可以与你的母亲相认。这十六年来,没有你的日子,沈贵妃过得十分不如意......”   “再说吧。师傅,请允许小十九一个人静一静。”话间,楚挽月提着抓好的安胎药递给了春雨,吩咐她在医馆煎了再递给自己喝。   语毕,她便径直走出医馆,到医馆后院停放的马车内歇息。   此时此刻她心里真的太乱了,需要点时间思索和接受。   原本她来医馆的时候与师傅师兄倾诉求助后,是感动愉悦的。却不想现在准备离开医馆,心里的感觉瞬间全然不同。   章子灏缩在医馆角落不敢吱声,听着师傅与小十九的对话感觉就是吃大了大瓜。   小十九居然极有可能是当今圣上与沈贵妃失踪的五公主?   师傅竟然是因为弄丢了五公主一事失职而归隐?   实发太突然了吧!   章子灏扶额,擦了擦额头渐渐冒出的虚汗,只觉事情变化太快,他有点接受无能。   更何况现在独自跑出医馆冷静的小十九了......   楚挽月将安胎药喝下后再回到马车上,霍五已经从屋顶闪现到马车前候着了。   见到楚挽月在春雨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他蹙眉状欲言又止。   “霍五,公子在离开显都前便将你安置在我身边当差,如此你便只能听我的吩咐。”楚挽月见状,心里了然,这知道自己有孕的人又多了一个,缓缓开口。   “确有此事。”霍五拱了拱手。   楚挽月接着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有身孕一事,我便吩咐你——不许将此事告知公子。”   “这是为何?霍五以为,公子知道此事后定会非常欣喜!”霍五眉头直皱,不解道。   楚挽月笼紧了披风,抬眸望向大雪过后的蓝天,蔚蓝无边,不知江南此时的天空是否一样好看。   半响,她开口:“我不想让他分心。”   霍五顿悟,恭敬道:“属下遵命。”   -   第二日,大雪纷飞,天地之间一片琉璃冰雪,花草树木皆失了颜色。   在这四四方方的小小院落里,黛瓦青石尽是一片洁白。   空气寒冷清冽,唯一可以闻到的气味便是那后院盛开的红梅,散发出的一抹幽香。   怡人心宁,让趴在窗台的楚挽月感到一丝欣愉。   春雨冒着大雪推门而入,眼中流露出急色,见到楚挽月如此,立即不满道,“挽月莫不是忘了什么,怎敢开窗吹冷风?”   话间,她迅速从柜子里取出狐皮披风,盖在楚挽月身上。   楚挽月扬了扬手中的汤婆子,“无碍。”   其实她开窗,更多的是想让寒风将自己吹清醒些,最好将烦恼都吹走。   春雨记着自己为何急切,“挽月,将军夫人方才吩咐吴嬷嬷前来风澜轩传话,说要见你。”   她想起刚刚吴嬷嬷不耐烦的神色,便觉得此行不妥。   “奴婢不知将军夫人为何事要见挽月,但心里就是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她吐槽道。   楚挽月起身穿衣,淡然道:“我们顺其自然。”   出门时恰好雪停了,满地清白。   春雨提醒道:“雪水将将融化,地上滑,挽月可要小心些。”   “嗯。”   来到正院,只见徐氏端着茶杯坐于正位上,仪态端庄,脸上肃静。   楚挽月行了个礼,“奴婢拜见夫人。”   徐氏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起身吧,往旁边坐。”   “是。”楚挽月小心翼翼的坐下,便听见她冷漠的话语。   “楚挽月,你可是心悦我延儿?”   楚挽月一顿,实在没想到问这样的话,呆愣的点头:“回夫人,奴婢确实喜欢三公子。”   未等徐氏回话,却听到一旁的吴嬷嬷小声呢喃:“不要脸!”   楚挽月微微眯眼,瞬时觉得不对劲。   徐氏轻轻点头,“既然你喜欢延儿,便放过他吧。你对延儿来说只是个累赘,延儿值得更好的女子相伴终生。”   楚挽月嘴角抽了抽,心中苦涩,徐氏是怎么做到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冷酷命令人的话语?   为何这些富贵人总能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说着以自我为中心的话语?   啊对......因为他们身份高贵,而她自己如今只是个通房。   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个房里伺候的玩意罢了。   楚挽月扯出一抹冷笑,面无表情道:“夫人,您如此作为,公子从江南回来后定会责怪您。因为公子也心悦奴婢,公子不会让奴婢轻易离开。”   “呵呵。”徐氏冷笑几声,“那又如何?”   “本夫人相信延儿没了你,会过得更好。延儿曾说过,你不过是他体验情爱的玩意罢了,又因着你是他第一个女人,所以他才会对你特别一些。”   “但延儿始终都是清醒的。他一直深知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他娶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也不能娶!所以,你与延儿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楚挽月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满脸不相信,骤然站起身激动道:“夫人您说什么?不可能,他不可能只是将我当做情爱的玩具,不可能!”   “他说过的、他说过让我等等他,等他获得战功归来,向圣上赐婚于我!”   徐氏定了定,见她此番激动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很快就消失殆尽。   她自信般勾了勾唇,嘲讽道:“不过是男人床帏上哄骗你的胡话,这你也敢相信?”   楚挽月逐渐红了眼眶,抬手捂住耳朵,低声呢喃:“我不听、我不听......”   见状,徐氏开始坐不稳了,双手将椅子扶手抓得愈发紧,指尖微微发白。   她突然站起身,将心里憋着的话一口气说出来:“楚挽月,如果你是理智清醒之人,便仔细想一想。”   “延儿是保家卫国的盖世英雄,而你呢?你不过是个通房丫鬟,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嫁给延儿?!”   作者有话说:   发刀了发刀了呜呜呜qwq 第41章 离开   电光火石之间, 徐氏走到她身前,猛地抓住她的胳膊,脸色激动得发红, “楚挽月, 麻烦你扪心自问——你觉得自己配吗?配嫁给延儿如此优秀的男子吗?”   话间,徐氏从激动转为忧愁的哀求,“如今你对延儿来说只是累赘, 累赘!如果你还喜欢延儿, 便要为他好。算我求你了, 你放过他吧!莫要再拖累他了!”   “若你一直待在将军府, 待陛下的赐婚圣旨下来——世人知晓延儿在府中藏了个女人,如此必会影响延儿与三公主殿下的婚事!”   “赐婚?”楚挽月脸色苍白, 悄然间伸出右手捂住隐隐作痛的小腹。   赐婚如此早就定下来了吗?   “是啊, 几日前皇后娘娘便邀本夫人入宫赏梅花,并亲口告诉我——待延儿从江南回来后, 陛下有意给延儿和三公主殿下赐婚, 让本夫人好生准备届时接旨!”徐氏顿时脸色浮现出一丝小骄傲。   楚挽月身子蓦地抖了抖, 这本小说男女主赐婚之事,原来真会如同这个世界这本小说的剧情一致,而她这一直以来所做的,根本就没有成功改变小说剧情。   霍卿延作为男主,必会按着小说发展接受皇帝赐婚这个剧情。   他将要迎娶赵湘......   原来这段时间以来, 她做了这么多,不过只是延长了自己的寿命,改变了炮灰的命运, 却没能改变小说原来的轨道。   轨道还在继续运转, 只是依旧会按着小说剧情运转。   她作为楚挽月的剧情改变, 男主喜欢上她这个炮灰,却根本不会影响这本小说世界的轨道。   霍卿延还是会和女主赵湘成亲,而她如果一直留在将军府,后面的剧情便是她因为陷害赵湘,而被赵湘识破处死。   那她、那她要改变这个剧情,不就是要离开将军府......   如今正好徐氏要赶她走,她面临着在是否离开将军府这个分岔口上做选择。   是不是她如了徐氏的意,便能改变自己炮灰的命运?   何况她已经怀了霍卿延的孩子,她的命运本就在改变了。只是霍卿延的命运,她没能改变。   她与霍卿延的命运,相遇相交,却从不在一道平行线上。   既然霍卿延注定要娶女主赵湘为妻,那她又算什么呢?   明明曾经的他如此信誓旦旦的与自己承诺过——这辈子只娶她楚挽月为妻......   这一瞬,楚挽月仰头望屋顶,悄然握紧了拳,努力不让眼珠子滴落下来。   见她犹豫,徐氏顿时眼含深意的望着她,“楚挽月,如果你答应离开将军府,本夫人会为你准备黄金千两,保证你与你阿娘这辈子衣食无忧!”   “只要你答应离开,不影响延儿成婚,本夫人一定不会亏待你!”   楚挽月眼神冷漠的与她对视,骤然间扯出一抹笑,“夫人可真是大方。”   徐氏:“为了延儿的前途,这是自然。你还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   楚挽月轻轻点头,冷风吹起她额头的碎发,遮住了满是伤情的眼眸,“夫人如此大费周章的赶我走,我自然得得寸进尺一些。”   她定定的站在徐氏面前,瘦小的身影显得娇弱,却流露出一股坚定之意,“我要阿娘、春雨与我自己的卖身契,以及夫人自愿赠与的黄金千两。”   春雨在一旁不敢说话,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惊讶抬眸。   楚挽月微微侧脸,余光瞥着她,“春雨,你可愿跟我离开?”   春雨恍惚不已,蓦地望向阳光迸射进来的虚尘——外面有一道硬朗的背影,端站在门口,不卑不亢,却略显孤寂。   如果自己离开,霍五会跟着她们离开吗?   可霍五是三公子的人,不是楚挽月的。   她又望向楚挽月精致却苍白的脸庞,楚挽月即使身子不适,神情却依旧坚定。   她深深的望着楚挽月的瞳眸,好似从她眼中读到了一丝恳求和希望。   半响,春雨还是选择了楚挽月,“奴婢愿意跟随挽月主子离开。”   吴嬷嬷顿时一个激动,“春雨你疯了吗?留在将军府说不定你还有大好前程,可你偏要选择跟着即将被赶出府的丫鬟?”   春雨垂眸,眼中闪过一丝漠然:“挽月她需要奴婢,而将军府就算有没有奴婢这个人,都无关要紧。”   “好,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楚挽月感激道。   徐氏:“既然你答应离开,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傍晚时分,待你收拾行李后便赶紧离开将军府吧。”   还真是一刻都不愿让我们多待。   楚挽月冷冷道:“只要夫人可以快些给到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便会迅速离开,一刻都不多待。”   徐氏自信的点头,“自然少不了你们好处。”   楚挽月带着春雨转身离开,午后的阳光热烈却不刺眼,照耀在她身上仿佛那光芒本就属于她。   骤然间,楚挽月回眸看向徐氏,语气低沉:“夫人,你会后悔的。”   语毕,她领着春雨头也不回的走出正院。   徒留下徐氏愣在正位前,尝试回味楚挽月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何意思。   吴嬷嬷靠近她,“夫人不必多想,这楚挽月诡计多端,城府极深,这最后一句话定是吓唬我们的!她一个丫鬟能有什么本事让我们后悔?”   “你说得对。”徐氏仔细想了想,认同道。   -   楚挽月前脚踏入风澜轩,林大娘后脚便闪现在身后。   她早就听风澜轩的下人说了,女儿楚挽月今日去了见将军夫人,听正院的人说是夫人要赶楚挽月走!   林大娘挽住楚挽月的胳膊,急切道:“挽月,刚刚夫人喊你去正院,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话间,语气流露出丝丝的心疼。   只见楚挽月轻抚平坦的小腹,脸色不佳,像是在努力隐忍。   她深呼一口气,望向一旁的林大娘,语重心长道:“阿娘,挽月带你离开将军府,可好?”   “这是为何?”林大娘挠挠头,想到什么瞬时将一颗心提上来,“是不是将军夫人真的要赶我们走?”   “这将军府可真是无情啊!我们如此卖命为他们干活,到头来还是要被人赶走!就算是离开将军府,至少也要给一份差事我们啊,或者送我们回庄子上做活吧。”   她叹了口气,“在将军府的这几年,还不如在庄子上的几十年。阿娘更想回庄子。”   楚挽月抿了抿唇,“我们不用他们施舍,就算没有将军府,我们亦可以活得更好。”   林大娘愣了愣,“挽月,你想做甚?”   我们作为女子,没了将军府这座大背景,该如何生存?   作者有话说:   感谢每位看文的宝贝愿意包容茶茶T^T   —————— 第42章 莲花巷   楚挽月背上包袱, 挽着林大娘的胳膊,和她一起踏上不知方向的马车。   霍五在后院依依不舍的望着她们,“姑娘, 对不住, 我不能为您做什么......”   “没事,也许命运本该如此。”楚挽月淡然道。   霍五依旧内疚的握紧了拳头,低着头不说话。   楚挽月摆摆手, “霍五, 你回去吧, 无需相送。”   “姑娘, 你当真就这样一走了之吗?你被夫人赶出府一事我已经托人快马加鞭将这个消息告知公子了!要不您再等等,等公子回来为您撑腰!”见状, 霍五急切般抬眸说道。   楚挽月摇头, 眼中一片清明,“不用麻烦了。我早该意识到——我不能任何事情都依靠他, 如今的我, 需要独立。就让我出去外面闯一闯吧, 谁说女子只能依靠男子!”   “现在我已经不再是奴了,而是良家女。作为女子,我偏要在这个偌大的显都城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霍五见挽留不了,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想到什么, 连忙道:“姑娘此番离开,可有去处?”   他得知道楚挽月离开将军府的住所,如此就可以随时保护她, 更多的是为了能知道她的动向, 随时给公子传消息。   他相信——知道楚挽月离开将军府这个消息后的公子, 定是焦虑难安,定会让自己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姑娘。   楚挽月定定的望着他,瞬时猜到他心中所想,抿了抿唇,“霍五,我不想让他寻到我。所以,我命令你——莫要跟着我。”   话间,她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跟马夫喊道:“走吧。”   霍五:“......”   朴素的马车内,楚挽月听着街道上热闹喧嚣的声响,只觉心里乱糟糟。   她挑开马车帘子,傍晚时分熙熙攘攘的光亮闯入眼眸,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她望向离开的方向,偌大的将军府看起来越来越小,直到这府邸消失于眼中。   再见了霍卿延。   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未来,但我不愿再做你的累赘。   如果你真的爱我,便努力争取改变自己的命运吧,改变给我看,证明你能给我未来。   只有这样,我才会愿意和你在一起。   不然,你做不到,便莫要来寻我。   -   离开将军府后,楚挽月和林大娘搭着马车来到显都城金广街上的一处巷子,名叫‘莲花巷’。   马车进了巷子,‘吁’的一声,在一处看起来挺新的屋宅大门前停下。   楚挽月牵着林大娘缓缓走下马车,只见春雨早就侯在那里等着了。   春雨见状连忙走上前,语气带着一丝小欢快,“挽月,你们可算来了,奴婢和章公子在此处早就等候多时了!”   话间,跟在她身后之人慢慢现身,阴影退出,露出一副清秀俊朗的面孔。   章子灏笑道:“小十九,快瞧瞧这处屋子,满意吗?”   在离开将军府前,楚挽月便托春雨早些走人,去帮自己寻到十一师兄章子灏。   他是个热心肠之人,定会帮自己。   好在现实里他确实很乐意帮助自己,不然她就得自己找房子了。   这个朝代没有房产中介,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寻找。   楚挽月仔细瞧了瞧这处屋宅的外观,不大不小,正好适合五至十人住。   她连忙点头,“师兄,这屋子是你的?”   章子灏否认道:“自然不是,是我一个病人的。你师兄我人脉广,知道他正好要卖房子,我便立即出手买了他的屋宅。”   语气流露出一丝小骄傲,你看师兄我厉害吧!   “如今这屋宅就当做我送给师妹的礼物,算是师妹离开深渊开启新人生的礼物!”   “师兄如此阔绰大方,莫非家里很有钱?”楚挽月领着众人进了屋宅里面,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道。   章子灏摸了摸鼻子,讪讪笑:“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介凡夫。”   “好吧,实话告诉你,这屋宅其实是我那个病人因为没有钱治病,要卖掉这座房屋。由此我当机立断跟他买下了这屋宅,主要是为了尽快帮忙他治好病。”   “好在,你师兄我医术高明,将这个病人的病治好了!本来想将这屋宅立即还给他的,只可惜他医好病后便去投靠隔壁城市的亲戚了。”   楚挽月问道:“那行吧,既然师兄老实交代,那师妹我便买了这屋宅。一共多少钱?”   章子灏愣了愣,立即摆手,“不用了,师兄说过这是送给你的!”   “嗯。”楚挽月推开正院卧房的门,将背着的包袱放好,“那小十九就谢谢师兄啦!”   “不客气!”章子灏高兴的挺了挺胸膛。   见她们参观得差不多,章子灏想起什么,连忙拍了拍楚挽月的肩膀,兴奋道:“师妹,师兄还有个惊喜送给你!”   楚挽月回头:“?”   “跟师兄走吧。”章子灏领着她们回到进来的大门口,漆黑的街道空无一人,星星发出微弱的光,似珍贵似娇弱。   楚挽月:“?师兄,惊喜在何处?”   章子灏嬉笑几声,伸出食指指了指头顶上方的位置,“看上面!”   楚挽月抬头看,只见大门门匾上盖着一片大红布。   章子灏提醒道:“师妹,今日是你入住的日子,快拉开门匾上的红布,这座屋宅的名字师兄我都替你想好了!”   这么贴心?楚挽月勾了勾唇,抬手拉住大红布的一角,迅速将红布扯下来。   抬眸只见大大的两个字“楚宅”。   楚挽月:“......”   章子灏略显兴奋的搓搓手,“如何?这字我取得不错吧?!”   楚挽月扶额,这两字只能说很相关,却毫无新意。   她默默将红布交于他手中,“不错,谢谢师兄......”话间,她缓缓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入屋内。   徒留下章子灏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他挠挠头嘀咕:“觉得不错的话,她怎么就不高兴呢?”   章子灏带她了解了房屋的每一处角落,介绍了每个小院子的名字和特色,最后终于舍得离开。   临走前,楚挽月陪他走出门外。   眼见就要到大门,章子灏摆摆手,关心道:“师妹快回吧,天气寒冷,快回去歇息。”   楚挽月轻轻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他,“师兄拿着,这是小十九对您的感谢。”   见状,章子灏果断剧烈摇头,“不用,师兄不需要师妹的银子。如果被师傅知道,我一定会被逐出师门的! ”   楚挽月:“......”   她想起心心念念的计划,语气雀跃而欢喜,“对了师兄,小十九也想像你们一样开一家单独的医馆!”   作者有话说:   么么歆宝>3< 第43章 跟踪   “真的吗?挺不错啊, 师兄支持你!”章子灏欣慰道。   即使师妹作为一介女流,但她医术高超,绝对有能力在显都城内经营一家医馆。   再说还有他这个绝世难遇的好师兄和闻名千里的师傅会帮助她。   “谢谢师兄, 不过小十九还有一事需要麻烦师兄。”   章子灏:“何事?”   窗外寒风呼啸, 楚挽月抬眸:“麻烦师兄帮小十九寻一家好铺子。”   见状,章子灏立马自信的拍了拍胸膛,“没问题, 此事交给师兄!”   章子灏回到家, 脱下厚重的外袍, 只见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以为是药方, 他迅速捡起一看——居然是三百两的银票!   什么情况?是谁如此悄无声息又如此大方的送钱给他?   等等,骤然间脑海里浮现出楚挽月的身影, 联系今日自己拒收她塞给自己银票的行为, 章子灏立即确定了给他钱的人就是楚挽月。   他捧着银票,没好气的笑了笑:“......还是师妹厉害。”   这钱硬塞!   -   在楚宅安定后。距离刚搬进来已然过去几日。   楚挽月领着春雨上街, 她和章子灏约了今日去金广街看租铺。   马车稳定行驶, 一路上楚挽月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好似总有一处目光盯着自己。   她坐在马车内思索了半响,挑开马车帘子望向热闹非凡的街道,又抬眸望向一座座高楼屋宅的屋顶。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眼见就要抵达目的地, 只见前方路边有一座甚是喧闹的茶楼。   楚挽月顿时眼眸一亮,喊住车夫:“杨叔,麻烦在前方的茶楼停一下, 我要下车。”   杨叔‘吁’的一声:“是!”   另一头, 霍五躲闪于街道暗处, 眼眸逐渐变得漆黑,好险,刚刚自己差点被楚挽月。   他现在一直跟着楚挽月,躲在暗处保护她。   他听的是霍卿延的命令,必须好好保护楚挽月,不能因为楚挽月赶自己远离她,就轻易放弃。   楚挽月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就不愿自己跟着她,但为了她的安危,他只能先让楚挽月以为自己没有跟随她,而改为躲在暗处保护她。   如此便不会惹得楚挽月不高兴,还能按着公子交代的命令保护楚挽月。   他早已将楚挽月离开将军府一事的详细写入信中,还会将楚挽月离了将军府后过得如何都写入信中,派人将信送去江南。   因为霍卿延离开显都前便是如此交代,若有关于楚挽月的事,都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他。   而眼前楚挽月被赶离将军府这件事,便需要第一时间告知霍卿延。   他猜想公子知道此事后定会异常急切,因为楚挽月是公子很重要之人。   她离了将军府过得如何,相信远在江南公子定会非常想知道,所以他就要每日都跟着楚挽月,将她的处境、生活琐事都写入信中,告知公子所关心之事。   楚挽月下了马车,领着春雨走到茶楼门前,只见门匾上印着‘悠闲阁’三个大字,大方怡人。   她回过神来,眼中一片清明,定了定,踏着小步迈入‘悠闲阁’。   茶楼小厮热情洋溢:“欢迎光临!姑娘在大堂还是上二楼包间?”   楚挽月抬眸望向二楼,眼神复杂,说书人讲故事的声音在耳边细细回荡,娓娓道来。   她顿了顿,“二楼包间。麻烦了。”   “姑娘客气了,请跟小的这边来。”小厮带她上了楼梯。   楚挽月回眸不见那道人影,开始加快步伐,急促道:“包间是哪个?麻烦走快些。”   小厮不明所以,却没多问,应道:“是,就在前方第三个房间。”他往前指了指。   楚挽月带着春雨迅速进了包间,春雨紧张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有人跟着我们。”楚挽月坐下解释道,话间不忘给春雨沏茶。   “啊?!”春雨惊呼:“我们没有得罪什么人啊!等等,不会是将军夫人的人吧?她早就看不惯挽月,想要对你赶尽杀绝!”   楚挽月:“......”   “谁知道呢。”她抿了口茶,淡定道。   见春雨抱着胳膊不知所措,又紧张兮兮的模样,她安慰道:“我看将军夫人倒不是如此凶狠之人,如果她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不至于等到现在,更不至于大费周章的赶我离开将军府。”   “何况我已经离开了将军府,她不会这么迟才派人来杀我。所以今日跟踪我的人,另有其人。”   “啊!”春雨舒了口气,“那会是谁呢?”   想到什么,春雨激动道:“会不会是公子啊!公子可能已经暗中回到显都城了!”   楚挽月目光闪烁不定,给她倒了新茶,“等下就知道了。”   “如果真是公子回来了,那就好了!那他一定会给挽月撑腰!”春雨眼中期待。   楚挽月盯着门口,还并未出现人影,吐出几个字:“我不用他撑腰。”   另一边,眼见楚挽月进了茶楼,似是要赴谁的约,顿时他黑了脸,不会又是那个名叫章子灏的师兄吧?!   他一直看那个师兄不顺眼,老是对挽月这个好那个好的,这师兄定是挽月姑娘图谋不轨!   如果挽月姑娘真被他迷住,那公子头上岂不一片青青草原?   他定是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公子的头顶让他来守护!   见状,霍五迅速跑进‘悠闲阁’,抓住一个小厮,低声问道:“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浅黄色衣裳的女子进来?现在她又去了何处?”   小厮愣了愣,回忆得很快,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楚挽月明艳的面容,犹豫道:“这位客人,对不住啊,我们不能透露任何一位客人的消息给别人。”   霍五:“......”   没想到这茶楼还有这种规矩,他暗想不妙,迟一秒观察到挽月姑娘的行径,公子的头顶就极有可能随时出现绿色。   霍五立即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型匕首,悄然抵住小厮的腰腹,语气低沉,眼神变得狠厉,“说!那位姑娘在你们茶楼何处?”   小厮瞬时腿软,规矩全然消失,“她......她在二楼,这边楼梯上去,第三个包间......”   “谢了。”霍五松开他,面无表情的跑入楼梯。   小厮望着他的背影,心有余悸,呢喃:“是我谢谢你才对......”   话间,他回过神来,立即跑去寻掌柜。   霍五上了楼,踏着轻缓的步伐来到第三个包间门前,靠近包间门,想听下里面有没有男子的声音。   耳朵刚贴近门墙,电光火石之间,门从里面被打开,只见两双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霍五顿时汗流浃背,一颗心提着不上不下。   “霍五?竟然是你在跟踪我们?!”春雨对他喊道,眼中不可置信,细想却有理所当然。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宝贝萌,最近有点忙。明天尽量多码点,明晚一定更T^T   为了公子不被绿竭尽所能跟踪阻止的霍五:我可真是个尽心尽职的下属QAQ   等公子回来一定要让他给我加工钱$_$   —————— 第44章 医馆开业   “挽月姑娘, 是属下......”霍五不敢看她,对楚挽月行了个礼,低着头道。   楚挽月松了口气, 却觉得心中异常空荡荡的,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春雨失望道:“原来是你啊,竟不是公子。”   霍五见状老实交代:“公子仍在江南,不过属下已经将姑娘的情况写信告知公子了, 公子知道后定会异常担忧姑娘, 所以属下必须奉公子离开显都前交代的命令, 好好保护姑娘, 决不能让姑娘身陷危险之中。”   “因此,还请姑娘允许属下跟在姑娘身边, 在危险来临时方便第一时间保护姑娘!”他哈腰拱手道。   楚挽月取了个杯子, 给他倒茶递到他面前,轻声道:“无需拘谨, 坐下饮杯茶吧。”   春雨问道:“那公子可有与你说过——他何时回显都?”   即使她们被赶出了将军府, 即使楚挽月嘴硬说无需公子撑腰, 但她作为局外人,却异常希望公子能为楚挽月撑腰。   以前公子在将军府的时候从未让楚挽月受过什么委屈,如今他离了府,所有的困难倒是接踵而至。   霍五顿了顿,思索半响后慢吞吞的坐下, “江南的事情仍未处理完,公子暂时不能回来。具体何时能回来,属下也不知。”   “霍五, 我允许你跟在我身边保护我们的安危, 但你莫要一直偷偷摸摸的跟在背后, 就跟在春雨就好。”楚挽月缓缓开口。   既然霍五甩不掉,那她便接受吧。   此番想法的转变,许是留着一丝希翼。   霍五激动道:“是!”   楚挽月:“茶都喝完了吧?该走了。”   她已经迟到许久,估计章子灏在铺子要等得不耐烦了。   春雨跟着她上了马车,霍五则和车夫杨叔坐在一起驾马,没几步路,很快便到了位于金广街的医馆租铺。   只见章子灏站于医馆门口四处张望,瞧见楚挽月的马车方才松了口气,“小十九来得如此晚,师兄还以为你不想租了!”   楚挽月提着裙摆缓缓走下来,眼含歉意:“抱歉,小十九来晚了,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无事。”章子灏连忙去扶她,却不想被骤然出现的黝黑肤色的男子挡住。   眼前的男子恰好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却将小师妹的身影妥妥的挡住,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他往左边动一下,那男子就往左动一下,他往右走一步,那男子就往右走一步。   见状,章子灏忍不住了,气急败坏的拍了拍那男子厚实的肩膀,“这位兄台,你这是做甚?”   霍五回头看他,目光冰冷,“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   楚挽月:“......”   章子灏蹙眉:“你挡着我与师妹相处,却说这是你应该做的?你是何人?凭什么如此霸道无礼?”   霍五冷冷一笑,“我是谁你无需知晓。”   楚挽月无语凝噎:“你们够了。”这是什么小学生吵架现场?   她看向章子灏,解释道:“师兄,他叫霍五,是我的......我的护卫。”   又望向霍五,没好气道:“霍五,不得无礼,这是我的师兄。”   霍五撇嘴:“好哦。”   章子灏疑惑,“师妹何时请了个护卫?”   他记得师妹来到楚宅时,只跟了个丫鬟,身边还有母亲林大娘,别的人就没有了。   “......不是请的。”楚挽月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解释。   章子灏挠挠头,木讷的望向霍五。等等,他叫霍五,师妹从前跟的男子是将军府嫡次子,名叫霍卿延,人称小霍将军。   所以,这霍五是霍卿延的人......   “我知晓了。”章子灏心里百感交集,望着楚挽月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   怎么小师妹离了将军府,还会被将军府的人继续监视呢?   师妹实惨啊......   楚挽月:“......”   章子灏领她走进铺子,全程带她四处参观。   铺子挺大的,估摸有两百多平方米,有两层楼,一楼可以安排抓药,二楼可以安排看病。   铺子背后有一座翠幽幽的小院子,平常可以用来晒药草。   医馆装修布置事宜她打算全程跟进,她希望能布置出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   环顾得差不多,章子灏说道:“小十九,这处铺子就不是师兄的了,是我从别人那里寻到的。租金的话,一年需要二百五十两,只能一年为期交付,交了租金便不能后悔了。”   “你看怎么样?”   楚挽月点头,爽快道:“可以。”   这铺子挺不错的,虽不及‘仁心医馆’面积大,所处的地理位置也不近普遍百姓住宅区。   但金广街近皇宫,更近达官贵人住所的那一片地域,有利于她在贵人区打下名声。   她不如师傅那样能做到淡泊名利,师傅是从名利场回归百姓,而她是希望从平凡的百姓中脱颖而出,收获所有人的尊重。   她不愿再回到作为丫鬟的从前,听人差使,受人委屈,被迫委身于主子。   她更希望站得更高,凭借自己的本领即医术,从而让所有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都后悔。   让他们后悔曾经将她楚挽月踩于淤泥之下,往后却只能抬头高攀不及。   章子灏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小的花名册,里面记载着许多草药商人的名单及住所。   他将花名册递给楚挽月,淡然开口:“小十九,这是显都城内所有药草商人的花名册,你拿着吧。”   “到时候你需要什么药材,都可以找到他们购置。”   楚挽月动容的点头,接过花名册翻了翻,里面记载着大概有二十多个商人的名字,看得出来师兄非常用心。   但册子的字体却异常磅礴大气,和印象中的师兄的字体不一样。   她感激道:“谢谢十一师兄。”   章子灏顿了顿,心中犹豫不决,眼神不自觉的躲闪。   楚挽月抬眸细细观察他,“师兄怎么了?”   章子灏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小十九,其实这花名册不是师兄的,而是咱们师傅给我的。”   “是师傅拜托我交给你的,还让我不许将此事告诉师妹你。”   楚挽月微微眯眼,轻挑细眉,“你是说这本花名册的商人名单都是师傅一个人寻来的,都是他一个人记录的?”   章子灏轻轻点头,承认道:“是的。师傅也是用心良苦,在背后默默帮助师妹,却不愿告知你是他所为。”   “许是师傅怕师妹不愿接受他的好意吧,毕竟你们俩前阵子闹过矛盾......”   楚挽月垂眸,心中复杂,“小十九知道了,麻烦师兄帮我谢谢师傅。”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楚挽月的医馆正式开业。   恰好这天在一阵乌云冰雪和寒冷风暴中迎来了明媚的阳光,寒风依旧不知不倦的呼啸,却在阳光的照耀下不再冰冷。   似是有了阳光,连寒风都会被感化,而变得温暖。   楚挽月和春雨以及新聘请的三位小厮站于医馆门口,时间一到便可以接下门匾上挂着的红布。   她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轻抚并平坦的小腹。   虽怀着孩子,但她也不担心劳累,毕竟新店开业,人气上肯定存在不足。   此时,几道声音从远处传来,“小十九!”   楚挽月抬眸望去,迎面走来好几位面容清秀的男子,以及身后跟着一辆缓慢行驶、朴实无华的马车。   “小十九,恭喜啊!”章子灏先开口。   楚挽月勾了勾唇,“谢谢。”   “小十九,恭喜开业!”   “恭喜医馆开业!”   “恭喜啊......”   面对师兄们热情洋溢的恭喜,楚挽月笑了笑,逐一答谢后请他们先进医馆。   “等等,小十九你猜还有谁来了?”大师兄憨笑,指着马车说道。   楚挽月眼眸转了转,这还用猜吗?   她说道:“师傅?”   “对了!”   话间,钟愿从马车上缓缓下来,白发苍苍,面容似是憔悴了许多,望向楚挽月时眼眸难掩复杂之色。   楚挽月对他行了个礼,她带着青色面纱,眼中更是看不清情绪,“师傅。”   钟愿连忙扶她起身,语气流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卑微,“快起身。”   楚挽月眼神躲闪,一丝尴尬蔓延,“谢谢师傅来为小十九捧场。”   “你是为师的徒弟,无需客气,这是为师应该做的。”   钟愿望向因为他的出现,逐渐将医馆围起来的百姓,“各位,今日是钟某徒弟经营的医馆开业之日,希望大家能给钟某面子,多多给钟某徒弟捧场!”   一位挽着果蔬篮子的大娘质问道:“钟大夫,您的这位徒弟是女子啊?!女大夫如今真真是少见!”   语气流露出一丝丝怀疑。   钟愿蹙眉,“钟某的这位徒弟医术不比钟某差,大家可以放心的信任她!”   他看向大娘,眸中闪过自信,“何况女大夫可不必男大夫值得妇人信任?毕竟女子更懂女子。”   楚挽月心中感动,不禁觉得前阵子与钟愿闹矛盾过于幼稚,师傅永远都是她的师傅,是对她非常好的师傅。   章子灏提议道:“正式营业的时候到了,该接下医馆门匾的挂布了。师妹和师傅一起来吧!”   “好。”楚挽月看向钟愿轻轻一笑。   钟愿定定的望着她,看了几秒后,不觉间红了眼角,“来吧。”   “来,三二一!”   楚挽月和钟愿同时接下红布,两人相视一笑。   红布落下,门匾上印着澎湃有力的四个大字‘楚氏医馆’。   楚挽月昂首,心中浮现出真情实感的喜悦。   开店仪式结束,众人齐齐走入医馆。   作者有话说:   努力努力再努力!   —————— 第45章 理想   楚挽月被拥簇在前方, 她上了二楼准备接诊,师兄们自觉的留在一楼药柜前帮忙。   而钟愿不喜热闹,随楚挽月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春雨在收拾, 骤然间楚挽月回眸浅笑, 望向钟愿:“师傅,小十九从未怨恨过您。”   “前些日子与您说的重话,是小十九的不对。”   “不, 是为师的错。”钟愿深深的望着她, 眼中显露出一丝释怀, “谢谢小十九原谅师傅。”   想到沈梨, 他还是没忍住,缓缓说道:“若小十九想与沈贵妃娘娘见一见, 为师可以帮你......”   楚挽月想都没想就开口:“不用了。”   钟愿抖了抖, “为何?”   “若沈贵妃娘娘与陛下真是小十九的亲生父母,而小十九又在显都城内, 暂时不会离开, 他们迟早会寻到我。”   楚挽月在桌子前坐下, 理了理几本医书,一边淡然道:“因此无需我主动去寻他们,我也不愿主动去寻他们。”   是他们将作为女儿的她弄丢,便应该由他们将自己寻回,而非她自己舔着脸去求相认。   何况她如今一点作为皆无, 她不是赫赫有名的医者,更不是被世家收养的千金。   若被世人知道,陛下与沈贵妃失踪的五公主, 从前是个委身于人的通房丫鬟, 现在是个被赶出府碌碌无为、除了有一张与沈贵妃长得相似的脸蛋, 其他一点用处皆无的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子......   届时,陛下与沈贵妃真的不会对她存有隔阂吗?   同是公主的赵湘如此优秀,是这个世界这本小说的女主,而她不过是炮灰一枚。   陛下与沈贵妃的女儿只是只普通的小麻雀,难以成为天生丽质的凤凰。   难道世人不会对此议论纷纷吗?   钟愿深深的望着她,小十九给他的感觉,好似一阵子未见,便忽然长大了许多,心思变得愈加成熟。   他轻轻点头,尊重道:“好。”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道:“小十九,为师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楚挽月执笔的手一顿,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她抬眸一笑,“谢谢师傅。”   这时,医馆小厮上楼,提醒道:“楚大夫,准备好了吗?好了的话,小的就喊病人上楼来了!”   见状,钟愿走到二楼某个角落坐下,低调的隐身。   楚挽月应道:“带病人上来吧。”   “是!”   楚挽月戴着面纱,一是她不想透露真容,二是怕被人认出她从前丫鬟的身份,以及怕她的面容会惹得百姓对自己生疏。   营业期间,她认认真真给每一位病患诊脉,开药方治疗。   在每一位病人半信半疑的眼神中,她以专业的医术和快速高效的诊断、良好的治愈回报让他们征服。   她的所有努力,钟愿都看在眼里。   待营业时间过去,他从角落里起身,轻抚苍白的胡须,问道:“小十九,为何你执意要自己开医馆?其实你可以到‘仁心医馆’来做大夫的,如此就无需从零做起。”   楚挽月垂眸,眼角含笑:“师傅说笑了。其实是小十九不愿如此,小十九将它命名为‘楚氏医馆’,便是希望打造一个自己理想中的医馆,而非全都依靠师傅的名气存活的医馆。”   “‘楚氏医馆’是全新的医馆,不会借助师傅的名气,也不会借助‘仁心医馆’的名气。如此,若‘楚氏医馆’往后发生任何事,皆不会产生拖累‘仁心医馆’的可能。”   钟愿愣了愣,忽觉眼前不过十七岁的女子,好似比他想象中的要成熟得多。   他称赞道:“小十九,你比为师的十八个男徒弟都要独立。”   如此独立的性子,却和那个人不怎么像。   楚挽月笑着摇头,“师傅过誉了。”   这时,医馆小厮跑上楼,急促道:“楚大夫,有一位姓何的女子来到我们医馆,说是来寻您!”   姓何?楚挽月本欲弯腰收拾东西,却骤然直起腰,眼眸一亮。   在这个朝代,姓何的女子,她只认识一个,那就是何姐姐!何姐姐居然出府来看她了?!   从前她进了将军府,便从未出来过,更因为她的身份,不能出来。   如今何姐姐竟然来医馆探望自己?或者是,她有什么隐情?   楚挽月不经意间摸了摸小腹,将诊断台收拾好,便小心翼翼的下楼。   只见一楼抓药的一排柜子前,站了一位戴着浅黄色帷帽的女子,背影异常熟悉。   楚挽月喊道:“何姐姐?”   何凝芷闻声回眸,两个遮住面部的女子相遇,却丝毫不影响她们认出对方。   她展颜一笑,应道:“挽月,是我。”   楚挽月带她上了二楼歇息的房间,给她倒了茶,“何姐姐今日怎么出府了?是因为来看我吗?”   何凝滞眼波流转,抿了口茶,缓缓开口:“我听流词说你在金广街开了家医馆,便想着来看看。”   “谢谢何姐姐。”想到什么,楚挽月看向她眼含歉意,“最近挽月没能给姐姐治疗病症,实在抱歉。”   离了将军府的这一个月以来,她实在太忙了。   又是搬家,又是装修医馆,又是进购药材。   何况何姐姐在将军府内,她根本进不去探望何姐姐,也不能为她治疗。   不过在离开将军府前,何姐姐的病症已经好了许多,再温养几个月应该就能痊愈了。   这也是她如此放心,不回将军府给何姐姐治疗的缘由。   见状何凝滞温柔一笑,“无事,我感觉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环顾着医馆二楼有模有样的布置,赞赏道:“挽月,姐姐看到你离了将军府,却能如此独立强大的经营一家医馆,为你甚是高兴。”   她接过流词手中的一大包茶叶,放置于桌面,“这是我恭贺挽月你的医馆开业,为你准备的云雾茶。你可以用来自己享用,也可以用来招待病患。”   楚挽月点头,感激道:“谢谢姐姐。”   既然何凝芷的病已经基本好转,相信她很快就能正常受孕。   余光瞥见桌面的茶壶和茶杯,楚挽月给自己倒的是茶水,而她的杯子则是寻常的饮用水。   何凝滞顿了顿,徒生怪异之感,却没有多想。   楚挽月留她在医馆用膳,何凝滞眼看时间还早,便答应了。   春雨在后院收今日晒的药材,膳食是医馆小厮做的,味道尚可。   却不知楚挽月有孕在身,做的鱼腥味较重。   小厮将这道菜放到桌上,一打开盖子,楚挽月便顶不住了,味道冲鼻,恶心感冲破神经,蔓延感官。   她连忙从袖中取出手帕,捂住嘴干呕起来。   何凝芷见状迅速拍了拍她的后背,她将一切看在眼里,担忧的问道:“挽月......你莫不是怀了身孕?”   楚挽月怔愣住,很快便反应过来,扯出一抹轻松的笑意,“无事,我不过是闹肚子。”   她不想让何姐姐为自己担心,便打算何姐姐自由了,再告知她此事。   何凝滞皱了皱眉,倒也没再追问,和她一起舒心的吃了个饭。 第46章 遗憾   没几日, 经过楚挽月的努力,‘楚氏医馆’的口碑在百姓和权贵间渐渐起来了。   来医馆的病人越来越多,她也就变得越来越忙碌。   每日楚挽月基本两点一线, 从楚宅到医馆, 全然没有闲暇空隙去想多余的事情。   期间偶尔有空休息,她便会立即歇息,顾着肚子的孩子, 她不能过于劳累。   她对一切, 心里有数。   楚挽月轻抚平坦的小腹, 骤然间眸色变亮, 眼中流露出一丝慈爱。   这个孩子,她从未想过不生。   如今的她是良民, 若往后‘楚氏医馆’发展得越好, 那她能得到的尊重就会越多。   届时她便完全不用在意世人的想法,这个只有母亲的孩子不会被世人唾弃, 而是会向尊重作为医者的母亲一样, 尊重她的孩子。   -   清霓宫。   沈梨从殿内踏着迟缓的步伐, 一步一步十分沉重,就像身后绑了千金重的石头,拖累着她,影响她向前迈进。   她抬眸望向灰暗阴沉的天空,漫天雪花自由自在的舞蹈, 如此的悠游自在,和她这个被困住在宫城内的女子,到底不一样。   沈梨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笑自己从前的希望多么的剧烈, 笑现在的自己多么的失望失落。   “一个多月了......”她眼神空洞般呢喃。   一个多月的寻找无果, 她渐渐的虽从期待到失望,再到如今的落寞孤寂。   玥儿,难道你离开显都城了吗?   为何母妃寻了如此久,还是寻不到你?   莫要再和母妃玩捉迷藏了好不好?   一滴滴泪珠夺眶而出,沈梨红得不能再红的眼眸,承载着复杂的情绪,使人郁闷难受。   丫鬟念儿见沈梨如此伤感,顿时也红了眼眶,只因沈梨的忧伤,她们作为身边人都懂。   她连忙将手腕上挂着的狐皮披风披在沈梨身上,抬眸望了望黑沉无色的天空,劝说道:“娘娘,这场雪下得愈加大了,咱们回去吧。”   “念儿,你说,我的玥儿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她和我看到的是同一片天空吗?”沈梨磨砂着捧在手上的雪花,冰冷渐渐渗透神经,迈入人心。   见状,念儿给她掩披风的手抖了抖,梗咽道:“娘娘,五公主她如今肯定过的很好。所以娘娘您不能如此放纵自己在雪地里站如此久,免得熬坏了身子......”   “如果娘娘熬坏了身子,五公主知道后定会为娘娘极其担忧。”   这时,一道健硕的身影穿过漫天白雪,顶着呼啸寒风,匆匆赶到清霓宫。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钟齐行了个礼,跪着不起,咬紧的牙关显露出一丝丝倔强。   见到他,沈梨情绪逐渐变得激动,“钟齐,搜寻可有结果?”   目光强烈的投射于他身上,不用想都知道那是沈梨期待又渴望的情绪的化身。   钟齐拱了拱手,恭敬出声:“微臣办事不利,请娘娘责罚!”   沈梨顿时默然:“......”   “钟齐,你说——玥儿会不会是在和我们玩抓迷藏啊?”她缓了缓,扯出一抹悲凉的笑。   “为何你们如此尽职尽力,皆是寻不到本宫的玥儿......”沈梨垂眸嘀咕。   钟齐思前想后,都不知该回答什么。   其实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搜查一个与沈贵妃娘娘长得相似的女子,而如今仍然找不到。   也许说不定,五公主真的在躲着他们呢......   不过,五公主这样做的缘由又是什么呢?谁会和自己的亲生父母过不去呢?谁会和荣华富贵过不去呢?   钟齐朝她磕了一个头,郑重道:“娘娘,我们御林军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派人寻找五公主殿下,直到寻到殿下为止。”   二皇子赵申在一个多月前因为铲除前朝逆党的任务去了江南,如今他们御林军没有二皇子的带领指导,无人能认出最准确的认出那位青衣女子长什么样。   那些沈贵妃的画像瑕疵颇多,根本不能将沈贵妃的七分模样完整画出来。   由此,这种情况下他们御林军只能捧着这些充满瑕疵的画像,硬着头皮满大街搜查。   但他们不会放弃,会一直一直寻找下去,直到寻到五公主殿下为止。   沈梨眼眸深邃的望着他乌黑的头顶,呐然般眨了眨眼,“好,谢谢你们。”   钟齐起身,眼底看不清情绪,“娘娘客气了。”   -   隔日,钟齐带着身着便衣的御林军队伍来到将军府门口,霍一连忙屁颠屁颠的跑出来迎接,“钟大人,许久不见。”   钟齐脸上露出一丝肃色,“不久,不过一个半月。”   霍一将之前钟齐带队来搜查时并未检查到的下人都喊到后院来,供钟齐一一点人。   钟齐捧着霍一给的下人名单,又仔细观察每个人的面容。   他看了良久,后深深叹了口气,终是没有一个人与沈贵妃娘娘长相相似......   “上次未搜查到的下人都在此处了吗?”钟齐不经意间问道。   霍一愣了愣,提醒道:“不全在。大人,我递给您的册子记载了哪些人离开了将军府,您可以仔细瞧瞧。”   “嗯。”钟齐翻开册子,一眼望见十几个名字被鲜明的划了横线。   他指了指,谨慎的问道:“说说吧,他们去哪了?”   霍一对册子记载的任何名字在将军府的一切了如指掌,自然也知晓钟齐所指的下人名单为何被划掉。   他拱了拱手,“回大人,这些册子上被划掉名字的下人,有的被赶出了将军府,有的赎回了卖身契离了将军府,有的生病没了。”   钟齐顿时眉头直皱,“......那些离了将军府之人,都去哪里了?”   他不能放过显都城内任何一个人。   霍一见他如此严谨,不禁暗觉不妙,“小的不知他们去哪了,这些下人已不再是将军府的人,他们如今是谁、去了哪里,小的都不会管......”   “你!”钟齐握紧了拳,他心知霍一说的没错,但他就是有些郁闷无奈。   如果五公主殿下在这些被离开将军府的名单内怎么办,他该如何寻找这些人?   实在无语。   无奈之下,钟齐再次对将军府搜查了一下,不放过任何一处蛛丝马迹。   最终仍是一无所获,他领着御林军队伍失落而归。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预言,他的担忧害怕,他的心中所想,皆是事实所向。   这些离了将军府的下人,楚挽月便是其中一个。   遗憾和错过,好似不经意间都会发生在我们身边。   当我们蓦然回首之时,才发现,遗憾和错过原来出现了多次。   作者有话说:   宝贝萌,中秋节快乐呀>3<   这两天一定更!   —————— 第47章 难产   宸亲王府。   红墙高院, 绿柳依依,假山耸立。   幽雅静谧的青石小径尽头是一片凄惨的哀嚎。绿蔓回廊之下,是焦急等待的人儿。   “落儿......落儿......”赵迟满头虚汗, 在屋外来回踱步, 脸上尽是无限焦灼。   赵迟身旁站在一位面容俊朗、骨相分明,随着岁月增长却丝毫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的中年男子。   男子神色淡然,靠近赵迟, 拍了拍他肩膀, 安慰道:“迟儿莫急, 女子生产一般都需要很长时间, 我们耐着性子等待皆可。”   屋内传来一刻不停歇的痛呼声,凄凄惨惨戚戚, 扰乱了赵迟的心神。   他难受的闭上眼, 心中泛起无限懊悔:“可是父亲,落儿她很疼......”   听着霍卿落痛苦的叫喊声, 赵迟的心就像被狠狠揪着一样疼, 疼得全身上下所有神经都能感觉到。   他恨不得此时此刻在里头生产的人是他自己, 恨不得受罪之人是他自己。   他不愿心爱之人如此受罪,而造成霍卿落如此痛苦的罪魁祸首却是他本人。   宸亲王赵祁见他如此焦灼,也理解,便没再说什么,却一直待在赵迟身边陪着他等候。   这时, 府里小厮急急忙忙跑进赵迟的院子,哈着腰禀报:“王爷、世子,定远将军的夫人徐氏得知世子夫人生产的消息后急速赶来府上, 现在是否要将其领来此处?”   宸亲王赵祁瞥了眼赵迟, 见他冲自己点头, 便对小厮道:“快去将夫人请来。”   “是!”   很快,徐氏在丫鬟碧云的搀扶下踏着急速又沉重的步伐匆匆赶来,“落儿!”   赵迟连忙跑到院子门口恭迎,“岳母。”   徐氏面上慌张,抓住赵迟的胳膊,“世子,落儿情况如何?”   “落儿进去两个时辰了,并未产下孩子。”赵迟眸中藏着无限懊悔。   徐氏走到产房屋外的回廊处,听到里面传来霍卿落揪心的痛呼声,心跳顿时加快,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望向屋外等候的太医,脸色难看,“吴太医,为何落儿还未顺利产下孩子,莫不是情况不妥?”   顶着三人狠厉焦灼的目光,吴太医瞬时哈下腰,一滴虚汗从头顶缓缓落下,就在滴落到地面之时,他立即开□□代道:“回夫人的话,世子夫人此番生产预估会不容易。”   结合里头稳婆方才与自己说的话,他接着道:“婴儿被养的有些大,而世子夫人胎盘小,由此此番生产需要折腾世子夫人许久,也可能会让世夫人面临生命危险......”   听完吴太医的话,恍然间,徐氏后退两步,站不住的软倒在丫鬟碧云怀里,嘴角抽了抽,脸色苍白,“竟是如此,你倒是想办法啊!”   语气流露出丝丝难掩的苦色。   赵迟身子抖了抖,瞬时握紧了拳,面露怒色:“吴太医,为何您不早些将落儿的情况告知我们?”   见状,吴太医慌忙跪下,朝赵迟磕了个头,“世子,老臣本以为情况不会严重,便想着等等看。却不想两个时辰了,世子夫人迟迟未诞下麟儿......老臣已然开了药,让丫鬟煎好送进去给夫人喝下......”   “老臣有罪,请世子、王爷和将军夫人责罚!”   徐氏痛苦的捂住脸,几秒后迅速振作起身,缓缓开口:“吴太医,您可有办法?”   她语气缓和道:“还请吴太医救救我儿......”   吴太医垂眸,眼中意会不明,“夫人,世子,这世间许多妇人难过生产大关,实乃常见之事。世子夫人此情况亦是常见,但老臣无法进入内室,无法详细具体的为夫人进行治疗。还请夫人、世子和王爷恕罪!”   一时间,三人齐齐低头,无人说话。   “其实,老臣还有一个办法,能快速为世子夫人解难。”吴太医从怀里取出一枚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虚汗。   赵迟微蹙,急速道:“是何办法?”   吴太医拱了拱手:“老臣有一挚友,在显都城的‘仁心医馆’任医者。这位医者有一位徒弟,乃女子,并且医术高明,堪比她的师傅。”   “老臣恳请世子、王爷和夫人,将这位女医者请来亲王府,为世子夫人医治和生产辅助!”   徐氏眼眸一亮,问道:“这位女医者在何处?”   她望向赵迟和赵祁,“我曾听闻过——‘仁心医馆’有一位医术高超的神医,姓钟。而这位女医者师从钟大夫,定也是医术了得!我们可以相信她!”   赵祁微蹙,‘钟大夫’难道是钟愿?   当年在官场上曾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退隐成了一代名医。   赵迟冲她点头,难得面上缓和,“可以。”   赵祁对吴太医说道:“这位女医者在何处?本王去将她请来。”   吴太医连忙交代:“回王爷,这位女医者在城内开了家医馆,名为‘楚氏医馆’,位于金广街。王爷可以前往‘楚氏医馆’寻她,平常她都会在医馆内为病患看诊。”   “嗯,本王快去快回。”赵祁看向赵迟和徐氏,“你们留在此处,本王自己去请就行。”   “是,谢王爷。”徐氏对他行了个礼,感激道。   赵迟:“谢父亲。”   父亲办事,他自然放心。但听着屋内源源不断传来的痛呼声,他依旧不能将提着的一颗心放下。   -   这日,楚挽月超常待在‘楚氏医馆’内为前来求医的病患诊断。   她坐在桌台前执笔写药方,写完后将药方递给病人,后起身送他下楼,让他到楼下取药。   望见楚挽月要下楼,春雨连忙上前扶着她的胳膊,“姑娘小心些。”   楚挽月拍了拍她的手,“你无需为我担忧,我一向小心。”   “其实,你不用每一个病人都相送的。”春雨叹了口气。   楚挽月缓缓摇头,朝春雨微微一笑。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定,她也不例外。   在一楼帮忙抓药的章子灏望着主仆俩人的互动,不知觉的微蹙,丝丝诡异,但他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他给看诊的病人抓了药,一边对楚挽月轻描淡写道:“师妹,你的身子可是不适?”   不然师妹的丫鬟春雨为何对师妹下楼如此谨慎?   楚挽月走到药柜前,取出记录医馆每日供应药量的册子,仔细查看,“师兄想多了,小十九身子倍棒,你和春雨都无需担忧。”   就在此时,医馆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道道黑影冲入医馆,排成两列队。   这阵仗,像极了抓拿犯人的场面。   章子灏咂舌,嘀咕:“小十九,你不会又犯事了吧?抓你的人怎么这么多啊!”   楚挽月:“......”   一道挺拔的身影从医馆外缓缓走进来,这些黑影齐齐对他恭敬低头。   楚挽月微微眯眼,对来人细细打量起来。   眼前中年的男子身着宽袍锦衣,气度庄严,端正深邃的五官略显年纪,面容不怒自威,一双漆黑的眼眸如猛禽般锐利。   此时来人也在细细打量面前的女子,却见女子用面纱遮住了容颜,只瞧见眉眼间的不悦与疑惑。   赵祁从黑影中脱颖而出,缓缓走到她面前,面露肃色,问道:“这家医馆的女医者,是你?”   楚挽月冷冷的望着他,“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敢问这位客人如此大阵仗,是要做甚?”   此人锦衣玉袍,一看便是世家贵族之人,再看他腰间挂着的腰牌,闪烁着金色的亮光。   楚挽月心中了然,此人是宸亲王殿下,当今皇帝的亲胞弟——若她为五公主,此人便是她的皇叔。   虽然大场面她见得少,但不影响她如何应对。   若是来抓她的,她不会如奴才一般懦弱,更不会如懦夫一样退缩。   宸亲王勾了勾唇,瞧见女子眼中的坚定与毅然,真是难得一遇。   他负手而立,“本王乃当今宸亲王。如果你不是,还麻烦你将这家医馆的女医者请出来。本王有事想请她帮忙,很急切之事,麻烦了。”   语气流露出求人办事的丝丝卑微。   楚挽月顿了顿,不曾想此人竟是来求她办事,还以为是来抓她回去的。   她舒了口气,对他拱了拱手,“小女子不知是宸亲王殿下大驾光临,还请殿下恕罪。”   楚挽月望向他深邃的眼眸,温柔而坚定,“小女子便是这家医馆的东家,亦是大夫。请问殿下有何事需要小女子帮忙?”   宸亲王赵祁笑了笑,“原来您就是这家医馆的女医者。”   他左右撇了撇,缓缓开口:“本王嫡子的夫人今日生产,却不想遇难,还请您随本王走一遭,到亲王府为本王儿媳医治。”   楚挽月定定的望着他,见他面上认真,并不像假话。   而且,宸亲王嫡子赵迟,他的夫人便是霍卿延的姐姐霍卿落,那个温柔的姐姐。   如今霍卿落生产,她因着与霍卿落相识一场的份上,不能不救。   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作为医者,百姓有难,她必须出手相助。   楚挽月朝他拱了拱手,“王爷,小女子愿意随您前往府上。”   “好。”宸亲王赵祁松了口气,“那就请动作快些。”   楚挽月点头,瞬时翻出自己准备的随时用来外出看诊、装了许多医用设备的小箱子,取出来后对春雨道:“春雨,麻烦你帮我背上,随我去一趟亲王府。”   春雨:“是。”   楚挽月又朝傻愣在药柜前的章子灏交代道:“师兄,麻烦您帮小十九将医馆收拾下,然后关门停业,再贴个告示说明停业的缘由。若小十九离开医馆期间发生任何紧急事情,还请师兄帮忙处理。”   章子灏顿时挑眉,啊这......   作者有话说:   茶茶来了>3<   女鹅准备要大显神通了!   —————— 第48章 救人   瞧见眼前一群人的急色, 知道为病人看诊耽误不得,章子灏挠挠头,硬着头皮道:“师兄知道了, 师妹快去吧!医馆暂且交给师兄来管!”   楚挽月冲他缓缓点头, 跟着宸亲王赵祁离开了医馆。   宸亲王赵祁为她准备了马车,碧玉锦棉,虽不算豪华富贵, 但是极为端庄高雅。   楚挽月没管这么多, 领着春雨快速上了马车, 众人齐齐上马, 出发前往亲王府。   马车帘子随风而舞,依稀之间, 她透过帘子望见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道, 渐渐地心中泛起隐隐约约的烦杂。   不久后,马车抵达宸亲王府大门口。   宸亲王赵祁带着她前往世子赵迟的院子, 那也是霍卿落生产的地方。   楚挽月依旧蒙着青色面纱示人, 显露出的尽是眉眼间那份坚定柔和的性子, 及坚守初心的毅然决然。   她踏入花花绿绿的院子,悄然抬眸间,只见回廊中心处不断焦虑踱步的两人。   赵迟深邃的抬眸望向门上的白窗纸,剧热的目光像是渴望透过稀薄却不透明的窗纸,洞悉屋内的一切。   他眸中隐藏着无限焦灼, 却不忘安慰身旁同样焦灼的徐氏,“岳母莫担忧,待那位女医者来了后, 落儿便不会如此痛苦了。”   徐氏双手紧张得颤抖, 却狠狠的揪紧帕子, 一刻都不松懈,“但愿吧......”   宸亲王赵祁走在众人前方,语气平静淡然,“迟儿、亲家,本王将那位女医者带回来了。”   见状,赵迟和徐氏纷纷激动回头,只见一位身形纤细、雪肤丽貌的女子从赵祁背后缓缓走出来。   女子踏雪迎风而来,身披丁香色狐毛滚边斗篷,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青色面纱,常见的发髻上装饰着朴素的青玉钗和浅色海棠珠络步摇,纵使如此也挡不住她娇艳的姿容。   赵迟细细打量她,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惊艳,不过很快便消瞬而去。   随着女子越走越近,他心中渐渐察觉到不对劲——不知为何,这女医者给他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似是两人曾经见过。   与此同时,徐氏渐渐瞪大了眼眸,这熟悉的眉眼,像极了楚挽月——那个被自己赶出将军府的延儿房里的通房丫鬟。   不过怎么会可能呢?   眼前人明明是钟神医的徒弟,更是一位出色、医术高明的女大夫。   如今怎么可能是那个曾经在将军府,对她儿子霍卿延死缠烂打、以色待人,又满脑子都是野心的丫鬟呢?   可是,尽管如此,眼前人缓缓走来的女子,眉眼五官与楚挽月真的相似。   楚挽月抬眸,将两人异样的目光收紧眼底,意料到会在亲王府见到世子赵迟和霍卿落的母亲徐氏,心中自是沉静。   她端正的对两人行了个礼,以示礼貌,“小女子拜见世子。”   赵迟连忙回道:“快请起。”   楚挽月笼紧了面纱,又望向愣在原地的徐氏,低语:“拜见夫人。”   徐氏眼底的震惊愈演愈烈,她嘴角抽了抽,抬起手指着她,颤抖着声音,语气流露出一丝确定:“你是楚挽月?!”   即使面前之人戴着青色面纱,但这声音,分明就是楚挽月的声音!   所以,面前这人根本就是楚挽月,可是楚挽月怎会在短短时间内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大夫?   她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你为何变化如此大?你竟是何时学会了医术?”   楚挽月眸色变得黑沉,见徐氏认出自己,便爽朗承认,“夫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可是不敢相信我能救人?”   赵迟愣了愣,她竟然真是楚挽月,落儿胞弟的女人。   那日广平湖放花灯后一别,自己与楚挽月便没有再见过。   在他心里一直以为楚挽月是个寻常女子,只不过有了霍卿延的特别对待,而成了特殊存在。   却不想,这楚挽月深藏着如此本事——有一身本领,又是钟神医亲授的徒弟。   “挽月姑娘,我们没有不信任您,还请您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去救落儿......”耳边依旧是霍卿落的痛呼声回荡蔓延,赵迟咬着牙,对楚挽月拱了拱手。   现在不是在这里互相猜疑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屋内痛苦生产的落儿!   如果楚挽月真有解救落儿的本事,那他也愿意赌一赌......   徐氏诧异的望向赵迟,“世子,楚挽月原本可是将军府的一位普通的丫鬟,如今倒是成了显都城的一位烜赫一时的女大夫!这怎么看都觉得离谱啊!”   即使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楚挽月依旧没有摘下面纱示人,她知道自己身份的特殊,所以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听完徐氏的话,楚挽月不悦的皱眉,冷声道:“夫人,我称呼您一声‘夫人’,是因为您的年纪,而您对我做的一切,我都深刻记着。如今是你们求我做事,倒是在我面前摆起脸色,直接怀疑我的医术?”   她直视徐氏,眼中满是讽刺和坚定,“你们怕不是不知道——若我一时不高兴,完全可以直接离开亲王府。你们的落儿,我完全可以不救。”   话间,赵迟瞬时神色慌乱,急忙哈着腰道歉:“不!挽月姑娘,我岳母一时胡言乱语,还请您原谅!莫要因为此事而不救我的夫人!何况,我的夫人是霍卿延的阿姐,看在霍卿延的份上,请您救救我的夫人!”   徐氏抿了抿唇,听见赵迟说起延儿,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却又不能发作。   她倔强的咬紧牙关,撇开脸不说话。   楚挽月不愿与他们再说什么,耳边传来生产之人撕裂般的痛喊,她眸中闪过愈烈的担忧。   她本来也没想不救,刚刚略带威胁意味的重话不过是对徐氏小心的教训罢了,更是想让她认清现在的处境。   不过现在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她必须加快进入房屋。   她是医者,救人是她的使命。   楚挽月冷着脸,望向赵迟认真道:“今日你们与我说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过,希望以后我们可以做到互相尊重。”   她顿了顿,“世子,请您带我进入产房。”   见状,一直窝在隐蔽角落的吴太医迅速闪现在几人面前,“姑娘请跟老朽来!老朽领你跟着稳婆进去。”   “好。”楚挽月对他点点头。   稳婆恰好出来汇报情况,楚挽月跟着她进了屋内。   刚踏入房间,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撞入鼻子,她顿时担忧的皱起眉头。   只见霍卿落满头汗珠,被几个丫鬟稳婆团团围住,紧闭的屋子弥漫着混乱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茶茶来了!   好困,晚安宝贝萌kisskiss   —————— 第49章 出名   楚挽月火速跑到霍卿落面前, 见她意识薄弱,覆上她的手腕,尝试在这嘈杂的环境中静下来为她诊脉。   霍卿落痛苦杂乱中微微睁眼, 气息虚弱, 瞥见身旁的女子眉眼间尽是熟悉:“你、你是楚挽月?我三弟呢、他随你来了吗?”   语气中流露出丝丝期许。   “他是不是已经回显都了?他说过的——他要看着小外甥出世......”   楚挽月微微愣住,眼中含义不明,“霍小姐, 我是来为您诊治的大夫, 以及帮助您尽快顺利的完成生产。”   霍卿落疑惑的皱眉, 又听见她说道:“眼下我要对霍小姐施针, 还请您忍耐一下。”   楚挽月从医疗箱里取出针包,开始对霍卿落进行医治。   半响, 周围的空气犹如凝固一般, 却听见稳婆欣喜激动的声音,“世子夫人, 再用点力!已经可以看到孩子的头了!”   霍卿落顿了顿, 微弱缓慢的换气, 感受到楚挽月对自己医治过后,早已消失殆尽的力气好似在慢慢回流,身子的沉重感和疲惫感好似渐渐缓和。   随后她尝试使出吃奶的力气,憋足了气,又泛红了脸。   过了良久, 距离霍卿落发动已然过去一个下午,整整三个时辰,屋内终于传出了一道响亮的婴儿哭啼声。   楚挽月望着被稳婆抱着的小婴儿, 眼眸闪了闪, 不知觉间抬手覆上小腹。   孩子......   这是她穿越到这个朝代以来, 迎接了的第一个新生命。   而她也在怀着孩子,眼前的这个新生命还与自己腹中的孩子有着亲情关系。   缘分好似就是如此妙不可言。   丫鬟给霍卿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只见霍卿落脸色苍白,却望着眼前的孩子露出欣慰的笑容,眼中尽是母爱。   稳婆抱着孩子给她看,“恭贺夫人喜得千金!”   其他丫鬟纷纷道喜:“恭贺夫人喜得千金!”   见状,楚挽月微微一笑,说道:“恭喜夫人。”   屋外,赵迟听见婴儿哭声,瞬间绷不住了,红红的眼眶溢出晶莹泪珠,抬手激动的捂住脸,哭得像个孩子。   宸亲王赵祁心中欣喜万分,拍了拍赵迟的肩膀以示安慰,“你当爹了!”   他也当祖父了。   赵迟动容的点点头,这时屋门被推开,稳婆抱着孩子缓缓走出来,抱给赵迟和赵祁看,“王爷、世子,是个女娃。恭贺世子喜得千金!恭贺王爷喜得孙女!”   宸亲王赵祁控制不住的扬了扬嘴角,“赏!”   稳婆激动的行礼,“谢王爷、谢世子!”   徐氏用手帕捂住半张脸,瞧见孩子浑身红红皱皱的,终是忍不住抽噎。   她的落儿幸苦了......   看见孩子,赵迟虽是激动,却没有主动去抱,而是问道:“落儿呢?身子如何?”   稳婆连忙应道:“楚大夫已经为夫人诊治了一番,现下夫人已经睡去了。”   赵迟:“好。”   话间他就要推门而入。   宸亲王赵祁喊住他,“迟儿,你不抱抱孩子吗?”   赵迟没有回头,“父亲,儿子先去看看落儿。”   赵祁眼眸眨了眨,深深的望着他的背影,骤然间吐出一个字:“好。”   他的儿子好似陷进去了,陷入了与他妻子的感情之中。   作为父亲,从前他便想尽办法想让自己唯一的儿子赵迟能继承自己的衣钵,继承自己的爵位,成为官场上叱咤风云的亲王。   而如今,赵迟却只想按着他自己的意愿生活,成为了显都城的一名商人,对官职丝毫不感兴趣,也不愿意入朝为官。   就算依着他这个父亲的关系能得到别人很难得到的官职,可赵迟依旧拒绝。   他这个做父亲的对赵迟心底里产生的失望不少,因为赵迟不能帮助他实现名利官场的野心,也不能给他这个父亲带来骄傲。   每当其他官员谈论起自家孩子近期受过陛下哪些赞赏、获取过什么功名,他都直接视而不见,心底里却充满着隔阂。   想着他的儿子赵迟只是一介商人,心中不禁泛起苦涩。   无论赵迟从商如何厉害,他终究只是商人,抵不过官职的一分一毫,能获得财富,却永远获得不了权利。   对此,他只能自己单干,为了实现他的心愿和野心,他可以付出一切,在所不辞。   赵迟轻声推门,悄悄迈开步伐,只见屋内下人已经退去,昏暗间依稀能瞧见床榻上躺着人,床底下有一道影子俯身似是在收拾东西。   听见声响,楚挽月回头,冷眸不动,轻声道:“世子,夫人睡着了。”   赵迟低声:“我只是想来看看她,不会吵醒她。”   见状,楚挽月没再说话,继续收拾自己箱子里的医用工具,准备离开走人。   赵迟坐在床榻边上,轻抚身旁熟睡的人儿额头散落的碎发,低声道:“挽月姑娘,谢谢你能来协助落儿生产。”   楚挽月忙碌的手一顿,“世子客气了。”   语气中流露出丝丝疏远之意。   楚挽月离开之时,赵迟派人给她送了许多银两,纵使她如何推脱,赵迟的人总有办法将银两塞进她的马车内。   今日过后,民间相传‘仁心医馆’有位女大夫,对妇人生产颇有门道,还救过宸亲王家世子的夫人......   若是妇人怀孕生产找她就对了。   再后来,钟愿亲自辟谣——这位女大夫并非在‘仁心医馆’内任职,她是金广街的‘楚氏医馆’的楚大夫。   渐渐的,‘楚氏医馆’在百姓间的名气不断上升。   -   一日早晨,医馆并未开始营业,门口小厮却将一位女子迎进门,对正好下楼的楚挽月说道:“楚大夫,上次前来拜访的那位姑娘又来了!”   上次?楚挽月往门口看,只见何凝芷披着狐皮斗篷,身着月黄色的裙子,迎风而来。   “何姐姐?”她喊道。   何凝芷抬眸,对她微微一笑,“挽月。”   “你这是又偷跑出来了?”楚挽月欣喜的下楼,想到什么,说道。   何凝芷:“......”被她发现了。   何凝芷拉住她的手,眼中流露出急色,“挽月,姐姐有事寻你帮忙。”   楚挽月:“何事?”   她望了望周围忙碌的小厮,“姐姐,我们上楼说话。”   何凝芷点头:“嗯。”   楚挽月刚下楼没多久,就又带她上了二楼。   两人到了休息的房间坐下,楚挽月准备给她沏茶,却听见何凝芷摆摆手说:“挽月,姐姐不喝茶,不渴。”   楚挽月微微皱眉,眼眸中尽是疑惑,给她到了被水,“姐姐今日怎么突然偷偷跑出将军府了?”   话间,她端起杯子饮了口热水。   何凝芷抿了抿唇,犹豫道:“挽月,我好似有孕了......”   楚挽月一口水墓地喷了出来,还好何凝芷不是坐在她对面。?   作者有话说:   霍卿落:我三弟回显都了吗?   楚挽月:别跟我提这个男人(冷漠脸) 第50章 妇人之友   楚挽月淡定的取出手帕擦了擦湿润的嘴角, 眼眸变得深邃,“姐姐莫慌,我给你先诊脉, 后再告诉你有没有怀孕。”   何凝芷心中忐忑, 伸出左手:“好。”   楚挽月为她诊脉,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半响, 她松开何凝芷的手腕, 目光深沉, “姐姐, 你确实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想想她不过一个月没有给何凝芷看诊,在这期间何凝芷突然就有了身孕。   经过她和师傅钟愿如此长时间对何姐姐宫寒之症的治疗, 如今看来已经完全痊愈, 何姐姐能正常受孕,便是最好的结果。   孩子爸是谁不用想都知道, 除了霍卿沐还能是谁?   何凝芷嘴角抽了抽, 眼底微微泛红, 一时间沉默不语。   楚挽月叹了口气,问道:“大公子从江南回来了?”   “嗯。”何凝芷点头,“他,一个多月前就回来了。”   想起什么,她犹豫道:“挽月, 姐姐听大公子说起过,三公子也去了江南。”   “不过,大公子从江南回来后, 说他从未在江南见过三公子, 也联系不上三公子......”   见楚挽月瞬间脸色变得难看, 何凝芷立即拉住她的手,安慰道:“莫怕,三公子武艺了得,一定不会有事的。”   楚挽月眼眸黑沉,倔强的撇嘴,“他有没有事,与我都没有关系。”   霍卿延一定不会有事,因为他是这个世界这本小说的男主角,有主角光环。   况且她看过这本小说,小说剧情便是他从江南成功完成剿灭前朝余逆的任务后归来,迎娶三公主赵湘,与赵湘先婚后爱的故事。   所以,霍卿延一定会平安顺利的归来。   她根本就用不着担忧,何况现在霍卿延对她来说,不过只是有着她孩子爸爸这层身份的关系罢了。   见楚挽月如此冷淡,以为她已经放弃了霍卿延,也放下了这段感情,何凝芷不禁为她感到高兴。   不被感情拖累,能做到如此洒脱,而且独立自主,她真的很羡慕楚挽月。   何凝芷欣慰一笑,“挽月,你能放下就好。”   楚挽月抿了口茶,“不说我了,姐姐你呢?如今你有了身孕,可是还会想着离开将军府?”   何凝芷垂眸,没有犹豫:“会。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会离开将军府。我不愿待在那个地方,但我会陪着大公子,他去哪,我便去哪。”   楚挽月:“......”   “大公子可知道此事?”楚挽月拉过她的手,于手心拍了拍,担忧道。   何凝芷摇了摇头,“他不知。”   “姐姐,你会在离开将军府前将有孕一事告诉大公子吗?”楚挽月问道。   何凝芷目光变得幽深,“不会。大公子为我追查我父亲冤案之事已有了结果,我们找到了陷害我父亲之人,如今就等着此人招供。”   “待此人承认他做的一切,大公子便会将此事禀告圣上,届时大公子会面临什么,我不知道。所以,我不敢将有孕一事告诉他,免得让他徒生烦恼。”   “好。姐姐,挽月尊重你做的一切。”楚挽月了然,由心而衷。   此时正好医馆到点营业,楚挽月将何凝芷留在医馆内歇息,自己则去了隔壁给病人看诊的房间。   小厮领着一位眉目柔和的女子上楼,约莫二十多岁,身着橙橘色缎子的平罗衣裙,肩膀处戴着雪白狐皮围脖,高髻上簪着几枚碧绿玉钗,举止端庄条理。   楚挽月一眼望去便知晓,远处缓缓走来的女子定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顾纯身旁的丫鬟搀扶着她坐下,她细细打量着眼前衣着朴实、戴着青色面纱的女子,淡然开口:“你就是楚大夫?”   楚挽月对她点头,“正是。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顾纯笑了笑,眼底隐藏着异样的怀疑,“我听闻楚大夫对妇人生育之道颇为熟悉,医术了得。”   “夫人过誉了。”楚挽月面无表情,“请问夫人身子可是不舒服?能否让小女子为夫人诊脉?”   见她如此淡定,顾纯目光微敛,“可以。”   话间,她将手腕放置于书桌台。   楚挽月一边为她诊脉,一边提问,“敢问夫人可是还未生育?”   顾纯眼眸一亮,“并未。”   “可是想要孩子?”楚挽月眉头微皱。   顾纯眼中溢出希望,心中对楚挽月的怀疑渐渐烟消云散,略显激动:“自然!但我与我夫君成亲五年,都未能怀上孩子......”   话间,她的脸色愈来愈消沉。   楚挽月放下她的手腕,轻声道:“夫人幼时可是遭受过落水之事?或是发生过类似之事,使得身子严重受寒?”   顾纯整个人怔愣住,心里不禁万分佩服楚挽月的医术,对她的情况算的很准确。   她面露难色的点头,“楚大夫,我幼时确实曾意外落水,被救回来后生了场大病,从此便对湖水产生了阴影。”   楚挽月执笔的手一顿,解释道:“许是夫人幼时的这场大病,导致您患有严重的宫寒之症,以至于如今您仍不能顺利有喜。”   “是的。我看过许多大夫,他们都说我患有体寒之症......”顾纯表情沮丧。   “不过没关系,我会治好夫人。”楚挽月继续低头写药方。   见楚挽月如此信誓旦旦,又面容轻松,便猜想她对自己的病症一定有办法,顾纯瞬间松了口气。   但想到什么,她立即将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楚大夫可是真有办法治好我?以前有许多大夫曾为我诊治过,都信誓旦旦的说能治好我,给我抓了许多药,我都逐一喝下,然而一点效果都没有。”   “如此便让我对自己的身子异常失望......我还很害怕,害怕我的夫君对我不能生育一事产生隔阂,对我失去宠爱,然后去喜欢别的女子......”   楚挽月:“......”我可没让您诉说这等大瓜!   顾纯一说就停不下来,眼角红红的,“所以楚大夫,你可不能怪我怀疑你在妇人这方面的医术。”   “无事,我不怪您。”楚挽月摸了摸鼻子,“您对我的医术怀疑,乃正常之事。”   此时正好何凝芷路过,不小心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立即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来,“挽月。”   楚挽月:“?”   只见何凝芷走到病人顾纯身旁,说道:“这位夫人,您无需担忧,亦无需怀疑挽月的医术。我也曾患有严重的宫寒之症,是挽月一步一步、渐渐将我医治好的!”   “如今我已经完全好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话间,她轻轻覆上自己的小腹,面露慈和。   楚挽月微微挑眉:这办法不错!   “真、真的吗?”顾纯被她眼中的真诚坚定吓一跳,结巴道。   何凝芷肯定道:“自然。我虽然与挽月交好,但我从不说假话。若夫人依旧不相信,大可放手一搏,让挽月为您医治。”   “若挽月不能将您治好,那您付出的所有治病银两便由我来出。若您被挽月治好了宫寒之症,那您也不吃亏!”   楚挽月心中动容,感激的望向何凝芷,只见何凝芷对她笑着,温柔的眨了一下眼。   见状,顾纯思索半响,将提着的心渐渐放下,看向楚挽月内疚道:“楚大夫,对不住,我不该怀疑您的医术。还请您莫要计较,为我医治......”   确实,她应该如何凝芷所说的那样——放手一搏。   “无事。”楚挽月将手中温经汤的药方递给她,“这是我医治为夫人病症开的药方,每日早中晚就着此药方,煎药喝下三回。”   “如此配合我为夫人定时施针医治,情况良好的话,不出三个月就能痊愈。您拿着药方,准备离开医馆之时麻烦在楼下抓药,药吃完了就要及时来抓药,不能断药。”   听着楚挽月严谨又认真的嘱咐,顾纯心中对她的佩服更深了,她坚定不移的点头,“楚大夫请放心,我一定会按着您说的话,按时用药!”   楚挽月:“嗯,我准备下工具,一会给夫人施针。”   “挽月,我该回府了。”何凝芷这时插话。   楚挽月抬眸,想到什么,对何凝芷说道:“姐姐莫急。”   又看向顾纯:“夫人请您稍等。”   话间,她立即执笔,在纸上熟练快速的写下安胎药的药方,写完便递给何凝芷,“姐姐,这是安胎药的药方,您拿着去一楼抓药。”   “嗯,姐姐知晓。”何凝芷点头,刚想扭头走人,却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拉住。   楚挽月喊住她:“姐姐,谢谢你。”   眼中显露出无限感激。   “挽月无需与姐姐客气。”何凝芷对她柔和一笑,好似世间都温暖了许多。   送走何凝芷,楚挽月准备好医用工具,便开始对顾纯施展艾灸之术。   其实顾纯的症状不比何凝芷重,不过是几年前生病没调养好落下的病根,好好调养的话,坚持几个月就能好。   -   何凝芷从后院回到将军府,赶回风北轩迎面而来一位小厮,对她恭敬道:“何姨娘,大公子让小的请您去书房一趟!”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何凝芷疑惑般微蹙,难道自己今早偷跑出府被大公子发现了?   小厮行了个礼:“是!”   何凝芷抿了抿唇,思索半响后慢吞吞的朝风北轩书房走去。   她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喊了声‘进’才推门而入,只见霍卿沐正全神贯注般低头执笔写字。   余光瞧见何凝芷进来,霍卿沐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将方才所写的册子合起来,“阿芷,你来了。”   “公子可是在忙公务?妾身是不是打扰到公子了?”何凝芷问道。   霍卿沐摇摇头,将她拉到身旁,“并无打扰,本就是我喊你过来书房。”……!   作者有话说:   何凝芷:三公子在江南可能会遭遇不测……   楚挽月:老娘是预言家,老娘才不担心他! 第51章 洗冤   “阿芷, 我从江南回来已然有一个多月,那个被我抓回大理寺的人,今日终于供出了真相......”霍卿沐将她拉到腿上, 头部堪堪埋入她温暖的肩窝处, 细细低语。   原以为如此暧昧的姿势,他会说什么情话,却不想——他往自己平心湖里投了个大石头, 平心湖骤然间泛起阵阵波纹。   “公子, 您说的可是真话?”何凝芷嘴角不禁微微颤抖, 眼眶瞬间红了, “公子莫不是在说笑?”   “那个被我从江南抓回来的是冯柏,现任青州刺史。”霍卿沐轻抚她的脑袋, 尝试将事实逐一告诉她, “青州,曾是你的家......”   “冯柏......我知道他。所以, 是他吗?”何凝芷迅速转身, 泪珠似是有了思想般任性的跑出眼眶。   她颤抖着双手, 轻轻碰上霍卿沐的脸,“冯柏就是陷害我父亲的真凶?!”   在何凝芷期盼又难过的眼神中,霍卿沐艰难的摇头,“他并非陷害你父亲真正的凶手,他是受人之托的工具人......”   “阿芷, 我原本天真的以为——你父亲的案子不会过于复杂、严重,如今看来,以前的我错得多么离谱。”   “你父亲的案子远比我想的要复杂。阿芷, 对不住, 案子背后牵扯的人——是我对付不了的。”   何凝芷身子抖了抖, 刚刚大公子说他对付不了?那真正操控之人的权势是有多强大?   眼泪滑落到嘴角,她尝到的不是咸味,而是苦涩、失望、痛苦......   何凝芷徒然抓住霍卿沐胸膛的缎子,力气之大使他的衣服捏得皱褶,她难受的闭上眼,“公子,你能告诉妾身,背后陷害我父亲的真正凶手是谁吗?”   她艰难的吐出完整的一句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和霍卿沐这长达八个月的努力,最后调查到陷害自己父亲背后的真凶竟然是他们对付不了之人!   如此,真是滑稽又可笑!   霍卿沐冷眸微微颤抖,取出干净的手帕给她细细擦了擦脸上的晶莹,心疼道:“阿芷,我将真相说出来,你只会更难过......”   “那也好过将妾身蒙在鼓里吧!公子,您忍心如此吗?”何凝芷语气不怎么好,冷笑道。   霍卿沐深深的望着她,嗓音低沉,“阿芷......你可识得崔家?”   何凝芷愣了愣,意识到什么,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崔家?”   当今皇后就是‘崔’姓......   霍卿沐垂眸,“嗯,显都城内赫赫有名的崔家。崔家嫡子崔翼,也就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胞兄,他联合了青州城众多富商,合伙贩卖私盐,将显都城的私盐卖到了青州等北方地带,获取了许多违法的盈利。”   “崔翼将贩卖私盐做得很大,却很谨慎,六年来从未有官员查出此事,或者说有人发现了,却被收买了选择不告发崔翼。又或是有人知道此事,选择了视而不见。”   霍卿沐凝视她,抓紧了她皙白的双手,“只有何永峰,也是你的父亲何老,将此事查了出来,没有被收买,选择暗中收集崔翼的罪证,等待时机成熟之时将此事禀告陛下......”   “然而......何老等不到那时候,就被冯柏以检举莫须有的罪名抄了家、赐了罪,更是导致你和阿娘被流放至咸州那种荒凉之地......”   霍卿沐心疼的摸了摸何凝芷的脑袋,“冯柏已经供认了,他是听从崔翼之名,当年才会如此陷害何老。”   何凝芷知道自己的父亲含冤而死,却不想陷害父亲之人背后势力如此强大,她拿什么与其斗争?!   她难受的捂住脸,泪珠从指缝中溢出,语气流露出丝丝绝望:“怎会如此?怎么如此......”   她绝望的是——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又有什么能力与崔家斗争?崔家如此盛大强势,背后还有皇后。   她真的可以与他们对抗吗?就凭她,或是愿意帮助她的霍卿沐。   何凝芷松开手,与他对视,两人眼中情愫弥漫至空气中,目光难舍难分。   她止不住的抽噎,她父亲的案件是大案,背后牵扯如此多,要将陷害她父亲之人连根拔起,她自己肯定做不到。   霍卿沐背后是霍家。   霍卿沐会为了她,宁愿得罪皇后、得罪崔家,甚至连累霍家,以此帮助她将真相原封不动的禀告给陛下吗?   霍卿沐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嗓音磁性好听,不过凝视了她一会,他便知晓何凝芷心中所想。   “阿芷,我没有把握能将崔氏一族扳倒,但解决一个青州刺史还是有可能的。”他轻抚何凝芷额头的碎发,眼中温和万分,安抚道。   霍卿沐眼中坚定无比,“明日我需要你随我入宫面圣,我会将何老含冤而亡的真相一字不差的告诉陛下,我势必为何老洗脱冤屈!”   “所以,还请阿芷配合我,我一定会将清白还给何老、还给你......”   何凝芷被他摸得耳朵泛红,心中却是万分感动。   她猛地将霍卿沐抱住,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将头倚在他宽大坚硬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渐渐感到安稳和心安。   “好,我们一起进宫面圣。”何凝芷缓缓开口。   -   大雪开始无声飘落,视野之内皆是片片纷飞的鹅毛雪,天地之间的一切颜色纷纷遁形,徒留下纯粹无暇的白。   霍卿沐领着何凝芷踏上马车,在雪地里艰难的行驶,如同他们自己,于此时此刻在命运的齿轮中寸步难行。   不过半个时辰,马车在宫门前停住。此时,雪渐渐止住了,天空仍未放晴,颜色幽暗无比,天地万念俱寂。   宫墙被染上素白,红砖绿瓦不再鲜艳,古藤老树裹着洁白的衣裳。   霍卿沐牵着何凝芷的手,不在乎周遭寒冷一片,温暖是两个人的温暖。   他们随陛下身边的李公公进了金宸殿,那是陛下见大臣的宫殿。   这是何凝芷第一次面圣,也许是此生唯一一次。   只见脸上皆是肃色,上了年纪的皇袍男子,端正的坐于宽大辉煌的金椅子上,手中捧着几本奏折,仔细阅读。   青丝早已被白发侵蚀,岁月的年轮爬上了他的脸颊。   不知为何,何凝芷用余光悄悄望了陛下一眼,却发觉,陛下的眼中浑浊与清明相间,她不懂为何会如此。   两人行了礼,霍卿沐向赵闻禀告了一切,低着头拱手,神情镇定:“......请陛下还何老清白,为何老洗脱冤屈!冯柏罪大恶极,请陛下严惩!崔氏一族野心勃勃,作恶多端,请陛下严查!”   赵闻听完他的话,眼中震惊久久未褪,捧着李公公递上来的奏折,一字一字的细看。   那奏折,是霍卿沐亲笔所写,记录了他在江南抓拿逃亡之徒冯柏的过程,以及他一直以来对何家蒙冤一事的调查真相。   赵闻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奏折将冯柏的罪行和招供记载的很全,以及冯柏供出的崔家崔翼......   崔翼!赵闻从未想到,对自己如此忠贞之人,所行所为原来都是假象,都是表面之态!   他看向跪在霍卿沐身旁一直低着头的女子,看不清脸,“你是何人?”   “陛下,她是臣的妾侍,亦是何老之女,名为‘何凝芷’。臣就是为了她,才会如此尽心尽力调查何老蒙冤之事。”霍卿沐瞥了她一眼,眼眸深邃,解释道。   “小女子何凝芷,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何凝芷对赵闻行了个大礼,以示尊敬。   赵闻深深的望着何凝芷低着头时露出的发髻,佩戴的发簪朴素又轻盈,“何凝芷,你还活着,往后便要光明正大的活着。”   此话含义深远,霍卿沐一下子就懂了,缓缓行礼叩谢:“谢陛下,阿芷往后一定会好好的、光明正大的活着,不负陛下所望。”   何凝芷愣住,见霍卿沐如此,她便跟着行礼,“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语气流露出无尽的激动。   陛下这是答应了还何家一个清白?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   赵闻点了点头,“朕会还何老清白,还何家清白,不放过任何一个陷害何老之人。”   他看向何凝芷,“何娘子,请你放心。”   何凝芷连忙叩谢:“谢陛下!”   赵闻合起奏折,幽幽的望向霍卿沐,“爱卿,你因官职便利,包庇原罪臣之女何凝芷,又娶了其为妾,不是简单的包庇之罪。”   “朕不会因此事降罪于霍家,你可愿一人承担罪行?”他拍了拍跪着的霍卿沐的肩膀,叹了口气。   霍卿沐能将何凝芷藏如此久,霍家人一定知道。   霍卿沐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毅然,“臣犯的罪,臣一人承担皆可。请陛下放过臣的家人,臣的家人都被臣欺骗在先,并非有意包庇臣和臣的......爱妾......”   所有的罪,他一个人来抗就行。   何凝芷顿时满脸担忧的望向他,眼眶红的不能再红。   赵闻思索了半响,轻抚黑白相间的胡须,“霍卿沐,此案件背后是你一个人调查探寻真相的结果,念及你以往功劳,朕会对你宽恕处理。”   “从今日起,你被降职为‘青州知府’,一个月内上任。霍卿沐,你可愿意屈从?”   霍卿沐眼眸抖了抖,瞬间舒了口气,只要自己不连累霍家就好。   骤然间他跪的笔直,对赵闻行了个礼:“臣愿意。”   话间,他用余光轻撇何凝芷泛红的眼角,情绪复杂。   阿芷,莫要哭......   作者有话说:   茶茶:女婿很快就会从江南回来了!(期待jpg。)   楚挽月冷漠脸:雨我无瓜(-?_-?) 第52章 和离   “来人, 将青州刺史抓拿进大牢,五日后行刑。”赵闻顿了顿,脸色铁青, 至于崔家......   “陛下, 崔家崔翼才是真正祸端的元凶!请陛下责罚!”霍卿沐意识到赵闻在犹豫,犹豫该如何处置这背后牵扯到的崔家。   在这显都城内崔家权势滔天,更是皇后娘娘的母家, 若陛下真的愿意掰倒霍家, 那也相当于割了自己的颜面, 毕竟当初皇家是如何信任霍家......   “霍家, 朕会一点一点的将其势力剥离。”赵闻握紧了拳,艰难的说道, “来人, 朕就此下令,命刑部自此时起将崔翼抓拿归案!严格审问!”   李公公:“奴才遵命!”   话间, 他屁颠屁颠的跑出殿外。   “谢陛下。”霍卿沐郑重的对赵闻磕了个头。   他能做的, 就这么多了。接下来要掰倒崔家, 主要还是得看陛下和皇家该如此做。   这不是他能预测的。   “谢陛下还我何家清白。”与此同时,何凝芷也对赵闻郑重的磕了个头。   两人执手,相互扶持般走出金宸殿。   李公公早已在此等候,扬了扬手中的端盘,“霍大人, 请吧。”   见状,霍卿沐瞬时变了脸色,眼眸触动, 握紧了何凝芷白皙的手, 半响却又缓缓松开。   他抬手将头顶的黑色官帽取下, 眼眸死死的盯着官帽,像是要将它看穿。   霍卿沐深呼一口气,将手中的官帽放于李公公端着的盘子上,很快有宫人上前接过官帽,将其取走。   他望着那宫人端着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渐行渐远,心中不知名的情绪徒然增加,是不习惯、失落、空荡荡......   霍卿沐领着何凝芷出了宫门,两人上了马车,他刚坐下,就收获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何凝芷的泪珠润湿了他的衣襟,他却不以为然,安慰状拍了拍何凝芷瘦弱的背部,“阿芷,我做到了,你是清白的......”   -   将军府霍家一家子因此事而悲痛不已,定远大将军霍朗看了霍家寄来的书信,更是气得直接从边疆赶了回来。   半个多月后,霍家人齐齐侯在大门,等候霍朗的归来。   这天没有下雪,而是持续阴沉,就像人的心情一样。   霍卿沐随母亲徐氏,在门口等候多时,终于见到了潇洒驾马而来的霍朗。   霍朗身着甲胄,后方跟着他带领归来的一部队驾马的士兵。   霍卿沐眼眸眨了眨,快一年了,他再次见到了父亲霍朗,心中百感交集。   霍朗霸气侧漏的跳下马,走路犹如带风。   霍卿沐以为霍朗会先和母亲徐氏嘘寒问暖,却不想,迎面而来又速度很快、力道极强的拳头揍了他一脸。   霍卿沐反应不过来,狼狈的跌倒在地,嘴角疼得厉害。   “父亲。”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   霍朗对他咬牙切齿,直呼:“为了一个女子,霍卿沐你是疯了吗?你有必要做到如此境地?”   霍卿沐撇开眼,不去看他,语气坚定:“有必要。父亲,儿子身为大理寺卿,有必要为每一位百姓洗脱冤屈......”   “好一个大理寺卿!”霍朗冷呵几声,“可你的方式不对!如此知法犯法,直接包庇罪臣之女,你可曾为自己的官途想过、可曾为霍家想过?”   霍卿沐垂眸:“父亲,阿芷她已经不再是罪臣之女了。她是清白的,何家亦是。”   霍朗火上眉梢,眼中流露出无限怒气,指着他怒骂:“我看你压根就是为色所迷,无药可救!”   霍卿沐低着头,沉默不语。   风北轩,流词快速跑入西厢房,惊动了正在做女红的何凝芷,“姨娘不好了!大公子被刚回来的将军给揍了!”   何凝芷嘴角抽了抽,“怎会如此?”   流词火速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何凝芷。   何凝芷立即起身,领着流词前往正院。   她刚踏入正院,就被身着富贵端庄的苏氏给拦住,“祸害,你还有脸出来?你还嫌自己害的霍卿沐不够吗?!”   何凝芷哑然,只见众人齐聚正院,低着头聆听定远大将军霍朗的训话。   其中也包括腰背挺直,站得笔直的霍卿沐。   苏氏深深的望着何凝芷,瞧见她望向霍卿沐时眼中的焦灼和紧张,心中冷笑。   她累了,真的累了。   仔细一想,这一年来,她为了这断莫须有的感情将自己搞的疲惫不堪,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不快乐。   她的夫君为了别的女子,宁愿舍弃前途,也要实现那女子的愿望。   霍卿沐如此自私自利,本就不再值得她爱,不值得她倾尽所有。   苏氏失落的背影流露出千千万万份悲伤,骤然间,她如同换了个人一样,眼神显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走到霍卿沐身旁,眼中绝望和失望交加越甚。   霍卿沐被陛下贬去青州当刺史,他这么多年来在官场上付出的努力,也算是前功尽弃了。   而她作为霍卿沐的妻子,自然得随他前往青州。   不过,青州那样偏远的地方,狗都不去!   苏氏眼神冰冷的与霍卿沐对视,抬手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震慑了现场所有人。   “霍卿沐,我苏甜要与你和离。”她一字一句的宣布,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首先,我要请大家都记住,是我苏甜——先放弃的你!”苏氏泛红的眼眶溢出了晶莹,眼神悲凉,却坚定要强。   良久,只见霍卿沐吐出一个字:“好。”   他缓缓抬手,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苏甜。   见状,徐氏连忙震惊的回头,拉住苏甜的手,劝阻道:“甜儿,你是认真的?沐儿是有许多不对的地方,但看在为娘的面上,你能否莫要与沐儿和离......”   “你们无需劝我,这次我是认真的。”苏甜揪紧了手中的信封,深呼一口气。   霍卿沐真是厉害,早已将和离书备好了,又随身携带着,如此考虑周到,就为了等她提出和离吧?   “可真有你啊霍卿沐!”苏甜讽刺般冷笑。   话间,她接过丫鬟递来的毛笔,迅速在和离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没有一丝犹豫。   徐氏瞪大了眼眸,望着这两人行云流水又果断的动作,猝不及防的给了她当头一棒。   儿子和儿媳要和离,她这个做娘的什么都阻止不了......   霍卿沐确实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苏氏提出和离的这一天,所以他提前准备好了和离书。   见苏甜签完字,他也执笔在和离书上签字,没有一丝犹豫。   远处站着望着这一切的何凝芷心中复杂不已,苏甜要和霍卿沐和离,苏甜不会再欺负自己了,她应该欣喜才对,可她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霍卿沐深深的望着苏甜疲惫的眼眸,喃喃道:“苏甜,耽误了你的青春,我很抱歉......”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好困好困好困 第53章 归来   苏甜冷眼瞥他, “如今说这样的话,有什么用呢?”   她又望了在场的每个人一眼,语气冰冷:“我会尽早离开, 不会打扰到你们一家团圆。”   徐氏想挽留, 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好,“苏甜......”   苏甜扯出一抹笑,对徐氏说道:“夫人请放心, 离开了您的儿子, 离开了将军府, 我可以活得更加潇洒自在, 而不是在这里闷闷不乐的过一辈子......”   “好、好。”徐氏抹了抹眼眶,这都是什么事啊!   原本安宁和谐的家, 如今都已物是人非。   苏甜对她点点头, 潇洒的转身回了风北轩收拾东西,打算今夜就离开将军府, 她要回娘家。   在场的众人渐渐散去, 各忙各的。   霍卿沐挪不开脚步, 背影落寞。   他望着一望无际又灰暗的天空,扯出一丝苦笑,从今日起,他不再是楚挽月口中那个脚踏两只船的男人了。   他要将剩下的所有时光,来喜欢一个女子。   何凝芷眼眸抖了抖, 犹如隐身一般站在正院角落处。   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百感交集。   她没想到,霍卿沐会做到如此地步。   也没想到, 苏甜会和霍卿沐和离。明明, 苏甜那么在意大公子......   何凝芷顿了顿, 朝霍卿沐走起,一步一步皆为沉重。   她从背后轻轻抱住霍卿沐的腰背,将头部贴紧他的背脊,泪珠打湿了他墨绿色的衣裳。   何凝芷吸了吸鼻子,缓缓开口:“公子,妾身改变想法了。妾身愿意跟您到青州去,我们一起生活。”   这是她对霍卿沐的承诺,更是对自己改变想法的坚定。   霍卿沐微蹙,苦涩般闭上眼又睁开,“阿芷,你不必为了我如此......”   她如此做,也许,不过是想还自己的恩情罢了。   她更应该拥有自由自在的人生,而不是如此委屈自己,陪他这个注定困在青州的人度过余生。   何凝芷摇了摇头,眼波流转之际全是真心实意,“公子,这是妾身自愿的,是妾身自己的选择。”   “如果公子不让妾身陪着你,那妾身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死皮赖脸都要粘着你!”语气流露出丝丝小俏皮。   霍卿沐整个人愣住,捧起她光滑洁白的脸蛋,呢喃:“阿芷,刚刚你说什么?”   何凝芷勾了勾唇,顿时踮起脚尖,凑到他耳朵旁,柔声道:“妾身说......妾身有孕了!”   “真的吗?”霍卿沐不知觉间红了眼眶,他激动的抱住她,强而有力的拥抱给予了何凝芷满身的温暖。   “自然。是挽月帮我诊出喜脉的!”何凝芷轻轻覆上小腹,平坦的小腹看不住生命的迹象,但她知道,那里住着一个孩子。   她和霍卿沐的孩子。   霍卿沐深深的望着她,情不自禁般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往后余生,我们都要好好在一起。”   何凝芷肯定的回应,“嗯,我们一定会相伴一生,直到天荒地老。”   -   两个月后,顾纯来到医馆诊脉,楚挽月为其诊出喜脉。   两人皆是喜极而泣。   顾纯欣喜极了,心中非常感谢楚挽月,给了她很高额的报酬。   楚挽月连忙推脱,“这钱我不能要。”   后来,来医馆的病患越来越多,更多的是达官贵人的娘子。   原来顾纯是礼部侍郎的娘子,有孕后便极力为楚挽月宣传,以至于现在越来越多病人相信楚挽月。   如此,楚挽月在显都的‘妇女之友’的名声算是打下了。   这日,何凝芷随霍卿沐离开显都。   离别之际,楚挽月赴约跑到城门外相送。   见楚挽月被搀扶着下马车,霍卿沐望着她微凸的小腹,眼眸深邃,幽幽的问道:“挽月姑娘,此事三弟知道吗?”   楚挽月心中自然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略显不在意的说道:“他不知道。”   如今距离霍卿延前往江南已经四个月了——他依旧没有归期。   她这是在想念他吗?   才没有。   楚挽月依依不舍的跟何凝芷道别,后继续回到医馆看诊。   几日后,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楚氏医馆门口。   霍卿延回到显都,第一时间便是骑马前往‘楚氏医馆’寻楚挽月,霍五连忙主动带路。   见他进来,医馆小厮快速拦住他寻人的去路,问道:“公子来作甚?看病还是抓药?”   霍卿延面无表情,问道:“你们的大夫是叫楚挽月,对吗?”   小厮点头,“对啊就是楚大夫!”   霍卿延垂眸,眼中看不清情绪:“我来看病,麻烦你带我去见楚大夫。”   “看病要排队,这边请吧。”小厮安排他去一旁坐着,有序的拿号排队。   霍卿延排了许久,这期间他观察到每个进入小房间的病患,进去前眼里都是平淡和疲惫,出来的时候眼中却都充满了对生活的自信。   他不仅感叹——楚挽月变了许多,她不再是那个依靠他的女子,而是能独立自强、独当一面、医术高明的医者。   霍卿延进门,散发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只见一个戴着青色面纱的女子坐在那里专心致志的书写什么。   他一屁股坐下,开门见山:“大夫,我得了相思病,只有你能治。”   他的语气低沉,又流露出一丝乞求和撒娇意味。   听着熟悉的声音,楚挽月震惊的抬头,无声胜有声。   两人对视了良久,骤然间霍卿延抚上她的小手,深情款款,“阿月,我回来了......”   楚挽月眼眶不禁泛红,迅速把手收回来,恢复清醒:“这位病人,相思病乃心病,这边给您开个调节心情的药方,您配合喝下,还需保持身心健康,慢慢调养就能放下相思。”   霍卿延摇了摇头,一本正经:“我需要每日都见到楚大夫,才能将病治好。”   楚挽月:“……” 第54章 尊重   “竟然如此, 我便也无能为力。”楚挽月冷冷道。   您爱咋咋地。   霍卿延沉默了半响,抱歉道:“阿月,我的母亲将你赶出将军府,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 我很抱歉。”   “但如今我回来了,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到欺负。阿月,我求你跟我回府。”   他的眼中流露出丝丝哀求之意, 俊朗骨相分明的面容显露出可怜, 配上微蹙的眉头徒生出惹人怜的感觉。   见状, 楚挽月顿时清醒的摇头,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会当真才怪。   楚挽月直白的凝视他, 眼神坚定:“竟然离开了那个地方, 我便不会再回去。”   “从前我一心想要做你的女人,当你的妾室, 更异想天开的想上位当正妻。而随着时间的流逝, 我渐渐发现我的想法有多天真。”   “我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 凭借医术治病救人,活的自由自在,不依靠他人。”   楚挽月语气冰冷,却全然不在意自己所说的话会伤害到对方,“所以霍卿延, 我不再需要你了。请回吧。”   霍卿延不敢相信般晃晃摇头,“阿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 你真的变了许多。”   “男子会变心, 女子亦如此。”楚挽月端起案上刻着梅花图案的茶杯, 垂眸状抿了几口水,“公子失去了我,如同是失去了一个伺候的丫鬟,公子何须如此在意?”   “没了我,公子的人生亦如往常一般精彩,不会因为我而改变。小女子自始至终,不过是公子不同寻常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不,你不是!你不是过客,你对我很重要......”霍卿延面露狰狞,血红的眼眸悔恨得似是想打一架,按在桌上的双手握紧了拳头,指缝密切相连,让人喘不过气。   “楚挽月,你是我一字一句许诺过要相伴一生的人。曾经,上元节花灯之夜,你答应过我的——你要与我相伴一生,这些你都忘了吗?”他紧咬牙关,薄唇微抿,眼中的难过更甚。   霍卿延颤抖着抬起双手,想触碰她的肩膀,却不想楚挽月反应快速的躲过,她深吸一口气,“我没忘,只是这些话,都是我的戏言......”   “是我为了博得你的宠爱,所说的戏言。”   “戏言?!”霍卿延感觉自己的心疼得厉害,就像被揪着一样疼,心慌不已。   “如今你的宠爱,我不需要了。所以,这些话,都不作数。”楚挽月咬着唇,憋足了眼泪,不愿在他面前哭出来,不愿让他看见自己也在为此难过,不愿给他一丝丝复合的希望和期许。   霍卿延是这个世界这本小说的男主,若她按着小说剧情跟他回府,不日赐婚圣旨下来,他却要与三公主赵湘成婚。   她不愿见到如此场面。   若自己跟他回府,妻子是做不了了,不过只有做妾的份。   她更不愿如此,为妾......不就和这本小说的剧情一毛一样了吗?   她的炮灰生涯可能就会因此延续,按着小说剧情,她将会在赵湘入府后的一个月内,因着谋害正妻的罪名而被处死。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了活下去,为了延续她的生命,她不能跟霍卿延回府。   况且,这几个月以来一点音信皆无的人,她还没原谅他呢!   “楚挽月,你好狠的心!”   霍卿延难过的眼神让她心里一慌,楚挽月揪紧了手中写到一半的药方,躲避他直视的目光。   骤然间,她清醒的抬眸,扯出一抹笑,“是啊!我本就是如此!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子。在将军府,我利用你教训欺负我的郭管事,利用你帮我将母亲接到风澜轩做活,利用你任性妄为的不喝避子汤,甚至利用你谋求上位,妄想成为你的妻子!”   “霍卿延,我一直都是个心机颇深的女子。从前我不管你是否看清过我的为人,如今你可要看清了!最好快些离我而去,免得被我再次利用。”   霍卿延忽然抬手捧起她的脸,眼神深情又坚定,“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在利用我对你的宠爱做一些利己之事,但我都不在意,甚至喜欢你的这幅模样。”   他对楚挽月浅浅一笑,“我的女人,我就要宠着。”   “如今,我倒是希望你可以继续利用我......”   楚挽月捏紧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在案上,就着日光闪烁出点点白光,晶莹剔透,至纯至清。   可恶,霍卿延的浅笑及目光勾得她差点就被迷惑了。   “你疯了吗?”哪有人喜欢被利用的。   她连忙从袖中取出绣有荷花图案的帕子,将案上的茶水擦干。   “是啊,我只对你一人疯魔。”霍卿延骤然握住她揪紧手帕的手。   白皙纤细被骨相分明修长紧紧覆盖住,楚挽月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温暖从他手中流淌到自己手中,滑过身体每道神经,传入至心房。   楚挽月撇开眼,躲避他炙热的目光,急忙收回手,催促道:“公子的病算我无能为你,公子还是快些回家吧,莫要再此逗留了,免得妨碍我给其他病人医治。”   霍卿延深深的望着她,看了良久良久,雾气终是布满了眼眶,“你不愿随我回府,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阿月,我不会放弃的。”   话间他骤然起身,顽强般抹了抹眼眶,提起身旁的宝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房门。   楚挽月望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迟迟未起身。   她轻抚上微凸的小腹,在四下无人的静谧空间里,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晶莹的泪珠不停止般滴落下来,烫湿了自己的手背却丝毫不在意。   楚挽月肩膀难过的抖了抖,双手捂住脸,趴在案上哭得很是伤情。   霍卿延,对不起......   霍卿延踏出‘楚氏医馆’的大门,骤然间脚步一顿,回头望向医馆的门匾,目光炽热。   这医馆,是楚挽月的心血。   楚挽月选择了成为一名大夫,定是已经做好了救死扶伤的准备。   也许他要将楚挽月带回将军府的想法本就是错误的,也许他作为她的男人,更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也许他真的不该将楚挽月困于那争风吃醋的宅院中。   但最起码,他得获得楚挽月的原谅,才能拥有与她在一起的机会。   一路上,霍卿延想了许多。   他驾马赶回定远将军府,门口小厮见到他犹如见鬼了一般大喊大叫,“啊啊啊!三公子回来了!”   他转身就跑入正院,一边跑一边高呼:“夫人!将军!三公子回来了!三公子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茶茶回来了呜呜呜   霍卿延:老婆球球,跟我回府吧嘤嘤嘤qwq   楚挽月:我不跟你回府,您爱咋咋地。 第55章 殷勤   徐氏提着裙摆慌慌忙忙的从正院走出来, 身旁跟着一身正气的霍朗。   只见霍卿延已然回到正院空院处,雪刚刚融化,满地湿润。   他望着向自己小跑来的父母, 忽然扑通一声跪下, 面向他们的方向给他们磕了个头,“阿爹阿娘,儿子回来了。”   徐氏激动的捂住脸, 红红的眼眶集满了泪珠, 她连忙扶霍卿延起身, “好孩子, 平安回来就好。”   想到什么,她又抬手摸了摸霍卿延的肩膀背脊, 脸上流露出担忧和焦灼, “此番下江南,可有受伤?”   霍卿延神情自然般摇头, “受了点小伤, 不过已经痊愈了。阿爹阿娘无需为此担忧。”   霍朗负手而立, 放心道:“无事便好。”   他顿了顿,“陛下交给你的任务,可是成功了?”   霍卿延躲开父母期待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历经多个月, 终得成功。”   “好好。”霍朗笑了起来。   徐氏倍感欣慰:“延儿辛苦了!”   她的儿子就是厉害!   霍卿延没有接受他们的夸赞,而是直直凝视徐氏,口中苦涩:“阿娘, 您不该未经过儿子的同意, 就将楚挽月撵出府。”   徐氏顿时不敢相信的抬眸, 神情难过无比,“延儿,你竟然为了那个丫头怪罪于娘?!”   “是,儿子觉得您做的不对。”霍卿延沉声道,嗓音磁性浑厚,却没有一丝温度。   “楚挽月是儿子的女人,儿子想将她留在身边。”他冰冷的眼眸流露出难过伤情的情绪。   和楚挽月在一起是他的愿望,可他的母亲却一心想着门当户对的利益联姻,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   霍朗表情微妙,大声训斥道:“霍卿延,你怎能如此与你阿娘说话?”   “不过是个通房,离了将军府便离了,让你阿娘重新给你物色一个便是。”   听出父亲话语中的不屑,霍卿延瞳孔颤抖,嘴角不知觉的抽了抽,厉声反驳道:“她不只是儿子的通房,她还是儿子喜欢的人!没有人可以替代她!”   霍朗微微眯眼,只见霍卿延坚定又顽强的眼神,不由感觉自己的心不断悸动。   他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延儿你怎会喜欢上一个丫鬟?我不在的这半年里,你变化怎会如此大?”   “爹,如果祖父祖母让你放弃阿娘,你愿意吗?”霍卿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我问你——你会愿意吗?!”   他的眼眶红的不能再红,被他们的话语刺激得情绪波动颇大。   “你!”霍朗黑沉着眼眸,他自然不会愿意放弃徐氏......   见他说不出话,霍卿延觉得没必要在此耗下去,便红着眼睛向他们行了个礼,说道:“儿子公务缠身,先失陪了。”   语毕,他便火速赶回风澜轩。   “延儿!”徐氏朝他的背影喊道,只见霍卿延并未因此回头,愣了半响。   “夫人。”霍朗揽住徐氏的肩膀,拍了拍,以示安抚。   “将军,您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徐氏抹了抹眼眶,神情难过。   霍朗摇了摇头,“夫人无错,是他顽固不宁。”   ‘他’指的谁,显然而知。   可到底是谁顽固不宁呢......   当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立场上想事情的时候,就会很自然的觉得对方是错的,而自己没有做错。   -   隔日,霍卿延又来了。   楚挽月这次见到他,是站着的,而非昨日那样一直坐着,没有让霍卿延发现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今日她特意穿得更加宽松,就是不想让霍卿延知道自己怀孕。   自从楚氏医馆营业后,霍卿延钻了空子溜了进来,便无时无刻都缠在楚挽月身边。   楚挽月去后院晒药材,他便硬要帮忙。   她要去算账,他便在一旁默默看着,发现错误后立即出声纠正。   她要上二楼给病人医治,他便在一旁默默陪着,不发出一丝声音,而是默默给她递水递纸笔。   她要出去会诊,他便默默跟着后面保护她。   直到——   中午干饭时间,医馆小厮跑上来二楼当起电灯泡,他怯怯问道:“楚大夫,您可是要留这位客人在医馆用膳?”   “要!”霍卿延直呼。   “不......”楚挽月与他一同说道,不同的话语却显得异常默契。   霍卿延微蹙,抬手捂住心脏,表现出难过的模样,“阿月,你居然不愿留我用膳?!”   楚挽月纸笔的手一顿,抬眸问道:“公子为何如此空闲?不用当值么?”   语气里流露出一丝不耐。   只见她明亮的双眸异常能波动心弦,霍卿延忽略她不高兴的语气,而是耐着性子道:“任务完成了,如今休息一些时日。”   “哦。”楚挽月作罢,心软的领着他去干饭。   两人在休息室刚坐下,房门便被敲响。   楚挽月微微皱眉,刚想喊春雨去开门,却见霍卿延快速起身开门。   她透过明亮的光线,只见屋外站着哈腰拱手的霍五,他手里还领着一个食盒。   霍卿延接过霍五手里的东西,进来就往桌子上放,摆到楚挽月面前,“这是我让霍五到‘悠闲阁’排队买的——你最喜欢的果饮,等会用完膳你可以尝下。”   楚挽月眼眸抖了抖,一碗精致好闻的果饮安静的躺在她面前打开的食盒里,她无法忽视,“哦。”   傍晚时分,楚挽月收拾好东西,和春雨一道离开医馆,身后跟着的自然还有锲而不舍献殷勤的霍卿延。   就在她准备进入莲花巷时,终于忍不住停住脚步,蓦然回首,只见身后的少年背着光,犹如从黑暗里踏着光走出来的天使。   楚挽月默了默,忽的抬眸望向几米外的少年,欲言又止,“公子。”   “嗯,你住在此处?”霍卿延直勾勾的望向她的眼眸。   楚挽月没有回到他的问话,而是忽的直白道:“公子,您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   霍卿延沉默了,他盯着楚挽月的眼睛看了许久,楚挽月亦大胆的与他对视,两人目光所及仿佛存有电光。   霍卿延眨了眨眼,终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干脆直接。   楚挽月:“......”   她深呼一口气,威胁道:“公子,如今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了。若您还要继续跟着我,我可要报官了,说有人尾随我,并试图对我不轨......”   霍卿延:“报官无用,衙门奈何不了我。”   话间,他顿了顿,神色自然的开口:“阿月,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府了。”   楚挽月疑惑的皱了皱眉,怎么如此轻松他就答应离开呢?   她没多想,冷淡道:“公子,慢走不送。”   骤然间霍卿延走上前,抬手想挑开她额头的碎发,却不想被她微微躲过,“公子,请自重。”   “那我走了,明日见。”霍卿延望了她几眼,不对,应该是深夜见。   楚挽月撇开眼,忽视他的目光,不再看他。   霍卿延让霍五留下来,自己孤身一人走入黑暗。   楚挽月定定的望着他的背影,看了良久,最后同样步入黑暗,走进莲花巷。   夜晚,楚宅。   因住的人少,点亮的灯亦少。   楚挽月回到楚宅正房,很快就沐浴完洗洗睡。   此时,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他那轩昂硬朗的面容异常清晰。   渐渐地,想着想着,不知觉间她便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一道身影轻轻挑开窗户的缝隙,整个人轻盈的迈了进来,又轻声关上窗户,朝床榻上安静沉睡的女子走去。   周围的空气静谧万分。   霍卿延立在床榻前,静静的望着女子的容颜,忽的坐于榻边上,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摸了摸她光滑的脸蛋。!!   作者有话说:   茶茶回来了!国庆尽量每天都更! 第56章 兵权   霍卿延脸上渐渐浮现出异常的情绪, 像是眷恋,像是痴迷,更像是爱意......   阿月, 下江南前我是如此坚定不移的以为——我们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从江南回来后, 我知道了你的为难与不易,但我仍不会放弃你。   你是我心悦之人,一辈子都是。   未来的日子, 我会为我们的未来, 继续努力。   霍卿延立于榻前, 脱衣放于屏风上, 后悄悄踏上床榻,趁楚挽月熟睡将其轻轻抱住。   他将侧躺的楚挽月按入怀里, 鼻尖嗅到清香熟悉的味道, 忽觉心安不少。   第二日,楚挽月照常起床洗漱, 身旁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仿佛他从未来过一样。   她更不知——他真的来过。   霍卿延从江南回显都的第三日, 被召进宫面圣。   见到霍卿延,皇帝赵闻连忙扶他起身,爽朗的开口:“此番江南之行,朕交代的任务爱卿完成的很好。将前朝逆党铲除干净,如此也算了结了朕的一通心事!”   霍卿延垂眸, “陛下谬赞了,末将不敢当。”   赵闻轻抚苍白的胡须:“赏赐的谕旨今日便会随爱卿前往霍府。”   霍卿延连忙跪下,“谢陛下。”   在他起身之际, 赵闻忽的拍了拍他硬朗的肩膀, 想与他商量道:“与梁国联姻一事, 一直为朕所忧虑。众爱卿举荐三公主,可朕不愿,朕以为——安王之女乃联姻绝佳人选。”   霍卿延微蹙,“陛下说的是。”   您都这样说了,您爱咋咋地,不想三公主去联姻那就不去。   “爱卿觉得朕的提议可行?”赵闻微微眯眼,轻声问道。   “可行。梁国实力不及我大显,在联姻一事的话语权上,我大显占优势。就算我们将联姻人选换了,梁国也不会有怨言。”霍卿延解释道。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况且联姻一事本就是以牺牲一个女子的婚姻为代价的一种形式,一种表现出两国交好、友谊长存的形式。   “如此就好,明日朕就在早朝上告知众爱卿。”赵闻顿了顿,将心底里的事抛出来,“爱卿觉得朕的三公主如何?”   语气流露出一丝期待。   霍卿延嘴角抽了抽,眼眸开始变得黑沉,他瞬间猜出皇帝的想法,立即扑通一声跪下来,拱了拱手:“陛下,末将已有心仪之人!”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末将恳请陛下打消心中所想......”   他知道违抗天子命令的下场是什么,但他就是要勇敢一试、就是要反抗被别人捏在手里的命运、就是要坚定不移的选择和心仪之人在一起。   他的婚事,他要自己做主。   “哦?爱卿知道朕在想什么?”赵闻不悦的转身。   闻言,霍卿延将头含得更低,“末将知道揣测圣意的后果,但末将以为自己配不上三公主殿下,不愿辜负殿下,由此大胆的将心中所想告知陛下。”   赵闻回头,盯着他看了良久,半响缓缓开口:“霍卿延,你可知前些日子你的兄长霍卿沐被朕贬职一事?”   话间,霍卿延瞬间瞳孔地震,拱起的双手抖了抖,“陛下......末将不知......”   “如今你知道了。”赵闻的语气显露出丝丝威胁之意。   霍卿延听出来了,骤然急红了眼眶,“陛下,末将以为三公主殿下值得更好的男子与其相配,而非如末将一般心中藏有其他女子之人。请陛下三思!”   见他顽固不宁,赵闻徐缓的叹了口气,解释道:“霍卿延,朕的皇后背靠崔家,而显都城崔家,朕将要让其不复存在。但,朕放不下湘儿,她不该被崔家连累。”   “所以,朕想找一个好人家,让湘儿早早嫁过去享福。湘儿成了别人的妻子,便是别人的人,朕愿她不被崔家拖累......”   霍卿延喉咙微微滚动,梗咽几下,深邃的眼眸泛起一阵阵波澜。   赵闻将要绊倒崔家如此重要的事都告知他,看来赵闻很信任自己......   只不过,赵闻选错了人。   “陛下,末将并非驸马的唯一人选,请陛下挑选其他的世家贵族。”霍卿延咬紧牙关,提议道。   他的脸上写满了坚定和硬气,而这份硬气是拿自己的命换来的。   “你!”赵闻瞬间动怒,在他人看不见的宽袖中悄悄握紧了拳头。   “陛下恕罪!”霍卿延察觉到赵闻生气的情绪,霎时朝赵闻大声剧烈的磕了三个头,额头渐渐浮现出红晕。   赵闻哼了一声,默默甩手转身,负手而立,僵硬的背影仿佛在说——我生气了,你磕头也没用!   “请陛下三思!”霍卿延娓娓道来,“末将已有心仪之人,请陛下仔细思索,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如何给得了一个不熟悉女子幸福的将来?”   “他只会惹得那女子生气、郁闷及不快乐。”   霍卿延神情漠然的拱了拱手,“陛下,这偌大的显都城内英年才俊如此多,不差末将一个。”   可这些英年才俊中,你是最优异、性子最好的一个。赵闻如此心想。   还未来得及回答,却又听见霍卿延语气郑重的说道:“陛下,末将愿意以手中兵权为条件,将末将手中所有的兵权归还给朝廷,以此恳请陛下打消给末将和三公主殿下赐婚的想法。”   “并请求陛下赐末将一座宅子,用来迎娶末将心心念念的女子......”   霍卿延这是疯了吗?!   统领十万将士的兵权在他手中,如今他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要放弃并交回给朝廷!   虽然他很乐意接受,但他还是觉得霍卿延此行为并不理智。   赵闻震惊的瞪大了眼眸,不敢相信的望向霍卿延,“你竟然要做到如此地步......?”   霍卿延肯定的点了点头,“陛下,末将此生最遗憾的、未完成的心愿便是与心仪的女子成婚。”   骤然间,他自嘲般笑了笑,“倘若哪天,末将死在了沙场上,心愿了结后,末将并不会带着遗憾离开。”   赵闻抿了抿唇,心中复杂,“霍卿延,你心仪的女子,可真有福气。”   眼前的少年怎会如此一往情深......   以前的自己,可不真及霍卿延的一分一毫。   “不,能遇见她,才是末将的福气。”霍卿延摇了摇头,反驳道。   又过了半响,赵闻默然回眸,吐出几个字,“此事暂罢......”   霍卿延是大显难得的忠臣,更是重臣,他不能做的太过分。   守护大显的疆土,还得依靠霍家父子。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茶茶要加快节奏了QAQ 第57章 酒楼   如此只叹湘儿没有嫁给霍卿延的福气, 更叹那位被霍卿延宠爱的女子是何等的幸运。   只是赵闻不知道,这位被霍卿延喜欢的女子,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霍卿延向赵闻告辞后, 便浑身轻松般离了皇宫。   徒留下赵闻独自一人在殿内闷头思索。   霍卿延驾马去了金广街, 那里有一家不错的酒楼,菜肴特色。   他刚踏入酒楼,就被陈帆的手下领到包房。   霍卿延推门而入, 只见一道孤寂的背影端起一杯酒, 对着窗外耀眼的日光敬了敬, 干脆利落的一口干了。   这大白天的就喝醉了?   霍卿延嘴角抽了抽, 走进来拍了拍陈帆的肩膀,说道:“陈帆, 若你有心事, 大可与我倾诉。”   陈帆红着眼眶抬头,“霍卿延......你来了......”   “嗯。”霍卿延使了点力, 按住他又要仰头畅饮的酒杯。   陈帆定了定, 恍惚开口:“我听说——你阿姐已经平安生产......”   “嗯。”霍卿延眉头皱的更深。   陈帆摇晃着手中雕刻兰花图案精致的小酒杯, “那就好、那就好。”   霍卿延沉声道:“陈帆,你、你可是心悦我阿姐?”   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这是他观察陈帆许久的心中猜想。   每当他的阿姐霍卿落在的时候,陈帆便会不由自主的望向她。   每当霍卿落与赵迟有亲密举动的时候,陈帆便会悄悄握紧拳头。   每当霍卿落与陈帆说话的时候, 陈帆便会神情异常,面露紧张。   种种迹象皆表现出——陈帆对霍卿落的感情不简单。   上元节那日,连楚挽月这个对陈帆来说刚认识的女子都看出来陈帆喜欢霍卿落的事实。   唯独陈帆将这份感情埋在心中不愿说出来, 更不会为自己争取一丝一毫, 毕竟霍卿落早已成婚嫁人, 她已经是别的男子的妻子。   霍卿延不知道陈帆究竟是何时喜欢上自己的阿姐,毕竟他常年不在显都城。   况且陈帆一直以来将这份感情隐藏得很好,直到这一年霍卿落成婚后,他的感情才逐渐暴露。   陈帆闻声愣住,垂眸思索了几秒,缓缓开口:“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说完,他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帆的话语相当于变相承认了他对霍卿落的感情。   霍卿延眼眸变得黑沉,“在我阿姐成婚之前,你为何不告诉她——你的这份感情?”   若陈帆能主动些,也许他的姐夫就可能不会是赵迟。   骤然间,陈帆自嘲的笑了笑,“我确实心悦她许多年,但告诉她我的这份感情也没有用。因为我很早便发现,她喜欢世子......”   “她对世子一往情深,世子也喜欢她。就算他们并未成婚,我也没有机会。我能做的只有在她背后默默祝福她,祈祷她能过的幸福快乐。”   他的语气流露出丝丝苍凉。   陈帆抬眸撞入霍卿延黑漆漆的眼睛,后躲闪般给霍卿延和自己倒了酒。   他将酒杯递到霍卿延手里,扯出一抹笑,“好兄弟,谢谢你关心我。我们喝一杯。”   霍卿延接过酒杯,与他碰了碰杯后一口饮入,苦涩无比。   “陈帆,你并未释怀。”他肯定道。   这一年来,陈帆无时无刻都在关注关心霍卿落,他做不到释怀。   有的人投入感情太深,释怀对他来说便是极难。   “我一定会释怀的。”陈帆语气肯定,这句话更多是告诫自己,要放下过去,展望未来。   如今霍卿落会不会知道他的这份感情皆已无所谓了,他必须尽快死心才行。   “陈帆,你还会遇见更好的女子。”霍卿延说道。   陈帆顿了顿,因着这句话,不知怎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赵湘的容颜,以及在凤祥宫偏殿维护他时的一举一动。   两人静默了半响,霍卿延想起什么,开始谈起正经事。   陈帆嘴角抽了抽,神情略显慌张,“然后呢?”   “我不愿,便拒绝了。”霍卿延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陈帆震惊的抬眸,“你拒绝了陛下?如此挑战皇威,你就不怕陛下责罚?”   霍卿延如此鲁莽的行为,甚至可能连累霍家。   不知为何,听见霍卿延拒绝了,他反而心中松了口气。   像是庆幸,又是极其复杂的情绪。   “我自然是怕的。可我必须拒绝陛下的赐婚,我要娶的女子只有一个,怎么也不会是三公主......”霍卿延想起楚挽月,这个时辰她在做什么呢,定是在医馆忙碌吧。   没有他在身边烦着,她定是觉得很清静。   此时楚挽月在楚氏医馆二楼给病人施展针灸之术,却不可控的打了个喷嚏。   不会是感冒了吧?她又摇了摇头,除了这个喷嚏没有别的症状,应该没事。   今日她总感觉身边空荡荡的,没有某人的身影,突然间有点不适应。   但这才是她的正轨啊......   陈帆抿了抿唇,“那女子是楚丫头?”   “嗯。”霍卿延应道,“我答应过她——我会娶她,我的妻子只会是她。”   陈帆没想到霍卿延也会有为情所困的这一天,他以为霍卿延心中只有家国大义、只有守护江山国土。   他以为身肩重任的霍卿延只想变得更加强大,定不会为情爱所拖累。   当初见到楚挽月,他只以为是霍卿延开窍了,却不想在见到霍卿延处处宠着楚挽月后,他便知道——霍卿延这是喜欢上了。   曾经意气风发、快意疆场的少年,终是充满考虑,并且肯为自己着想了。   霍卿延不再是大显的霍卿延,他还属于他自己。   他有血有肉,有心爱之人。   陈帆理解的点头,举起酒杯与他相碰,感情真挚道:“霍卿延,我佩服你的勇气!”   霍卿延没有将拒绝的条件是以兵权交换,因为他相信不久后,兵权会再次回到他自己手上。   毕竟如今北部边疆战事频发,很快他便要再度踏上战场。   朝廷需要他,大显需要他。   想起什么,霍卿延接着道:“陛下亲口告诉我——很快就要掰倒崔家。陈帆,这事你如何看待?”   他与陈帆彼此信任,所以才会将如此隐秘之事告诉他。   而且,赵闻会如此轻易就将此事告诉他,定是已经告诉了其他信任的官员,以此拉拢他们一起动手。   由此他告诉自己信任的陈帆亦无所谓。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茶茶来迟了对不起qwq 第58章 赐婚   陈帆蓦地抬眸, 眼中尽是惊讶,“怎会如此?陛下怎会突然要对崔家动手?!”   崔家是皇后崔氏的靠山,更是三公主赵湘的靠山。   若崔家没了, 皇后便会没落, 赵湘在皇宫里便会失去依靠,成为人人可以嘲笑的落难公主。   他答应过皇后——他要好好保护好赵湘,不让她受一丁点伤害。   可现在陛下要对付崔家, 他又能做什么呢?   霍卿延诡异的瞥了他一眼, “为何你好似不愿此事发生?崔家在暗地里犯了诸多罪, 早该被......”   “可是!”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陈帆打断, “可是三公主殿下是无辜的啊!”   霍卿延无声的望着激动明显的陈帆,一言不发。   半响, 他吐出一句话:“陈帆, 你......对三公主殿下好似颇为在意?”   陈帆:“......”   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陈帆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咬了咬牙, 骤然抬起红红的眼眸, “阿延......我有负于三公主殿下......”   “此话何意?”霍卿延微蹙眉,直直的盯着他。   “对不起阿延,我感觉自己脑子很乱......”陈帆烦躁般拍了拍脑袋,缓缓开口:“总之,我不能看着赵湘受欺负。”   这是他承诺过皇后娘娘的, 这一辈子都要守护赵湘。   霍卿延虽然心中困惑不已,但陈帆不愿说,他也不会过多的过问。   不过从陈帆的神情中, 他隐约能猜到——陈帆对赵湘的感情更是不简单。   如果赵湘能让陈帆放下霍卿落, 那便是最好的。   陈帆抹了一把脸, 强颜欢笑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和你的小娇娘如今怎样?”   霍卿延:“我已经向陛下求赐了一座府邸,待装修完毕,很快我就能迎娶她了。”   “只是......”   “只是什么?”陈帆替他高兴,但又感觉霍卿延的婚事不该如此顺利。   霍卿延面露一丝忧郁,“只是楚挽月她,她现在不愿嫁给我。”   陈帆:“......”   好家伙!你连新娘子都没搞定,方才哪来的自信说出‘很快就能迎娶她’?   “追妻之路漫漫。”陈帆安慰状拍了拍霍卿延硬朗的肩膀,“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因为我看得出来,楚挽月眼中有你。”   陈帆顿时化身为爱情大师,“阿延,你要多些陪着她,让她养成有你在身边的习惯。待你突然某日不在她身边,她就会发觉没了你的落空感,便会察觉到你的重要性。”   从前他对霍卿落很是疏远,他卑微的将自己的感情偷偷藏在心里,从未告诉给任何人知晓。   他更不会做出对霍卿落好的举动,因为他比霍卿落年纪小,更没有立场对她示好。   他以为,只要自己变得优秀,总有一天霍卿落会看到他的好,会对他刮目相看。   却不想,他等不来这一天。   霍卿落早已接受了世子赵迟的示好,暗许芳心,两情相悦。   霍卿延和楚挽月在将军府相处了许久,早已有了感情基础,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相差甚远。   霍卿延只要打破这段距离,让楚挽月看到他最直接的好,也许楚挽月便会心软,重新接受霍卿延并和他在一起。   对于某人追妻的教导,霍卿延抬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落空感、重要性。陈帆说的方法好像确实具有可行性。   -   凤祥宫。   空气冰冷得如同刀割,折磨着所有露天生物的神经。   “母后!”赵湘从外面小跑着踏入宫内,身边路过的宫女奴才无一不恭敬的向她行礼。   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陈帆对她说的话。   其中一名宫女起身,“殿下,皇后娘娘在寝宫歇息呢,请殿下随奴婢来。”   “好,快领本公主去见母后!”赵湘面露急色。   她随宫女踏入皇后崔氏的寝宫,只见崔氏坐于长椅上,一手撑着下颚假寐,精致的面容浮现出一丝倦意和慵懒。   “母后!”赵湘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嘴边止不住的咳嗽。   崔氏缓缓睁眼,冲她淡然一笑,“湘儿来了。”   “母后,为何您什么事都要揽在身上?为何您什么事都不愿与我说?”赵湘红着眼眶,情绪逐渐激动。   崔氏心疼的捧上赵湘的脸,“是谁告诉你的?”   她明明告知过身边人,绝不能将崔家之事告诉赵湘,为何她还会知道?   赵湘点了点头,泪珠汹涌般夺眶而出,她没有回答崔氏的问题,而是不敢相信的询问:“母后咳咳......我们崔家是不是要被......”   崔氏霎时抱紧了她,安抚的轻拍她的背脊,“湘儿莫怕,母后不会有事的,母后也不会让你有事。”   赵湘挣脱她的怀抱,质问道:“那祖父祖母呢?他们会平安无事吗?!”   一时间,崔氏不敢看她的眼眸,沉默不语。   赵湘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难过的捂住脸,代表着悲伤和痛苦的泪珠一滴又一滴的滴落在崔氏的手背上。   她已然知晓崔氏沉默背后的意思,也就是说祖父祖母他们会被连累,甚至会遭受更糟糕的结果。   崔氏被她的眼泪烫得平心湖里激起一阵阵浪花,语重心长道:“湘儿......母后只求你能幸福的嫁人,平安一生。”   赵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所以,您选择放弃皇后的位置,为了我的婚事与父皇做交易?”   崔氏瞳孔微微震动,“你这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赵湘将手从她掌心中抽离,知道崔氏这是承认了,心中难过更甚,“母后无需为湘儿做这么多......”   从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存在有多渺小,渺小到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   从始至终,她也不过是一个病弱可怜的公主,一个躲在母后和崔家背后生存的无用的女子。   赵湘难过的闭上眼,半响又微微睁眼,凝视着崔氏,“母后,湘儿不要嫁给霍卿延了......”   “母后,他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再喜欢他了......”   “母后,我放弃了,您也放弃吧。”赵湘眼眸红的不能再红,艰难的说道。   “湘儿......”崔氏梗咽,她知道赵湘这是不愿意让她为难,她心疼赵湘的懂事,更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无助。   她早早便求了皇帝,以皇后之位换取赵湘和霍卿延的赐婚。   结果如今霍卿延早已回到显都,皇帝赵闻却依旧没能给两人赐婚,不知赵闻是在拖延,或者说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赵闻并未给她一个说法,如今她也不敢去问,毕竟现在有崔家那么大的一个祸端存在。   赵湘离开凤祥宫,立即赶去了金宸殿,那是父皇处理奏折的地方,这个时辰他一定在。   雪骤然间下得很大,大片雪花堆积在高耸的城墙屋脊上。   一只寒鸦站于一截枯死的树枝上,发出嘶哑的长鸣,看起来格外凄凉。   雪花一片一片,孜孜不倦的舞蹈着。   它们落于梦蝶为赵湘撑着的纸伞上,像是寻找归宿的路人,祈求得到一个家。   然大风很快席卷而来,将无助的雪白吹散,无法掌控命运的它们,失去了家。   赵湘轻咳几声,在梦蝶的搀扶下坚定不移的往金宸殿的方向走去。   冷风刮过她的脸,额前的碎发随风而舞,像是得到了自由。   而发丝的主人面露冰霜,觉得自己失去了自由。   金宸殿。   扑通一声,赵湘挣脱梦蝶的搀扶,猛地跪下,“父皇,湘儿要嫁只嫁陈帆!”   语气流露出丝丝坚定和顽强。   赵闻震惊的放下茶杯,眼中尽是不可置信,“湘儿你......”你不是喜欢霍卿延吗?怎么如今变成了陈帆?   “父皇,湘儿变心了!湘儿不喜欢霍卿延了,湘儿如今在意之人是陈帆!”赵湘咬了咬牙,“求父皇成全!”   语毕,她朝赵闻磕了个头。   “胡闹!”赵闻眉间顿时燃起火苗,“湘儿你这分明是在拿婚事当做儿戏!”   “湘儿没有儿戏。”赵湘倔强的抬眸,平静的望着他。   “那你为何突然变了心?”赵闻质问道。   赵湘撇开脸,嘲讽般勾了勾唇。   你可以变心,为何我就不能?父皇怕不是忘了大明湖畔的沈贵妃,以及后宫所有的嫔妃?   “因为陈帆对我好。”赵湘垂眸,清醒发言:“而霍卿延的好,从未体现在我身上。”   霍卿延只对他认定的女子好,而那个女子从不是她赵湘。   ‘因为陈帆对我好’短短的一句话将赵闻的平心湖激起一阵阵波纹,脸上浮现出阴霾。   他忽的觉得赵湘的变心合理了。   在他恍惚之间,赵湘又对他磕了个头,“求父皇成全我和陈帆!”   只要父皇给她和陈帆赐婚,父皇就可以免了面对不愿接受赐婚的霍卿延的烦恼。   只要父皇给她和陈帆赐婚,母后与父皇之间以皇后之位作为条件的交易就可以撤消。   “......求父皇放过母后!”赵湘抬头,直直的望向赵闻,眼中真挚无比,“母后是无辜的,她不该被崔家连累......”   赵闻愣了愣,惊讶于赵湘什么都知道了,心中对不起赵湘的内疚感逐渐浮现。   “湘儿......”赵闻口中苦涩,“崔家罪有应得,而皇后知而不报,包庇之罪难逃。”   望着赵湘不敢相信的摇头,以及眼眸中流露出的可怜,他的心感觉就像被揪着一样疼。   半响,他的心被揪软了。   赵闻将赵湘扶起身,又向赵湘承诺道:“湘儿,朕不会动皇后之位,这是朕对你们崔家,最大的宽容。”   赵湘整个人怔愣住,只见赵闻转身走到宽大的书桌前,执笔写下什么。   “来人!将赐婚的圣旨送到尚书府。”   赵湘反应过来,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软倒在侍女梦蝶身上。   母后,很快我就要幸福的嫁人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粗长的茶茶! 第59章 离家出走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三公主,朕之嫡女也,系皇后所出, 身份贵重。自幼聪慧灵敏, 旦夕承欢皇太后与朕躬膝下,太后与朕疼爱甚矣。”   “今公主年已十八,适婚嫁之时。朕承圣母皇太后懿旨, 于诸臣工中择佳婿与爱女成婚。闻礼部侍郎陈帆人品温良、仪表堂堂、且未有家室, 与公主婚配堪称天造地设, 朕心甚悦。”   “为成佳人之美, 兹将三公主下降礼部侍郎陈帆,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共同操办, 择良辰完婚。钦此!”   李公公将圣旨卷起来, 望着跪在眼前的男男女女,目光集中在跪的最前的男子, 语气恭敬道:“陈大人, 请接旨!”   陈帆从呆愣中清醒回神, 双手颤抖着接过李公公递过来的圣旨,掌心滚烫无比,“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恭喜啊!老奴以后可要喊陈大人为驸马爷了!”李公公乐呵道。   陈夫人连忙从怀里掏出一荷包银两,递给李公公。   待宫中来的一群人离开尚书府后, 兵部尚书陈敛从周遭一阵欣喜中开口:“陈帆,你与三公主殿下相识?”   不然她怎会傻了眼看上了你这小子?!   陈帆轻轻点头,“是。”   不过, 这赐婚来得突然, 他还有些恍惚。   是赵湘求来的赐婚吗?   他感觉,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既然陛下赐了婚给他与赵湘,待赵湘嫁进来后,他一定会对赵湘好的。   他要守护赵湘一辈子。   -   这半个月来,显都城崔家终于倒了。   汉明二十四年,显朝贵族崔家不复存在。   皇帝赵闻没有废后,而是将皇后崔氏禁于凤祥宫内,此生不能踏出宫门半步。   这是赵闻能给崔氏的,最好的结局了。   赵湘对此并无怨言,她偶尔会到凤祥宫去探望崔氏,陪她聊天用膳。   只是崔家人,她再也见不到了。   最近一次见祖父祖母,还是上元节的时候,如今已时隔半年多。   这几日,赵湘和崔氏一起准备嫁衣,准备迎接成婚那日的到来。   风平浪静过后,无论有没有出现彩虹,天总会亮。   皇帝赵闻给霍卿延赐的一座府邸位于莲花巷附近,距离楚挽月住的楚宅距离不远,驾马或者坐马车只需一刻钟的时间。   对于府邸装修事宜,他交给了霍一霍三帮忙,不过都是参照他亲自拟的设计构造图来布置装修。   对于霍卿延打算在外面装修府邸是为了迎娶楚挽月之事,霍家人对此与霍卿延争吵了几番。   霍家人依旧不能接受霍卿延要娶楚挽月为妻这个事实,即使楚挽月早已不再是奴婢,即使楚挽月成为了显都城赫赫有名的医者。   因为即使如此,楚挽月与霍卿延依旧并非门当户对。   在知道陛下给三公主和陈帆赐婚后,徐氏失落了许久。   但即使赐婚飞了,她还是希望霍卿延能迎娶一位世家千金为妻,一位能在霍卿延于军营操练士兵结束回到府里的时候,可以照顾他日常起居、饮食住行的妻子。   并且是身份高贵,能让他们霍家不失面子的女子。   而不是一位徒有医术,可以拯救黎民百姓,却不能给他们霍家带来声望的良民。   在这个偌大的显都城内,医术高超的医者一抓一大把,楚挽月不过是平凡之中的一个。   拥有如此想法的徐氏全然忘了自己的宝贝女儿霍卿落生娃难产之时,是谁拉下脸去接受一个‘平凡’的女医者为霍卿落医治。   由此,正是因为徐氏和霍朗坚决不接受楚挽月嫁进霍家的态度,让霍卿延感觉很失望很难过。   此时此刻,将军府正院大堂内,他冷眼望着摆着脸色的徐氏和霍朗,如同看向陌生人一般漠然。   空气静默了许久,霍卿延缓缓开口:“父亲母亲,儿子要娶楚挽月的决心不会变。若你们仍是不同意,那儿子只能自立府邸,与将军府脱离关系......”   “你说什么?”徐氏震惊的回眸,眼中尽是不可置信,“那个女人到底给你下了多少迷魂汤?你竟然要为她做到如此境地!”   霍朗急的脸上泛起红晕,“混账东西!”   这像话吗?!   霍卿延冷眸微瞑,缓缓跪下,“儿子还是那句话——我要娶楚挽月为妻。请父亲母亲成全!”   霍朗指着他骂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同意让楚挽月嫁进门!你死了这条心!”   徐氏站于霍朗身旁,用手帕遮挡住脸,神情痛苦的抽噎。   骤然间,霍卿延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儿子明白了。”   话间,他迅速站起身,迈着坚定的步伐,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徐氏连忙慌张的喊住他:“延儿?你上哪去?!”   方才她瞧着霍卿延的脸色难看,总感觉不对劲。   “混账!你这是什么态度?!”霍朗火上眉梢,生气的挥了挥长袖。   霍卿延停下脚步,却依旧没有回头,悄然间他握紧了拳头,没有丝毫辩驳的离开了这个对他充满束缚的将军府正院。   就在这一日傍晚时分,霍卿延上了一辆装束豪华的马车。   马车上装了他日常使用的东西。   离了将军府,缓缓前进的马车,目的地不是新宅,而是另一个方向。   新宅,也就是皇帝赐给他的府邸,如今并未装修完毕,还不能住。   所以,他选择了投奔楚宅。   当马车抵达楚宅大门,霍卿延没有下马,而是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霍五早就给他通风报信,此时楚挽月还未从‘楚氏医馆’回家。   霍卿延在马车内要等到楚挽月回来,不能擅自闯入楚宅,不然楚挽月该不高兴。   作者有话说:   好困困,晚安了老婆们 第60章 留宿楚宅   乌云密布, 月亮躲在天空某一处,从云层中散发出隐隐的光芒。   空气凝滞寒凉,充满了霜雪迫近的气息。   冰冷的夜色仿佛稀薄冷淡的青墨, 无声地渗入每个露天生物的肌骨。   楚挽月从医馆回到楚宅的时候已然戌时一刻。   素色的马车随机而止, 她在春雨的搀扶下缓缓走下来。   抬眸一刻,只见眼前立着一位身材高大的人影,“回来了?”   楚挽月微微惊讶的张了张口, 又迅速合上, 神情显露出一丝不自然, “公子在此做甚?”   她知道霍卿延是在等她回来, 但她不想承认他的所作所为,也不会为此自我感动。   “这不是很明显吗?”霍卿延轻笑, 抬手想给她笼紧狐皮披风微露的衣襟, 却不想还未碰到,就被楚挽月小小的后退一步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楚挽月沉默, 不去望他。   霍卿延哑然, 缓缓垂下手, 轻咳两声又撇开脸掩饰尴尬。   见状,楚挽月笼紧了披风,冷声道:“想必公子享受在此吹冷风的滋味,那小女子便失陪了。”   话间,她便转身准备进府。   霍卿延:“......”   在她转身一刻, 他迅速抓住了楚挽月纤细的手腕,“今晚我能留在楚宅吗?我可以陪你睡觉。”   楚挽月:“......我不需要。”   这位公子,你的脸皮还好吗?是不是又长厚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 她能独自就寝!   只见霍五和春雨傻愣在原地, 仿佛听见了什么前所未闻的事情。   楚挽月盯着他抓着自己的手, 冰冷的声音却略显激动:“霍卿延,你是不是傻?!”   “我说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听不懂吗?”   “我听不懂。”霍卿延不撒手,眼中流露出丝丝痛苦之意。   “楚挽月我喜欢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楚挽月明显一愣,恰恰抬眸撞入他深邃充满情谊的瞳眸,瞬觉小鹿乱撞,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霍卿延:“我们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霍五激动的挑眉:快答应他!   春雨小心翼翼的捂住激动的心:这是什么世纪名场面!   “好......”楚挽月恍惚间呢喃,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霍卿延。   霍五:好耶!   春雨笑开了花。   “不好!”只听楚挽月火速将‘好’字憋回,转变成了‘不好’,表情冷酷,“一点都不好!”   妈耶差点掉进了美男坑!美色误人啊!   霍卿延:“......”   楚挽月撇开脸,轻咬嘴唇,眼中尽是伤情,“霍卿延,你的一生很精彩,但我不是你的命中注定。”   赵湘才是你的命中人。   这个世界本就在小说中,霍卿延的命运早已被安排好了,作为男主角的他该与女主角赵湘在一起。   而不是她这一个默默无闻的炮灰。   她改变了霍卿延的感情,是她的错。   但她无法预测——男主角霍卿延与一位炮灰在一起,彻底改变剧情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而她一个小小的炮灰,如何应对因剧情改变所带来的未知的灾难?   就如同她被赶出将军府一样,她阻止不了。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潇洒自如的活着。   作为医者,她更是能有责任、有价值的活着。   如今在这偌大的显都城,她楚挽月的名字算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她妇人之友的声望,擅长医治女子疾病。   也因此,她得到了尊重。   霍卿延望着她眼中的坚定,恍惚不已。   他一下子将楚挽月拽入怀中,歇斯底里:“我不管什么命中注不注定,我的命运皆由我自己来把控。”   霍卿延的双手紧紧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仿佛要将她陷入骨子里,一刻都不愿分离。   即使在冰冷的寒夜中站了许久,但他的怀抱依旧温暖,楚挽月悬在半空的双手略显无措。   “楚挽月,我为了你离开了将军府,今夜你必须收留我。”霍卿延霸气的口吻不是在祈求,而是在通知。   通知楚挽月今夜必须收留他。   楚挽月被他按着头,傻愣状倚在他怀里,因着身高差,她只能够得到霍卿延胸膛的位置。   刚刚他说什么?霍卿延说自己离家出走了?!   就在楚挽月思索该不该将霍卿延留下来宿一晚的时候,春雨抱紧了冷得发抖的胳膊,声音颤抖:“挽月,不如我们先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爱情必须甜!身子也必须暖和!   霍五接收到春雨的眼神示意,连忙附和:“是啊楚姑娘,身子要紧,我们先进屋吧,免得大家都冻坏了!”   霍卿延松开她,盯着她时眼角的弧度像是在笑,更像在说:快收留我吧!   就在此时,小腹传来一阵瞬时而来的痛意,楚挽月微微皱眉,难道肚子里的孩子都来催她收留霍卿延?   这是传说中的父子连心吗?   楚挽月深深叹了口气,眼中尽是无奈,“就待一晚。”   语毕,她便迅速转身进屋。   霍卿延还愣住原地,霍五赶紧上前贺喜,“公子,楚姑娘终于同意收留我们了!我们进去吧!”   “好。”霍卿延回过神来,只见楚挽月丽影消失于门后。   他缓缓抬起脚步,心中感概。   这次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楚宅,而不是夜晚的偷偷闯入。   霍卿延跟随楚挽月的步伐,随她来到正院。   察觉到他的脚步声,楚挽月在踏入正院前停住脚步,忍无可忍的回眸,“劳烦公子莫要再跟随我。”   她看向霍卿延身后的霍五,“公子的房间在偏房,想必霍五很清楚偏房在哪里,公子让霍五领您过去吧。”   话间,楚挽月迅速踏入正院,头也不回,“晚安了公子。”   徒留下不知所措的霍卿延挠挠耳根,眉头紧蹙。   霍五小心翼翼道:“公子,您要去偏房的话,属下可以带路。”   霍卿延冷下脸,“不去。”   霍五错愕,“什么?”   “我说——我不去偏房。”   语毕,霍卿延再次跟上楚挽月的步伐,在她关房门之际拦住,“我想和你一起睡。”   楚挽月:“......”   “我并不想!”她尝试用力将房门关上,不顾外面站了一个大块头,“公子,莫不是你未搞清楚?这楚宅我才是主人!你只是我收留的客人,请你莫要得寸进尺!”   语毕,她使劲强硬般关上门。   霍卿延顿了顿,忽然松开了拦住房门的手。   他怕她如此剧烈的动作伤到自己。   见状,楚挽月立即阖上门,‘砰’的一声显露出女子鲜有的无情。   作者有话说:   今天拔了智齿的茶茶身残志坚TAT 第61章 发现有孕   一道门隔绝了两人的情愫, 楚挽月立于屋内久久未能平复。   蓦地,她轻轻抚上因宽松衣裳遮掩的微凸的小腹,眼眶泛红。   宝宝, 娘亲如此对你阿爹, 你觉得娘亲错了吗?   -   夜深人静,楚挽月沐浴后回到房间,刚掀开厚暖的被褥, 却见一身材精瘦的男子身作里衣躺在被褥内, 此时此刻他正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眸望向自己, 眼中流露出一丝可怜和期许。   楚挽月:“......”   这货不是霍卿延, 还会是谁?   见楚挽月楞在床榻前,霍卿延连忙坐起身, 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   他将头部埋入她温暖的肩窝里, 嗅着她沐浴后散发的芬芳,抬手缓缓帮她脱去披风外衣。   楚挽月感觉自己像个被摆弄的木偶, 披风瞬间被脱去, 她连忙抬手捂住差点失去的外衣, 耳尖泛红,声音嘶哑的吼道:“霍卿延,你到底要干嘛!”   霍卿延低笑:“陪你入睡。”   话间,他便抱着拢紧外衣、面露倔强的楚挽月躺下。   楚挽月侧过头望他,只见他俊朗的脸庞无比贴近自己, 心中不由的悸动,她磕磕绊绊道:“我不用、你陪我睡,你快出去!”   霍卿延伸出长臂环住她, 两人如同初生婴儿般依偎在一起, 浅浅一笑:“你放心,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谁担心这个了!我只是不愿和你睡在一起!”楚挽月不承认般侧过身,轻轻拍了拍微微发烫的脸颊。   更多的是,她担心——   担心霍卿延会发现自己微隆的小腹,到时候她可不知该如何应对。   霍卿延没脸没皮道:“以前我们睡在一起的时候,怎不见你不愿意?”   楚挽月:“......”   以前怎能和现在相提并论,以前她是霍卿延的通房丫鬟,为了上位她不得不伺候他。   现在她已经是良民,她没有与霍卿延绑在一起,她有自己的人生,她是自由的。   “以往的日子与如今不同了。”楚挽月推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大手,“公子可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人总是要往前看、往前走的。”   话间,她微微侧过身,背对着霍卿延。   听完她的话,霍卿延深深的盯着她侧身的背影望了许久。   她确实变了许多。   不过不要紧。   霍卿延再次抬起刚刚被她推开的长臂,揽住她的腰肢,在她耳畔低语:“睡吧。”   耳边传来温柔的气息,楚挽月不由的感觉心安。   罢了,其余事明日再说吧。   合上眼,眼中的倦意才渐渐消失。   “晚安霍卿延。”在意识消失前,楚挽月呢喃道。   霍卿延勾了勾唇,轻轻坐起身,俯身在她嘴角亲了亲,后心满意足道:“晚安,阿月。”   拂晓之前的空气寒气逼人。   霍卿延微微睁眼,黑暗中透过窗外的月光瞧见本盖在楚挽月身上的被褥早已被她踢开。   他立即坐起身,将厚暖的被褥重新给她盖上,将她露在被外的手臂放回被褥内,又笼了些。   漆黑里,霍卿延将她抱在怀里,享受这一刻的温馨和美好。   大掌拂过楚挽月的腰肢,不经意间停留在她小腹上。   就在这一刻,霍卿延呆愣住了,渐渐意识到不对劲,眉头直皱。   窗外夜风凌冽而尖锐,群星正悄然隐去。   霍卿延感觉自己以往的每一刻都不如现在清醒。   彻夜未眠。   浓重的夜色正渐渐褪去,远方的山巅处露出一抹浅淡的鱼腹白。   楚挽月迷迷糊糊中醒来,门外的敲门声依旧,伴随着春雨照常的叫唤:“挽月,该起身了!”   “知道了。”她伸了伸腰,小声回应。   待门外的声响消失后,楚挽月的意识才完全回复,心道不妙。   主要是此时此刻坐在她床榻上、她身旁的男子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过于热烈,让她无法忽视。   楚挽月呆愣的侧过头,“公子,早啊......”   “早。”霍卿延淡然回应。   不知为何,楚挽月从他平静的神情中看到了一抹阴森和隐忍的欣喜。   “为何不告诉我?”霍卿延问道,深情款款状。   “什么?”楚挽月愣住。   “怀了孩子,为何不告诉我?”霍卿延再问了一遍,语气平静。   即使他神情淡然平静,却还是让楚挽月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有点阴凉。   意料之中的事情终是发生了。   楚挽月并不感到惊讶,而是像霍卿延一样平静,冷声宣告:“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几个月了?”霍卿延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而是接着反问。   “五个月。”楚挽月傲娇的撇开脸,他直勾勾的眼神着实烫眼睛。   霍卿延沉声:“我是孩子的父亲。”   楚挽月:“嗯。所以呢?”   霍卿延骤然叹了口气,抬手按住她的肩膀,逼迫她望向自己的眼眸,“阿月,我们在一起吧!如今我已经离了将军府,在外面新建了府邸,待新府装修后,只要你答应,我随时都能迎娶你。”   语气流露出乞求意味,“我们要给孩子一个家,一个有父亲、有母亲的家......”   “只要你答应。”   楚挽月微蹙,“你是为了我,离开了将军府?”   她一直以为霍卿延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是真的、真的与家人闹翻,就在昨日离开了将军府。   然后昨夜连夜来寻她。   说不动心是假的。   楚挽月垂眸,不敢与他对视,藏于被褥内的手悄悄握紧,“霍卿延,你可曾想过娶我的后果?”   你会与霍家彻底闹翻,你要抗旨不尊不接受皇帝的赐婚。   没了霍家这座大靠山,甚至连你的官职官途都会受到影响。   “我不管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我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快乐幸福的在一起。”霍卿延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拥抱着,一刻都不想分离。   是啊,为何要想这么多呢?   只要我们在一起,是幸福快乐的就好。   “就算真有什么后果,我一个人来抗就行。”霍卿延嗅着她清淡的发香,低语。   楚挽月顿了顿,悬在半空的手微微收紧,终是控制不住的环住他的背,眼泪一滴一滴汹涌般滴落,浸湿了霍卿延净白的衣裳,“不要......”   霍卿延愣了愣,“什么?”   他又被无情的拒绝了?   “不要你一个人抗。”楚挽月吸了吸鼻子,抽噎道:“我们一起扛。”   是啊,有什么后果,她和霍卿延一起面对就好了啊。   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心向彼此,有任何困难都能一起解决。   “阿月,你这是答应了?”霍卿延语气欣喜的问道。   恍惚间,楚挽月沉默了。   半响,她望向霍卿延,“让我想想。”   霍卿延松开她,真挚道:“好。”   他知道,就算刚刚她已经动摇了,但她还是会因为考虑的比较多,而犹豫不决。   既然如此,那就等她想清楚吧。   反正,他一直都会在。   语毕,霍卿延起身开始伺候起楚挽月穿衣,“今日我陪你去医馆。”   “嗯。”楚挽月应道。 第62章 答应成婚   白日, 霍卿延送楚挽月到医馆后,便去了趟新宅盯装修。   此时医馆正营业,一位身着褐色布衣的中年男子闯了进来, 直呼:“哪位是大名鼎鼎的楚大夫?!”   见状, 楚挽月缓缓从二楼下来,面无表情:“小女子姓楚,是一名医者。这位兄台, 请问何事可以帮到您?”   男子打量着楚挽月, 目光逐渐猥琐, “如此清冷美人, 不好好待在深闺中,怎的出来行医谋生呢?”   楚挽月强忍不适的抬眸, “若兄台无事, 请您离开医馆。您打扰到我们了。”   “打扰?大夫还怕打扰吗?”男子捏嘴笑了笑,眼眸转了转, 似是心中憋了什么坏事, “我啊, 正是来向楚大夫求医的!”   楚挽月抿了抿唇,目光微瞑,“那,请问兄台哪里不适?”   只见她站得离自己老远,男子微蹙, 开始朝楚挽月走近,“我不适的地方,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 可不方便说。”   男子目光俗鄙, 笑道:“不如, 楚大夫寻个屋子,对我进行医治?”   见他走得越来越近,楚挽月就要被逼退到墙角,春雨连忙站出来,拦在楚挽月身前,“病人都是尊重大夫的,而你明显没有!所以,你不是病人,你这个流氓!”   “你怕不是想借着求医的行径,对我家姑娘行非礼之事!”春雨扯着嗓子喊道:“大家快来看啊!有流氓!”   医馆外的行人听到呼喊,纷纷聚集进来。   整个医馆闹哄哄的,众人对着流氓开始指指点点,话语声淹没了春雨心中的害怕。   余光瞧见逐渐围起来的人群,以及喋喋不休对他的谩骂声,男子瞬间握紧了拳头,额间青筋暴起,火上眉梢。   他一步上前,狠狠的捏住春雨的手腕,“你这个丫头,莫不是找死?”   “那我成全你!”话间,他一下子将春雨推到在地上,力气颇大,以至春雨撞伤了手臂。   听见春雨的痛呼声,又见猥琐男还要对春雨动手,楚挽月连忙走上前。   就在她差点使出自己的跆拳道技能时,一道清瘦的身影骤然出现,猥琐男瞬间被踢飞至医馆外。   霍五心虚的将春雨扶起身,“对不起,我来晚了。”   “呜呜呜......”春雨陷入他怀里,隐隐哭泣,“你去哪了?霍五你这个没用的男人!”   霍五:“......”   不过短暂离开一会,楚姑娘和春雨就恰巧遇事。   总而言之,是他的疏忽,是他没有按照主子的吩咐保护好她们。   春雨要如何骂他,他都接受。   医馆外,男子捂着腹部,巍巍颤颤的起身,指着刚刚将自己踢飞的人问道:“你是谁?”   又见霍卿延衣着富贵的模样,逐渐心虚——那是他惹不起的达官贵族。   男子垂眸一想,就算霍卿延是惹不起的人,但那又如何呢?   如今自己早已身败名裂,过得浑浑噩噩,处处闹事违法。   眼前招惹楚大夫一事,不过是增添一桩罪名罢了。现在的他早已臭名远扬,区区罪名又怎会在乎呢?   霍卿延微微眯眼,深邃的眼眸望向他,语气冰冷:“鄙人姓霍,名为卿延。”   至于对方是谁,他不在乎,自然不会过问。   瞧见霍卿延阴鸷的眼眸盯着自己,男子不禁心中发颤。是显都城内赫然有声、人人称赞的那个‘小霍将军’霍卿延吗?   男子自嘲的笑了笑,就算他真是霍卿延,那又如何呢?   自己都是亡命之徒了,可还会在乎对方是谁?   “受死吧你!”男子骤然间高喊,一股脑朝着霍卿延攻去,使出浑身解数。   他力气很大,这是他引以为傲、在打架方面的优势。   他一下子摁住霍卿延的肩膀,想将他按倒在地上,让眼前的翩翩公子也露出难堪的一面。   可偏偏他如何使力,将霍卿延的肩膀抓得越紧,霍卿延都纹丝不动。   反而自己被霍卿延抓住的手臂传来的痛意布满所有神经。   “啊!”男子不禁痛呼出声,感觉自己的胳膊要被废了。   就在这时,霍卿延微微抬眸,就着抓住了他的肩膀将男子翻身架倒在地上,握起拳头一顿揍。   手上、拳头上使出最恨的力气,可霍卿延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楚挽月扶着医馆门框,远远的望着街道上替自己出气、帮自己教训猥琐男的霍卿延,手心担忧得急出汗珠。   她有些担忧,担忧霍卿延会被猥琐男伤到一丝一毫。   楚挽月看了霍卿延教训那男子的全过程,耳边尽是男子的痛呼声,直至男子痛晕过去,四周皆没了声响。   只见霍卿延从那满脸伤痕的男子身上起来,笔直的背影让人满是安全感。   “霍三,将他送去衙门。”霍卿延满脸写着不悦。   霍三拱了拱手:“是!”   语毕,他便拖着地上晕倒的男子飞速离开,生怕走迟一秒,而至地上躺着的人多了一个自己。   楚挽月顿了顿,对他背影喊道:“霍卿延,你没事吧?”   霍卿延转过身,勾了勾唇,“阿月可是在关心我?”   他的拳头猩红一片,让人无法忽视。   楚挽月连忙朝他快步走去,拉起他的手仔细端倪,面露急色和担忧。   手都这样了,能不担忧吗?   霍卿延眼眸抖了抖,温柔一笑,安慰道:“不碍事,阿月无需担忧。”   楚挽月拉着他走进医馆,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没好气道:“其实刚刚你大可直接将那男子交给衙门,根本无需你动手,如今反倒伤到了自己。下次莫要再做如此孩子气的事情!”   霍卿延却摇了摇头,认真道:“不行,我一定要教训他。”   “因为他冒犯的是我的女人。”   行径如此恶劣的男子,他应该被教训一回。   加上这男子竟然敢欺负他的阿月,无论如何他都要让那男子吃点苦头。   不过那男子是幸运的,这回打架他下了狠手,但他有分寸,知道留手不能一下子将他打死。   反而将他押回衙门,让衙门的人好生折磨才是,说不定如此还能供出他更多的罪名,替更多被他伤害的人寻回公道。   听到他的话,楚挽月给他上药的手瞬间抖了抖。   “嘶。”霍卿延盯着她的手,洋装吃痛,“你弄疼我了。如此,你要对我负责。”   楚挽月:“......”   “既然如此,那就你自己来涂药吧。”她略显不在意的打算收起上药的动作。   “别。”霍卿延连忙拉住她的手,面露可怜。   空气安静了半响,恍惚间,楚挽月手上给他涂药的动作不止,突然开口:“霍卿延,我不做妾......”   “我要做你的正妻。”   语气异常认真。   霍卿延惊喜的挑眉,嘴角勾起一定的弧度,“阿月,你这是答应了?”   “嗯。”楚挽月抬眸望他。   字面的意思——答应和他成婚,答应和他拥有一个家。 第63章 大婚   霍卿延激动得像个孩子, 立即抬手将她抱入怀里,笑意满满:“那我改日便让人到楚宅提亲。”   楚挽月被他的笑传染,眼角藏不住笑意, 抬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身, “好,我让阿娘在楚宅等着你的人来提亲。”   两人温存了一小会,楚挽月想到什么, 问道:“阿延, 你离开了将军府, 夫人和将军是不是非常生气?”   “他们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更不会接受我。往后的日子,我们都要在夫人和将军的埋怨中度过。所以阿延, 你准备好了吗?”   霍卿延抬手轻轻摩擦她光滑的脸庞, 淡然道:“无妨,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有你便是值得。”   楚挽月抓紧了他的大掌, 心中感动不已。   霍卿延接着道:“他们会慢慢同意的, 我们可以先斩后奏。”   楚挽月:“……?”   “先斩后奏?什么意思?”   霍卿延笑着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 单手环住她的腰肢,浅浅的打量起她微凸的小腹:“你怀了我的孩子,便是他们会接受我们在一起的、最好的理由。”   “我们先不告诉他们有孩子一事,我们要等到他们自己发现,让他们自己懊悔。”   楚挽月微微眯眼, 好腹黑一男的!   -   隔日,街上传来锣鼓喧嚣的声响,喜气洋洋。   楚挽月从医馆二楼缓缓走下来, 春雨立即上前迎她, “挽月!今日有大事!”   “外面为何如此热闹?”楚挽月问道。   “就是我要与你说的——今日兵部尚书家的嫡子与三公主大婚!”春雨八卦的眼眸转了转。   “陈帆、陈公子?”楚挽月微蹙, 诧异道。   陈帆竟然和赵湘成婚了......   这个世界,好像彻底变得不一样了。   纵使她之前如此担忧害怕剧情的改变,会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但如今,她还好好的。   总的来说,剧情的改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楚挽月心中恍惚不已,此时此刻,她该开心才对。   因为很快,她也要成婚了,和喜欢的人。   昨日去喝了陈帆的喜酒,今日霍卿延便领着霍三去购置了许多提亲的礼物,想着将提亲的日子加快些。   楚宅,林大娘望着霍一霍三提着一箱箱贵重礼品来提亲,整个人都发愣。   霍一她是认识的,从前在将军府自己便是在他眼皮子下做活。   如今倒好,霍一语气恭敬的称呼她一声‘楚夫人’,这真是想都不敢想!   更让她吃惊的是昔日的主子,也就是霍卿延居然要娶她女儿为妻!   她惊讶了许久,都不能平复。   想起女儿楚挽月,她一直都知道女儿对霍卿延有情,却不想她真的做到了。   要嫁给霍卿延,她作为母亲难以想象这期间她的女儿经历了多大的波折,付出了多少心思,受过多少磨难。   楚挽月与霍卿延商议,将成亲之日定为半个月后,那是个吉日,林大娘说的。   那时候,霍卿延的新府邸正好装修布置完毕。   加上她的肚子渐渐大了,不能拖太久。   不然大着肚子,穿喜服不好看,并且会被世人诟病。   很快便到了成亲之日。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菱形铜镜衬映着面容姣好女子的倒影。   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摇曳,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   鲜红的盖头缓缓盖住新娘子绝美的容颜,却盖不住泪千行。   如丝线般缠绕心脏的、那代表女子出嫁时与亲人分别之际不舍的依恋。   一袭云锦描金勾勒出的血色彼岸花,如天边流霞,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轻纱。   楚挽月轻轻执起喜帕,堪堪遮住被微风吹过的容颜。   缓缓地,她站起身,在春雨没停过的笑容下,被她搀扶着出了房门。   慢步行走间,纷飞的凤凰花瓣偷偷撒入她宽大的衣袖里,妖冶的裙摆随着凉风起伏,好似涌动的无边血色,妖艳至震撼人心。   因喜庆之色感染,凉风好似变得不再无情,不再冷冽。   霍卿延身着同样精致的喜服,驾马到楚宅迎亲,身后跟着楚挽月的专属喜轿。   迎亲队伍行走在金华街上,异常引人注目。   “今日是哪家子女成亲啊?”路过的买菜大娘随口嘟喃。   “你不知道吗?今日是楚大夫成亲!”路人笑嘻嘻道。   “楚大夫?是楚氏医馆的那个女大夫?她居然今日成亲!”买菜大娘倒吸一口凉气。   她还想着将自家儿子探花郎介绍给楚大夫呢!没想到啊,楚大夫早就被猪拱了……   “是啊!而且楚大夫多好一女子啊,不知是哪家的少年郎能娶到这么好的娘子?”另一位路人加入群聊。   “这我知道!”这题我会!糕点摊大娘露出神秘的笑意。   众人望向她:?   “说出来一定吓你们一大跳!我刚从另一条街过来此处,见到过新郎的长相!”糕点摊大娘自信叉腰。   “所以是哪家的公子?”   “是‘小霍将军’!”一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站于众人忽视的角落,指着缓缓前进的迎亲队伍高喊。   众人闻声望去,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万人敬仰的小霍将军!如此,小霍将军与楚大夫也是极相配的。   百姓们纷纷笑着送上祝福,“恭喜小霍将军和楚大夫!”   一个保护百姓、守护国土的将军,一个治病救人、济世爱民的医者,他们要在一起,谁会不支持呢?   “楚大夫要嫁的人是小霍将军,那我便放心了!”卖花的大娘呢喃。   她是楚大夫的病人,楚大夫于她而言是恩人,是她一辈子记在心中的人,是她万劫不复都要守护的人。   知道楚大夫要成婚,她起初是担忧的,但在知道楚大夫要嫁的男子是‘小霍将军’后,她忽然就放心了。   在这偌大的显都城内,‘小霍将军’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是啊!”众人对她的话不容置疑。   很快迎亲队伍抵达楚宅,霍卿延负手而立,站于大门口等待。   期间,他时不时悄然握紧拳头,眉头忍不住微蹙。   见状,霍五笑嘻嘻的调侃:“公子可是紧张了?”   霍卿延:“......”   “不想娶春雨了?”   霍五摸摸鼻子:“想。”   “想就闭嘴。”   “好的,公子。”   半响,满是喜庆装饰的楚宅大门,春雨扶着盛装打扮的楚挽月缓缓走出来。   楚挽月盖着红盖头,看不见眼前路。   这时,一双大手闯入她目光所及的领域,勾住了她的手,将她往前拉。   “诶......”楚挽月惊呼出声。   霍卿延直接将楚挽月抱入怀里,又弯腰将她横抱起,小心翼翼的抱入喜轿内,“阿月,我来了。”   楚挽月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他的热量传入身体,温暖了她所有情绪。   迎亲队伍接到新娘子后,准备妥当便缓慢的驶离楚宅。   霍卿延驾马走在前头,领着送亲队伍前往属于他和楚挽月的府邸——霍府。   赵申陈帆等人都喝喜酒来了。   陈帆身后跟着赵湘,只见她面上并无表情。   赵申望见他们夫妻俩,走过去打招呼:“湘儿,陈公子。”   赵湘对他浅浅一笑,“皇兄。”   赵申察觉到她的异样,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问道:“陈帆欺负你了?”   赵湘错愕,摇了摇头:“没有,他对我很好。”   “那你......”那你为何心情不悦?赵申还没说完,就被霍府小厮的叫喊声打断。   “有请新郎和新娘子入场!”   霍卿延和楚挽月分别提着花球带子的一端,踏着徐缓一致的步伐走入红毯中。   赵湘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一对新人,眼眸渐渐泛起水雾,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心脏就像被揪着一样疼。   她望着他们拜堂,望着他们对拜,望着霍卿延抱起楚挽月回房间......   这时,陈帆默默走到她身后,圈住她的小手放入手心轻轻磨砂,希望能给她一丝温暖。   赵申望着霍卿延和他的娘子拜堂,对陈帆道:“新娘子是哪家的姑娘?”   听说霍大将军和夫人都不同意霍卿延娶她,而霍卿延却执意要娶。   如此说来,新娘子可真真有福气。   并且,她有过人之处,不然不会让霍卿延为她放弃如此多。   察觉到赵湘身子抖了抖,陈帆心中一片复杂,“是一位大夫。”   “竟是如此。”赵申倍觉新奇,为眼前新人的爱情感到新奇。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新娘子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胞妹。   他就这样,衷心又寻常的给予祝福。   像寻常其他友人成婚一样,给予寻常的祝福。。……   作者有话说:   霍卿延:我们可以先斩后奏,等孩子生下来,够他们后悔的。   霍郎、徐氏:谢谢,有被孝到…… 第64章 洞房   月色如钩, 夜明星稀。   霍卿延被邀请来参加自己婚礼的友人及同僚灌了许多酒,回到房间时还是被霍三搀扶的。   “阿月......我回来了......”模糊不清的话语被他挂在嘴边,霍三见他如此便帮他敲了敲门。   楚挽月坐在正房屋内, 闻声不由的紧张起来, 双手握在一起揪着。   春雨给他们开了门,让霍卿延进门后连忙溜出房门,生怕走晚一秒打扰到两位新人, “姑娘, 合卺酒就在桌上, 你们自个儿喝啊!”   “嗯。”霍卿延关上门, 默默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阿延......”楚挽月坐直腰, 哝哝低语。   “我在。”霍卿延朝她靠近, 望着坐在床榻边上一身绝美红艳的女子,意识不由的变得清醒了许多。   他执起屏风前的玉如意, 用其缓缓挑开楚挽月盖了一天的红盖头。   映入眼眸的是一副精致艳丽却又异常熟悉的面庞, 只见她唇角弯了弯, 这一刻深彻的撼动了谁的心。   霍卿延对楚挽月笑了笑,抬手捧上她精致的脸蛋,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笑容溢出一丝满足。   “喝了这杯酒,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夫妻。”他将小酒杯递给她, 做出交杯的动作。   “同甘共苦,在所不辞。”楚挽月星眸璀璨,眼中浮现出绚丽的光芒。   两人动作默契, 将合卺酒一同饮入口中。   霍卿延意识逐渐清醒, 小小的一口合卺酒似乎不影响此时此刻的状态。   见衣服厚重, 屋内碳火充足,暖烘烘的,他便开始给自己脱去衣裳外衫,再帮楚挽月脱衣。   两人身着红色里衣,坐在床边拥抱亲昵。   楚挽月扒拉他的衣裳,突然发现他的胸膛上有一块长长的、丑陋的疤痕。   “这道疤怎么回事?”   她记得,霍卿延离开她离开将军府前往江南的时候,胸膛是一片光洁,并没有如此长的疤痕,只是背上胳膊上有些细细小小的伤疤。   所以,这道疤痕是在江南之行留下的。   原来,他前往江南的这几个月,过得非常不容易。   而她,从未想过他的不易,只道自己的心酸。   楚挽月渐渐泛红了眼眶,抬手轻抚他的伤痕,试图抚平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间里的所有艰难遭遇带给他的痛苦。   “阿延,对不起……”   霍卿延摸了摸她紧蹙的眉头,尝试舒平她的烦恼与内疚,“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无需自责。更不要与我说对不起,我会心疼。”   “这道疤是不小心受伤留下的,算是成长的代价。”   是他在江南的时候,收到霍五从显都托人传来的消息——得知楚挽月离开了将军府后,他在执行任务时一时大意被贼人所伤留下的疤痕。   那时候脑子里全是对楚挽月的担忧,她离了将军府,该如何生活?   她会不会被人欺负?她会不会在夜里想到自己哭泣?   霍卿延就这样越来越多,因此受了伤,反而耽误了抓拿前朝余孽的任务,时间拖久了些,导致回到显都已然进入深冬。   成长的代价不是这道疤痕,而是这道疤痕背后的楚挽月短暂的离开过自己身边。   也正是因为她短暂的离开,他才更懂得自己心中对她的感情,对她的在意,对她时时刻刻的想念。   霍卿延亲了亲她光滑白皙的脖子,肌肤如雪,引他痴迷。   他的右手自然而然的揽住楚挽月的腰身,攀上小肚子时大手一顿,呆愣了半响。   霍卿延感觉脑袋产生了一瞬间的迷糊——夫人怀着孩子,今夜还能洞房吗?   楚挽月捂嘴笑了笑,故意道:“阿延,你要当爹了。这是可以说是我送你的成亲礼物,喜欢吗?”   霍卿延抿了抿唇,又不是才知晓她怀了孩子这件事。   知道她故意说出来刺激自己,他没好气的抬手捏了捏她精致的脸蛋,“如果今夜我们可以云雨一番,我会更喜欢。”   语气是那么的一本正经。   妻子怀孕,洞房怎么洞?求解答。   毕竟好几个月没碰她,心里馋的紧。   楚挽月:“……”   到最后还是让他得逞了,楚挽月躺在他怀里累得不想动。   这时,她眉头紧皱,肚皮传来一阵疼感,“宝宝动了。”   霍卿延:?   楚挽月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微凸的肚皮上,让他感受孩子的存在,孩子鲜活存在的生命。   “他……是不是生气了?”霍卿延问道,“他”指的自然是宝宝。   楚挽月:?   “他生什么气?”   “生我刚刚霸占了他母亲的气。”霍卿延依旧一本正经的搞笑。??   还和他母亲做了那档子事,定是吵醒他了。   楚挽月:“……”   -   赵湘的病一直是陈帆的心头之患,他发觉自己和赵湘的相处时间越长,就越来越在乎赵湘。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让自己甘愿追随,趋之亦倾之。   渐渐的,他好像慢慢遗忘了曾经对另一个女子炽热的喜欢,忘了曾经那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而去在意如今难得平静的、对赵湘甘之如饴的喜欢。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赵湘的身子,她的每一次咳嗽、每一次呼吸急促,都能让他焦虑难安。   为此陈帆到处求医。   他去求过钟愿,显都城最有名、医术最好的医者,但钟愿给赵湘看诊后避开赵湘,与他单独说话。   钟大夫深深的叹着气:“三公主殿下这病,老朽无能,并无办法。”   陈帆痛苦的握紧了拳,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连显都城最好的大夫都无能为力,他是不是只能看着赵湘一天天蹉跎过去,迎接死亡的到来?   “她,还能活多久?”陈帆口中苦涩无比,连开口说话都异常艰难。   “好的话三年,坏的一年。”钟愿轻拍陈帆的肩膀,“从前老朽便对三公主殿下的病没有办法,如今亦是。不过......”   陈帆:“不过什么?”   “不过你们可以去‘楚氏医馆’寻楚大夫,她的医术很有创新度,她会很多新奇的东西,说不定她有办法。”   钟愿的话给陈帆带来了绝望,却又在黑暗的城墙上为他砸出了一道透光的裂缝。   陈帆因着和霍卿延教好的关系,轻而易举的与楚挽月约了看诊的日子。   他回府与赵湘提起这事:“明日我带你去寻楚大夫看诊。”   手心溢出了点点虚汗,他潜意识里觉得赵湘会拒绝他的提议。   “好。”赵湘抬眸对他轻点头,眼中一片澄澈。   陈帆摸了摸鼻子,他本以为赵湘会不愿意随他出门,毕竟楚挽月是她喜欢的霍卿延的妻子。   却不想,这次她是愿意的。   他没再说什么,毕竟眼下他最在意的是赵湘的身子,而非她的感情。   只要她能健健康康的活着,这便是他最开心最知足的事。   望着陈帆离开的背影,赵湘眼眸瞬间黯淡下来。   其实她会答应去楚氏医馆看诊,最大的目的是想去见一见霍卿延的妻子——楚挽月。   她早在霍卿延大婚那日随陈帆去参加他的婚礼,便听说霍卿延的妻子是楚氏医馆的楚大夫,更听她医术高超,在显都赫赫有名的称赞。   因着他们大婚那日,她只见到盖着红盖头的楚挽月,并未见到她的真实面容。   所以,她很想知道楚挽月究竟长什么样子。   到底是怎样的绝世美貌能吸引住霍卿延的目光,让他如此痴迷?   或者,是怎样特别的女子,能温暖霍卿延冰冷的心......   隔日,赵湘随陈帆出门。   他们前脚踏入楚氏医馆,小厮后脚就热情活泼积极的前来招呼。   这是东家的朋友,东家特意交代要好生招待,他必须给他们不一样的优越待遇。   在医馆,楚挽月都是戴着面纱接见病患的。   赵湘随陈帆跟着小厮上了医馆二楼,他们坐在一旁等候。   赵湘一眼便望见楚挽月,她那依稀明艳的面容、自信熟练为病人医治的动作,都让她自愧不如。   她不敢再打量楚挽月,生怕多看一眼,自己会自卑几分。   她与楚挽月相比,自己不过是多了个公主头衔的普通女子。   而楚挽月却是个医术高明、救人济世的医者,是依靠自己就能赢得他人尊重的女子。   楚挽月是自由的,但她自己并没有自由可言。她从出生起便注定要被困在宫墙内,如今嫁到陈家,倒是获得了些些自由的感觉。   赵湘不禁暗自神伤,原来霍卿延的妻子是如此的优秀,也难怪霍卿延会为了她与将军府、与亲人反目,在所不辞。   楚挽月给她诊脉,查出来——是先天性心脏病,及前期医治不妥导致的肺炎和心力衰竭。   赵湘的各种症状都符合。   她深深的望着赵湘,在这个医术并不发达的时代,生了大病是最遗憾的。   赵湘只能依靠服用药物勉强维持生命。   楚挽月如今能为赵湘做的,只有给她开药方,帮她慢慢调养身子,缓解病症,如此她还能活几年。   她望向一旁紧张的陈帆,请求道:“陈公子,我能单独与你谈话么?”   陈帆顿了顿,望着楚挽月严肃的神情,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   难道这个微弱的希望,会以失败结局?   赵湘拉了拉陈帆的衣袖,虚弱开口:“楚大夫告诉我便是,无需与我夫君单独说。”   她顿了顿,梗咽道:“我想知道自己真正的病况。一直以来,皇宫的太医从不敢与我明说。他们以为骗得了我,却不知,其实我什么都猜得到......”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应该活不久了吧......”赵湘眼中一片哀伤。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相认了!呜呜呜我好慢TAT 第65章 相认   楚挽月艰难的点了点头, 她不曾想过这个小说世界中的女主角,竟然将会以这样的方式,注定了命运的结尾。   她记得小说的结局, 赵湘明明是与男主霍卿延幸福的生活下去, 病也医好了啊,怎么她诊断出的却是先天性心脏病......   难道是因为她自己的到来,彻底改变了这个小说世界?   楚挽月心中闪过一丝愧疚, 她轻握住赵湘的双手, 缓缓开口:“殿下, 我会好好专研医术, 努力为您延长生命。”   赵湘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楚挽月确实是个特别的女子。   她冲楚挽月感激的笑了笑, 由衷道:“谢谢你。”   -   又一年春节到来, 整个显都城热热闹闹的。   寒冬过去,即将迎来的是暖春。春节期间没有下雪, 天空蔚蓝, 晴空万里, 夜晚被节日的喜庆包围。   这回,楚挽月挺着肚子跟随霍卿延回将军府过年。   霍卿延本是不愿回将军府的,毕竟和家人关系闹得很僵,但楚挽月觉得过年如此重要的节日还是得回去,他便答应和她回一趟。   两人都做好了霍家人没有好脸色的心理准备, 现实徐氏和霍朗确实都不待见她。   不过她心态还行,没有对此非常失落。   毕竟是她害得霍卿延失去兵权,又与家人产生缝隙, 还搬出将军府另置府邸。   如此更惹得显都百姓流言蜚语, 霍家颜面扫地。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霍卿落和赵迟对她很友好。   楚挽月随霍卿延进府, 霍卿落第一个出来迎接,“阿弟和弟妹回来了!天气冷,快进来吧!”   “阿姐,姐夫。”霍卿延对霍卿落和赵迟喊道。   楚挽月站在他身旁,也随他喊道:“挽月见过阿姐、姐夫。”   “害!自家人无需客气!”霍卿落拉过她的手,笑容灿烂,感激道:“挽月,谢谢你给我接生。”   楚挽月对她笑了笑,“阿姐,自家人无需客气。”   此时,徐氏神情严肃的从正院走出来,“别傻站在外面了,都进来吧。”   她深深的打量了楚挽月隆起来的肚子好几回,脸色渐渐缓和了几分,才转身进入正院大堂。   霍朗见到楚挽月挺着肚子进来,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眸,尴尬的说不出话,准备好的谩骂憋在嘴边无法开口。   好家伙,看这肚子,敢情楚挽月这丫头在离开将军府前就已经怀了孩子了吧!   徐氏和霍朗脸色纷纷有了好转,毕竟不久的几个月后他们就有孙子抱了,对此他们还是惊喜的。   看在孙子的面上,这孙子的母亲他们勉强能接受了。   一家子在饭桌前团团坐下,霍卿落问道:“父亲母亲,今年大哥为何没有回显都?”   徐氏执起筷子的手一顿,“你大哥他啊,年初的时候传信来说何氏有孕,不能舟车劳顿,今年便不回来了。”   “如此甚好啊,我们霍家今年可是双喜临门!”霍卿落望了眼楚挽月六个月的肚子,笑道。   又圆又大的饭桌边上,吴嬷嬷抱着女娃骤然哭闹起来。   赵迟放下碗筷,连忙去抱心爱的女儿,把她哄不哭了,开口:“今年是三喜临门才对。”   上元节这一日,夕照将至,灯火初明。   街上亮如白昼,人声鼎沸。   百姓纷纷趁着节日,和家人友人走上街头,穿着鲜艳缤纷的衣裳,相携穿过大街小巷,向着灯市汇聚而去。   远处烟火簇簇绽放,一盏盏孔明灯轻悠悠的飘浮上明亮的夜空,如同繁星一般散发着暖橙色的光芒。   广平湖上几艘装饰华丽的船帆缓缓而行,少年少女们在岸边慢悠悠的散步,嘴边喃喃不停,述说着属于他们那个年纪的心事。   他们将一盏盏祈福的莲花灯放入水面,期许着美好的愿景。   楚挽月披着温暖的狐毛外裳站于船上,身后负手而立的是霍卿延。   她望着远处放花灯的人儿,不知不觉就回忆起一年前的往事——她和霍卿延,于一年前的上元节,也曾如此彼此携手将承载美好心愿的莲花灯送入湖中心。   距离那个时候已经一年了。   不过好在,一年前的上元节她和霍卿延是在一起的,如今一年后的上元节,她已然成为了霍卿延的夫人。   两人携手观赏夜景,烟火在他们身后绽放至夜空,眼前人是彼此的心上人。   忽见有达官贵人时不时就来与霍卿延打招呼,对方面上全是惊喜和热情,又邀请他和楚挽月到他们定好的房间欣赏吹弹歌舞。   楚挽月不喜这种场合,便让他自己去,而她则来到房间外的走廊上继续赏夜景。   霍卿延推脱不了,不想和这些同僚关系闹得太僵,便摸了摸楚挽月的脑袋,“阿月,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好。”   “我让霍五跟着你。”霍卿延说道。   “嗯,你快去吧,我一个人可以。”楚挽月对他笑了笑,今日心情不错。   霍卿延火速离开,心里想着赶紧应付完那些达官贵人,赶紧回来陪夫人。   赵申亦是被这群达官贵人邀请,前来应酬。   他刚上船只二楼,徒然见到一位肚子凸起、面容精致的娘子,此时她正微微笑着看向船外的风景。   彼时一簇烟火从她侧边的方向飞上天空,绽放绚烂。   赵申定在原地,这一幕让他整个人直直愣住。   是她……   她的面容与那日自己在金华街上见到的青衣女子一模一样,无论五官还是轮廓,都与他母妃极为相似!   所以,眼前的女子极有可能就是他找了几个月的女子!他的亲生胞妹!   赵申嘴角疯狂抽动,眼中又惊又喜,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怕走过去将她吓走,就像那日在金华街,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便消失不见,让他们一顿好找。   他又怕走过去不知该如何与她打招呼,该怎么与她相认......   终的,像是下了极大决心的赵申,迈着沉重又轻盈的步伐向她缓缓走去。   感受到肚子里的宝宝在轻轻踢腿,楚挽月嘴角勾了勾,抬手轻抚刚刚被他踢过的肚皮位置,眼中尽是爱意。   察觉到有人靠近,她微微侧过脸,不明所以。   只见对面朝自己走来的男子身后跟的小厮奴婢有些多,排场很大,该是是个大官。   楚挽月不悦的微蹙。   随着他走近,眼前女子的面容越来越清晰,赵申眼眶渐渐泛红:“冒昧打扰娘子,不知娘子能否告知赵某您的芳名?”   瞧见他红了的眼角,楚挽月只觉莫名其妙。   难道他是来搭讪的?   可她已经名花有主了,楚挽月礼貌道:“我姓楚,我的夫君姓霍,公子可唤我一声霍夫人。”   直接简单粗暴的告诉他——我有男人了!   霍夫人?赵申心中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可他现在就是想不起哪里不对劲。   他激动的嘴角抽了抽,他的胞妹成亲了?如今算一下年纪,他的胞妹不过十七啊!竟然如此快就成亲了......   在这偌大的显都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家中有闺女,都会将女儿留到十八岁后才成婚。   而他的胞妹却如此早,莫不是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如意?   赵申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一直被他忽视的、胞妹隆起一定弧度的肚子。   这是......孩子都快生了啊......   如此意味着,很快在他认回胞妹后,还能收获一个小外甥!   但又怕自己急于与她相认,会吓着她,赵申便收敛了些情绪。   想了想,他觉得自己可以先从与胞妹成为朋友开始。   见状,赵申欣喜道:“冒昧打扰霍夫人,敢问您家里有什么亲人?”   楚挽月微微眯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说她不想回答。   她家里有什么亲人——这是什么问题?   她与眼前的公子并没有熟悉到可以回答这种关于个人隐私的问题,“公子,今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赵申不解的皱眉,其实他与胞妹并非第一次见面。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呼唤声。   “阿月!”霍卿延从不远处的房间内出来喊她。   见状,楚挽月拉上他的手,打算直接随他走人。   却不想霍卿延对眼前的公子恭敬的行礼,“参见二皇子殿下。”   楚挽月愣了愣,眼中顿时闪过惊慌。眼前大排场的公子竟然是皇子?   等等,她之前听钟愿师傅说过——二皇子殿下是沈贵妃之子。   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她的亲生哥哥......   楚挽月心中一片混乱,复杂的望向赵申。   赵申望着与自家胞妹亲密挽手的霍卿延,眉头皱的更深,心里渐渐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却仍有一丝不相信,质问道:“霍兄,她是你的妻子......?”   语气中流露出一片震惊与杂然。   霍卿延望向楚挽月,眼中溢出一丝隐藏的爱意:“是的。”   赵申反应不过来般眨了眨眼,面上浮现出懊悔与惊喜——原来自己的胞妹一直在自己周围,只是他并未发现。   就如那日霍卿延成亲,他连霍卿延的妻子是谁都没有仔细去了解,却不想如此不在意的举动让他错过了与胞妹早些相认的时机。   霍卿延渐渐发现赵申的异常,为何他一直盯着阿月看啊?!   他有点闷闷的问道:“殿下想问什么?”   赵申口中苦涩不已,梗咽道,“霍兄,赵某能与你单独聊聊吗?”   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霍卿延悄然握起了拳头,嘴上强硬的答应,“微臣自是愿意。”   话间,他让春雨搀扶楚挽月回屋后才缓缓转身,正式面对行为反常的赵申。   作者有话说:   赵申惊喜:妹妹啊!   霍卿延如临大敌:二皇子殿下是情敌!戒备!   楚挽月:我只想专心搞事业。 第66章 哥哥   楚挽月进屋前侧头望了眼两人挺拔的背影, 轻叹几声。   她心中知道,方才赵申看见自己如此震惊又异常的行为,定是因为认出她来了。   虽然她不知道赵申会如何做, 但她大概猜到——赵申是想与自己相认的。   此次赵申会留下霍卿延, 便是想与他确认自己的身份罢了。   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如今认与不认,她觉得没什么两样。   她不会为曾经遗失自己的父母辩解, 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以前遭遇过的苦难不会抹去。   楚挽月回到房间歇息, 闲来无事吃着小点心等他们。   见楚挽月离开, 赵申才将紧绷的身体放松。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霍兄, 不瞒你说, 赵某方才见到夫人,便觉得她极有可能是我一直找寻的胞妹。”   “殿下的胞妹......您是说五公主?”霍卿延瞬间瞳孔地震, 眉间尽是不可思议。   “她的家人都有谁?霍兄可知道?”赵申问道。   霍卿延并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 “阿月的父亲在她十二岁便离世, 她的母亲林大娘一直随她生活。”   “若殿下要询问阿月的身世,可以到莲花巷的楚宅寻林大娘。林大娘一直待在阿月身边,更是抚养阿月成人之人,她一定知道什么。”   赵申静默了半响,“霍兄, 本王坚信,她就是本王的胞妹。”   他想到什么,问出心中疑虑:“霍兄, 为何我胞妹那肚子看似已有五六月的身孕?你们不是刚成亲吗?”   霍卿延微蹙, 这问题实属难回答, 他此时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要开口。   若二皇子赵申真是阿月胞兄的话,如果告诉他阿月曾经不好的过往,自己还伤过她,赵申会不会打死自己?   见他为难,赵申猜到两人定是发生过不好的事,便按住他的肩膀,坚定道:“霍兄,关于我胞妹的所有事情,请您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他忽然觉得,楚挽月的身孕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见状,霍卿延抿了抿唇,艰难的开口:“殿下,阿月她原是微臣的通房丫鬟。”   “我们彼此心悦对方,下定决心要一辈子在一起。可是,自微臣从江南便得知她被母亲赶出了府,当微臣回到显都去寻她时,她却告诉微臣不愿再与微臣在一起。”   “后来微臣与阿月经历了许多,她终于答应了要嫁给微臣。自此,微臣不顾一切都要娶她,我们便成亲了。”   “孩子是微臣离开显都下江南前有的,现在六个月了。”霍卿延补充道,心中百感交集。   赵申痛苦的闭眼,他从未想过楚挽月的人生竟是如此,生为奴籍之人,她定是过得很不幸。   她明明是个尊贵的公主,却被命运捉弄,沦为低人一等的奴婢。   讨好主子成为了她曾经的一生宿命。   而他这个做哥哥的,确实害她堕入不幸之人,如今自己只顾着享受寻到她后的心安与庆幸。   他亏欠楚挽月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   当赵申与霍卿延前后步入房间,楚挽月抬眸见赵申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霍卿延一脸复杂,似是郁闷,又似是欣喜。   她了然的抿了口茶,没说什么。   直至与赵申道别后,霍卿延带她回府。   临睡前,霍卿延主动与她提起今夜之事,问道:“阿月,如果你的母亲并不是林大娘,而是另有其人。你的家人健在,他们一直都在寻找与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你,你会选择与他们相认吗?”   他忆起今夜与二皇子殿下的谈话,以及殿下请求自己帮助他让阿月与他们相认的模样。   而今夜赵申回去后便去了趟楚宅,向林大娘询问了阿月的身世,林大娘向他坦白了一切——阿月其实是她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   那时候阿月刚出生未满一年。   眼下赵申更加坚定阿月就是他的胞妹,便托人给他传了信。   信中赵申语气卑微的请求,求他帮助皇家认回五公主,也就是阿月。   楚挽月躺在他怀里,听到他的话顿时眯起眼,大概猜到他与赵申的对话内容,该来的终是来了,“你是说——二皇子殿下其实是我的家人?”   “而我,其实是陛下的女儿。”   霍卿延无声的点头,一时间只觉命运多变。   楚挽月摸了摸肚子,呢喃:“可我从小便与我阿爹阿娘在村子里生活。”   将她养至长大的人,才是她的家人。   霍卿延解释道:“阿月,你是沈贵妃和陛下的女儿、二皇子的胞妹,显朝的五公主。”   其实他心中希望她能与皇家相认,这样的话,她的身份会变得更加尊贵,会有更多人尊重她、看重她。   楚挽月忽的侧过头,深深的望向他闪闪的星眸,问道:“若我真是,你希望我与他们相认吗?”   霍卿延亲了亲她的眉眼,“自是希望。我希望你可以过得更好......”   “而且他们一直寻了你许多年,你可以回去见见他们,陪陪他们。你不在的这些年,他们一定很内疚,亦很想你。”   “阿延,你觉得他们是爱我的吗?若是爱我,他们为何还会将我弄丢?”楚挽月沉声开口,平静的神情却说着悲凉的话语。   她早就从师傅口中得知——她的亲生父母并非有意将她弄丢,而是当时显朝与前朝恩怨颇厚的关系,导致前朝余逆对皇家的怨恨转到她这个新生公主身上。   其中,可能是皇家人对她这个公主的不重视,也可能是师傅当时为御林军时的疏忽大意,以至她被贼人抓走,不知生死。   她知道,她都知道......   但她如今就像陷入了,对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之事存有偏执念想的漩涡,辗转几轮终是走不出来。   霍卿延:“当年之事,我知道些许。”   楚挽月语气闷闷,打断了他的话,“我亦知道,阿延不必解释。”   见状,霍卿延抬手捏了捏她光滑的脸蛋,“你怎么知道的?”   楚挽月:“是我师傅告诉我的。”   “钟愿以前是陛下的御前侍卫。”霍卿延恍然大悟,“所以,阿月你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钟愿与她相识得早,阿月刚拜师的时候,想必钟愿就告诉她了吧。   因为阿月那酷似沈贵妃的容颜,而钟愿见过沈贵妃。   “嗯。”   “那个时候......为何不与皇家相认?”霍卿延将她抱得紧了些,疑惑道。   “因为我不愿。”   话间,霍卿延凝视了她几眼,心中杂然一片。   他渐渐意识到——此事成了楚挽月的心病。   霍卿延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眼中溢出一丝宠溺,“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与他们相认了,那个时候再说。”   “好。”楚挽月闭上眼浅眠,却因着心事积累,心中平静不了。   她想了许久,久到窗外的明月被乌云笼罩,直至消失不见。   黑暗中,楚挽月蓦地睁眼,“阿延,你睡了吗?”   “没有。”霍卿延抱着她亲了亲,以此证明他还清醒。   毕竟今晚突然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公主这个消息,任谁都会睡不着吧。   楚挽月缓缓合上眼,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若皇家之人再次有诚有意般来寻我,那我便与他们相认。”   她顿了顿,“阿延,我是你妻子的身份一直都不会变。”   似是许诺,似是交代。   “好。”霍卿延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努力着将心事放下。   -   另一边赵申寻了林大娘问话,确认楚挽月的身份后便立即驾马,连夜赶回宫中。   他要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父皇母妃! 第67章 欢迎回家   赵申步伐匆匆赶到母妃所在的清霓宫, 推门而入,只见赵闻刚好也在。   扑通一声,他一下子跪在了沈梨和赵闻面前, 行了个礼, 语气略显激动的说道:“父皇母妃,儿臣寻到胞妹了!”   沈梨和赵闻一整个惊呆住,久久未反应过来。   沈梨只觉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申儿......你刚刚说什么?寻到了谁......”   “母妃, 是胞妹!儿臣寻到了胞妹!”赵申急的红了眼眶, “她如今姓楚, 名挽月,眼下就在显都城。”   “好、好。”赵闻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 拥着沈梨默默流了眼泪, 是喜极而泣。   赵申顿了顿,支支吾吾:“不过胞妹她成亲了......如今她是......”   “玥儿成亲了?”赵闻惊呼。   难道玥儿嫁的人, 是个让赵申不知如何开口的凡夫俗子?   “如今她是霍卿延的夫人。”赵申摸了摸鼻子, 脸上浮现出一丝内疚。   他的胞妹不过十七, 如此年纪是多么美好的青春年华,如今却嫁于人妇,为他人孕育子嗣。   “霍卿延?!”赵闻眼眸抖了抖,面上尽是震惊,悔恨交加。   是前段时间来求他, 用功劳和兵权来交换一座用来迎娶心仪女子的府邸的那个霍卿延?!   ......所以说,霍卿延痴迷的、无论多少人反对都要迎娶的女子,就是他的玥儿?   他曾经对此还如此的反对......只怪当时的自己太傻了!   “不碍事, 我们只求玥儿能平安就好。”沈梨说道。   只要她的玥儿平平安安, 一切之事都是小事。   “你说得对, 玥儿平安就好......”赵闻如此自我安慰,“申儿,你快去将玥儿带回来!朕与你母妃都想见她!”   赵申汗颜:“父皇,眼下已然夜深了,儿臣明日一早便前往霍府。”   “好好。”   话间沈梨已经去点了一炷香,开始感谢佛主、求佛保佑她的玥儿顺顺利利回宫。   隔日一早,太阳初初升起,晨间浓重的雾气渐渐散去。   楚挽月猜到赵申会来接自己,便早早在府里等候,霍卿延陪在她身旁。   眼下天气一直不稳定,时不时下雨降温,她穿的衣服有点多,肚子隆起来不明显。   站起身走路稳健得一批,倒不像身怀六甲的妇人。   只听门口小厮来报,“爷!夫人!二皇子殿下来了!”   楚挽月抬眸望去,只见赵申顶着厚重暗沉的熊猫眼,气势汹汹般快步进来。   她复杂的皱了皱眉,与霍卿延一道对赵申行了个礼,“参见二皇子殿下。”   “玥......”意识到不对,赵申立即改了口,“霍夫人快请起!”   “方才殿下喊臣妇什么?”楚挽月凝视他说道。   赵申望了眼霍卿延,得到确认后缓缓回过头,眼中星光闪烁,“楚挽月……你是我的玥儿,更是显朝的公主……”   “皇兄今日来,便是要接你回去的,父皇母妃都想见你。”   “好,我跟你回去。”   楚挽月回答的干脆利落,让赵申一时间愣住,反应不过来,“真的吗?”   “嗯。”她也想试试,以不一样的身份,见见宫中的亲人。   楚挽月领着霍卿延上了赵申的豪华马车,马车内一点都不拥挤,空间很大。   今日随赵申进宫,说起来这是她第二次进宫。   前脚刚踏入金辰殿,后脚楚挽月就被眼前人的泪眼所震惊。   年迈且满头沧桑的赵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时间没开口。   而他身旁的沈梨更是整个人愣住,反应半响后立即朝她走来,泪眼婆娑。   “玥儿……欢迎你回家……”沈梨勾住楚挽月的手,神情动容。   眼前这酷似自己的女子,不就是她的女儿吗!   楚挽月望着沈梨望了许久,眼前的富贵女子真真与自己长得像极了,她恍惚不已。   皇帝赵闻与几个月前她所见到的模样相差甚远,那个时候他的些许头发还是黑的,如今倒是全然变白了。   “谢谢。”良久,楚挽月挤出一句话。   只要她一开口,便注定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她吸引。   沈梨抬手擦了擦控制不住的泪珠,连忙上前将楚挽月抱紧,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   是女儿带给她新的生命、新的生活,新的活下去的动力。   却不想,在拥住楚挽月的这一刻,她被楚挽月的肚子顶了顶,那隆起的弧度不容忽视。   沈梨:“......”   她这才发现——原来她的玥儿怀孕了。   沈梨松开她,抬手轻抚她额前的碎发,满脸的心疼:“玥儿,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楚挽月平静道:“还可以。”   沈梨稍稍松了口气,“玥儿,你的原名叫‘赵玥’,是显朝的五公主。”   “我夫君喊我‘阿月’。”楚挽月淡淡开口,将身后站着的霍卿延拉到跟前,“你们也可以喊我‘阿月’,我身边亲近的人都这样喊。”   沈梨脸上挂着的笑容顿时僵住,她听懂了,亦听出来了。   她的女儿定是心中对她存有不满与隔阂,才会如此与自己说不对付的话。   “还是玥儿好听些。”这时,赵闻揽住沈梨强撑着的肩膀,安慰道。   楚挽月低着头,没有接话。   蓦地,霍卿延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陛下,贵妃娘娘,微臣与公主殿下舟车劳顿,实在疲乏。不知能否为我们安排歇息的宫殿?”   他觉得再这样聊下去,可能会导致两边都不高兴,不如现在就让彼此冷静下。   沈梨愣了愣,“自然好。”   见母妃给楚挽月和霍卿延安顿好一切后,赵申连忙应和,“父皇母妃,不如让儿臣领皇妹到御花园逛逛?”   赵闻和沈梨自是答应了,楚挽月牵着霍卿延,随赵申离开金宸殿。   直至夜幕降临,宫人领她前往沈梨的清霓宫休息。   而霍卿延无处可去,便与楚挽月告别,暂时离开了皇宫。   楚挽月在沈梨的清霓宫住了几日,几乎每日赵闻都会来陪自己说说话,要么一起用膳。   沈梨进来时一阵冷风吹散了她的发丝,她身后的侍女正托着一罐什么,似是吃的。   她朝躺在贵妃椅上阅读书册的楚挽月招呼道:“阿月,母妃给你炖了鸡汤!快过来喝!”   楚挽月缓缓抬眸,挺着肚子起身,走到桌前坐下。   喝了几口没有什么甜味的鸡汤,嘴边的‘还行’并未说出口,她却注意到了沈梨被烫得通红的双手。   母妃那娇嫩的双手,如今倒是为了她受了伤。   楚挽月转了转眼眸,望向沈梨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的眼睛,她立即将原先的话语硬吞下,改口变成了:“好喝。”,   作者有话说:   短小的茶茶又来了QAQ   呜呜呜生日来临前,天降黄码作礼物TAT 第68章 册封   “好喝就行!”沈梨笑得像个少女。   楚挽月望向她亮晶晶的眼眸, 不禁勾了勾唇。   如果善意的谎言可以让一个人觉得快乐,那她愿意开口。   窗外冷风呼啸,楚挽月骤然想到霍卿延,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甚, 是否穿得暖和。   “母妃,如今我在清霓宫已然待了好几日,但住的到底还是不习惯, 由此我便想回霍府去。”她执起昂贵的茶杯, 淡淡道。   她刚说完, 只觉沈梨瞳孔抖了抖, 声音虚晃,“阿月, 待在母妃身边陪母妃不好吗?”   楚挽月平静的摇头, “母妃,我已经嫁人了, 霍府才是我的家。”   沈梨骤然握住了她的手, “如果你想霍卿延入宫陪你, 母妃大可将他请进宫,让他在宫中陪你,直到生产!”   “阿月,母妃求你......能不能在宫中待久些......”   “这些年没有你的日子,母妃过得太过孤单了。”沈梨通红的眼眶渐渐溢出闪烁冰冷的泪珠, “母妃希望你能在宫中多陪陪母妃......”   楚挽月愣了愣,空气静谧了许久,她终是心软了, 呢喃:“我知道了。”   刚说完, 她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转眼沈梨露出了温和灿烂的笑容, 又抬手给她盛鸡汤。   在楚挽月看不见的背后,她将提着的心放下,心中的小人儿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她实在太害怕了......害怕再次失去楚挽月,便想一直将楚挽月留在身边。   一直一直,一辈子。   如此,她就能更好的保护楚挽月,守护她陪伴她生活,照顾她将要出生的孩子。   如今没了前朝余党的威胁,她和赵闻拥有一致的想法,都想将楚挽月放心的留在身边,哪怕养她一辈子也无所谓。   他们都不愿放楚挽月离开皇宫。   总之,他们不想将宝贝女儿还给霍卿延了......哪怕如今的自己变得偏执无理......   隔日雪很大,大片雪花堆积在高耸的宫墙上,让阴冷凋零的皇宫景色柔和了许多。   为数不多的行人没有避开这场雪,反而步履维艰的在前往皇宫内殿的道路上缓慢移动。   没有人说话,天地之间安静得只剩下雪花飘落的声音。   楚挽月以为霍卿延不会来了,却不想刚在贵妃榻上躺下,便听见宫人传话,是沈梨身边的太监小沈子:“公主殿下!驸马爷来了!”   “霍卿延?”   “是啊,霍大人已经在殿外等候了。殿下是否要请霍大人进殿?”小沈子笑容灿烂,连声音都显露出欣喜之意。   小沈子还未说完,楚挽月就已经起身,快步出了内殿。   刚推开殿门,只见一位青衣锦披、俊朗挺拔的男子负手而立于殿外,雪花飘飘散散的落在他身上,仿佛与雪景融为一体。   但又不是雪景衬托他的意气轩昂,反而是他衬托出雪景的皓白瑰奇。   霍卿延闻声侧头,对楚挽月扯出一抹温暖的笑意,缓缓张开双臂。   见状,楚挽月不禁红了眼眶,挺着肚子快步朝他走去。   触碰的那一刻,两个人如同许久不见一般,紧紧相拥,一刻不愿分离。   半响,霍卿延捧起她粉妆玉琢的脸蛋,清冷温柔的暗眸细细打量她昂贵的头饰、精致的五官和做工精细的衣裳,不由的开口:“阿月今日很好看。”   楚挽月:?   “以前的我不好看吗?”   不顾四周在场的宫人,霍卿延扼住她的下颚,低头亲了亲她光滑的脸蛋,“都好看。”   看来自己不在的日子里,陛下与沈贵妃将她照顾得很好。   “咳咳。”不远处的拐角传来一道沉重的轻咳声。   楚挽月转过头,只见赵闻和沈梨并肩站于殿外长廊拐角处,面色阴沉。   她眼眸暗了暗,方才和霍卿延重聚的喜悦转而消逝,脸色变得平静端正。   沈梨朝他们走来,温和的语气总流露出那么一丝僵硬,“阿月,外面冷,我们进屋去吧。”   赵闻路过霍卿延身旁,正准备随她们进屋,却听到霍卿延对他说话:“陛下,微臣能否与您单独说话?”   赵闻定了定,心中萌生出不妙的想法,他点了点头,“去金辰殿吧。”   他不想打扰沈梨和他们的玥儿相处。   霍卿延:“微臣遵命。”   霍卿延随赵闻前往金辰殿,刚进殿,扑通一声,他便朝赵闻的方向跪下,恳求道:“陛下,微臣恳请陛下——将微臣的妻子还给微臣......”   “霍卿延你不要命了?竟敢如此与朕说话?”赵闻瞬间气涌如山,怒指霍卿延,“玥儿是朕与沈贵妃的女儿!女儿孝敬父母便该陪在父母身边!”   “但她也是微臣费尽心血、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霍卿延低着头拱手,眼神平静,“她更是显都城的大夫,医馆的病人还在等着她回去给他们治病。”   “请陛下将阿月还给微臣!”霍卿延对赵闻重重的磕了个头。   赵闻脸色沉重,盯着他黝黑的头颅静默了许久。   直到他骤然扯出一抹笑,试图缓解尴尬的氛围,“爱卿,朕会在宫中给玥儿安排一处宫殿,若你愿意便和玥儿搬进去,以后就和玥儿在那住吧。”   最好霍卿延可以和玥儿在宫内长长久久,如此便能一举两得。   他与沈梨可以经常见到玥儿,霍卿延也能和玥儿在一起。   话间霍卿延整个人愣住,这样不就很像入赘吃软饭吗?   “可是......”他抬头凝视赵闻,“陛下可曾问过阿月的想法?”   他觉得,比起待在这清冷夺艳的后宫中,阿月会选择回到金华街,她会更愿意留在‘楚氏医馆’济世救人。   赵闻身子抖了抖,眼神浮现出一丝慌乱,呢喃:“玥儿的想法......”   一念之间,想到什么,他又坚定的说道:“玥儿快生了,朕要看着她度过这一关,绝不能让她遇到任何危险!”   “玥儿留在宫里,便是最好的安排!”赵闻眼中尽是偏执和阴鸷。   霍卿延紧紧握住了拳头,不过很快就又松开,低着头应道:“微臣明白。”   阿月确实快要生了,经不起折腾,倒不如应了陛下的提议,留在宫里照顾她。   霍卿延:“微臣会留在宫里,陪她至生产。”   这些日子世人知道失踪的五公主找回来了,而且皇帝陛下通过降低一个月的税收来庆祝公主回家,百姓们都高兴得不得了。   显都城的达官贵人都没想到,‘楚氏医馆’的楚大夫居然是当年失踪的五公主殿下。   更让定远将军府全府人大吃一惊,那个曾经让他们嫌弃的灶房打杂丫鬟竟会是陛下的五公主。   徐氏和霍朗知晓后更是震悚许久,纷纷懊悔不已。   他们以前对楚挽月的态度可见有多差,如今楚挽月摇身一变成了他们高攀不起的五公主,现在该如何是好?   刚好今日霍卿延从皇宫回来,徐氏和霍朗连忙屁颠屁颠的前往风澜轩寻他。   只见霍卿延在书房收拾物品,徐氏拉着霍朗敲门而入,“延儿怎么回来收拾东西了?公主殿下呢?”   霍卿延抬眸望了他们一眼,解释道:“她在宫里住,我收拾一下就走,也是回来见一见你们。”   “这样啊。”徐氏接着道:“延儿,不如有空闲之时将公主殿下带回将军府小住几日?莫要再住什么霍府了。”   “阿娘与你爹最近想了许多,都觉得从前对殿下不好,便想从今往后好好补偿殿下。我们发誓以后的每一日都会对殿下非常好,绝不会像从前一样!”   霍卿延眼眸变得深邃,要是从前你们对她好,我和阿月也不至于分离。   他直言道:“我带不回来。如今我收拾东西不是搬去霍府,而是要搬去皇宫。”   “不出意外的话,我会留在皇宫,陪她至生产。”   暴雪彻底停止的这一日,阳光明媚,皇宫举行盛大的册封大典。   楚挽月穿着厚重精致的衣裳,独自一个人,一步一步的走上红毯。   而红毯的尽头是她的父亲赵闻、她的母亲沈梨、她的哥哥赵申,以及她的夫君霍卿延。   她直直的抬头,他们就站在那等着自己,他们的眼神充满着欣喜、感动和期待。   在赵闻身旁的小李子宣读圣旨下,楚挽月得知自己被安排居于常宁宫,那将是她会在皇宫留宿所待的地方。   她缓缓走到赵闻身前,微微转身,和赵闻一起望向广阔的前方。   原本站着的大臣百官和侍卫纷纷跪下,供着手大喊:“陛下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千岁!”   霍卿延接过她的手,领她前往常宁宫。   常宁宫距离沈贵妃的清霓宫不远,也距离金宸殿不远,很快就到了。   两人领着宫人进到屋内,楚挽月刚坐下,便被霍卿延紧紧抱住,只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她缓缓抬头,调皮的亲了亲他的下巴,嬉笑一声。   霍卿延低头望着她圆乎乎的脑袋,捧起她的脸,狠狠的稳住了她粉嘟嘟的嘴唇。   “呜呜......”感觉呼吸不畅之际,霍卿延松开了她。   楚挽月深深的望着他,回想今日之事,霸气的说道:“阿延,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公主的驸马!”   “遵命,公主殿下。”霍卿延笑着回应。   想到什么,楚挽月明亮的眼眸暗了几分,“你为何会选择留在宫里陪我长住?其实我没关系的,你偶尔来宫中看我就好。”   对于他留在宫里陪自己一事,她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而且皇宫距离显都城郊外甚远,他若要前往军营训练士兵,必得比平日里起得更早,再从皇宫出发。   霍卿延浅浅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说道:“我是你的夫君,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   “何况我还是孩子的父亲,我要看着他出生,帮你分担孕中的烦事。”   楚挽月暗眸很快转变得明亮,藏着无限光芒,她抬手勾住霍卿延的脖子,笑脸盈盈,“阿延,你真好。”   “嗯。既然公主殿下觉得为夫好,那今夜便让为夫宿在殿下的床榻上,如何?”霍卿延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发出沉厚又磁性的声音。   楚挽月:“......”   她反手给了霍卿延一巴掌,“别说这么油腻的话!”   霍卿延:“......”好哦。   -   寻常的日子,一日复一日。   霍卿延去军营练兵了,楚挽月无事可做,便懒洋洋的躺在院中的贵妃椅上晒太阳。   鼻尖嗅着后院百花清甜的花香,她不禁觉得心情愉悦。   “三公主到!”常宁宫宫门外传来太监的高呼声。   楚挽月脸色平静又淡定,坐起身准备迎接她的姐姐赵湘。,,!!,!   作者有话说:   宝贝萌,茶茶这几日被封在家,尽量多码字!   也提醒大家一定要戴好口罩!疫情当前,不能松懈! 第69章 叛变   这回是赵湘独自一人回到后宫, 她先是去了一趟凤祥宫探望被幽禁的母后崔氏,然后来到这里。   常宁宫,她望着宽大的后院, 高耸的屋宅, 昂贵的装饰和稀奇的花草,无一不体现出父皇对这个刚寻回来的公主的疼爱。   更何况,五公主赵玥, 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沈贵妃之女。   亦是她这个落寞三公主的妹妹。   回想当年, 她作为嫡出公主所住的宫殿, 都没有如今赵玥住的常宁宫辉煌瑰丽。   不过, 她并不怨恨这一切。   毕竟,赵玥被寻回来前, 在外面过得这十七年, 无人能与她感同身受。   赵玥如今得到的,是这十七年不幸的补偿。   她见过赵玥, 也就是楚挽月, 霍卿延的妻子, 同时也是她的大夫。   楚挽月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子,她值得这一切。   “阿月拜见皇姐。”   闻声回神,赵湘细细打量着眼前熟悉的人,将她扶起,“妹妹快请起。”   “我今日来, 寻妹妹有事。不知能否入殿说话?我带了些宫外的糕点。”   楚挽月心里了然,“当然可以。”   她该是来寻自己复诊。   两人回到暖和的殿内,春雨准备给赵湘添茶, 却被她阻止, “我不喝浓茶, 无需沏茶。”   “温水就好。”   “是。”   话间楚挽月微微眯眼,忽觉不对劲,问道:“最近身子可是不适?”   赵湘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春雨,你先下去吧,我与皇姐单独聊聊。”楚挽月说道。   “是。”   赵湘执起茶杯,抿了口温水,“我好似有孕了......”   但她不是非常确定。   楚挽月只觉瞳孔地震,连忙拉过她的手给她诊脉。   周围静谧许久,直至她缓缓开口:“你确实有孕了。”   “已经一个多月。”   “嗯。”赵湘轻抚小腹,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意,“你无需太担心。”   楚挽月眉头紧皱,“我怎能不担心?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今你的身子根本不适合怀孕生子,如此只会拖累你!”语气激动了好几分。   “难道你想生下来?”楚挽月深深的凝视她。   赵湘笑容温柔,满眼慈爱,“这个孩子,是意外,亦是惊喜,更是礼物。我从未想过能与陈帆拥有一个孩子,如此也算是给他留个纪念。”   如今她和陈帆绑在一块,是她连累了陈帆。   陈帆对自己很好,她知道陈帆在意自己。   可她就只剩下最多三年的寿命,她能陪陈帆的日子不多了。   如果有个孩子,孩子可以代替她,陪陈帆度过余生。   就算陈帆再娶,有个孩子在膝下,他定不会在满是遗憾的情绪中度日。   纪念?她想得如此久远了么?   楚挽月捏紧了茶杯,不知该如何开口劝她。   蓦地,她被赵湘揪住了双手,只见她眼眸流露出乞求之意,“玥儿,我求你......求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留下这个孩子......”   楚挽月眼眸变得深邃,“若要生下这个孩子,你的身子必将被拖垮,甚至......”   “甚至什么?”赵湘眼神平静,“甚至我的死期便是孩子的诞生之日?”   “有这种可能性。”楚挽月满眼担忧,立即起身在屋中寻来笔墨,在纸上写着药方,一边说道:“此事,你会告诉陈帆吗?”   “有孕一事,我会告知他。但关于我的病,我不愿告知他。”   赵湘苍白的脸庞惹人可怜,又听她说:“玥儿,麻烦你帮我保密......莫要告诉陈帆......”   楚挽月停下笔,与她对视:“我知道了。”   “赵湘,我尊重你的选择。”   “同时,我很佩服你。”   “我会帮你瞒着陈帆及所有人,除非你自己亲口告诉他。”   她将药方折起来,递给赵湘,“这是安胎药和补药的药方,你拿到‘楚氏医馆’抓药,医馆不会收你一分钱。”   赵湘感激道:“谢谢妹妹。”   -   春季来临,春暖花开。   天气逐渐暖和了许多,楚挽月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如今已有八个月。   暮色笼罩大地,灰色的云层慢慢消失不见。   霍卿延每日都会陪她在后院中散步,画面如此温馨美好。   在两人携手聊天之际,宫殿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宸亲王叛变了!”   一位慌慌张张的太监粗鲁的推开宫门,声音颤抖,“霍大人!陛下命您前往军营,领兵回城救驾!”   “这是您上回交还给陛下的兵符。”太监紧握的手缓缓打开,递到霍卿延面前,眼眶溢出害怕的泪珠,“陛下托奴才还给您......”   “霍大人!奴才求您一定要保护好陛下!保护显都城所有的百姓!”话间,他迅速跪在地上,朝霍卿延磕了几个头。   霍卿延连忙将他扶起,脸色沉重的接过兵符。   兵符是陛下在保管,此消息一定是真实的——宸亲王真的叛变了!   他侧过身,抚上楚挽月光滑的脸蛋,眼神变得坚定,“阿月,我要走了。”   国家危难在前,他必须挺身而出。   黄昏的余晖照耀在他身上,似是为他披上了金色的铠甲,他将再次成为披荆斩棘的战士。   霍卿延说道:“很抱歉,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和孩子。”   楚挽月扯出一抹笑,抓住他的大手,掌心传来的热度温暖了彼此,她安慰道:“没关系,我可以保护自己和孩子。再说还有霍五在呢!”   “阿延,你放心去吧。”   “你守护我们的国家,我守护我们的小家......”   霍卿延眼眸抖了抖,心中感动不已,“好。”   楚挽月先松开了两人紧紧牵着的手,眼眸集满不舍的泪珠,她吸了吸鼻子,忍住不泪流。   望着霍卿延离开时傲然挺立的背影,晶莹泪珠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春雨取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公主,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楚挽月恢复清醒,转头望向小太监,“我父皇如今在何处?”   “陛下他......”   天气变幻不定,雨点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宫墙,远远发出沙沙细响。   夜色沉沉,狂风呼啸。   春雨撑着宽大的纸伞,步伐急速的追着身旁的人儿,“公主您走慢些,地上滑,当心腹中的小殿下!”   楚挽月撑着腰,渐渐走稳了些,“嗯。”   身后跟着霍五和几个宫人,随她前往清霓宫。   另一边,霍卿延快马加鞭赶去显都城郊外的军营,领着士兵回到显都城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他将希望寄托给守卫皇宫的御林军和二皇子赵申身上,但愿在他带兵赶来时御林军能坚持住,介时他们一同守卫显都城和皇宫。   不巧的是,他的父亲定远大将军霍朗此时正在边疆镇守,无法立刻赶回来。   守卫国家、打退叛贼的重任,都担在霍卿延和赵申及御林军头领钟齐身上。   很快,霍卿延领兵赶到进入皇宫的宫门外。   只见一群身着黑银色甲胄的士兵,正对御林军发起进攻。   霍卿延仔细观摩了一小会,不难发现——这些士兵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精兵。   看来宸亲王为这次的叛变谋划了不止短短几年,能培养出如此精英的士兵,定需要长时间艰苦有序的训练。   钟齐望见霍卿延如同望见救星一般,奋起杀出一条血路,顺利与宫墙外的霍卿延汇合。   “霍大人!”钟齐喘着气,脸上粘着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混着雨水,形成一片血海。   “钟齐有罪,未能阻止宸亲王攻入皇宫。”他含着歉意,快速交代不争的事实。   “此事太突然了,我们谁都没有料到。”霍卿延跳下马,眉头紧皱,一刻都不能放松。   霍卿延和钟齐迅速商议出一个短暂的计划部署——钟齐带领御林军,负责保护皇宫的人安危,及打退潜入皇宫内的敌人。   霍卿延领兵负责打退包围在宫墙外的贼人,他会派人通知身处皇宫内的赵申,让他负责保护陛下的安危。   赵祁带着他的反叛精兵们一路朝金辰殿攻去,还留了一波精兵守在皇宫外,待时机成熟,一道攻入宫内,拿下皇帝的宝座。   到时候,他会替皇兄君临天下。   只是,当他驾马抵达金宸殿,忽见一位身姿挺拔、身着锦衣金帛的男子执剑立于殿门前如同一棵坚韧不倒的松柏。   那人的冷眸凌冽,寒光迸射,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持剑指向赵祁,眼神满是悲痛欲绝:“皇叔,申儿至今也无法相信——皇叔怎么会做出谋反之事?!”   赵祁面露狰狞:“申儿,这皇位本就是属于皇叔的……”   “是你的父亲从我手中抢走了它!我不过是将它夺回来罢了!”他笑得张狂,独孤的背影显得格外寂怜。   赵申觉得他疯了,“皇叔,申儿与你单挑如何?若我赢了,你便停止这一切,向我父皇投降!”   “申儿莫不是忘了——你的武功还是皇叔我教的。”赵祁嗤笑几声,嘴角微勾。   察觉到赵祁眼中的不屑,赵申咬了咬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皇叔可不能小看申儿,否则后果自负。”   “赵申,若皇叔赢了呢?”赵祁忽的认真,问道。   “若皇叔赢了,皇叔便从申儿的尸身上踏过去吧……”嘴唇被他咬的通红,赵申依旧不服。   赵祁冷眼瞧着赵申孤注一掷的气势,轻轻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他翻身下马,一气呵成。   赵祁执剑刺向对方,赵申迅速提剑阻挡,以至于冷剑没有刺到自己的喉咙。   他眼中的冰冷和恨意不减,幻化成力量朝赵祁杀去。!   作者有话说:   尊的快完结了!嘿嘿=v= 第70章 挟持   此时, 赵祁的两位精兵下属忽的从后方突袭,赵申侧身躲过那两人的袭击,却被面前的赵申一剑刺中肩膀。   痛意席卷而来, 赵申吃痛倒下, 心脏的痛意比身体的痛意更甚。   赵祁迅速将赵申压在地面,笑的癫狂,持剑轻轻拂过他的脸, “呵呵申儿, 皇叔教了你这么多年, 到头来, 你也不过如此……”   赵申吐出一口血,咬牙切齿道:“赵祁, 你耍诈!”   说好的单挑呢?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皇叔了, 他已经变得面全非……   望见赵申落寞又失望的神情,赵祁眼眸变得黑沉, “申儿这回可要长教训了。”   他瞥见赵申不断涌出鲜血的肩膀, 思索了几秒, 终是没有提剑。   赵祁转过身,朝金辰殿跑去。   赵申望着他的背影,忽觉孤寂又沉重。   见赵祁领着下属走开,他立即撕开衣袖对伤口进行包扎。   赵祁没有杀他,他不能轻易死在这里。   赵祁推开金辰殿大门, 迅速环顾四周,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脸色不由的阴森了几分,他迈着沉重的步伐, 一步一步走出来, 瞧见赵申还在顽强的包扎伤口, 扯出一抹可怕的笑容。   赵祁来到赵申身旁,忽的暴戾般扼住赵申的颈脖,嘴上却说着温柔的话语,“申儿,你父皇呢?赵闻如今在何处?”   赵申对他轻轻一笑,蓦地反抗而起,趁他暴怒之时,将匕首刺进他的肩膀,以牙还牙:“皇叔仔细想想——就算申儿知道父皇的下落,但申儿会告诉皇叔吗?”   “这不就相当于背叛父皇、背叛朝廷了吗?就像皇叔一样……呵呵……”赵申眼中尽是阴鹜与悲痛。   赵祁盯着他望了许久,眼眸深邃。   骤然间,他松了手,眼里忽闪过一抹狠厉的杀心,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赵申是赵闻最疼爱的皇子,他还有用,暂时不能杀他。   赵祁缓缓站起身,忽的抬起脚狠狠的踹了赵申一脚,仿佛在宣泄自己的愤怒。   他对下属们高喊,“将整个皇宫翻天覆地都要把皇帝找出来!”   “是!”   -   黑色的乌云翻滚涌动,将偌大的皇宫笼罩在阴影之下,凶残的雨点接连不断的投射到这片慌乱的土地上。   雨滴里仿佛裹挟着寒气,将空气染得冰冷湿润。   伴随着狂风和炸裂的雷声,皇宫内一片兵荒马乱。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皇宫的砖瓦,同时也染红了他们的战袍。   两方打斗,必有死亡。   遍地尸首,看得宫人们惊心动魄。   楚挽月挺着肚子赶到沈梨的宫殿清霓宫时,只见外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定了定神,来到正殿缓缓推开门,一边喊道:“母妃?”   刚踏入宫殿内,瞬时有人将她拉进来,后等她身边的宫人逐一进来,立刻把门关上。   楚挽月睁着圆圆的大眼,没有一刻比现在清醒。   只见自己父皇赵闻与母妃沈梨相互拉扯,好似在争吵。   他们见到自己进来,立即噤声。   赵闻细细打量了楚挽月几眼,见她无事便放下心来,安排道:“等会你们随宫人一同从密道逃出去。”   楚挽月眉头微皱,眸中浮现出一丝惊讶,皇宫里居然有密道?!   却听见沈梨说:“臣妾不去。”   她害怕自己这样离开,赵闻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了解赵闻,赵闻是个先天下后自己的人。   如今逆党宸亲王赵祁在寻他,他定会选择死守在皇宫,守护显都城,守护百姓。   就算死,他也只想死在这无趣的皇宫里。   她能想到最坏的情况,就是赵闻不管不顾,宁愿自刎,也不愿被俘。   宁愿将皇位交给世人,也不愿交给反贼。   所以,她更要陪着他,陪着赵闻一起渡过难关。   沈梨直视他,认真道:“陛下要留下,臣妾便陪着陛下。”   如今女儿已经找回来了,她也无憾了。   她的夫君去哪,她便去哪。   她转过身,对身边的宫女念儿说道:“念儿,我将阿月托付给你。麻烦你一定要将她带出皇宫!”   念儿抹了抹通红的眼眶,“念儿一定、一定将公主殿下顺利的从密道带出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低沉浑厚的声响,“今夜,你们谁都走不了!”   赵祁怒气冲冲般推门而入,提剑指向赵闻,“皇兄,您可让臣弟一顿好找啊!”   “你说你,为何不在金宸殿好好待着呢?如今你偏要来此处,臣弟正好可以将你们一家人全都杀了!”   赵闻和殿内的御林军纷纷将沈梨和楚挽月护在身后,赵闻想到什么,惊恐的问道:“赵祁,你把申儿怎么了?”   赵祁嗤笑几声,装深沉:“没什么,不过是将他打得半残罢了。”   他的话立即激怒了众人。   楚挽月清醒般摇了摇头,拉住沈梨的手,坚定道:“不可能,我们不要相信他的话。哥哥会没事的……”   沈梨捂住心脏,瞬间红了眼眶,捂紧了楚挽月的手,生怕她一松手,女儿就会像儿子一样受伤。   赵祁趁赵闻不备,立即持剑挥向他。   却不想,早已埋伏在清霓宫的御林军发现赵祁的到来,纷纷冲锋陷阵。   钟齐瞬时闪现在赵闻身前,与赵祁展开搏斗。   周围的御林军分了两波,一波同时从四面八方刺向赵祁,一波与赵祁仅剩为数不多的精兵展开打斗。   赵祁的精兵武功高强,两边打斗场面都非常激烈。   见敌人朝她们猛速袭来,楚挽月立即做出反应,捡起地上的刀剑。   她给了一把沈梨防身,自己持着一把对抗迎面而来的敌人,一边吩咐道:“霍五春雨,保护好我母妃!”   霍五左右为难,只能先应下:“是。”   然后暗中保护楚挽月。   楚挽月在现代好歹练过一点跆拳道,要不是这八个月大的肚子过于妨碍施展,说不定她可以将敌人打趴下。   她挥剑迅猛的砍回去,将布衣精兵搞懵了。   精兵们反应过来,立即挥刀防守,心中将眼前的女子不再认作娇柔的公主,而是一个能与他们对抗的人。   楚挽月努力稳住气息,双手悄悄握紧剑柄。   国家有难在前,作为显国的公主,她可不能先倒下。   一场搏斗下来,楚挽月早已气喘吁吁。   身为皇帝的赵闻更是拿起了刀剑杀敌,宫殿内一片狼藉。   -   很快外面又传来一阵嘈杂声,霍卿延领兵赶到。   他先是对赵祁挥剑冲去,将赵闻和钟齐救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赵祁见形势不对,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持剑朝楚挽月冲去,狠狠抓住她的胳膊,刀剑灵快般架在她脖子上。   楚挽月一动不动的站着,她没想到赵祁会挟持自己,是她大意了。   被刀架在脖子上,她只能抬着头,不能轻易乱动。   望向霍卿延执剑时不停颤抖的手,以及他看向自己通红的眼眶,她绷不住般哭了。   晶莹的泪珠滴落在脖子处的刀剑上,乱糟糟的环境中,无人听见那眼泪滴落的声音,唯有霍卿延听见了,也看见了。   霍卿延感觉自己的心被紧紧揪着,好痛、好痛......   赵祁高傲般昂首,终是撕破脸面,面目全非,不再维持自己原本那个乖乖弟臣的模样。   他用严肃低沉的声音要求道:“赵闻,如今你的宝贝女儿的生死取决于我一念之间。若你不愿她死,便将传位玉玺交出来,再下旨昭告天下——你是心甘情愿的传位于我!”   “不然……我就杀了这个你刚找回来没多久、最疼爱的女儿。”   他望向试图有所动作的霍卿延,高声怒吼:“还有你霍卿延!你若敢动一下,我便杀了你心爱的妻子、你最爱的女子。”   赵闻和沈梨的脸瞬间变得苍白阴沉,霍卿延更是气得发抖,黑沉着脸,没有乱动乱说话。   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殿内。   赵迟扶着受了重伤的赵申缓缓踏入宫殿,望着面目全非的父亲,眼中尽是悲伤,质问道:“赵祁,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失败的后果,有没有想过作为你儿子的我?!”   见赵迟终于赶来了,霍卿延心定了几分。   赵迟会来,是他派人去请的。在皇宫,太监告知他宸亲王叛变了的消息时,那时候他便萌生了让赵迟加入这场皇位争夺战中来。   只因为,宸亲王赵祁是赵迟的父亲。   赵迟如此温润尔雅的人,对他阿姐如此好,他赌赵迟绝不会与父亲赵祁一道狼狈为奸、做出叛变之事。   好在,他赌赢了。赵迟随他的人来了皇宫,他坚强的接受了这一切,并试图与自己的父亲抗争。   有赵迟在,这场战他们会赢。   赵闻和沈梨楚挽月见赵申还活着,纷纷松了一口气。   赵祁听完他的话瞬间整个人怔愣住,嘴角微微抽动。   霍卿延趁机快速闪现于他背后,大力扼住赵祁的手。   “啊!”他痛呼出声,手中的刀瞬时跌落在地上。   赵祁作势要去捡,却不想那把刀被楚挽月迅速踢得远远的,怀中的女子在他恍惚之间被御林军头领钟齐拉到身后,护的死死的。   即使身受重伤,霍卿延还是立即对赵祁出手,宝剑浸染的鲜血随风刮落于地。   赵祁武艺超群,不能也不能成为教导赵申武功的师傅,也不会在十年内将普通的布衣男子培养成精兵。   他极速从衣袖间掏出短刀,朝霍卿延刺了一胳膊。   霍卿延胳膊受了伤——正是不久前下属来报的重要消息。   这便是霍卿延的弱点。   霍卿延吃痛,手臂瞬间感觉无力。   作者有话说:   球球收藏宝贝萌qwq 第71章 生了   赵祁连忙将霍卿延推到, 眼中尽是怨恨和狠厉,再次挥刀打算下死手。   此时,赵迟出现在他身后, 一下子抱住了赵祁, 同时也阻止了他的动作,“父亲,霍卿延是落儿的弟弟啊!”   “他死了, 落儿肯定会很伤心的……”   赵祁顿了顿, 急骤般推开他, 暴跳如雷:“他若不死, 便是我们死!”   在这生死之际,谁还管什么落儿!   话间, 他摆脱开赵迟, 眼疾手快的捡起地上的长刀,转身挥向抱在一起、彼此相依的赵闻和沈梨。   钟齐连忙起身, 拔刀阻止赵祁的进攻。   两人搏斗一番, 很快钟齐便将他砍得半死, 顺利活捉。   望见跪在地上被绑着垂着头、毫无生气的父亲,赵迟终是控制不住,泪流满面,悲痛欲绝。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   赵迟不理解——为何自己的父亲会突然叛变、为何他能隐藏得如此深远、为何他能做到什么都不告诉自己的儿子?   还有, 他谋划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连累他人的后果?   凭什么别人要被他无辜连累?   这场战过后,他再也没有颜面活着, 他无法面对皇家、无法面对黎民百姓、更无法面对自己的妻子落儿。   赵迟抽噎时的背影, 显得异常孤寂和绝望。   见状, 赵申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能给他一点点安慰。   被麻绳捆住同时被御林军摁住肩膀的赵祁这时骤然抬眸,朝赵迟望了几眼,眼神绝望无助及懊悔。   他从未想过赵迟会来,也没想到自己会失败。   他没有做过失败后的打算。   他曾经是那样的自信。   这场失败之战,使他辜负了许多人。   在霍卿延倒下后,楚挽月便心急如焚,现在赵祁被抓,她可以自由活动了,连忙朝霍卿延跑去。   只见他身体到处都是伤,她一边给他检查伤口,一边倒是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霍卿延轻抚上她的小脸,安慰道:“我没什么大碍,阿月无需担忧。”   话间,他左看右看,面色苍白却紧张,“你可有受伤?肚子疼不疼?”   楚挽月对他温暖一笑,拉过他的大掌抚上自己高耸的小腹,“宝宝很坚强。”   此时此刻清霓宫内伤亡的士兵和宫人不少,但宫内的御医终归是少数,并且御医们大多都奔赴在宫墙内外,为皇宫过道上打了胜仗的士兵和御林军救治。   春雨提着楚挽月惯用的药箱匆匆忙忙赶回来,“公主,奴婢按着您的吩咐,将药箱带过来了!”   楚挽月接过,将医疗工具一一拿出来,为霍卿延的伤口进行消毒处理、缝合包扎。   过后继续为其他受伤的人进行救治。   赵闻拥着沈梨,坚强的帝王终是忍不住抹了抹红红的眼眶,酸涩的眼泪浸湿了手背,“梨儿,谢谢你。”   他望向忙碌的楚挽月,神情动容,“也谢谢你为朕生了如此优秀的女儿。”   沈梨眼眸抖了抖,没有回话,相反坚定不移的握紧了赵闻粗糙的大手。   赵闻观察到楚挽月为赵申医治时熟练的动作手法,缓缓开口:“梨儿,待玥儿生产后,就让她和霍卿延搬回霍府吧......”   “这偌大无趣的皇宫,可不能束缚了我们如此有本事的女儿。”   沈梨盯着全神贯注的楚挽月挪不开眼,呢喃:“陛下说得对。”   -   某夜,黑暗中楚挽月捂着肚子忍痛出声,很快便吓醒了浅眠的霍卿延。   他连忙抱起楚挽月,左右查看,却摸到了一手湿润,心中慌张不已。   楚挽月对他虚弱的笑了笑,解释道:“羊水破了。”   看来孩子要早产了。   霍卿延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回床上,“我去喊太医!”   他下榻穿衣,推开门喊道:“春雨,你快进去照顾阿月,其他的都交给我。”   春雨愣了愣,意识到不对,精神紧张起来,“是!”   知道楚挽月发动的消息后,沈梨和赵闻迅速赶来,在殿外纷纷来回踱步。   宫里的稳婆很快被找来,春雨领着稳婆进屋,霍卿延本想跟着进去,却被春雨挡在了门口,“驸马爷,我们公主特意交代——不让您进去。”   霍卿延:“......”   沈梨连忙上前,“本宫能否进去?”   春雨轻轻点头,行了个礼,“贵妃娘娘,请吧。”   待常宁宫主殿的大门关上,霍卿延望眼欲穿,额头不禁渗出了焦灼的汗珠。   赵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玥儿是大夫,肯定能顺利生产。”   “嗯,谢陛下。”   足足两个时辰过后,楚挽月顺利诞下了一个男婴,母子平安。   因为早产,孩子小小一个。   当孩子被稳婆抱出来时,正哭得正凶,寻常安静的常宁宫在今夜变得热闹非凡。   殿门虚晃着,霍卿延在春雨的带领下终于进来了,只见床榻上躺着满脸苍白的人儿。   他抢了春雨的活,用温水浸过的毛巾给楚挽月仔细的擦身子。   望着楚挽月睡得正熟,霍卿延轻轻擦去她额头的虚汗,满眼心疼。   “阿月她见过孩子了吗?”他问道。   春雨回想道:“孩子刚生下来,公主看了一眼,之后便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霍卿延点头,待春雨出了宫殿,他再也控制不住,眼眶不经意间溢出了泪珠。   这种感觉很神情,是欣喜,是感激,是温情等,集合于一体。   瞥见楚挽月眼底的疲惫,霍卿延心中百感交集。   他拉过楚挽月的手,放于下巴前,低头满是温柔的亲了亲。   “阿月,谢谢你让我成为了父亲。”   “这辈子直至天荒地老,我们都永不分离。”   -   一个月后。   霍府张灯结彩,热闹不断,楚挽月和霍卿延孩子的满月酒如期举办。   他们两人穿着喜庆的衣裳,站于大门外迎宾客。   很快,第一辆宾客的马车抵达。   霍卿沐扶着何凝芷下马车,何凝芷手里还抱着一个似是刚出生的男娃。   他们一路奔波,从青州回到了显都。   能与何凝芷再次见面,最开心的便是楚挽月了,她连忙拉着大公子夫妇俩进门歇息。   第二辆马车便是出自定远将军府。   霍朗去了边疆未归,下马车的是徐氏和霍卿落。   徐氏整个人都喜气洋洋,对楚挽月行了个礼,“民妇参见公主殿下!”   “夫人快请起。”   徐氏满眼期待,“延儿,公主殿下,我孙子呢?”   从孩子出生,她就一直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楚挽月:“城城还未醒,夫人先进门歇息吧。”   她和霍卿延的儿子名叫‘霍宇城’,是赵闻取得名字。   徐氏:“好好。落儿我们进去吧!”   楚挽月闻声望向徐氏身后,经过一个月时间的蹉跎,霍卿落早已不再如昔日那般消沉,而是为了女儿选择开始积极生活。   此时她带着女儿前来霍府喝满月酒。   楚挽月走过去逗孩子,“兮儿长得越来越可爱了!”   霍卿落和赵迟的女儿名叫‘赵兮’。   赵兮睁着懵懂的大眼,对楚挽月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嘻嘻嘻......”   楚挽月不经意间抬眸,恰好瞥见霍府附近的街道巷子似是有道模糊的人影。   而那道人影,此时像是在朝他们这个方向看。   待楚挽月看清了些,她才发现——那人是曾经的宸亲王嫡子赵迟,也就是霍卿落的夫君。   赵迟的黑发逐渐褪成苍白,整个人不再如往前那样意气风发,而是变得历经沧桑、面容憔悴。   只见,他眼眸深邃般望向曾经的妻子霍卿落,和心爱的女儿赵兮。   当赵迟发现楚挽月在观察自己时,他没有半点紧张,而是虚弱的抬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示意请求楚挽月为他保密,不要告诉霍卿落——他曾经来过。   恍然间,楚挽月只好对他轻轻点头,心情复杂。   她从不理解——为何那场叛变是赵迟父亲的罪责,赵迟却要受到牵连而被千夫所指?   明明赵迟并未参与其中。   即使朝廷从未赐罪于赵迟,但他原本幸福美好的生活,早已被贪婪权势的父亲所破坏。   宸亲王叛变谋反事件过后,赵迟更是为了不连累霍卿落,不连累霍家,痛心选择了与霍卿落和离。   几日前,宸亲王赵祁被判罪砍头后,赵迟便更加消沉。   楚挽月命人将霍家人带进去,让人服侍好。转头望向那个幽暗的巷子,早已不见赵迟的身影。   赵迟回到贴满封条的宸亲王府,在这里有他和霍卿落成婚后的所有回忆,也有他自出生起和父亲的所有回忆。   他自这里来,便自这里去吧。   赵迟缓缓执起手中的匕首,松开眉头,慢慢闭上眼。   他朝自己的脖子狠狠一割,鲜血汹涌而出。   赵迟倒在血泊里,仿佛置于走马灯中,回想这一生,他还有许多遗憾未能实现呢。   但因为父亲的罪责,他无颜继续活下去,甘愿以死谢罪。   好在他去见了此生最爱的两位女子最后一面。   若有来生,霍卿落,我一定要再次遇见你。   这一回,我必当与你共白头。   这日午后,赵迟被发现自刎于宸亲王府。   霍卿落知道后整个人瞬间陷入了悲痛欲绝的伤感中,但为了孩子,她继续勇敢的、坚强的活着。   她没有再嫁人,一直住在定远将军府。   徐氏和霍朗对此都没有疑义,对他们来说,照顾女儿和外孙女,也是件美事。   赵迟离世后,霍卿落才知道,他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她。   她和女儿的一生并不会为金钱发愁。   -   后来世人皆传,霍家专门出情种。   定远大将军霍朗一生只有一个妻子徐氏。   霍家大公子霍卿沐为了给妻子的父亲洗脱冤屈,甘愿被贬到青州任知府。   霍家二小姐霍卿落一生只嫁一人,夫君离世后并未再嫁。   霍家三公子霍卿延为了心爱的女子,甘愿与霍家决裂,在外另置府邸,只为迎娶那个女子。   我爱你不仅仅是爱,更多是因为你。   作者有话说:   预计还有两章结局=3= 第72章 完结   霍府满月宴因赵迟自刎一事而暂停, 皇帝赵闻和沈梨对此隔日在宫中布置了家宴,让霍卿延和楚挽月带孩子进宫。   宴会虽低调简单,但仍气氛热闹, 各宫妃子纷纷前来看孩子。   春雨将孩子抱出来给众人看, 小娃娃五官张开了,倒是越来越像霍卿延。   赵闻对此情绪不佳,抢了孩子抱在怀里不放手。   孩子姓霍就算了, 连长相都随父亲, 如此对玥儿多不公平啊!   赵闻给孩子赐名为‘霍宇城’, 楚挽月称呼孩子小名为‘城城’, 希望他长大后拥有建国伟业的理想,保护显都城, 保护显朝。   更愿国家和睦, 盛世繁荣。   经历宸亲王谋反之变后,她由衷的希望显朝和平, 百姓安居乐业, 世上再无朝廷权势争斗, 世上再无头破血流的纷争。   宫里按着习俗给孩子准备了抓阄仪式,霍宇城却在冥冥之中抓住了官牌,拿着挥来挥去,爱不释手。   见状,赵闻和赵申都开心疯了, 若孩子以后能成为朝廷栋梁,也是极好的。   反而孩子爹霍卿延有些许烦闷——子不能承父业,终归有些失落。   对此, 楚挽月安抚道:“没关系, 我们可以再生一胎。”   孩子往后想做什么, 就让他去做吧。   就在众人热热闹闹的,享受这一刻美好的天伦之乐时,边疆传来战报。   御林军进来传话,“陛下,霍大将军传来密报——边疆此时此刻正遭受梁国猛烈的进攻,急需增援和粮草补给!”   赵闻拍了拍脑瓜子灵机一动,忽的眼眸深情,望向霍卿延,直言道:“女婿冲!”   意思是让他带兵前往边疆救援。   楚挽月:“......”   霍卿延:“臣遵命!”   这次救援,一刻都不能耽搁。霍卿延领命后,本想开口将楚挽月和孩子留在皇宫,让他们等自己凯旋。   却不想,楚挽月先开了口:“阿延,这回你可不能再抛下我了。”   只见她眼眸坚定,暗含星光,平静的宣布令众人震惊咂舌的话语:“我要与你一同前往战场。”   “阿月,你疯了吗?!”沈梨不可思议的拉着楚挽月的胳膊,“你可是真忍心抛下刚出生的孩子,同霍卿延上战场?”   “就算去了战场,你除了照顾夫君,又能做什么呢?”她红着眼眶,接着道:“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宫里,莫要让霍卿延担忧。”   “你母妃说得对啊!”赵闻说道。   “父皇母妃当真小看女儿了!”楚挽月忽的挺直腰背,“我可以在城墙后方支援你们,给受伤的士兵疗伤。”   “我明白此去凶险,但是阿延,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霍卿延抬起长臂,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一笑:“乖别闹。”   “阿月,战场是个混乱的地方,也可能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我不愿看到你受伤......”   话间,他转身就打算离开此处。   他觉得楚挽月这次是认真的,如果再不走,她可能就真的赖着要随他奔赴战场。   可在他刚转身之时,手臂被身后之人抓得紧紧的。   霍卿延定住,没有回头。   就在这时,楚挽月一下子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肢,声音颤抖:“阿延,你说过的——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可我们若不能共生死、共存亡,谈何一辈子呢?”   “阿延,请你相信我......”相信我的医术,相信我在战场上的应变能力。   赵闻皱着眉头摇头,“玥儿,莫要胡闹!”   霍卿延这时回了头,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眸,那里似是藏了星辰大海。   半响,扑通一声,他跪在赵闻身前,低着头拱了拱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低沉:“陛下,臣之妻医术高明,若能运用到战场上,定能为我大显抵抗外国进攻增添一份力量!”   “请陛下、贵妃娘娘成全。”   “父皇母妃,为了家国安宁、岁月静好,女儿的夫君甘愿负重前行。”楚挽月跪于他身旁,眼神坚定,“那么女儿,也愿意。”   “请父皇母妃成全。”   赵闻和沈梨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久久不能平复。   霍宇城在沈梨怀里嘻嘻哈哈的乱动,完全不知此时此刻场面的严肃与沉重。   “去吧。”赵闻骤然抬头望天,夜空黑漆漆看不见一片云,犹如他此时的心情,郁闷与沉重。   楚挽月和霍卿延惊喜的抬头,给予了对方欣慰的笑容。   沈梨抱着一脸懵懂、正吃手手的霍宇城,“孩子就交给本宫与陛下照顾,你们无需担心。”   霍卿延将楚挽月拉起身,就在两人准备离开之际,赵闻说道:“霍卿延,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我们一定会平安归来。”霍卿延回眸,郑重的点了点头。   -   楚挽月轻装上阵,跟着霍卿延出发前往郊区军营。   霍卿延领兵,一路人马组成整齐的队伍,一同赶往边疆。   从显都城到边疆,需要行走七天七夜的时间。边疆等待支援,他们白天拼命赶路,晚上扎营休息。   就在第五天傍晚,军队越来越靠近边疆,却不想于路上偶遇求军队赐吃食的流民。   霍三率先跳下马,神情逐渐严肃,对霍卿延问道:“将军,我们该当如何?”   霍卿延抿了抿唇,盯着远处匆匆跑过来加入求食队伍的难民,眼眸深邃。   楚挽月连忙下马,望着眼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难民,不禁红了眼眶,“阿延,我们不能对他们不管不顾。”   霍卿延皱着眉,动作潇洒般跳下马,将楚挽月揽进怀里,低语:“我们粮草并不多,若给予他们,我们就会缺少粮草。我对每一位士兵的健康存有责任,他们是为了保护我大显而冲锋陷阵的英雄,我不能对不起他们。”   “我能做的便是派人带领这些流民到附近的知州——咸州,让咸州知府收留他们,给予他们温饱。”   话间,霍卿延缓缓走到难民身前,眼含歉意,喊道:“各位,我对不住你们。因为我帮不了你们,给不了你们吃的。”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前往边疆支援,不过我们的粮草不多,无法分给你们。但我会命人将你们带到咸州,在那里会有知府收留你们!”   楚挽月面露难色,她觉得此法子这些难民会不答应,因为他们如今急需吃食。   这时,一位鞋子早已破了的中年男子,步伐虚晃般走到霍卿延面前,忽的对他拱了拱手,感激道:“谢谢这位官人!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谢谢、谢谢!我们的目的地就是咸州!”另一位难民附和道。   霍卿延只觉口中苦涩:“无需客气。”   “对啊,我们都饿了几天了,也不差今天,大家再坚持一下,很快下午就能到咸州了!”   “如果今日能赶到咸州,那我们便能吃上东西了!”一位脸色苍白的女子喜极而泣。   楚挽月没想过会是如此场景,眼眶瞬时集满了泪珠。   这一刻,她突然恨极了。恨自己不能立即帮他们解决困难,恨这个朝代惨绝人寰的战争。   好在,百姓懂得显朝所面临的苦难、懂得我们的难处、懂得命运的多变……   霍卿延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拉到一旁回避,说道:“阿月,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他们做的。”   “如果他们都能坚持在今日内走到咸州,便是他们的福气;如果路上有的流民突然在半路倒下,便是他的命运......”   霍卿延给了她一个温柔而坚定的拥抱,“阿月你无需自责。”   楚挽月梗咽:“阿延,我是显国的公主,保护百姓是我的责任……”   “嗯,所以你今天随我站到了这里,如此你已经很棒了。”霍卿延柔声安慰。   “回想这一路走来,你学会了精湛的医术,学会了骑马,懂得如何当一个为百姓忧虑、而非养尊处优的公主。这样的你,才是我喜欢的。”   楚挽月勾了勾唇,“谢谢你阿延。”   霍卿延捧着她的脸,说道:“好了到你亲一下安慰我。”   楚挽月:“……”不要脸!   只见她害羞的低下头,余光瞥向周围的吃瓜群众,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见状,周围吃瓜的士兵们纷纷低下头。   霍卿延趁机亲吻楚挽月的嘴角,后迅速松开,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   他命了霍三将流民顺利带到咸州,霍三领着流民离开后,他们继续奔赴战场,前往边境。   -   到达边境我方军营,是霍朗接的他们。   一眼望去,楚挽月见到了成千上万的士兵。   边疆昼夜温差大,夜晚的严寒使得士兵们瑟瑟发抖,可他们却只是不在意的搓搓胳膊,纷纷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喝着菜汤。   战场是残酷的,而他们是温暖的。   楚挽月心中动容,百感交集。余光瞥见一抹血红,她立即做出反应,背着随身携带的、自备的医疗木箱来到伤者身边,给他进行治疗。   霍朗只觉有一阵风从自己眼前路过,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儿媳,更是我大显的五公主殿下。   “陛下怎会答应让公主殿下来此处?”他心中对楚挽月赞赏有加,如此勇敢善良的女子,世间不可多得。   他见过上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子,还是他的妻子徐氏。   霍卿延没有接话,而是问道:“父亲,如今战况如何?”   霍朗的注意力瞬时被他转移,两人不约而同的回了帐营,准备展开一场不会天亮的分析与谋划。   当霍卿延回到楚挽月所待的帐营时,楚挽月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   他试图轻声解下甲胄,轻置刀剑,可还是会弄出一点声响。   霍卿延回头一看,楚挽月已经坐起身,“回来了?”   “嗯。”霍卿延抱起她坐于自己腿上,两人依偎在一起。他忽然开口,“阿月,你知道吗?我从未打过败战。”   他深知自己的责任,深知失败会带来什么。   是百姓流离失所,是妻儿老小无家可归,是国家灭亡……   他只能要求自己走绝对成功之路,所以他通过不断的操练士兵,不断的练习武艺,不断的学习兵法谋略......只为更有把握的踏上战场。   楚挽月愣了愣,又听见他说:“阿月,我必须打胜仗,这是我必须要做的。”   “阿延。”楚挽月盯着他静默了几秒,骤然间抬手抚上他粘了沙尘的脸,安抚道,“在我面前,你不用这么累。”   她能感受到霍卿延的压力,他是叱咤风云指挥战场的将军,他身上背着的责任比谁都要重。   他要带领士兵平安回家,他要保护心爱的妻子,他要保家卫国,将敌寇赶出我朝国土。   他太累了。但,她是霍卿延的妻子,只要霍卿延回家,她便要让他卸下身上重重的包袱。   一时间,霍卿延身体僵住,忽的豁然开朗,轻缓又温柔的笑了笑,“好。”   楚挽月亲了亲他,“阿延,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英雄,一直都是......”   -   隔日夜幕降临,楚挽月望着带回来的伤者越来越多,整个人陷入了忧伤的氛围中。   又见霍卿延平安而返,松了口气。   今日晚上是霍卿延部署的计划——偷袭敌人的粮草。   昨日霍卿延的探子回来告知他,敌人也就是梁国,他们的粮草就堆放于边疆漠河对面的帐营中。   霍卿延立即做出决策,制定了今夜要搞偷袭的计划。   楚挽月问道:“情况如何?”   霍卿延对她点点头。   楚挽月瞬间喜极而泣。   第三日,梁国终是沉不住气了,成千上万的敌军于午后展开对漠州城的进攻。   霍朗及其他将军纷纷按着原计划,带兵出战,围攻敌军,霍卿延则留在城墙上观战。   楚挽月第一次踏上漠州城的高墙,往下看,瞬时给她留下了惊心动魄的深刻印象。   高墙下过于震撼人心,每一位士兵无论我方还是敌方,都下死手的攻击对方。   横尸遍布,马匹尖叫,场面混乱,每一位士兵的神情皆是凶恶与狠厉。   时不时有医疗兵将伤亡的士兵拖回城墙内,楚挽月知道——她该去救人了。   楚挽月连忙提着医药箱,匆匆跑下城墙,朝有伤者的方向奔去。   不到一刻,战场吹起的凉风,刮过霍卿延的发丝与铠甲。   霍卿延集中注意力,踏上高处拉弓瞄准前方。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并未准备好时,霍卿延的箭已经射中了敌方将军的脑袋。   他以精准的箭术,结束了敌军头领的生命。   这一刻,我大显的士兵瞬间颇感振奋人心,兴奋又激动,连同砍人都精神起来。   楚挽月待在城墙下,不明所以的往霍卿延方向瞄了一眼。   却见霍卿延以很快的速度从城墙上跑下来,往自己的方向深深的望了一眼,好似在说着什么。   楚挽月蹲在地上给伤员医治,回眸看他。她听不见,现场太吵了。   但她猜得到霍卿延的意思,对他轻点头,挥挥手高喊:“我等你平安归来!”   霍卿延又盯了她一瞬,后果断的上马拔剑,带着队伍驾马从她身边飞速驶过。   城墙很快关上,他的背影消失于混乱中。   楚挽月望红了眼眶。   阿延,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你在前方守护我们的国家,我在背后守护与你共生死的兄弟。   你放心,我会在这里,乖乖等你的捷报。   这场战争持续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四日深夜,显军彻底将梁军打跑。   漠州城仅存的百姓不多,普天同庆之时,纷纷拿出最好的食物犒劳士兵。   只是没有一个士兵愿意接受。   楚挽月依旧埋头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只见士兵一声不吭的咬着唇,脸色苍白。   这一刀砍得很深,但好在他福大命大,救治及时,血已经停住了。   完毕后,士兵朝她灿烂一笑,“夫人,谢谢。”   这一瞬,楚挽月觉得他的笑容好看极了,是战后获得的心安,是满足与骄傲。   霍卿延倒是并无重伤,现在亲自下厨,给士兵们煮肉汤——那是从梁国那抢来的粮食,绝对够够的。   夜幕下的漠州呈现出迷人的景象,虫鸣如沸,漫天星光璀璨,溪水潺潺流动。   城墙下灯火犹如流萤闪烁,从一扇扇帐营里流泻而出。   士兵们纷纷舞蹈起来,庆祝胜仗后的喜悦。   大家用碗碰碗,将肉汤当做美酒,一同喝‘酒’,畅聊未来。   楚挽月坐于篝火之下,望着被手下士兵拉去喝‘酒’的霍卿延,勾了勾唇。   她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楚挽月对着胜利的火苗许愿——希望国家强大,不怕外者来犯;   世界和平,再无战争。   -   半年后。   显都城,城楼高处。   “嘿嘿嘿......”霍卿延将牙牙学语、笑容满面的霍宇城举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以此逗小孩子乐呵。   楚挽月站于两人身后,眼中溢出温柔,轻抚微隆的小腹,说道:“小心些,莫要摔了。”   待霍宇城玩累了,便趴在霍卿延怀里,乖巧又木讷的吃着小手。   霍卿延一只手抱孩子,一只手空出来抱媳妇。   三人来到城墙边上,远眺显都城的盛景。   远处的盛景,是大显的浩瀚江山,是繁华盛世,是百姓安居乐业,是和平共处,无人敢犯。   我们这一生都会经历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唯有去尝试、去突破、去创造,才有可能通往你所向往之路。   你要坚信,所有苦难与背负尽头,都是光芒万丈。   谨以此文,献给在平凡之路发光发亮,并热爱生命的每一个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楚挽月初初穿越到显朝,不过是个普通的通房丫鬟。   但她却能依靠才能才学在显都城开医馆,立志治病救人。   楚挽月有属于她自己的目标——她想摆脱奴籍身份,想当上霍卿延的正妻。   后来经过重重磨难,她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楚挽月一直都奔跑在努力前进的路上,而生活中的我们也要努力前进。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就算是平凡之路,我们也要跑得精彩,跑得光亮。   ——————   茶茶很对不住宝贝萌,因为工作忙导致这本文持续了很久。但还是很不要脸的希望宝贝萌能继续支持茶茶,我们下一本见好不好?大概会在寒假期间开新文,球球支持kisskiss   爱你们么么=3=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